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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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浸个痛痛快快地由澡堂回房后,睡了半天,到黄昏时份,才到街上的馆子大

    吃一顿。

    忽然间,他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这几天昼夜不停的赶路,使他耗用大量气力和真元,也使他无暇去想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情,所

    有烦恼都给他抛在脑后。

    饭后他要了一壶酒,尚未有机会喝第一口时,心生警兆,下意识地朝入门处瞧去,

    只见一名美丽少妇在四名汉子陪伴下,昂然掀帘而入,赫然是长江联的女当家郑淑明。

    郑淑明摆明似是来找他的,直趋而来,毫不客气的坐入他对面的椅子去,凤目生威

    的低喝道:“果然是你!”

    那四名大汉散住四角,其他客人立时感受到那异样的气氛,纷纷结账离去,连店伙

    都躲到不知何处去。

    徐子陵举杯一饮而尽,微笑道:“郑当家有何指教?”

    ※※※

    卜天志和陈长林把风尘仆仆的寇仲迎入位于江都西南,本属巨鲲帮的秘密庄院内。

    坐好后,陈长林欣然道:“幸不辱命,五百二十八匹契丹和高丽良马,已尽遍我们

    所有。”

    寇仲大喜道:“两位真有本事,竟可一个反手便把许多良马完全接收过来,究竟是

    怎样办到的?”

    卜天志捻须笑道:“当然是用计智取,我们在东海集齐人手后,放船出大海,然后

    全速赶往长江的出海口,埋伏在胡逗洲处。当运马的三艘海船驶至时,我们挂上李子通

    的旗帜,摆出护航迎接的姿态,又讹称前方被杜军封锁,须于江都附近的宁海登岸,其

    他细节,可以想知。”

    寇仲点头道:“这等于打跛了李子通和窟哥的狗腿,杜沈两军情况又是如何?”

    陈长林道:“洛兄正日夜监察他们的动静,由于江淮军仍龟缩在清流,我们难以施

    袭,只好乾瞪眼等待他们进军江都的时机。”

    寇仲胸有成竹道:“若我猜估正确,这两天杜伏威定会发军攻打江都,因为朱粲萧

    铣退兵、曹应龙全军覆没的消息,该已传到老杜的耳内,所以他必须趁我返回梁都前,

    攻陷江都。宣永现正领军东归,我这么日夜兼程赶来,就是要趁这场热闹。”

    卜天志和陈长林同时动容,想不到寇仲竟有如此辉煌和令人难以置信的战果。

    寇仲详述一番后,洛其飞派人来报,江淮军的先锋探路队,已离开清流朝江都进发。

    众人登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寇仲欣然道:“该是锡良那小子出动的时刻啦!”

    ※※※

    郑淑明美目生辉,似是不含恶意的端详徐子陵好半晌后,柔声道:“徐兄或会感到

    难以相信,奴家今次专诚造访,非是要妄动干戈。”

    徐子陵给她像藏着很多难明事物的美眸瞧得不自然起来,乾咳一声道:“这就最好,

    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郑淑明坦然道:“事实上我们在这里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对付你,更不愿与少帅军结

    下解不开的仇怨,于我们长江联没有丝毫好处。”

    徐子陵不解道:“你们不是与云玉真和萧铣结为联盟吗?有萧铣作靠山,该对我们

    没有顾忌才是。”

    郑淑明微笑道:“这叫形势有变。以前我们的头号公敌,就是以曹应龙为首的流寇,

    这更是长江联成立的原因。现在曹应龙已被你们所破,所以我们决定置身于你们和萧铣

    的斗争之外。唉!若非迫不得已,谁敢与你两人对敌呢?”

    徐子陵暗忖原来如此,有点尴尬的道:“我们不是那么可怕吧?”

    郑淑明忽然娇呼道:“给我拿酒来!”

    众汉领命,为郑淑明取杯斟酒,又把徐子陵的空杯子重新注满。

    郑淑明举杯敬道:“想不到徐兄亦像奴家般爱上杯中物,这一杯就为曹应龙全军覆

    没喝的。”

    徐子陵和她对饮一杯后,苦笑道:“我是近来才发觉美酒的好处,以前只是推不掉

    才会喝酒。”

    郑淑明两边脸颊各飞起一朵红晕,那种成熟少妇有点不胜酒力的风情。

    使她看来更是娇艳欲滴,含笑道:“淑明是从先夫过世后,才学人喝酒解闷,徐兄

    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徐子陵神色一黯,瞧着郑淑明把酒斟满孟子,摇头道:“没什么事!”

    郑淑明着貌辨色,知他不愿吐露心事,放下酒壶,吩咐手下到门外去,压低声音道:

    “听说徐兄于杀死房见鼎后,却把曹应龙放走,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徐子陵心中大为懔然,暗忖若此事传入杨虚彦耳内,说不定可推测到曹应龙是以秘

    密换命,那就非常不妙。口上却应道:“郑当家确是消息灵通。”

    郑淑明叹道:“那就是真有此事了。相信徐兄定是有很好理由,才会饶他一命。不

    过淑明反而对你有点感激,若非徐兄把他放了,淑明就再无手刃杀夫仇人的机会。”

    徐子陵愕然道:“你夫婿不是给跋……嘿……”

    郑淑明凄然道:“先夫只是在与跋锋寒的决斗中旧伤复发而亡,但令他负有旧伤的

    祸首却是曹应龙。”

    徐子陵心想这样一笔糊涂账,恐怕谁都不知该怎样算,顺口问道:“跋锋寒怎会和

    江当家动起手来的?”

    郑淑明苦笑道:“他是为东溟派来收一笔旧账,不过若非他盛气凌人,绝不会弄至

    这般田地。唉!可以不谈这些事吗?”

    徐子陵无意中进一步了解到单琬晶和跋锋寒令人难测的关系,点头无语。

    郑淑明再敬他一杯酒,道:“这一杯是预祝可把曹应龙擒杀,以慰被他杀害的万千

    冤魂。”

    徐子陵一呆道:“郑当家今趟……”

    郑淑明欣然道:“我今次赶往成都,正是要追杀曹应龙,这些年来我们为对付这恶

    贼,曾下过一番苦心,收集有关他的所有资料,知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逗留超过一个

    月的时间;唯独曾在成都盘桓过三个月,其后又曾多次潜往成都,并曾往一间胭脂水粉

    店购物,可知他必然在该地养下个女人,在走投无路里,我可肯定他会躲往成都去。”

    徐子陵立时听得头大如斗,心中正犹豫该否告诉她曹应龙只剩下半年性命,可否高

    抬贵手时,郑淑明接下去道:“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怎都不会放过这恶贼的。”

    徐子陵只好把吐至唇边的话硬吞回去。郑淑明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讶然问道:

    “徐兄有什么话要说?奴家可否唐突问一句,徐兄为什么非放走他不可?”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郑当家最好不要知道。否则会卷入不必要但又动辄大祸临身

    的天大麻烦中,于长江联绝无好处。”

    郑淑明色变道:“竟会这么严重!那徐兄对我追杀曹应龙,能否有个忠告?”

    徐子陵暗赞她聪明剔透,心思慎密,乘机笑道:“曹应龙已是穷途末路,命不久矣。

    郑当家找到他或找不到他,实没有多大分别,如能置身事外,当为明智之举。”

    郑淑明蹙起有如弯月的一对秀眉,凝望他半晌,樱唇轻启道:“追杀曹应龙乃我们

    长江联上下人等一致的决定,自接到飞鸽传讯后,我们便把所有人力物力投进这事去。

    否则也不能这么快找上徐兄,此事已没法更改。徐兄可否说清楚一点,他是否受到严重

    内伤。”

    徐子陵心中暗叹,苦笑道:“郑当家见谅,可以说的我已经说了。”

    郑淑明轻轻道:“恐怕徐兄是仍不信任奴家吧!”

    徐子陵心中一动,问道:“郑当家为何会和白清儿走在一道的呢?”

    郑淑明低声道:“这正是妾身想找你的另一个原因。为何寇仲会唤白清儿作妖女,

    又向她提起弄得竟陵城破人亡的着着。”

    徐子陵虎目寒光一闪,淡然道:“问得好!郑当家仍不明白吗?”

    郑淑明再次色变,骇然道:“那白清儿真是y癸派的人?”

    徐子陵晒道:“白清儿是y癸派妖女,郑石如则是y癸派的妖人,恐怕连钱独关都

    脱不掉关系,郑当家千万小心。”

    郑淑明失声道:“郑石如?徐兄有什么根据。照我所知此人一向独立特行,孤高自

    赏,不似是y癸派的妖人。”

    徐子陵怎能告诉他自己扮岳山识破郑石如真脸目的事,只好道:“若非被我们揭破,

    谁能知道洛阳帮的龙头老大上官龙是y癸派的人。此事千真万确,郑当家切勿轻忽视之。”

    郑淑明俏脸煞白,紧咬下唇,没有说话。

    徐子陵凭直觉感到她并不尽信自己的话,且其中还牵涉到男女感情,否则她的反应

    不会这么古怪。

    叹一口气后,徐子陵再为她和自己斟酒,道:“这一杯轮到在下敬郑当家,希望郑

    当家以大局为重,本人亦以此杯告别,请!”

    话犹未已,一人大步走进店来,赫然是“河南狂士”郑石如。

    ※※※

    寇仲无声无息的跃下城墙,把勾索藏好,转瞬后已踏足曾消磨过无数童年日子扬州

    城内的花街处。

    他戴上面具,变成那满脸络腮胡子兼勾鼻的大汉,往天香楼找玉玲夫人,只有通过

    她,才可在避人耳目下联络上桂锡良。

    或者因为杜伏威大军来犯的消息仍未传开,花街仍是一片升平热闹的气象,教人怀

    疑扬州城内与城外的战火是否没有丝毫关系。

    沿途红袖飘杳,灯笼映道,笙歌处处,寇仲不由陷于少年时代只能在旁偷窥别人一

    掷千金倚翠侬红的光景,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滋味。

    忽然间,往事占据他全部的思绪,他就像变回昔日扬州街头的那小混混,活在苦乐

    难分,对将来充满渴望和期待的日子里。

    另一个想法同时在心中升起,使他感到茫然和失落。

    事实上,他永远无法回到过去。也不可能凭思忆追回过去的岁月,更不能改变已成

    既往的选择和错误。

    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时间是一股永不回转的洪流。

    他已失去很多珍贵的东西,人总会不断犯错,作出不适当的选择,然后在事后懊悔,

    这情况不断的重覆。彷佛中使他感到茫然和不知该何去何从。

    所有以前的努力和成就都像无关重要,搔不着心头痒处似的。

    假若宋玉致和自己牵手而行,徜徉在这繁华的扬州胜地,会是多么动人的赏心美事。

    蓦地一阵马蹄声把他的思想紧急召回冷酷的现实去,才发觉自己走过天香楼的大门。

    一辆马车正从大门开出,行色匆匆。

    寇仲心中一阵不祥的感觉,赶上这该是玉玲夫人座驾的香车——

    提交者:skp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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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卷 第三章 正邪之战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23卷)

    第三章正邪之战——

    郑石如长笑道:“闻名不如见面,今次得以拜会徐兄,实平生快事,在下河南郑石

    如。”

    徐子陵和郑淑明对望一眼,双方均既有点尴尬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而徐子陵更从对方的眼神内,察觉到一丝请求的意味。郑淑明似是不愿徐子陵当场

    揭破郑石如的身份。

    事实上徐子陵亦不打算这么做。

    原本长江联为仇恨追捕曹应龙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因郑石如的出现,立即变得复杂

    起来。也首次令徐子陵觉得此人身份暧昧难明,甚至有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助长江联去追杀曹应龙,是否出于祝玉妍的授意?而他们亦早清楚曹应龙真正身

    份。

    曹应龙对他们尚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一连串的疑问闪过脑际时,郑石如带点示威性的坐到郑淑明身旁,还把椅子向她移

    近少许,像在说这个女人是我的样子。不过若论才貌,他确有令女性倾倒的条件。

    徐子陵微微笑道:“郑兄你好!不知今趟西来,是否为曹应龙一事?”

    听到曹应龙的名字时,他眼中亮起一点精芒,更使徐子陵肯定自己的看法无讹。

    郑石如点头道:“淑明的事,就是我的事。曹贼害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所以石

    如真不明白,徐兄为何会放虎归山?在下非是要责难徐兄,只是希望知道曹贼凭什么说

    服徐兄放他一条狗命。”

    郑淑明的神色不自然起来,当然是因她与郑石如关系匪浅,而郑石如却又是徐子陵

    口中的y癸派妖人,情绪翻腾,复杂之极。

    徐子陵感到郑石如并非真是要寻求答案,只是想破坏他和郑淑明的关系,淡然道:

    “其中情况,请恕小弟不作说明,只能向你透露:曹应龙与魔门其中一些秘密派系有极

    深渊源,非只是一个曾横行一时的寇贼首领如斯简单。”

    他忽然改变主意,故意泄出少许秘密。一方面可使郑石如不怀疑已被他识破身份;

    另一方面则是要提醒郑淑明,让她知道郑石如助她对付曹应龙的动机并非像她所想般单

    纯。

    郑淑明愕然道:“此事是否当真?”话完忍不住瞟郑石如一眼。

    徐子陵无可无不可的微耸双肩,动作洒脱悦目。

    郑石如沉声道:“徐兄既有此言,我们自会小心在意。请容在下再问一个问题,就

    是徐兄现身于此,是否准备入川?”

    郑淑明的心神立即被吸引到这问题上,因为此正是她一直想发问却未有机曾提出来

    的疑问。

    徐子陵从容笑道:“我此行是要探访一位朋友,与曹应龙没有关系,请啦!”

    说罢飘然去了。

    ※※※

    寇仲追在马车之后,找寻机会。

    罢才他功聚双目,在刹那间透过遮窗的帘子,看到独坐车内的玉玲夫人,似正心事

    重重。令他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

    马车朝竹花帮总舵的方向驶去,此时来到一处道路汇集点,放缓下来。

    寇仲展开步法,似缓实快,早一步来到马车必经处,就趁马车转弯时,以迅快的手

    法拉车门,扯掉面具,关上车门后再坐到玉玲夫人之旁。所有动作有似行云流水,只眨

    眼间便完成。街道上虽人来人往,却没人能清楚看到他的举动,只觉眼前有人影一闪,

    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所致。

    玉玲夫人轻呼一声,待看清楚是他时,又露出惊喜神色。

    驾车的大汉闻声问道:“夫人!”

    玉玲夫人轻叱道:“我没什么事!不用到总舵去了,给我四处兜个圈子便成。”

    接着向寇仲道:“锡良和小容出事哩!”

    寇仲大吃一惊,道:“出事?”

    玉玲夫人愤然点头道:“我刚接到消息,李子通派人把他们提到总管府去,我现在

    就是要去找邵令周理论。”

    寇仲沉吟片刻,忽地微笑道:“这叫老羞成怒,让我去找李子通说两句好话吧!”

    玉玲夫人失声道:“你说什么?”

    ※※※

    徐子陵连夜离城,藉着月色朝大巴山进发,心中大感苦恼。

    究竟应否管曹应龙的事。

    无论从任何立场和角度去看,曹应龙都是死不足惜。但问题是当徐子陵更深入的了

    解这个人时,发觉在他凶悍强横的外壳里面,曹应龙只是条身不由己的可怜蛇。况且他

    命不久矣,让他在死前完成心愿,也是合情合理。

    在一般情况下,他都不应c手到这种事情去,可是当牵涉到y癸派在内,便变得复

    杂异常。

    假若曹应龙没有价值,郑石如绝不会这么卖力的。可是他尚有什么可供利用的地方?

    曹应龙是否仍把某些事情瞒着他,又或来不及说出来。

    想到这里,他已脚下不停的赶了近十多里路,前方横亘着一列连绵起伏的山脉,像

    一条巨龙般蛰伏在广阔的平原上。

    就在此时,一阵银铃似的娇笑声从西南方的密林间隐约传至,接着是连串兵器交击

    的鸣响。

    以徐子陵的修养,亦要心中剧震,因为他认出是谁的笑声。

    ※※※

    寇仲昂首阔步的来到李子通所在的总管府外,大喝道:“本人寇仲是也,立即给我

    传报李子通出来迎接。”

    把门的兵卫无不大吃一惊,更不敢怠慢,立即有人赶往府内通传。

    寇仲见人人如临大敌的瞪着自己,微笑道:“若我是来厮杀的,后面就会跟着千军

    万马,对吗?”

    他说的自是道理,但众兵卫被他威名所慑,怎能释然。

    风声拂响,一名身穿军服的高大汉子现身大门处,众兵卫忙施礼让开。

    那人目光灼灼的打量寇仲,冷然道:“末将是吴王座下秦文超,奉吴王之命,特来

    迎接,少帅请!”

    寇仲心中暗叹。

    若李子通亲身出迎,那便隐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合作意图,现在却是派人来迎接,摆

    明是要争取时间召集人手,务要在引他入壳后再没命离开。不过他早想过会有此情况,

    衷心的连说两声“久仰”,才穿门而入,与这位曾是他少年时心中景仰的“绝顶高手”,

    朝主府走去。

    ※※※

    徐子陵腾身而起,全速追去。

    不但打斗声消敛,他甚至听不到任何声响。

    换了是别人,此时必大感为难,不知如何找寻目标。但徐子陵却是异于常人,毫不

    停留地穿过刚才发出声音的密林,越过一道小溪,凭着过人灵锐直觉,以迅若飞鸟的速

    度,横过两座小丘间的长草地,当他奔上另一个丘顶时,在月照之下,他看到自傅君绰

    决斗宇文化及、跋锋寒大战曲傲以后,最令他“感动”的一场恶战。

    ※※※

    秦文超见在他身边大步走着的寇仲昂然不语,忍不住问道:“少帅大驾光临,未知

    所为何事?”

    寇仲淡淡道:“我这叫自作孽,不可活。特意送上门来,好让贵上有机会宰掉我,

    以助老杜破城的一臂之力,哈!”

    秦文超被他讽刺得呆了一呆,接着沉默下去,似是要咀嚼他的话内意之所指。

    两人穿过守在两旁,肃然敬礼的卫士,跨过门槛玄关,抵达总管府的大堂。

    灯火通明下,高踞大堂南端宝座上的李子通长身而起,大笑道:“寇少帅确是艺高

    人胆大,在破我东海杀我亲弟后,竟仍敢孤身前来,是否欺我李子通帐下无人耶?”

    寇仲洒然步入大堂,环目一扫,只见左右各有十多名将领,其中包括邵令周在内,

    人人对他怒目而视,且跃跃欲试,禁不住哑然失笑道:“吴王太夸奖我了!我既不是艺

    高,更非胆大,只是错估吴王待客的量度。请问吴王是要血染大堂,还是要大破杜沈联

    军,两者间可凭吴王一言立决。”

    李子通微微一征,双目s出凌厉神光,狠狠盯着这没有露出丝毫慌乱神态的年青劲

    敌,摇头叹道:“寇少帅不是错估我的度量,而是低估我李子通的才智,却高估自己的

    能力。现在这大堂已被重重围困,你就是胁生双翼,也难逃被箭手从空中s跌下来。”

    秦文超留下寇仲立在堂心,回到李子通右首左孝友下方,发言道:“大王明察,我

    们何不先听听少帅有什么提议?”

    包括左孝友和白信在内,众将领均点头同意。

    邵令周却冷然道:“大王休要听他花言巧语,此子最擅用y谋诡计,一不小心,便

    会上他的当。”

    只是这几句话,便知邵令周已和桂锡良一方的人撕破脸皮,要对着来干,再无任何

    顾忌。

    寇仲呵呵笑道:“邵军师过奖啦!不过我确是有点鬼门道,但话得再说回来,明着

    干不过老杜,不凭y谋诡计又凭什么。江都城破,邵军师拍拍p股可脱身远遁,可怜的

    只是其他的人,难怪邵军师说得这么漂亮潇洒。”

    邵令周脸色微变,冷笑道:“刚说你擅长y谋诡计,现在立即来个挑拨离间,含血

    喷人,若我邵令周真有此心,教我不得好死。”

    寇仲耸肩道:“我当我错怪邵军师又如何?不过我却有一事要请教邵军师,若邵军

    师像秦将军那样关心江都的安危,自会学秦将军那般至少有兴趣想知道小弟此来有何提

    议。为何邵军师连倾耳一听的兴趣也欠缺,是否因为把帮内的私人恩怨看得比大吴的兴

    亡更重呢?”这番话讲情说理,比之怒骂痛斥更见凌厉,以邵令周的狡猾多智,亦一时

    语塞。

    寇仲不待他重整旗鼓,转向台阶上的李子通道:“想战想和,吴王请即赐示!”

    李子通双目凝注,脸色微变数次,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本王正洗耳恭听。”

    就在此时,一把女子的声音从李子通龙座左边贯通内进的入口处传来道:“且慢!”

    寇仲闻声叫苦。

    ※※※

    “叮!叮!”

    涫涫的天魔双斩刹那间先后点中师妃暄的色空剑,间不容发的荡开只差半寸便搠入

    胸口的利器,然后行云流水的往一侧飘退,罗袖疾s出天魔带,撤出一片绵密的带网,

    令师妃暄无法乘势追击。

    这y癸派的超卓传人美目瞳仁中泛起一圈奇异的蓝芒,正是天魔功运行至颠峰时独

    有的现象。

    直到此刻,徐子陵才知道涫涫屡言对他未尽全力,非是虚声恫吓之辞。

    只是这一挡一退,便使徐子陵心中涌起强烈的震撼。最使他印象深刻处是着着能把

    天魔双斩迅猛若闪电的两记挡击,于瞬眼间变化便成缠绵不断有若绕指柔的天魔带网那

    种浑然天成、无隙可寻的奇招。实已达宗师级的境界。更难得是她可把心内的意图和情

    绪,都在其中表露无遗,故虽是数招之间,且纯是动作和声音,竟若似写成一本书般可

    令人清楚明晰,实非是亲眼目睹,怎都说不明白。

    当日跋锋寒劈出三刀,就是因刀与刀间仍有空隙,因而被独孤凤寻得可乘之机,把

    他的刀法破掉。

    涫涫不但招数变化间全无破绽,更厉害是从至刚转到至柔间的浑然天成,若师妃暄

    以同样剑招继续追击,必会吃亏。

    所以表面看她虽似处于下风,事实却是随时可抢回优势。

    出乎意料之外,“锵”!的一声,师妃暄还剑入鞘,左手轻拂一撮吹乱了的浏海,

    像从没动过手般气定神闲微笑道:“今仗到此作罢,涫涫姐意下如何?”

    两条带子像灵蛇般钻回罗袖内,涫涫露出似嗔似笑的神态,先横了立在师妃暄后方

    的徐子陵一眼,无奈地笑道:“既有不速之客来s扰我们的兴致,想不作罢也不行啦。”

    忽地对徐子陵甜甜一笑,这才往后飞退,消没在一片林木内。

    师妃暄幽幽一叹。

    徐子陵尴尬地道:“是我来得不好!”

    师妃暄缓缓别转娇躯,摇头道:“不!你来得正好,否则我们会是两败俱伤收场。”

    ※※※

    从后堂内进盈盈而来的正是与寇仲恩怨难分的美人儿师傅云玉真。

    只看她脸上的笑意,便知她有把握耸恿煽动李子通全力出手收拾寇仲。

    且她有萧铣为后盾,李子通怎都要卖她的账,非像邵令周只是个客卿之流的身份。

    这确是寇仲意料不及的变数。

    李子通坐回龙椅去,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柔声道:“云帮主请示高见。”

    寇仲心中一震,终猜到桂锡良和幸容的被捕,是云玉真从中捣鬼。这女人深悉他的

    性格,知道若两人有难,自己必来营救,于是便可布下陷阱等他上钓,问题是她想不到

    寇仲竟会公然摸上门来痛陈利害而已。

    还有个更头痛的问题,就是从李子通和云玉真现时眉来眼去的样子,大可看出这对

    男女已勾搭上手,际此恋j情热的时刻,他寇仲若对云玉真的人格作出攻击,必不讨好。

    如若动手的话,他只能是血洒江都的结局。这么败在一个荡妇手上,想想也觉不值。

    不过事已至此,只好兵来将挡,挡不了便待将来由徐子陵为自己报仇!

    想到这里,云玉真轻移玉步,来到李子通龙椅之旁,俯首低声地在李子通耳边,香

    唇微启的说出一番话。

    寇仲心叫厉害,这种类似枕边语的坏话,对好色的男人最是有效。

    趁此机会,寇仲留意到堂内众将领均皱起眉头,秦文超更与从外貌看来该是左孝友

    的人交头接耳,显是对云玉真媚惑李子通感到不满。

    寇仲顿然生出一线希望,精神大振。

    李子通的声音此时传进他耳内,道:“若少帅真有合作诚意,何不先归还东海,又

    把劫去的五百匹契丹战马物归原主。当然!少帅必须在此留上一段时日,到一切移交妥

    善后,我们才共商大计。”

    寇仲仰首大笑道:“吴王你真懂说笑。可惜杜伏威和沈纶都不爱听笑话。否则说不

    定你可凭此退敌。”

    “锵”!

    井中月离鞘而出,惹得李子通两旁侍卫和左右诸将,人人掣出兵器。

    寇仲横刀而立,状若天神,朗声道:“当日宇文化及兵困梁都,我寇仲派人向你求

    援,吴王你不瞅不睬,是你不要合作而非我寇仲。在现今的形势里,胜者为王,谁都没

    得话说。东海岂是凭你一句话就白送给你。至于五百匹契丹战马,正代表吴王你勾结窟

    哥来害我的y谋。我寇仲不计前仇的来助你解江都之厄,你不但不知感激,还要置我于

    死地,只因受萧铣派来的女人唆使并玩弄于股掌之上,实愚不可及之事。废话少说,就

    看你是否比李密和王世充更有本事,能把我永远留在江都。不过吴王别忘记我仍有无数

    兄弟朋友。他们说不定于悲愤填膺之下会加入江淮军,以为我雪此血仇。”

    李子通听得脸色阵红阵白,终勃然大怒道:“好胆!竟敢死到临头,仍如此放肆,

    给我把他斩了!”

    众卫士轰然应命。

    云玉真秀目掠过复杂无比的神色,垂下头去——

    提交者:skp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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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卷 第四章 捡回小命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23卷)

    第四章捡回小命——

    徐子陵和师妃暄并肩立在一座小丘上,前方是横亘平原大地的大巴山脉。在星罗棋

    布的夜空下,宛似放下的一座庞大屏障。若通过大巴山的盘山栈道,可抵达有天府之国

    称誉的四川境内。

    醉人的清香从师妃暄身上传入徐子陵鼻内,这是他第二趟有机会和这位淡雅如仙的

    美女,处在这么亲近的距离下。

    但他却不敢有任何遐想,因为在合肥时她无情的暗示,仍是深深铸刻在他心版上。

    徐子陵是天生淡泊洒脱的人,对这种男女间的事,很容易便可淡然视之。

    但无可否认,这超然的绝色美女,无论一言一笑,均能使他如沐春风,陶醉其中,

    就像他被空出灵雨的自然景物吸引陶醉的一般样儿。

    师妃暄别过俏脸,微微笑道:“自合肥别后,我和涫涫先后交战多场,她都是采取

    边战边走的策略,该是想摸清楚妃暄的斤两,才作最后决战。虽然看来她并不成功,但

    直至刚才她仍留有余力,不肯以全力决胜败。”

    徐子陵迎上她清澈而不见底的精湛眼神,淡淡道:“她怕是要等待邪帝舍利的出土

    吧!”

    师妃暄微怔道:“子陵兄竟也知道圣舍利的事?”

    徐子陵少有见她这种人性化的神态。心中竟有点儿自豪,点头道:“是在一个偶然

    的场合听来的。为何师小姐不叫邪帝舍利而只称圣舍利,两者是否有区别?”

    师妃暄莞尔道:“正确名称该是圣舍利,是圣极宗圣帝的身份象征,只不过外人要

    把圣极宗和圣帝唤作邪极宗和邪帝,圣舍利才变成邪舍利或邪帝舍利吧!试问有谁肯自

    认是邪派的?”

    徐子陵也觉好笑,耸肩道:“理该如此,是我天真!”

    师妃暄深深瞧他一眼,似要把他这刻的神态记牢。这才把目光移往大巴山上的星空

    去,柔声道:“敢问子陵兄,这不广为人知的秘密,究竟是从何处听得?”

    徐子陵沉吟道:“我不知是否该说出来,师小姐请勿见怪。”

    师妃暄讶道:“子陵兄若不想说,便不要说。请问子陵兄现下要往那里去?”

    徐子陵不答反问道:“可否先让在下问个唐突的问题,师小姐怎样看侯希白这个人?”

    师妃暄露出一个思索的动人神态,转过来瞧着他柔声道:“子陵兄又怎样看这个人?”

    徐子陵苦笑道:“我有点怀疑他是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但师小姐勿要我拿出什么

    真凭实据来。”

    师妃暄微笑道:“妃暄绝不会有此要求。因为你的猜测准确无误,从第一天碰上他,

    我便知晓他身份来历,他亦没有瞒我。”

    徐子陵大感愕然。

    ※※※

    “且慢!”

    左孝友大步踏出,拦着从李子通左右扑出的亲卫高手。

    李子通怎都要给点面子这带来大批手下投归自己头号大将,忙喝令停手。

    左孝友请罪后,转向傲立堂心重围内的寇仲,冷笑道:“少帅手上军力不足万人,

    且根基未稳,能自顾已是大不容易,凭什么来解我江都之危?”

    众将无不点头,此正是各人心中的疑问。杜伏威只要分出部份兵力,筑垒固守,足

    可把他南来赴援却兵微粮缺的少帅军拖垮。

    寇仲见目的已达,还刀入鞘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左孝友淡淡道:“本人左孝友是也。”

    寇仲微笑道:“早猜到是左大将军,只不过想大将军亲口证实吧!”

    李子通刚听毕云玉真的另一番耳语,发出一阵嘲弄的声音,哂道:“恁多废话,不

    若让本王也来猜猜,少帅是否领军西往牧场,途中遇袭致全军覆没,只剩少帅只身逃脱,

    现在又来向本王使诈。”

    寇仲哈哈笑道:“早叫大王你不要听信妇人谗言,事实刚好相反,云帮主的主子和

    朱粲、曹应龙的联军,已溃不成军,各自缩回大本营。曹军更被我大破于漳水之滨,全

    军尽墨,这消息该快会传至,只是云帮主未收到吧!哈!真好笑!”

    众人无不动容。

    云玉真怒叱道:“胡说!凭你那区区千多兵马,又是劳师远征,怎破得我们的联军。”

    寇仲好整以暇的道:“云帮主所言甚是,只不过上兵伐谋,又有所谓斗智不斗力。

    你们的联军和杜沈的联军犯上同一个毛病,就是各怀私心,我只是利用这一点,就把他

    们瓦解。云帮主大可遣人去打探消息,例如查问往来的商旅,看看我有没有胡言乱语。”

    另一将领发言道:“末将白信,敢请少帅可否说得清楚一点。”

    寇仲苦笑道:“着中情况,异常复杂,不过我可把如何解江都之危的方法说出来,

    各位一听便知是否行得通。”

    李子通暗忖待你说出来才杀你也不迟,点头道:“说罢!本王洗耳恭听。”

    只是他的语气。谁都听得出他根本不相信寇仲有解围之法。

    左孝友却露出思索的神情,接口道:“少帅是否想利用杜伏威和沈纶的矛盾,施以

    离间之计,我们也曾想及此着,但因他们两军只相隔数十里,又是轮番攻城,令我们苦

    无良策。”

    邵令周冷笑道:“少帅若只思及此,最好不要说出来献丑。”

    寇仲瞪他一眼,没好气道:“邵令周你愈来愈不长进。连大王在女人唆摆下,仍知

    晓至少该听我有什么本事可拿出来见人,最多听后才下手杀人。你却劝我不要说,究竟

    你是否杜伏威派来的j细?否则为何如此不为大吴着想?”

    邵令周气得吹须瞪眼时,李子通首先怒斥道:“你若敢再对我冷嘲热讽,我就先把

    你宰掉,不再听你半句废话。”

    寇仲洒然道:“我寇仲既非你的手下,更不是来向你跪地求饶,你若客客气气的愿

    意合作,我才有点兴趣,否则何需白便宜你。”

    李子通眼中立时杀机大盛,秦文超忙道:“大王息怒,且看少帅有什么好的提议。”

    李子通强把怒火按下,点头道:“好吧!算我错了,少帅请说!”

    场中诸人只要不是白痴,均知道李子通只是要待他说完才动手。

    寇仲从容笑道:“欲使离间之计,要有两个有利条件,现在第一个有利的条件刚出

    现,就是江淮军的先锋部队已离开清流,朝江都进军,随时可在城外出现。只要我们能

    掌握他们的行军情况,可在途中适当地点伏击又或巧施袭营。”

    李子通方面的人一阵s动,开始相信他非是胡言乱语。因为杜军开拔的消息,他们

    只是在半个时辰收到,显示寇仲确在附近一带布下庞大的侦察网。

    云玉真含笑道:“杜伏威纵横江左,若可给你以伏兵击垮,早就不用出来混。”

    寇仲双目电芒乍现,盯着台阶上李子通座旁的云玉真冷哂道:“你害死素姐,结下

    我和徐子陵这两个永不会饶过你的死敌,亏你还笑得出来。我何时说过要击垮老杜的大

    军?不过假如偷袭老杜的竟是沈纶的人,那后果又如何呢?”

    云玉真给他看得心中一寒,使一向伶牙利齿的她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则听得露出疑惑之色。

    李子通首次动容,像从仇恨和美色间清醒过来般,沉声道:“少帅是否想假扮沈纶

    的人偷袭江淮军,只是此计知易行难,只要他们双方碰头交涉,当会知是我们从中弄鬼。”

    寇仲暗忖李子通终是个人物,到这种关键时刻,绝不含糊。

    大堂内鸦雀无声,人人静待寇仲的回答。

    寇仲从容道:“若由你们的人出手,先不说瞒不过江淮军探子的耳目。就算你们换

    上江南军装束服饰,假设用的仍是江都铁记打制的刀枪剑戟和昌辉隆制的弓和箭,只不

    过落得笑话一场。所以大王才有知易行难之感。”

    铁记和昌辉隆乃江都最著名的兵器制造商,无人不识。

    左孝友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缓缓道:“听少帅这么说,定是备有一支可天衣无缝

    地假扮江南军的部队,对吗?”

    寇仲尚未来得及回答,云玉真c入道:“怎知你寇仲不是空口说白话?要找这么一

    支部队,岂是区区十来日可办得到的,既要有江南口音的士兵,用的更须是江南各大兵

    器厂打制的出品。”

    寇仲微笑道:“云帮主曾到过洛阳,喝过荣凤祥的寿酒,不知是否也认识一个叫陈

    长林的人?”

    云玉真脸色微变道:“从未听过!”

    另一将领发言道:“请大王明着,陈长林是我的同乡,其族人世代均建造海船和与

    南洋诸夷交易。”

    只听他口音,便知此将乃如假包换的江南人。

    秦文超奇道:“云帮主怎会不认识此人?连我身在江都,也听过他是王世充的重要

    客卿?”

    李子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