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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刻带着些落寞的海翎,让柳絮有种莫名的心疼:是啊,外面只知道这个传奇少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受到命运眷顾的天选之子,可他毕竟只有二十多岁,长年的南征北战中必须用一场场的胜利来保护自己的下属、维护自己的国家,在这一切的背后,他究竟背负着多么大的责任和压力,有谁关心,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想到这里,柳絮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少年的脸庞,可就在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原本温柔的动作变成了气势汹汹的指控:“不要拈轻避重,说说刚刚的青衣女子跟你的关系,听口气是老相识了吧?她带着这么一群人来竟然只是为了跟你打个招呼,你还不忍心对她动手,看来关系匪浅啊。”

    海翎苦笑了一声:“柳大小姐,你放过我吧,这个人我避之唯恐不及,哪敢跟她产生半点瓜葛。”

    柳絮小脸微微上扬:“不要想抵赖,事实胜于雄辩,刚刚的情况我可是全都看到了,直觉告诉我,你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海翎:“她叫离娜,是灵殿四大殿主之一,灵殿的构成别人不知道,你们柳家应该不陌生,从江湖中吸收有武学天赋的青年侠少组成的生灵殿,用药物培养杀人机器的死灵殿,还有无孔不入、潜伏在朝堂以及武林各大门派中的暗灵殿,以及培养神山嫡传弟子的圣灵殿。这个离娜就是有着美神称号的生灵殿殿主。”

    柳絮带着些不服气,拖着长长尾音的问道:“美神?那她长的一定很美喽。”

    海翎摇摇头:“没见过,她每次出现都带着鬼面面具,听说这人天生异瞳,还练成了灵殿中非常神秘的顶级瞳术。安祖战场上曾交过几次手,最初的时候,很轻松的就可以占据上风,感觉她的武功应该远不如我,可是动起手来却总能轻松的破解我的招式。后来发现,她不但能看穿我的招式,还偷学走了不少武功。不仅是我,连靖翎神骑也在她手中吃过大亏,我们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穿插阵法被她看过一次后,就创造出了刚刚的黄金三角阵法,安祖战场上,我的数千名兄弟就是死在这种阵法之下。”

    听到这里,柳絮着急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不好,你们靖翎神骑的阵法对她没用,而你又陪我呆在山里,如果灵殿趁机偷袭你的大营该怎么办?”

    海翎看着这个神经略微有些大条的姑娘,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心吧,靖翎神骑能被称为天下第一自然也没那么简单,上次被她出其不意抓了个正着才损失惨重,如果真刀真枪的正面硬刚,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再说,靖翎神骑说到底是赫兰帝国的正规军队,灵殿的影响力虽然很大,名义上却还是要接受帝国的统治,只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在明面上引发大规模的冲突,最多也就是弄点阴谋诡计算计我们。不带你回去,其实也是为了兄弟们着想,不给对方开战的借口。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反而传说的暗灵殿殿主,据说这个人已经混入了帝国高层,可是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把这个人找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柳絮对赫兰帝国的事情并不感冒,听到青衣人跟海翎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又听到靖翎神骑也暂时没什么危险,已经失去了继续倾听的兴趣,看着海翎还在喋喋不休的担心帝国的未来,她索然无味的打了个哈欠:“好啦、好啦,折腾了大半宿,天都快亮了,也不知道灵殿的坏人们什么时候还会来找麻烦,你还是少操点心早点休息。”说完,自顾自己的走进内屋睡觉去了。

    从云蒙到天蒙,再到凌夷,又转战到了现在的乌山,海翎带着柳絮已经在十万大山中奔走了十几天。

    自从石屋会面之后,离娜都没有再出现过,养好伤的空青也不见了踪影,只有一队接一队的死灵杀手阴魂不散的跟着他们。

    这些没有感觉的死士们,不分昼夜,不辞劳苦,源源不断的对两人发起自杀式的追捕攻击,虽然以他们的武功很难对海翎造成伤害,但是这种无休止的疲劳轰炸已经持续了十几天,海翎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即使在最疲惫的时刻,他也只敢打坐调息一会,连稍稍打个盹的功夫都没有。

    再次击退了一波死灵的进攻,海翎习惯性的拿起酒葫芦,却发现葫芦已经空了,他不死心的晃了晃,把最后几滴千丈醉倒在口中。哎,这没有酒的日子,真是难熬啊。

    虽然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但是柳絮也有自己烦恼,当初为了方便,穿着夜行服去找海翎,在后来就在十万大山中开始了逃亡的生活,根本没有替换衣物的机会。为了方便隐藏身形的夜行衣自然不会用太好的材料去做,穿在身上时间久了,渐渐有一种油腻腻的感觉,再加上山林中潮气本就较重,油腻腻加上潮乎乎,这种恶心的感觉简直快要了柳絮的性命!已经快十天没换衣服了,哎,这不能洗澡的日子,真是难熬啊。

    就在两人各自在内心自怨自艾的时候,距离他们几座山头外的一处山间阔地上,一群精神抖擞的锦衣少年背着各种材料飞奔而至。只见他们各司其职、手脚麻利的用最快的速度搭起了一座精致的帐篷。

    接着,一群灰衣人,背着各种家具在帐篷内外进进出出。灰衣人走后,搭帐篷的锦衣少年又开始忙碌的把各种鲜美的瓜果、精致的小吃,甚至还有几瓶看上去就很有味道的酒浆摆满了帐篷内的每一个角落。

    一切安置妥当后,四名锦衣少年抬着的一顶紫色的小轿,平稳的向帐篷走来。轿子一丝不差的停到了帐篷门口,带着面具的离娜从轿中不慌不忙的走下来,她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接着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帐篷,最后满意对着锦衣少年们点了点头。

    这个看上去很随意的动作,却让这群锦衣少年如同获得了天大的赏赐,一个个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眉开眼笑。

    身着白衣的空青从远处奔着帐篷匆匆而来,在不远处被两个锦衣少年拦住了身形。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在旁边的毛毡小垫上跺了跺脚,蹭了蹭鞋底的灰尘。

    “进来吧。”离娜的声音,在空青完成整理衣冠的最后一个动作后,适时响起。

    帐篷内浓郁的熏香味道,让空青略有些不适,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向前跪拜道:“圣灵空青,见过美神大人。”

    离娜并没有起身,头也不抬,自顾自的趴在香案上摆弄着一堆奇形怪状的古币,随口问道:“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空青抬起头,恭敬的回答道:“狼蛮、云夷两个部落被吓破了胆,躲在十万大山深处不敢出来,云蒙、天蒙跟靖北的关系不错,暗中有很多生意往来,所以也不愿意参加围捕行动。其他的北幽部落倒是都准备好了。”

    离娜又用漫不经心的口气继续问道:“你们圣灵殿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听说把长老堂的老古董们都惹了出来。”

    空青脸色上透出为难的神色:“此事关系重大,没有罗殿主的允许,空青不敢妄言。”

    离娜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空青,空青还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跟这位位高权重的生灵殿殿主对视。

    今天离娜所带的面具上并没有镶嵌水晶,清晰的露出了天蓝色的双眼,随着她的眼神看过来,空青发现对方眼珠上浮现的瞳孔全都变成了两个,接下来,他就迷失在一片蓝色的海洋中。

    “现在可以告诉我丢了什么东西了吗?”

    空青半睡半醒中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跟典籍上记载的仙缘有关,其实这东西已经在神山放了上千年,没人知道有什么功效,要不是长老堂逼得太紧,罗殿主原本想卖柳家一个面子,大事化小算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离娜满意的点了点头,诡异的瞳孔又恢复了正常。

    跪在前面的空青如大梦初醒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离娜的眼睛。

    离娜并没有在意空青的小动作,用修长的手指从桌上拈起了一个长型的古币,先是轻轻的对着古币吹了口气,才又说道:“既然都布置好了,那就收网吧,今天不用派死灵去骚扰了,给他们好好休息一晚,让明天的落幕之战变得更精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