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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受刑

    话说江怀信这头。

    刑部大牢。

    江怀信原以为郭昊前来提人是要送去莫离身前,还一路想好了替江怀宇、林邦彦洗清嫌疑的说辞。

    哪知这几人只将他送来了一间暗室。

    ——犯人受刑的地方。

    也不知早前在此处刑罚了多少人,更难以想象这些人的手段是何其残忍歹毒。

    此时虽再无旁的犯人,但腥臭无比的那滋味是久久不能散,单是从门口路过便足以令人作呕。

    里头并无多余能见着光的门窗,几人前前后后走进来之时,踏着地下有不少的水坑,几阵水灵灵的声音回荡在这腥气泗涌的狭密空间,甚是诡异。

    狱卒一见来了活计,便急忙在里头又添了两支火把,趁着幽幽明灭的火,倒是瞧清了地下的“积水”。

    ——成滩的猩红一片。

    江怀信心一沉:“本将军已认了罪,还来这里做什么!”

    郭昊道:“例行公事,大江将军勿怪。”

    那几人会意,二话不说,强硬拖拽着将他五花大绑固定起来。

    郭昊是莫离的人,代表的是天子威仪,江怀信自然是不敢造次,只任由他们摆布便罢。

    ——只见他两腿被绑在长凳上头,双臂则平架捆绑在身后的十字木桩,不得动弹分毫。

    郭昊道:“大江将军,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陛下丢了件心爱的物件,这才派我来寻。”

    “将军若能早些把它交出来,你可少受些皮肉之苦,我也可早些交差。”

    江怀信压着几分隐隐不安,摇头道:“我从未碰过不该碰的东西,也不知陛下所失是为何物。”

    “大江将军一夜未眠,想是糊涂了,先替他醒醒神。”郭昊说着给底下人送了个眼神。

    狱卒会意,一手掌锤,一手执着足足三寸有余的长钉送了来。

    狱卒有意在江怀信眼前晃了晃,道:“大江将军见多识广,这板上钉钉的厉害,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我这一钉子下去,您的腿怕是就废了。现下交待了,可还来得及。”

    板上钉钉。

    顾名思义,即是以三寸有余的长钉强行钉入受刑者筋脉四肢。

    一次不答实话,就加一根钉,从脚板心到脚踝、手腕、手掌。

    钉满为止。

    这一套刑罚下来,即便有幸能留得一条性命,也是手足筋断尽的废人一个了。

    江怀信只直至凝视着前方,毫无畏惧:“我说了,我从未碰过不该碰的东西。”

    “那就得罪了。”

    狱卒执着锤钉转身瞄准他的脚板心,扬手作势就要钉下。

    江怀信眼眸一敛,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等等。”

    眼看着狱卒就要下手了,郭昊忽的冷冷开了口。

    “陛下仁慈,念及大江将军为大煜鞠躬尽瘁,从未差池。特交待了留他一命。”

    狱卒想了想,又换了一卷布包来,在他身前缓缓摊开,是一排泛着凛凛寒光的绣花针。

    看得江怀信心底阵阵发麻。

    “郭统领,您看,这可行否?”狱卒问道。

    此刑罚为插针。

    以针尖生生刺进受刑者指甲缝里,虽无性命之忧,但俗话说十指连心,这等锥心刺骨之痛,丝毫不亚于板上钉钉。

    “大江将军,您就交待了罢。”郭昊一看那针刺,禁不住又劝了声。

    江怀信缓缓敛眸,只重复说着那句:“我从未碰过不该碰的东西。”

    “动手吧。”郭昊轻轻叹了口气,扬手一挥,面色逐渐转而寒凉。

    狱卒强力掰开江怀信的拳头,一手紧紧抓着他的左手食指,另一手执针顺着指甲盖儿稳稳地刺了进去。

    江怀信眉心一狞,低着头紧紧咬着后齿不肯嘶出半声。

    郭昊面色一沉:“没吃饭吗!”

    狱卒怔了怔,目光一凝执着那针狠狠一推,针刺径自插进了手指的最深处。

    “啊——”

    随着那么猛然一送的功夫,锤心之痛直涌而来,江怀信肩膀一颤禁不住嘶吼出声。

    声声喧嚣狂怒下,滴滴鲜血顺着他指尖缓缓落在地下,更添了几滩猩红。

    “痛吗?”

    郭昊缓缓躬下身,对上他微微涨红的眼:“痛就招了罢。”

    江怀信缓缓摇头:“我从未碰过不该碰的东西…”

    “很好,大江将军经了多少风浪,想必,这点痛是算不上什么的。”

    郭昊阴沉地笑了两声,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这双生胎惯是心有灵犀,不知,…若是小江将军受了这罚,大江将军会不会更痛,会不会更容易撂了实话?”

    江怀信面色一怒:“我已认罪,与他何干!”

    “要不说这做大哥的就是难哪,不仅要护着妹妹,连这同一日出来的孪生弟弟,也得护着。”

    郭昊啧啧两声,冷冷笑着摇了摇头又道:

    “不过,大江将军不会真的以为,你一人顶了罪,那两个就能独善其身了罢?”

    江怀信道:“此事同怀宇、邦彦无关,陛下明察秋毫,自会还他们公道。”

    郭昊道:“可是,有人证说是你们三个一起去害了陆将军,你觉着,陛下会信谁?”

    江怀信道:“我说了,陆长庚是单单死于我手,是我毁尸灭迹,同他们毫不相干!”

    “既口口声称陆将军死于你手,那他的物件你收去哪了,大江将军还不肯说实话吗?”郭昊趁势逼问道。

    江怀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十万精骑,兵符,何在?”

    一字一顿,声声明晰。

    激起江怀信心一怔。

    ——事到此处,才知这事远远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什、什么兵符,我从未见过!”江怀信怔怔道。

    “看来,大江将军还是没想明白,再帮他醒醒神。”郭昊说着又给那狱卒送了个眼神。

    狱卒抓上他血淋淋的中指,执着针顺着指缝恨恨一送。

    “啊——”

    他那满布青筋的额头是密密麻麻的凉汗,随着那直冲顶骨的锥心之痛逐渐凝成几道曲折,顺着轮廓分明的棱角,滴滴落下。

    郭昊看了看他痛到发颤的手指,道:“大江将军可想起来了?”

    江怀信怔怔摇摇头:“我从未见过!”

    “用刑!”

    郭昊冷冷挥手,一声令下。

    “啊——”

    密闭牢房内是江怀信一次次的撕心痛声。

    点点撼动着半空神明的灵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