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要举办鉴赏会的消息一发出，便在京城引发了震动。
不为别的，皆因在水一方如今在京城的地位已经非比寻常。
人们以能够穿上一套在水一方的衣裳为荣，在水一方更是直接成为了上层社会的代表。你要是没一件儿这个品牌的衣裳，那就是落伍，是不入流的表现。
何况据说这一次的鉴赏会也是在水一方举办的第一场，可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就能比的。听说鉴赏会上会有许多稀奇的玩意儿，更是会出现一些平常不会出现在市面上的布料。
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布料绝对是一种硬通货。你可以吃少量的饭，但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穿衣服吧。
买不起布料的穷人，一年到头家里都是两件衣裳倒换着穿。
而在稍稍有点家底的人家便购置一台织布机，用织布来换钱。甚至一台破旧的织布机作为嫁妆，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有钱人不会管布料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只要享受就够了。
比起能够穿上身，他们更在意这件东西是不是稀奇，是不是能够代表他们尊贵的身份。
就像莫夫人一条花鸟裙在社交场上大杀四方，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哪个不想拔得头筹，成为宴会上最耀眼的那个崽。因此，一听说鉴赏会要举办，多少人都可耻的心动了。
嘴上说着不稀罕，才不会买。可到有新款上市的时候，还不是像小鸟一样欢快的飞过去。
王夫人的长相略带几分尖酸，声音尖利是十分的不讨喜。不过也没人和她说这个，她自己倒是觉得自己挺美的。此刻一听众人表达想要去参加鉴赏会的念头，就不客气的开口了。
“要我说啊，在水一方的衣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谁不知道市面上最好的料子那都是周记的，区区一个在水一方就把你们给哄走了？”她说着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儿传出的什么品牌的，还当宝似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便一直偷偷瞧着正和人饮茶聊天的杨夫人。
这种场合莫夫人自然是不会来的，谁不知道她们俩不对付，安排在一起还不得薅头发打的不可开交。
可偏偏杨夫人就像耳背没听到一样，和身边的小姐妹聊的愉快极了。甚至连她的小姐妹都看了几眼，她本人始终不为所动。
直到王夫人气吁吁的转身，小姐妹才促销道：“王夫人今天可是气坏了，可真有你的。”
杨夫人笑着说：“这算什么，她每次讽刺陈姐姐的话那叫一个难听，我早就听惯了。和她这种人计较没必要，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是来劲。你不理她，她就气死了。”
“哈哈哈，还真是这样。看看她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别提多好笑了。还说什么在水一方不如周记？哈，当谁不知道她那点儿心事似的。‘湘’刚开业的时候，就提出了高级会员的制度。她满心以为人家会给她送一张会员卡，可等来等去都没个消息。”
王夫人的这件事早就被当做圈子里的笑话给传遍了，直到今日有人提起还能引起一番赞同。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真当在赵掌柜会上赶着巴结她不成？后来在水一方开业，她还说过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结果怎么着？气势高昂的去了，结果连门都没进去。
后来莫夫人拿到第一张高级会员卡，可把王夫人给气坏了，直接放出话来说绝对不去在水一方买东西。更提出要是谁去了，就是和她做对。
大家也就把这些话当个笑话听听，在意的没几个人。王夫人虽然姓周，也只是周家的旁支，影响不到本家。
这几年和本家虽然也有交往，都是些面子上的功夫。周家在京城的产业和王夫人半毛线关系没有，她的手还真是伸不到周记那儿。
“对了，在水一方真的给你递了帖子？”
杨夫人点点头说：“上回陈姐姐邀请了秦记的东家秦夫人，她为人可亲，与大家相谈甚欢。我也没想到她会给我下帖子，收到的时候太意外了。”
“唉，我购买的额度不够，想成为高级会员还早着呢。”
“帖子上说了可以带人去，到时候你准备好我就带你一起去。”
想要去鉴赏会的人多了去，可秦湘发出的帖子就那么几张。她邀请的原则只有，那就一定得是高级会员。
至于其他什么身份地位的，在她这里就是白搭。没有消费过，和她谈什么理想。
至于那些想要空手套白狼，等着她进贡的，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关于鉴赏会的风波，连宫中人都听说了。
蒋皇后虽然身居后宫，可这消息也进了她的耳朵。
葱白的手指轻轻点在棋盘上，略略思索了下，便看向一旁的沈嬷嬷，“你说这秦氏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嬷嬷是跟在蒋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从她入宫起就在身边进宫。当年还是沈姑姑，转眼间也成了小宫女们发怵的老嬷嬷。
“奴婢以为，都是生意上的事儿。”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蒋皇后愁眉不展道：“本宫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她曾入了宫来，还讨了个县主的身份。本宫怀疑，她图谋不小。”
沈嬷嬷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后，也皱眉道：“奴婢不曾见过秦氏，只听说是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可陛下不好美色，也不至于和臣子抢妻吧？”
“嬷嬷！”蒋皇后威胁的看了她一眼，“此等话只能你我二人知晓，以后不可乱说了。”
沈嬷嬷忙一拍嘴巴，懊恼的说：“都怪奴婢这张嘴没个把门的，是奴婢不好。”
蒋皇后看她这样子，刚升起的火气也散了。
整个宫里除了沈嬷嬷，又有谁肯对她付出真心呢。
“陛下他……”想到皇帝，蒋皇后不禁冷笑了声。
他哪里是不好美色，只是不愿被人拿住把柄，以免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记录。她在后宫里韬光养晦多年，哪能不知晓陛下最爱去哪儿。无外乎是那些生的美艳的妃子那儿，只因没给升份位，又不曾给赏赐，外人便也不在乎罢了。
不然，你当那金家的两个小贱人又是如何升上来的。还不是惯会狐媚子手段，勾搭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沈嬷嬷不说，可蒋皇后心里也有一杆秤。秦氏生的美艳无比，整个后宫想比过她的也没几个。也不知道这种长相是如何在乡间相安无事多年，还真是奇了怪。
要说陛下惦记秦氏，蒋皇后倒是觉得他是万万不敢的。倘若秦氏只是一名普通官员的妻，陛下没准会下手。可谁让秦氏的丈夫是韩云霄，那个大名鼎鼎的虎威将军，未来的颍国公。
虽然陛下还未降下旨意，但蒋皇后也有自己的门路。韩云霄被封做颍国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或许陛下还想要锦上添花，以儿女姻缘做许诺。只是也得看看对方身份是否与之相配，否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蒋皇后素来不喜欢自己生的这个女儿，要是有可能她宁愿这辈子没生过她。要不是当初为了这孽种和陛下斡旋，她又何必将自己置于这两难的境地。可笑这孽种自以为满肚子心眼，虽都能为她算计，到头来也不是一场空。
陛下也真是老了，竟要和韩云霄谈这种姻亲。就十公主的脑子真的嫁进了韩家，没等搞事就被识破了。再说了韩云霄又不傻，放着会赚银子的娇妻不要，肯要你一个干啥啥不行，蠢的不可救药的老姑娘？
蒋皇后发作了一通，总算觉得舒爽了。
“既然是做鉴赏会，那必定很热闹。可惜本宫幽居这宫中，倒是没机会一见风采了。”
沈嬷嬷立即明白了蒋皇后的意思。
又过了一日，便有消息传出。说连皇后娘娘都对鉴赏会感兴趣，只是无缘，
即便蒋皇后在贵人中的名声不好，可人家毕竟是皇后，身份还是不那么一般的。
因此，拿到帖子的人暗自窃喜。而没拿到的，怕是恨不得捶胸顿足。
其中就有十公主。至于她气得有发作了哪位宫人，又是砸坏了多少瓷器，就不是秦湘要关心的了。
举办鉴赏会只是一个引子，是为了要引出接下来的一个活动——沙龙。
这种曾经在十九世纪风靡一时的时髦活动，将一些志趣相投，聚会一堂，无拘无束的讨论他们喜欢的话题。
各大品牌也喜欢举办沙龙，影响力不亚于某款时装发布会。
所谓靠山山倒，秦湘可不想一辈子都依靠哪位靠山来达到自己想要的。她有双手，所依靠的仅仅是她自己。
既然她有这个能力将这些人聚集一起，何不趁着形势正好先走这一步棋呢。
聚集这些贵妇人只是其中之一，虽说枕边风强劲，但这些贵妇人的影响力还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十九世纪的沙龙，聚集的人多为戏剧家、家、诗人、音乐家、画家、评论家、哲学家和政治家等。
秦湘目前还没有机会接触到这几类人，但从这些夫人、小姐身上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仅仅一家铺子算什么，仅仅只是一个服装品牌又算得了什么。华夏的历史和欧洲不同，一些在欧洲能够成为影响力的一类产品，在华夏未必能成气候。
秦湘深吸了一口，站了起来：“吩咐的那些都准备好了吗？”
小雨连忙应声：“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定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