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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迁怒于人李广利

    “嘿,看看你这家伙多么胖,我的马儿都被你压矮了!”

    “我的马儿也被压矮了,你冲我嚷,我冲谁嚷?”

    “有本事就朝着卫率嚷,在我身上撒气,算怎么一回事?”

    白眼一翻,倒霉蛋心里也一直憋着火,以更大的嗓门嚷了回去:

    “呸,没卵蛋的玩意!”

    “嘿呦,你说谁没卵蛋呢!”

    马主人艰难地转过身,瞪着倒霉蛋,吼道。

    “哼,谁没卵蛋谁自己知道。”

    倒霉蛋不屑地瞥了马主人一眼,哼了一声。

    “你……”

    “啪,闭嘴。”

    马鞭在空中打出一个响亮的鞭花,卫率脸色发黑,瞪了嚷嚷的两人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太子就在这看着,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哎,不怨他们,确实是孤考虑不当,没有考虑到两人共乘一马对马匹的损耗。”

    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红脸刘据打断了白脸卫率,看着共乘一马的四人,大手一挥:

    “这样吧,孤给你们一人一旬的休沐让你们修养马匹,这期间的马匹耗费,孤报了。”

    这一刻,刘据的身上仿佛在散发着一种名为“明主”的光芒!

    “还不谢过太子。”

    白脸卫率适时地开口,一边明示众人开口道谢,一边拿其他贵戚做对比,点出刘据的仁爱:

    “也就是太子宅心仁厚,换成其他贵戚,别说是马掉膘,就算人死了,扔上几个大子就打发了,哪有这种好事。”

    “太子仁爱!”

    不再限于那四个倒霉蛋,所有郎卫们纷纷在马背上躬身。

    “何至于此。”

    嘴角一抽,想要发出得意的大笑,刘据连忙一掐手心,继续维持着温和的笑容,伸手虚按,朝着众郎卫说道:

    “孤不过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起来,大家都起来。”

    “哗啦,太子。”

    身上的武器、铠甲发出碰撞的响声,郎卫们重新挺直了腰,却愈发认可太子了。

    “走。”

    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刘据马鞭斜直向天,一马当先,朝着大将军府上直奔而去。

    “驾驾驾。”

    其余郎卫,以卫率为领头,也纷纷一夹马腹,向前冲去。

    “咚咚咚。”

    马蹄阵阵,烟尘滚滚,成规模的骑兵冲锋呼啸而过,让宫门前的众贵戚言语失色。

    “真明主耶。”

    “仁爱,有太宗遗风。”

    几位老贵戚拨开垂下来的车盖,相视一眼,纷纷捻着胡须出言赞叹。

    “……”

    一旁,那被宫城内的喊叫所吸引,刚从一位郎卫哪里打听到来龙去脉的李广利却是一阵憋屈无处发泄,听闻有人赞赏太子,当即本能地反驳:

    “不过是红白脸唱双簧,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小聪明?”

    李禹撇了撇嘴,表示自己有些看不下去,出言道:

    “聪明哪有什么大小,只有用处不同罢了。”

    “诸位老先生说太子明主,并不是因为红白脸唱双簧,而是因为他说出来的话,所有人都信,这才是被称作明主的原因。”

    “不错,小家伙说得对。”

    “明主,明主,你首先得让别人信你说的话。”

    “如果没人相信,你就算口吐莲花也屁用没有。”

    老贵戚先是赞许地看了李禹一样,然后才瞥了脸色通红的李广利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看无能外戚的不屑,端着老人的架子,丝毫不留面子地训斥道:

    “年轻人,要多听多看,不要看到什么就瞎嚷嚷。”

    “……老东西。”

    脸色一阵青红,李广利咬了咬牙,最终是没有压住心中的那股憋屈——

    “宫中的阿姊大兄被人欺负,宫外的我也被人教训,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看不起我们!”

    眼珠子红通通的,李广利攥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吾,吾不曾听闻陛下年轻时耍过小聪……”

    “啪,大胆!”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李广利的话,李禹放下手,凶狠地看着他:

    “李广利,你竟敢离间陛下和太子?”

    “我不是,我没有……”

    一巴掌打怒了李广利,同时也打醒了他,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作死话,连连摇头,矢口否认。

    “蹬蹬。”

    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李禹攥着拳,瞪着李广利,意有所指地质问道:

    “说,是不是李夫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不,和阿姊无关,是我自己昏了头。”

    听到这话,浑身一抖,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

    李广利哪里还不清楚,什么他李广利离间陛下太子,这李禹分明是冲着他阿姊来的。

    “哦?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都是广利狂言,和阿姊无关!”

    不敢再做什么辩解,捂着红肿脸颊的李广利连连点头。

    脸上闪过可惜的神色,但很快,李禹就冷冷一笑,身后蹿出几个壮汉,对着李广利喝道:

    “大胆李广利,竟敢离间陛下与太子的父子情,左右何在?还不速速将此僚绑了,送去延尉。”

    “请吧。”

    壮汉一左一右上前,如同两座大山,遮下的阴影把李广利笼罩在内。

    “刷刷,大哥,我们跟他拼了吧!”

    李广利身旁的游侠们抽出长剑,跃跃欲试地看着壮汉。

    恶少年们欺软怕硬不假,但面子更重要。

    要是第一次跟着主家遇到挑衅,连剑都不敢拔就怂了,不得被人笑死,还怎么混啊。

    “啪。”

    心里正憋着火无处发的李广利也不管这么多,反手就是一巴掌。

    看着懵逼的游侠儿,李广利心中有些后悔,但很快就被怒火覆盖,迁怒地吼道:

    “混账,你还嫌我丢的脸不够吗!”

    “好,好,好!”

    “是我瞎了眼,不知跟的人是谁,活该挨着一巴掌。”

    连道三声好,游侠儿气的脸色扭曲,指着李广利说道:

    “李广利,你小子给我记住,耶耶一定会让你还回这一巴掌!”

    “走,我们走,不和这个没卵的怂包混。”

    捂着脸颊,游侠儿招呼一声,呼啦啦,几个游侠瞪了李广利一眼,簇拥着挨了一巴掌的游侠儿离开。

    “啪啪,好一个迁怒于人李广利。”

    目睹内讧发生,李禹拍着双手,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带我去延尉吧。”

    吼了一嗓子后,火气有些消散,李广利深吸一口气,有些没脸见人地闭上眼睛。

    “哗啦,嘶拉。”

    风声一动,有什么东西向自己砸了过来,紧接着浑身一紧,好像是被捆了起来,李广利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挣扎:

    “为何绑我!”

    “广利兄好歹是仗剑的游侠,不绑起来,小弟我可不敢放心。”

    说罢,李禹指了指有些挣脱迹象的李广利,开口吩咐道:

    “绑紧一点,莫要让广利兄挣扎开来。”

    “得罪了。”

    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两个大汉一左一右上前,把李广利往中间一夹,然后各自拿起一头绳子,朝着反方向用力一拉。

    “嘶拉。”

    原本有些挣脱迹象的绳子瞬间绷直,在李广利的身上勒出一条条深深的痕迹。

    “你,你们要干什么?”

    左右两遍都传来了男子汉的强烈味道,身上也传来难受的束缚感,李广利脸色一变,抬头看向李禹,威吓道:

    “李禹,我阿姊是李夫人,你敢如此对我?!”

    “李夫人?哈哈!”

    猖狂一笑,带着反派笑容的李禹轻蔑地瞥了李广利一眼:

    “你大可去和王中尉、杜延尉去喊,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为了一个夫人,得罪太子和皇后。”

    嗤笑完毕,李禹一挥手:

    “继续绑!”

    “大人,两虎不相争,咱李家何必去为卫氏当马前卒?”

    不过,李禹不怕,陇西李氏培养的壮汉却有些怂(划掉),有些迟疑了,觉得送延尉就是送延尉,为什么要特意羞辱?

    万一那什么李夫人吹吹耳旁风,陛下不愿动卫氏,还不愿动李氏吗?

    “什么李氏,我看,你们分明是在为李陵大兄担心,担心我的行为影响到陛下的观感,从而对他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吧?”

    “呸!”

    “那狗皇帝都逼死了我的父祖,难道我还要像李陵一样笑容满面地上前,对着仇人欢笑吗!”

    “呼~”

    长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脸色微沉,刚刚的得意早已消散无踪,李禹郑重说道:

    “大郎二郎,我自有谋划,你们只需依令行事即可。”

    “是。”

    劝一次已经是出格。既然主人家另有打算,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听令行事就好啊。

    壮汉们对视一眼,默默加大了手头上的力道。

    “嘿呦嘿呦,嘶拉嘶拉。”

    粗粗的麻绳在身上磨擦,拉出一条条火辣辣的伤痕,直磨得李广利呲牙咧嘴:

    “禹弟,缚太紧,松些可好?”

    “广利兄乃李夫人之弟,要紧些才好。”

    朝着李广利拱了拱手,李禹虚情假意地笑了笑,挥手吩咐道:

    “把广利兄扛起来,扔进车子。”

    “记住,一定要重拿重放。”

    看着李广利,李禹特意咬了咬最后的几个字眼。

    “嘿呦嘿呦,起。”

    一人抬前爪,一人抬后蹄,还算雄壮的李广利抓娃娃一样被抓起。

    “禹……”

    不等他开口,李禹就上前一步,从右边的壮汉脑袋上扯下脏兮兮的头巾,团成团,一下塞进了李广利的嘴里。

    “唔唔唔!”

    或许是感觉受到了侮辱,亦或者是头巾味太大,嘴被堵上后,李广利反而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嘿呦嘿呦。”

    不过,壮汉可不管这么多,铁箍一样的大手死死地抓住前爪、后蹄,任凭李广利跟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壮汉们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车旁。

    “一二,一二,嘿呦。”

    喊了两句号子,节拍渐渐一致的壮汉用力往上一扔,还在扭动的李广利,腾云驾雾般跨过车板,准确砸在车箱中。

    “哐当。”

    一声听着就疼的声音响起,李广利腿脚抽搐一下,脑袋一歪,就这么昏了过去。

    “嘿呦。”

    搞定李广利,壮汉们活动了一下手臂,踩着车轮上了御者位。

    “蹬蹬。”

    紧跟着二人的李禹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朝着周围的乘车贵戚们做了个揖,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小子禹还有要事,不能陪诸位多聊,就先走一步了。”

    “尽管去忙你的,我们这群老家伙不用人陪。”

    “年轻人就该有事情去做,哪像我们这群老朽,整天无所事事,出个热闹就乌压压地冲来。”

    虽然大家和李禹不熟,有些人只是刚见了第一面,甚至还有些被李广得罪的老家伙在这。

    但礼貌是很很好用的东西,尤其是一个年轻人懂得讲礼貌,这些老家伙们又怎么会拉得下脸去呵斥一个懂得礼貌的年轻人呢?

    “啪啪,驾驾。”

    马鞭划过空中,发出呼啸的响声,马儿一声嘶鸣,车轮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带着李广利的李禹,渐渐消失在大家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