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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然

    在完全陌生、甚至于显得十分不现实的环境之中,向着一个完全不知道距离的目标前进,实际上是一件无比考验人的意志的事情,尤其是走了很久之后仍然看不到曙光、连时间的概念都相当模糊了之后更是如此。

    在这种孤僻的情况之下,一个人是很容易情绪崩溃的。

    好在傅集贤理有点不一样,不是说他的抑制力远非常人,而是这个“梦境”给他带来的影响某种意义上已经能算是一件好事了……他从头到尾都很精神,在不吃不喝不睡的前提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在越来越精神。

    如果要让傅集贤理自己归纳他一路上的表现的话,那得用上一句脍炙人口的唱调——眼睛大的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这种很精神的感觉是有利于傅集贤理的行动的,但是事情也不能就这么一概而论……长期保持这种状态绝不是一件好事,实际上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傅集贤理已经不只是精神,而是“亢奋”了。

    天天打兴奋剂,或者肾上腺素保持很高的水准这谁都受不了呀。

    而如果要下一个定论的话,那傅集贤理还是要说感谢自己身上的“原胚”的,如果不是这东西存在的话,那他乃至真中葵肯定是要死在这种环境之中的……

    所以,路再长,总有走完的时候。

    …………

    当真中葵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周围的环境有点暗,有一束细微的光线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的缝隙投射了进来,稍稍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她看到了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她自己的房间。

    稍稍掀开身上盖着的羽绒被,再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嗯,是她常用来当做睡衣穿的长版t恤,很普通也很正常,但问题在于她好像就这么裸身穿着这样一件衣服,整个人觉得空空荡荡的。

    她侧着身体,勉强抬了抬头,然后又重新跌回枕头上。

    随后那些模糊记忆才在她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她记得自己跟傅集贤理追那个操偶师,然后被骗进了“古神梦境”深处,而后再试着离开梦境的时候,遭到了某种怪物的袭击,接着她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随后她就变得时而清醒时而在沉睡了,而她清醒着的时候,某些关键记忆还是保留了下来,因此她也能大致明白自己是怎么返回现世世界的。

    然后被带回家之后,她还洗了个澡,清理了身体,换了衣服 因为没法进食 结果被灌了一盒牛奶,随后在躺下休息之前好像还刷了个牙……个人卫生倒是搞好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她在不能自己行动的 也就是说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被做了什么。

    真中葵抿了抿嘴唇 感觉自己满口腔都是牛奶的味道,而大致回忆了一下这一连串的经历之后 她的脸颊也越来越红。

    本来醒来之后她是觉得非常饿的 而现在真中葵也不顾上饿了。

    她脑袋下意识的要往被窝里埋,但随着这样的动作,她感受到了自己压住了什么不太柔软的东西,侧眼一看 这才发现自己正枕在某人的胳膊上。

    看着有点眼熟 尤其是这条胳膊手腕上缠绕着的纱布更能让她明白其主人是谁。

    侧身躺在床上的真中葵下意识的转了身、仰起脸来,然后就看到了傅集贤理的脸。

    这时候她该做些什么?

    总之最好趁着他还没有醒过来,悄悄溜走。然而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傅集贤理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

    真中葵在考虑这时候自己应不应该开口说话,又该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她只见傅集贤理露出一个微笑 接着脑袋稍稍往前靠了靠,用额头贴住她的额头向下轻轻一压 而后她的脸就仰的更甚了。

    再接着傅集贤理的嘴唇就刚好凑了过来。

    葵姐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温度,所以在傅集贤理睁开了眼睛之后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演讲。

    感觉到了回应之后,傅集贤理的另一只手搂在了她的腰际。

    两个人是不分彼此、一起努力才能从绝境逃出来的 所以这种不分彼此还能继续下去。

    真中葵努力的往一侧转了一下头 以至于被压住的长发可能被扯断了几根 于是她不由的微微蹙起眉头,抿住嘴巴轻轻地闷哼了一声。

    …………

    晚上,就在真中葵楼下的一家普通的家庭餐厅,傅集贤理和真中葵坐在一张餐桌两旁,开始了时隔多日之后的第一次用餐。

    “具体在那个梦境里呆了多久不好说,但那个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是错位的,我从那里离开之后发现从头到尾其实只过去了三天而已……也幸亏只有三天,否则的话我估计要被报失踪处理了。”傅集贤理一边吃着一份炒饭,一边这样对着真中葵解释道。

    “嗯,从我模模糊糊的记忆来说,确实在那里面呆了很久很久。”

    真中葵的回话似乎很正常,但实际上她在说话的时候是一手撑着脸颊,整张脸面向着餐厅的玻璃墙,似乎外面正发生着什么很有意思、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一样。

    葵姐好像没什么食欲的样子,但是过了一会之后,她还是不得不转过头来,开始吃东西……无论如何,该饿还是要饿的。

    “说起来,为什么你在那样的环境之中能一直撑下来?这太不正常了。”一边说着,真中葵再次望向了傅集贤理被包裹起来的手腕。

    傅集贤理应该是放了很多血给她喝,那不只是在补充水分,甚至是在补充营养,所以为什么他能一直坚持下来?这未免太不合理了。

    “事实上,我可能跟所谓的‘古神’有点关系,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事情。”傅集贤理这样解释着说道,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原胚”的事情,“你就当我是古神的直属从者吧,所以我才能在那种环境之中畅行无阻……有可能我从那种地方直接接受了从‘古神’那边传过来的虚无缥缈的能量。

    尽管我们是靠着这种奇异的事情活下来的,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真中葵思考了好一会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与‘古神’牵扯太深,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葵姐你喝了我太多血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没法保证自己的身体跟正常人是一样的,鬼知道我的血会是什么样的血。”见真中葵有些理解偏了,傅集贤理又这样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有可能受到了你的污染?”真中葵有些吃惊的说道,但话说出口之后,她又觉得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于是她不禁脸色一红,继续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血液的污染?”

    “这一点不好说,也许我本身就没什么问题,也许葵姐你的消化系统功能很好……说不好的事情,我只是告诉你要有点心理准备。”傅集贤理盯着真中葵这样说道。

    他直直的视线让真中葵觉得有点不自在,葵姐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好像想遮住自己脖子上或者存在或者不存在的某些痕迹。

    这时候傅集贤理则是又想起了一句名言……看着贫瘠,但其实并不缺乏手感,因此“实际”没有想象中的贫瘠,这未尝不是一种丰满——鲁树人。

    “咳”,真中葵清了清嗓子,然后单手向后撩了撩自己左耳边的头发,同时低下头去,右手握着汤匙舀起了一汤匙浓汤送到了自己嘴边。

    吃了点东西之后,真中葵有意无意的说道,“理君,你不用太在意,像我这种年龄交过几个男朋友很正常,所以……嗯,正常的事情。”

    咦,这话什么意思?葵姐这种“人生前辈”的态度让傅集贤理感受到了自己似乎遭到了抛弃……嗯,渣男发言。

    不过有些事情很简单就能判断出来……此乃谎言。

    “葵姐,不是我较真,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几个男朋友到底是几个男朋友?”

    “……六七个吧,这种事我哪记得清楚。”真中葵继续低头喝汤,而且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傅集贤理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这么说吧,如果某个人是个小妖精的话,那她至少应该腰法精湛才对,然而这与事情情况不相符。

    没什么经验的人才会做出笨拙而可爱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傅集贤理送真中葵回家,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傅集贤理没有继续跟上去,因为如果他那么做的话,很大概率会被拦下来。

    而且真中葵因为昏昏沉沉了那么久,以及一些别的事情,因此可能现在脑子比较混乱,她没有怎么提到“操偶师”的时期,然而这是正事,傅集贤理可没有忘记。

    倒不是说愤恨,他们两个想把对方抓住,对方则是差点把他们给坑死,这是有来有往,只不过事情到此为止还没有结束掉,而傅集贤理只是觉得也该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了。

    再次与“操偶师”接触之后,傅集贤理搜集到了一些关键的情报,因此靠他自己的特殊方法进行判断的话,他已经大致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

    送真中葵上楼之后,傅集贤理再次坐到了她楼下的那个长凳上。

    葵姐回家之后亮灯,下意识的往下面一看,然后看到了这人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笑了笑。

    傅集贤理则是掏出手机来,准备联系一下自己的“工具人”。

    也得亏他之前经常到处乱跑,所以失联的这三天并没有引起什么问题,大家只当他是坐不住,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尽管傅集贤理其实从来没有因为单纯的旅行目的而去往他处的时候。

    “夏实小姐,有一个新的委托,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让你查查某个人的家庭情况,以及这一年两年内的遭遇……”

    傅集贤理马上联系了他的侦探朋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可以,有什么更具体的要求吗?”

    很快的,傅集贤理就收到了宗谷夏实的回应。

    傅集贤理把那个人的名字与对应身份发送给了宗谷夏实,然后继续说道,“没什么具体的要求,但是要提醒的一点是,你只需要简单搜索一下有关对方的大致事情就可以了,不用靠太近,更不要暴露自己正在调查对方,一旦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苗头的话,一定要直接放弃这件事。”

    “我懂你的意思了……这个人很危险吗?”

    宗谷夏实一向很有做事的分寸,也懂的保护自己,再加上让她调查的事情都是很单纯宽泛的事情,并不需要深入调查,而夏实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擅长从公开渠道提取信息的人,因此她接受这样的委托没什么问题。

    “有可能非常的危险。”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放心,我会很快把结果告诉你的。”

    “ok。”

    把事情委托给了宗谷夏实之后,傅集贤理又挨个回复了自己这些天以来收到的消息,编造了一些自己“消失”掉的理由,表示自己安全的很,只是玩疯了而已。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也没有回家,而是在附近找了个旅店住了下来……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尽量不让“操偶师”得知自己和真中葵安然返回的消息。

    三天之后,傅集贤理收到了来自于宗谷夏实的调查报告。

    “果然是这么回事吗?”

    傅集贤理浏览了一边邮件之后,终于对“操偶师”的行动目的有所了解了。

    又联系了一下筱原森永,确认了某些事情之后,当天下午傅集贤理就带着一束花,搭乘出租车去往了东京的某家医院。

    一路来到了住院部,登记过自己的信息之后,他带着花束上楼,最终来到了一间病房的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果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而后傅集贤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午后的阳光刚好照在上面。

    上面躺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

    傅集贤理看了看她,然后捧着花束后退一步,再一次确认了门口的门牌上写着的病人得名字:

    小宫月子。

    嗯,就是这里了。

    傅集贤理点了点头,重新把门关上,接着走到了病床边,将洁白的花束放在了床头柜上之后,他做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这孩子看起来处于昏迷的状态,身上连接着各种傅集贤理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仪器,她的胸腔虽然在起伏着,但是看起来幅度十分的微弱,有点气若游丝的感觉。

    她安静而沉寂,或者说……

    濒临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