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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游刃溜顽凶

    杨遇春是一名优秀的将领,早就预料到陈长兴有可能谈不成就来一出擒贼擒王的招。

    所以他布置的队列是经过仔细安排的,层次分明,配会无间。

    陈长兴一冲出来,他便拨出了马刀下令:“瞄准,射击!”

    随得杨遇春的命令一出,那些火枪兵就照着陈长兴的下半身勾动扳机。

    清军前后队之间留出了足够的距离,斜着向下射击不怕流弹误伤。

    可陈长兴突然一蹬脚就直直却飘飞了起来,抓的时机很巧,正好在火枪兵搂火的时刻,火枪都射了个空。

    见陈长兴躲过了一轮,那些骑甲也纷纷拨出马刀,唰啦啦锵锵锵地响成了一片,他们策马前出两个马身,开始挥舞手中的马刀,形成了一线刀墙,从这里过,会被切成肉沫。

    长枪兵也擎起了手中的长枪,将会分成了数列轮流着向空中刺击。

    可陈长兴躲得也好,他落下了身形后一点又飘飞起来,不断地上上下下,几个起落间也到了骑兵的阵前。

    杨遇春看到这等劲敌,眼眶也缩了起来,此人可当得起陆地神仙了,身影飘乎鬼魅,如果不是小心再小心,几乎就着了他的道。

    陈长兴还是没有落入杨遇春的算计,他突然就不飞了。

    改形了铁板桥,可他脚下依然向前滑动,就这么贴地仰卧着蹿入了骑兵的马下。

    进去不是为了挤马奶的,陈长兴剑指不断地戳在马腿腹沟处,吃痛的战马一个后扬蹄,就将马背上的甲骑摔了出去。

    这一摔就摔了个七荤八素,吐血有之,吐肉脏都有,眼看是不能活了。

    还不仅仅是这点,骑兵们都挤在一起,马匹受惊阵形立时变乱。

    那高高蹶起的后蹄,就像攻城凿一样,或将甲骑踢飞出去,或踢中另外的马匹让它吃痛跟着乱蹦。

    一时间骑兵队里烟尘滚滚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

    而陈长兴还在这锅粥底下不断地添火加料,弄出几匹惊马后他又跃了起来,一脚踹出就将马背上的骑兵横踹出去,一连带翻了好几人。

    他自己则重重地在马背上一踏,让马痛不欲生,发起狂来,猛冲猛撞,这锅粥被弄得滚沸了。

    杨遇春见势不妙,扯开了嗓子大喊:“后队上前驰援,保护道台大人。”

    他自己则一勒战马就向陈长兴冲击,他可不是一般的骑兵,作为一个化劲高手,单打独斗不行,在人丛中抽冷还是没问题的。

    后队的长枪兵和刀手们得令都向前冲来,上万人,堆也堆死陈长兴了。

    不过在那之前,陈长兴还得突破长枪兵的围困,以及杨遇春的冷刀。

    陈长兴看到了,他不再走直线,而是突入了长枪阵中,就以身形不断地将长枪兵挤撞得东歪西倒,也不求杀敌,而是不断地搅乱阵形。

    都是自己人,清兵也没有办法冲枪乱扎不是,不然大家都乱来,没扎中敌人不说,说不准自己就被同伴扎死了。

    就是被擦蹭着都快死了,凡是碰到陈长兴的清兵都会被高高抛起,收枪及时的还是摔个半死,要是同伴来不及收枪,就会被长枪生生的串起来,捅个透心凉。

    长枪阵里哀嚎遍地,没等杨遇春反应过来,陈长兴就横走数丈,躲过了他的伺机劈砍。

    杨遇春坐在马上,又没有办法纵马踩踏那些慌不择路的士兵,他们手里拿着长枪呢,一不小心捅到自己怎么办?

    冲过了三重阵,陈长兴离着方子敬就不远了,杨遇春心里一凉,难道真的就让陈长兴得手?

    他跳下马来,奋不顾身地追击,可陈长兴好像后背长着眼睛一样,总能将杨遇春避开,也不回身纠缠,而是认准了方子敬就往前突。

    方子敬也下马往后躲了,还围着普鲁士大炮不断地转圈,呼喝着指挥后边上来驰援的刀手枪手围堵陈长兴。

    方子敬的凶厉劲也出来了,眼睛瞪得浑圆直冒凶光,只要人多,就不信陈长兴能长翅膀。

    陈长兴看出了他的意图,也知道被清兵围实了是个什么样的局面,但他好像就故意这么干,绕着方子敬走起了弧线,利用清兵来挡清兵,不求毙敌,只是借力将清兵打倒就行。

    转了一圈之后,方子敬和陈长兴都被一圈人肉垒围在了内部,杨遇春也没有办法突进来,他还没有陈长兴高来低去的本事。

    方子敬见状大吼:“用长枪,用长枪扎死他。”

    清军开始收缩包围圈,连倒在地上的同伙也不顾了,一丛又一丛锋利的长矛不断地向内探刺。

    陈长兴眼见局面越来越不利,只得使出压箱底的绝招。

    他一跃丈余,落在了方子敬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就甩动了起来。

    把方子敬当成了一根木头,团团转甩了一圈,减缓了长枪的刺击之势,方子敬的脚底还扫在那些枪手的面门上,扫倒了一圈人。

    跟着陈长兴就将方子敬往中间一扔,一个刺步突到了扫倒的枪手那,剑指在其身上一点,就让枪手缰麻在原地。

    然后提起此人挡住长矛的刺击,将他手里的长枪顺过来横枷,就拦住了后而的清兵。

    以此作样,数十下之间,就让陈长兴搭起了一圈人墙,数十个枪手跟枪杆围成了一圈,尽数挡住了外面的人。

    鲜少于世人面前展示的点穴手终于暴露在阳光下,本来清朗的战场好像阴沉了下去,有点冷。

    清兵们都避开了陈长兴的视线,如避恶魔,这人太神了,怕看一眼魂魄都会被摄了去。

    这时陈长兴有了余暇,转过身来瞪着方子敬,让后者不断地打颤,嘴里吞吞吐吐:“我…我是…道台大人,你…你…你可别…乱来,刺杀朝廷命官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终于把话讲圆了,想到背后有着智亲王和朝廷这座大靠山,方子敬又回了些胆气。

    陈长兴却面无神色地淡淡回他:“已经说了陈家沟鸡犬不留了,难道这人还能杀两遍砍两次头?”

    说着,陈长兴就一个刺拳击在方子敬鼻子上,鼻血顿时冒出,还带着被吓出来的鼻涕泡,一鼓一翕的。

    不解恨,又一拳,这次是眼眶。

    不对称,再一拳,熊猫眼了,这样看着傻萌了些没那么碍眼。

    脸太尖不可爱,右边扇一巴掌,左边再反手一撇,肿起来了,这下就顺眼了。

    还敢鼓起胸膛生气?那就再锤几拳,还要握拳发狠?那就腰胁再来两下,齐活了。

    方子敬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喃喃着:“我是道台大人,你不能杀我,我是道台大人,你不能杀我……”

    陈长兴上前,像拎一只破麻袋一样拎起方子敬:“知道,你还是我的护身符呢,怎么能杀了你呢,杀了你我怎么跑?我还得上京告状呢。”

    外面的清军将这一圈团团围实了,不断地往里挤,那些扎起人篱笆的枪杆发出啪啪的断裂声,再等一下就会将这重“篱笆”挤坏了。

    陈长兴拎着方子敬,运劲一跃,就踩在那些外围清兵的头顶上跑了出去。

    见到长官被擒,清兵也不敢擅自攻击,倒是让陈长兴终于落到了杨遇春面前。

    杨遇春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冲陈长兴冷语:“你跑不掉的,你也没机会跑。”

    陈长兴语气轻松:“我死之前,一定会让你们的道台大人替我趟趟黄泉路,路上幽冷,有人做伴热闹些,对了,监军的同僚死了不知道将军会不会被扣上作战不利蹶失主官的罪名?虽然不要命,可将军的顶戴怕是要轻上几分。”

    “你想怎么样?”杨遇春牙齿快咬崩了。

    陈长兴摇头叹气:“不想怎么样,我要进京去告御状,陈家沟从未叛乱造反,很多人连村子都没出过,只是因为挡了别人的道,就要被连根拔起,我不服。”

    杨遇春眼瞪得老圆:“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让你进了京,我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举枪瞄准,一旦此贼突围,就开枪射击,旁人勿论。”

    方子敬终于回了些气,拼死大吼:“杨遇春,你敢开枪,我要你不得好死!”

    这时,昨天的那架侦察机又来了,还从清军的头顶掠过,看样子很着急。

    杨遇春又下令了:“举枪射击,向天上打,不要让它靠近。”

    清军的火枪兵听令向天射击,侦察机只得拉高,盘旋了两圈又飞了回去。

    陈长兴见状一咬牙,拎着方子敬一跃而起,落到了一匹马上,抖起了缰绳就朝陈家沟的方向驰去。

    有手下向杨遇春请示:“大人,怎么办?”

    杨遇春犹豫再三才做出决断:“跟上去,逼着他们,别让他突出去。”

    一队骑兵就追了上去,陈长兴见清军追来,卡住了方子敬的脖子:“再近前我就杀了他。”

    杨遇春也加码:“火枪手瞄准,一有异动便射击。”

    陈长兴徐徐地向峡谷行进,清军也跟着动了,有部下进言:“大人,会不会有诈?”

    杨遇春想了想改了命令:“不要管他,紧紧地缠着,你带一队人马推着大炮慢慢跟上来。”

    说着杨遇春也上了马,催马前驰,紧紧的缀在陈长兴的后面。

    大家就这么追追停停,就像猫提老鼠一样向着陈家沟进发。

    等过了雷区快要进入峡谷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杨遇春怕有变故,也不理会方子敬了,派出一队骑兵堵在了陈长兴的前面。

    但也不敢真的拦路,陈长兴以方子敬要胁,照样往前闯。

    杨遇春还不放心,又命普鲁士大炮向着峡谷内不断地试探射击,打了数十炮,发现没有问题他才安心。

    此时清军是又累又饿,没办法,陈长兴来得早,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陈长兴无所谓,虽然打了一轮消耗了些,可他早上可是一顿大餐落肚,顶得住,要不怎么说老家伙阴损呢。

    探马来给杨遇春回报,说前面骑兵已经探过路,深入了峡谷,跑到陈家沟,可村里早就没有人了,空空如也。

    杨遇春这才七窍生烟,中了老匹夫的缓兵之计了,他以一个人拖住清军,让村民们都跑了。

    一气之下,杨遇春策马来到陈长兴身后,朗声道:“陈掌门真是好算计,牺牲自己一个,救了全村人的性命。”

    陈长兴不作神色,继续打马行进:“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有胆你就一直跟着,中不中计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还催马加快了速度,向着峡谷冲去,只剩下一里多地了,稳了。

    这次他越发大胆,连着前面挡路的骑兵也不理了,还斜眼看了几下那一丛明晃晃的马刀,很轻蔑的样子,好像在说:来,照这砍。

    陈长兴越是这样作态,越让杨遇春相信就是个空城计,想不到戎马二十年纵横南北,竟然被一个村夫给吓着骗倒。

    杨遇春出离愤怒了,他扯起嗓子大吼:“陈长兴,你不要以为得计,那些村民跑不远,到了陈家沟大军会搜山,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陈长兴身形一泄,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声音有些沙哑:“老夫不曾欺人,何来诡计,大人不信尽管开枪。”

    杨遇春没有下令开枪,他只是瞪着陈长兴的背影,此人已经心存死志,总会落得个千刀万剐,也不急在此一时。

    但他却下令全军加速行进,陈长兴想拖时间已经被他看出来了,可不会让陈长兴得意。

    杨露禅已经在山崖上看到了陈长兴的表演,忍不住为老丈人的演技击节叫好。

    还冲陈玉娘说了怪话:“影帝就是影帝啊,哪怕是成了npc都演得那么像那么好,特别是刚才那愣的一下,简直炸裂。”

    陈玉娘又撇嘴了:“不一定是演技,没准他都觉得突然,杨遇春怎么就脑补出这么多东西,让老爹觉得蒙头了,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骗的人。”

    吐槽完,陈玉娘注意到旁边几个都一脸懵逼的样,忙改话题:“做好准备吧,清军马上就进来了,等下你怎么接应他?”

    杨露禅拿出了一个布袋,解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长弓铁箭还有一捆绳索,咧牙一笑:“百兵弓为首,闯荡江湖最重要的就是有压箱底的绝技傍身,一招鲜,吃遍天。”

    这下陈玉娘又郁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