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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党项发难

    阿莱被陈西夷大力甩出去之后,身形飞坠,幸而她眼疾手快,在擦身而过的梁柱上用力一撑,稳住身形。她以为刘皓南必死无疑,没想到有人现身相助,惊喜地叫出声来,但她并不认识夜落纥,当下满腹惊疑地打量着对方,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阁下是大光明教的人?”陈西夷暗自平复气息,准备再战,同时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夜落纥向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瞥了陈西夷一眼冷哼道:“你不知道我是大光明教护法夜落纥,我却知道你是白云老道陈西夷。”他看着状若昏迷的刘皓南,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之色,皱眉道:“你这老头子好不要脸,与徒弟打斗前说好了点到即止,却故意对他下如此重手,还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分明便是以大欺小、不讲信义!”

    阿莱听夜落纥说话如此直接,惊讶之余亦觉好笑,但碍着陈西夷的面子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尽力忍住,心想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刘皓南有他护着想必性命无忧,当下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陈西夷被夜落纥的一番数落说中了痛处,大为尴尬,咳了一声道:“这是我玄门道家的内事,不劳阁下费心!”

    夜落纥质问道:“你不是早将刘皓南逐出师门了么?他与你毫无关系,还说什么内事外事?”紧接着又一本正经地道,“再说这小子就快要做我的侄女婿了,你要杀他,我绝不答应!”

    “师叔,你又在胡说什么?”又一个女子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满含嗔怪,随即现出身形,轻盈飘落在夜落纥身边,正是大光明教的妙风尊者苏茹合。

    原来,今早夜落纥不慎被穆桂英的药酒算计,昏迷不醒,被穆桂英安置在佛堂旁边的厢房之中。穆桂英本就有心相助刘皓南,自然不会为难夜落纥,甚至连守卫也没有安排。

    三个时辰后药性消散,夜落纥清醒过来,想起被暗算之事大为恼怒,正打算一路打出去,却遇上了潜入太平兴国寺的苏茹合、石锺玉、嫦儿等人。

    众人合计后决定兵分两路,石锺玉、嫦儿负责找出隐藏在寺中的大光明教高手,夜落纥、苏茹合负责暗中保护在法堂受审的刘皓南。

    因此,夜落纥和苏茹合早在二人比斗开始之前,便隐藏在法堂中观战了。两人之所以迟迟没有现身,是不想太早暴露,以免引来陈西夷的其他帮手,到时候难以脱身。

    可是方才形势危急,刘皓南命在顷刻,夜落纥不得不出手相救。苏茹合仍旧藏身屋檐之上,担心着刘皓南的伤势,早已心急如焚了,她听夜落纥口不择言地胡说起来,忙出声阻止,顺势现身出来,好探看刘皓南的伤情。

    阿莱从未见过苏茹合,见她肤白如雪,目深眉黛,是个少见的异域美人,望着刘皓南的目光充满了关切和深情,便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暗道:“这女子大概便是大光明教的妙风尊者苏茹合了,果然是貌美绝伦,比穆桂英还要美上几分,皓南有眼光!”

    苏茹合旁若无人地疾步来到刘皓南身旁,将他身子轻轻扶起,握着他的手急切问道:“皓南,皓南,你怎么样了?”

    刘皓南听到苏茹合的呼唤,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却无力睁目回应。

    苏茹合心痛如绞,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滑落面颊,失声道:“皓南,你怎么伤得这么重……你一定要撑住啊,我和师叔很快便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陈西夷与苏茹合在华山云台观有过一面之缘,见苏茹合对刘皓南如此关切,立刻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冷声道:“想不到刘皓南身为辽国萨满教的教主,却与回鹘大光明教的妙风尊者过从甚密,这倒真教老朽看不明白了!”他口中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这小贼必是靠色相迷住了妙风尊者,进而将大光明教也收为己用……他心机如此之深,布局如此之远,将来必成大患,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除去!”

    夜落纥听出了陈西夷话中讥讽之意,哼道:“我才不管这小子是什么人,只要苏茹合喜欢,任何人都别想伤他分毫!”

    “如此只有得罪了!”陈西夷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蓄势已久的右掌猛地拍向夜落纥胸口。

    “哈哈,来得正好!”夜落纥精神一振迎了上去,与陈西夷斗在一起。

    绝顶高手的过招容不得任何花巧,连招数也都化繁为简,双方几乎没有什么动作,全凭内力硬桥硬马地过招,掌力撞击引起蓬蓬闷响,不绝于耳。

    阿莱疾步来到刘皓南身边,她见苏茹合似乎不懂得中原的诊脉疗伤之法,怕耽误了刘皓南的伤情,便道:“苏姑娘,请让我瞧瞧他的伤势!”

    苏茹合见阿莱一直在百般维护刘皓南,对她颇有好感,忙点头答应。

    阿莱伸手搭上了刘皓南的腕脉,发现他的脉象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又安慰苏茹合道:“放心,他受的内伤尚未危及性命,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调息疗伤!”

    苏茹合闻言略为宽心,对阿莱的话也表示赞同,道:“你说的是,但皓南在这里四面树敌,中原武林人士都要杀他,太平兴国寺内外又被上千大宋官兵重重包围,要离开只怕不易!”

    阿莱转头瞧瞧正在激斗的夜落纥和陈西夷,心中有了计较,压低了声音说道:“只要你师叔能牵制住我恩师,不让他前来追赶,我便有办法带你们离开!”

    两人低声言语了一番,合力架起刘皓南的身子,从残破的法堂大门冲了出去。

    陈西夷见状便知阿莱要带刘皓南逃离,心中大为焦急,分神叫道:“阿莱,你不要做糊涂事……”话没说完便被夜落纥逼得连退三步,只得闭口不言,全力对抗夜落纥的猛烈进攻。

    法堂外面,高台之下,各路武林人士正闹得沸反盈天,原来是鹰灵离天见刘皓南被打伤,心中焦灼,当即便要带着教众硬闯法堂,却被韩城、姬四娘等人劝住,中原武林人士则在幸灾乐祸地猜测结果,直到阿莱、苏茹合带着刘皓南出现在众人面前。

    阿莱示意苏茹合扶着刘皓南暂且坐下,她扫视全场一眼,又看看忙着稳定局势的张师亮,故意抬高声音说道:“在下是白云先生的弟子金胜男,各位朋友有礼了!”

    金胜男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但混迹河东的武林人士有几个不认识这位金谷园的前任掌柜呢,更何况台下过半之数原本都是来参加其胞弟金子凌的大婚之礼的。众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纷纷向着阿莱抱拳致意,以示亲近。

    离天、韩城、姬四娘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示意属下安静下来,且听阿莱有何话说。

    阿莱一一点头回礼,接着说道:“我恩师白云先生与萨满教刘教主之间的比斗,各位方才都看得清楚明白,刘教主已然落败,还受了点伤,依照之前的约定,他必须留下来听凭处置。至于萨满教、渡天寨,以及太行山寨的朋友,现在就可以离开,任何人不得拦阻!”

    此言一出,离天立时变了面色,身形一纵向着高台疾扑过来,叫道:“教主,你伤势如何?”他见刘皓南始终头颈低垂,毫无动静,便知刘皓南必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否则怎会如此听话地任人摆布?

    离天轻功卓绝,又是猝起发难,自然没人拦得住他,阿莱见状忙迎上前去,朱笔一横挡在离天面前,大声喝道:“鹰灵圣师,这比斗的条件是你家教主亲自定下的,难道你想违命不成?”

    离天被她一喝自知理亏,不敢造次硬冲,他的目光仍然牢牢锁定在刘皓南身上,焦急质问道:“教主为何昏迷不醒,他到底伤在哪里了?”

    阿莱轻咳一声,靠近离天身旁用别人听不到的细微声音说道:“皓南他暂无性命之忧,你们须尽快离开太平兴国寺,再到后山青松坪接应我……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安全地带出去!”

    离天恍然一惊,隐约明白了阿莱的用意,犹豫片刻后还是转身退下,带着二百多名萨满教众依次退离后殿。

    韩城、姬四娘看出蹊跷,若有所悟,也带着自己的人马依次离去。

    阿莱暗中松了口气,又对张师亮说道:“张大人,我恩师已经走了,他命我处理完此间事务之后,便将刘皓南带到青松坪去。刘皓南误入歧途,令人惋惜,我恩师念着昔日师徒之情,希望能点化于他,劝他改过向善。”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青松坪又在太平兴国寺的后山腹地,没有脱离宋军的控制范围,故而张师亮并无丝毫怀疑,点头道:“有劳金姑娘了!在下还要料理这边的杂事,稍后再去青松坪拜见先生。”

    阿莱点了点头,与苏茹合架起刘皓南便往后山方向飞奔而去,唯恐法堂内的陈西夷摆脱了夜落纥的纠缠,现身拆穿自己的谎话。

    张师亮正在安抚余下的中原武林人士,忽见两名士兵仓皇来报:“萨满教、渡天寨、太行山寨那一干人等还没走出山门,不知为何突然全部倒地不起,守卫后殿的一队士兵前去查看,也跟着倒了,此时大伙儿才发现前殿已经空无一人,负责守卫的三四百名士兵竟然全部消失了!”

    张师亮这一惊非同小可,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沉声道:“不必惊慌,带我去看!”

    众人走出后殿,果然见那三寨的人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前院以及山门内外的石阶上,个个昏迷不醒,显然是中了毒。可是在这么大的一片空地上施毒绝非易事,毒雾若是浓度太高,很容易被立即察觉,若是浓度不够,又很难将人迅速毒翻过去。究竟是何人在此下毒,用的又是什么手法呢?

    张师亮心中猜疑,不敢再派人靠近中毒的那些人,只是远远观察。这古寺内外宁静非常,只有香烛馥郁,烟气缭绕,一片宁定祥和,哪里像是毒气遍布的样子呢?

    “张大人,我帮你把这些辽人和造反的盗匪通通制住了,你该如何谢我才好呢?”此时便听一声朗笑,李元昊、李冲连同几名随行的党项勇士在山门处现出了身形。李元昊言笑晏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