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最近可谓是风头无限，惹得同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周记没在西京设立铺子，理由是觉得西京衬不上周记的格调。不过这话可不会明说，毕竟西京有小京城的美誉，便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往西京跑了。
这几年京城夜晚实行宵禁，天色将暗各家铺子都纷纷打烊。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整条街已是冷冷清清。比不上西京的热闹，自然也就落寞了。
有人喜欢清早就坐着马车往西京赶，要在城里吃上一顿价格低廉，味道还好的早餐。比起京城的物价，西京实在太令人喜欢了。
兜里有闲钱的人愿意去，贵人们更是喜欢西京热热闹闹的氛围。就连兜里没钱的人，也要去西京长长见识。没看到每日城门刚开，多少人挑着扁担走上几里路，就为了能够赶快到西京城里寻快空地支起摊位。
可以说住在京城的平民百姓里，有不少是靠着在西京工作才能赚到全家老少的花销。
周家人早先也是个贫苦百姓的出身，后来成了寒城望族后就自持身份了。
不过外人是不清楚的，只当周记已经在京城开了铺子，便无需在西京另外开一间了。
哪知道周记的大掌柜每每听说有人在西京又买了什么，心里那个嫉妒啊。这几年周记表面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周记已经流失了不少顾客。
周记贩卖的布料，招待的可不是平民百姓，那些都是最好的料子，专门卖给有钱人的。
京城人有那么多有钱人，周记的铺子也经营的红红火火。
至于普通老百姓，他能扯几尺布？与其浪费唾沫星子和几个泥腿子掰扯，还不如讨好贵人们呢。
西京这几年愈发的热闹了，便显得京城冷清了几分。加上西京那帽儿大街、翡翠大街的热闹，连带着周记所在的玄武街竟冷清起来。
隔壁做油纸伞的去年也搬了，缘由也简单：“唉，生意难做啊。铺子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可租金反倒越来越贵了。再继续下去啊，多年累积的家业也得搭进去。”
这话也在理儿，就连大掌柜都惦记着要不要把铺子搬到西京去。可他只是周家的家奴，还做不了主。但日日看着别人红火，心里也难受哇。
几个月前，听说了周家要得个什么叫提花机的玩意儿。好似是这机器，能够织出好看的提花布料。
大掌柜心想，这有什么稀奇的。好似他们周记就没有带暗纹的布料一样。
可后来才知道，这台提花机可不一般啊。织出的布料又轻薄又好看，而且色彩绚烂，可以制成各种衣裙。而普通的织布机不仅速度缓慢，在织布过程中还容易断线，造成花纹错位等等问题。
大掌柜等啊等的，提花机不了了之了。后来才知晓，有提花机的是个硬茬子，就连周家也拿他没办法。
眨眼间，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大掌柜握着一份报纸，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议论在水一方的声音。
不过区区一家做成衣的铺子，就个小裁缝摊子有什么稀罕的。他撇着嘴角，抖开报纸认真的看下去。
“你们这儿可有绫锦卖？”
探头探脑的妇人，像是哪家后院的仆妇。
大掌柜一听来了生意，报纸也不看了，忙介绍起来。
妇人听着，却觉得不耐烦，只问他究竟有没有绫锦卖。
大掌柜额头渗汗，只觉得眼前的妇人太不识抬举。
妇人见他这幅模样，哪能想不明白，当即冷嗤一声，不屑道：“没有就没有，你扯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哼，要不是懒得去西京，我还往你这铺子里跑。”
说罢，一扭身，走了。
大掌柜被喷了一脸唾沫星，气得直跺脚。半晌，才让人去打听这个所谓的绫锦是什么。
伙计出去一会儿，便拎着本杂志回来。
“掌柜的，都在这上面写着呢。”
大掌柜一看，眉头就直皱。
《丽质》？这不是女人才看的。
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打开杂志看下去。《丽质》是有一层薄薄的油纸做包装的，扯开这张纸，里面就是杂志本身了。
大掌柜忙翻开看看，上面介绍了绫锦是如何被生产出来的，还有什么花纹织造的。
总结起来，所谓绫锦并非是一种布料的名称，而是好几种用了相同工艺织品的统称。
妇人想要的绫锦，整个京城都没得卖。不仅京城没有，就连西延也罕见。因为绫锦是在水一方独家销售，而且人家不卖布料，只做衣裙。想要一件像样的衣裙，得去在水一方购买。
想来那妇人只把绫锦当成普通料子，想着像周记这样的地方必定是能够买到的。可谁曾想，周记哪里有啊。
大掌柜捻着杂志送的料子，虽然比不上绫锦，也是极好的。小小一块，做成个香囊倒也合适。便这么巴掌大的料子，在一些铺子里少说也得几文钱了。
可《丽质》偏偏舍得拿来当赠品，送给每一位购买杂志的人。
伙计在一旁邀功道：“《丽质》可难买了，要不是小的在书坊有认识的人，都要买不到呢。”
大掌柜心里郁闷，摆摆手让他下去。以前他不把在水一方当回事，就那秦记不过是个女人当家。可现在，由不得他不重视了。
大掌柜当即书信一封，请求寒城周家做主。
此时，一辆马车驶入京城。
秦湘掀开车帘看着京城的街道，倒是颇有感触。
她几次来京城，都没好好的看过。
就连这次，也是为了谈合作。
不过她对于游玩也没什么执念，有时间就走走看看，没时间便歇着。
“夫人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佩佩拿着浸了冷水的帕子给她擦擦脸，略显担忧的问。从西京出来，太阳酷晒，马车里也闷热，夫人便有些不对劲。面色赤红，汗也多。
“好些了。没多大的事儿，就是闷着了。待会儿下车走走，就没事儿了。”
佩佩叹了口气，劝道：“日后有些事情夫人就无需亲力亲为了。”
如给那杨夫人定制衣裙一事，便差个手艺厉害的裁缝上门就是了，何必亲自去呢。夫人的身体本就不好，佩佩唯恐来回折腾真给弄出病来。
秦湘觉得她大惊小怪，不过他人的好意她也记在心里，便说：“这次的生意不同以往，我当然得亲自来了。”
佩佩无话可说，看过来的眼神儿倒是透着几分幽怨。
秦湘今日要见的人身份贵重，否则派手下几个管事来都是可以的。
“东家，前面就是了。”
约见的地方位于一家在玄武街的茶楼，周围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倒是秦湘看了下人潮，觉得西京要比这儿热闹多了。要知道玄武街可是京城最热闹的大街，自高大的牌楼下，鳞次栉比皆是各家铺面。
一家小小的茶楼要开在这样的地方，需得有几分资本。
而这家叫春祥福的，也是京城数一数的老式茶楼了。
上了二楼包厢，人很少。
因还是清晨，倒是没多少饮茶的客人。楼下大堂有说书人，摆放的方桌旁倒是有了不少听众。
秦湘侧耳一听，说的竟然还是《虎威将军传》。
这个时代缺少娱乐项目，《虎威将军传》作为最热门的书籍，显然成了大家最喜欢的娱乐方式。
秦湘和各家书坊谈的可不是买断合同，而是分成合作。每卖掉一本，她都有的赚。后来秦林出版社还出了一套精装版，更是受到了无数人的追捧。
这本书不仅在西延范围销售，竟在别国也很有市场。
就如说书人，他要说其中的段子，也需要得到秦湘的授权。他每赚到的钱，都有秦湘的一部分。
“这位便是秦老板吧。”
来人是个富态的中年男人，腆着肚子看到秦湘时目光中露出一丝惊艳。但很快，他便将目光收敛，一脸友好的邀请她进门。
“您就是程老板了？”
“好说好说。”程老板哈哈大笑，朝她拱了拱手：“本来是该和秦老板约在西京的，无奈我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暂且是离不开京城了，只能麻烦秦老板亲自来一趟。”
寒暄后，秦湘直接进入正题，“程老板想要加盟在水一方？”
程老板寻思了下，大约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连连点头。
“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秦湘不想走加盟，是不想降了在水一方的格调。既然要将在水一方打造成一个品牌，从一开始就不能让它走下神坛。
程老板脸一沉，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倒是可以在东栾开一家在水一方的专卖店，程老板可以选择入股。不过，我的建议是程老板不要入股……”
“秦老板。”程老板脸色不渝的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耍着我玩吗？”
“程老板稍安勿躁，我并没有要拿你玩笑的意思。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程老板压抑着火气，狠狠的灌了一杯茶水。
“在水一方是独立品牌，不适合与任何人进行合作。不过，湘有一个名为樱的副牌，是面向普通老百姓的。不仅有成衣，也有化妆品……”
程老板一听，就来了兴致。
在创立‘湘’的初期，秦湘就已经决定要打造一个面向平民百姓的品牌了。
在水一方，是在这两者之间的过渡产品。在水一方做高级成衣，也接定制的单子。只有湘的定制，才是最定级的。目前为止，还没有会员能够达到这个层级，因为他们也不清楚湘的高级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