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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夜·死神的圆舞曲

    金色的夕阳,慢慢蚕食着天空。

    白宇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出神的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

    烦恼了一天,也终究没能得出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接下来,自己究竟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毫无头绪。

    晚风吹过耳边,抚动着头顶密集的枝叶,“沙沙”的声响恍如海浪般久久回荡。

    “咕噜”终于,肚子里发出的动静让白宇站了起来,天色已经不早。

    “回家吧……那个丫头,如果有点常识的话,应该已经回去冥界了。”正准备行动的他,听到了金属的碰撞声。

    “不过,看起来,我暂时是回不去了……”从树丛后走出的黑衣男子正露出那两排洁白的牙齿在冲自己笑,尽管笑的很是狰狞。

    “那个小丫头没被你带在身边吗?这种特殊时期你还敢一个人出来,我不知道是该称为勇敢,还是愚蠢。”

    “在我看来,昨天那么狼狈的逃走以后,你至少会吸取教训,乖上一段时间。”

    “真抱歉,我可不是那种输了就会乖乖溜回家的类型。”斗犬扣响手指,风衣下的长剑开始了激烈的晃动,“现在的情况是一对一,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打起来的结果会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要我不反抗的交出手臂吗?”白宇满是嘲弄的笑起来,可是小腿却在悄悄发抖起来。

    “我当然希望你可以反抗的激烈一点,这样子,我就可以毫不顾忌的把你剁成肉酱。”斗犬那期待的表情,就像是只在渴望鲜血和杀戮的野兽。

    今天没有洛莉雅在身边,就算自己手臂中的灾噩异常强大,也帮不了自己丝毫。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得到我右臂中的灾噩后,你们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哈哈哈哈哈……”失态的笑起来,斗犬突然间展现的疯狂样子令人感到阵阵心悸。

    “当然是用来把讨厌的死神全部干掉了,你不会因为那个小丫头帮了你一次就忘记掉对方身份了吧,死神不是人类的朋友,而是敌人。”那副黑色圆墨镜滑落到鼻尖上,露出了那双带着凶狠光芒的双眼。

    “你知道死神们做所的事吗?”

    “好像是……引导灵魂前往冥界,捕获灾噩。”

    “听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是其中有微妙的差别,引导和捕获,懂了吗?死神不会去拯救我们,被灾噩寄宿的人类,本来是可以得救的,但是那些死神只会冷冷旁观,冷静的等待灾噩杀掉宿主之后才开始行动,在死神眼中,我们人类只是道具罢了。”

    无法反驳,白宇当时询问洛莉雅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少女就如斗犬所说的那样,并没把人类的性命放在心上,死神只是在理所当然的完成自己的工作,监视灾噩,观察人类的死亡。

    “你认为这样合理吗?小鬼。”斗犬冰冷的语气中更多的是那早就无法克制的杀意。

    “我……不知道……”

    “那么,就不要去思考多余的问题,我们会替人类铸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

    “和死神战斗,然后创造所谓的全新世界?听起来怎么更加荒诞,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洛莉雅所提到的魂夜祭,究竟是什么?”

    “反正你就要死了,我就大方的告诉你……你以为我会这么说?”斗犬的风衣下,十柄银色长剑呼啸着飞到了半空,从上方笼罩了白宇,“你错过了活命的时机,小鬼。”“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不是吗?”自己要逃跑,否则会被杀死,脑海中不断响起警告声,但是身体却无法移动,双脚僵硬的固定在那。

    心脏加快了跳动。

    无法压抑住那涌上全身的恐惧感。

    但是,让自己感到畏惧的并不是斗犬,不详的气息,来自背后。

    “来了一位大人物呐。”斗犬的视线越过了僵硬的白宇,落向更远的地方。

    “花了一点时间了解昨天的情况,看来是我多虑了,人类白宇,根本不值得我如此小心翼翼。”“这个声音……”白宇用尽力气回过头去,瞳孔猛的收缩起来,打扮与洛莉雅没有区别的洛敏敏正昂首走来,更让自己惊讶的大概就是被对方抗在肩上的瘦弱身躯。

    那头刺眼的粉色长发除了某个笨蛋,应该没有第二号人选了。

    “洛莉雅!”

    “看来你和我妹妹已经混的很熟了。”洛敏敏随意的抓起了好似已经昏迷过去的妹妹,抛了过来,白宇几乎是下意识的强迫身体跟着跑动起来,接住了飞来的少女。

    “喂,丫头……”试着呼唤怀里的洛莉雅,可是得不到反应,“你对她做了什么?”“用上那么愤怒的口吻,难道你喜欢上了我妹妹?”洛敏敏不为所动的伸手撩起额前发丝,“这倒是出人意料的发展,废物配人渣,恩,怎么感觉是绝配呢。”

    “不要胡说,等等,你刚说妹妹……你们是姐妹?”

    “我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我更不齿说谎的行为,她的确是我的妹妹。”洛敏敏脸上的厌恶感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

    “你这样,还算是她的姐姐吗!”白宇第一次表现出了类似的愤怒的情绪,牙齿,用力咬进嘴唇中。

    “我又不是喜欢才做她姐姐的,有这种拖后腿妹妹,我也很困扰,早点消失不就好了。”抬起的手用力扯开了眼罩,露出了那被隐藏的怪异眼瞳。

    刻有金色十字的右眼。

    “死神的队伍中,不需要弱者。”

    “闭嘴!”

    “你的愤怒,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弱者,终究什么都做不了。”右眼之中,涌出的黑影逐渐凝结于洛敏敏的双手之上,一柄巨大的黑色镰刀。

    “我……”白宇语塞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的右臂中虽然寄宿着强大无比的灾噩,可自己根本不懂如何去使用那股力量,更别提为洛莉雅做点什么。

    “好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现在就送你上路,反正你已经多活了十年,赚到不少。”巨大的镰刀缓缓转动起来。

    刺骨的寒意笼罩了全身,前有洛敏敏,后有斗犬,双方都想砍下自己的右手,更糟糕的是,自己的性命也可能因此不保。

    “你在害怕吗?”洛敏敏诧异的砸砸嘴,满脸的不解,“你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到底在害怕什么?”“什么意思?”白宇的大脑好像突然停止了转动,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真是的,迟钝也要有个限度啊。”左手的手指拨动起右手腕上的黑色装置,一道巨大的光幕从装置中弹射出来,映照在空中,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照片还有姓名,其中数个名字令白宇的拳头狠狠的攥紧起来,那是……

    “这些都是十年前死于地震的人,我看看,哦,找到了,在这里。”手指虚点一下,一张照片顿时被放大,占据了整道光幕,照片上的人赫然是年幼时的白宇。

    “当时那场地震中只活下了一个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你,就因为我们一时的失误,竟然没人察觉到你因为那条手臂的关系活了下来,不,或者该说,我们没有料到那个男人会将你救活。”

    “到底在说什么,我……”一阵剧痛袭向脑袋,白宇眼前的世界变成了单调的灰色。

    那是沉睡在最深处的记忆。

    真实的令自己发抖。

    那一天。

    冰冷的雨滴断断续续的拍打在脸上,没错,自己本不该忘记这段记忆……

    自己躺在废墟的夹缝中,用最后的力气眺望眼前那片被割裂的天空。

    全身不断传来让自己几乎昏死过去的疼痛,脸颊上粘稠的鲜血也早就干涸凝固,唯一有知觉还能挪动的就只有自己的右手。

    “啪哒啪哒”脚步声?

    还在逐渐靠近。

    是谁?

    是谁都好。

    “救救我……”白宇用虚弱的声音呢喃的说道,意识正在远去,不想死,想要活下去,右手努力的抬起,通过唯一的缝隙,伸向外面,“还有人活着吗……”是一个低沉的男音,宽阔的身躯遮掩住了眼前那片灰色天空,看不清他的脸,只记的对方抓住了自己递出去的手。

    “看起来快要断气的样子……就那么想活下去吗?”

    “我……活……”已经说不出话,白宇慢慢闭起双眼。

    “改变人的生死,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等等,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小子,你的运气很不错,我……将赐予你新的生命。”

    他在说什么……

    白宇意识中断。

    “啊啊啊……”差点将怀里的洛莉雅丢在地上,白宇双脚发软的坐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布满了冷汗的额头皱在了一起,刚才的记忆是如此的真实,自己本来应该死了……可是,却被某人救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意思是,这个小鬼本来应该死了,最后因为那只灾噩的缘故活了下来?”斗犬走到了白宇身边,令他不爽的是,从刚才,眼前的死神就没正眼看过来一次。

    “你可以理解为,那个男人将灾噩封印进了白宇的右手内,为了活命,灾噩不得不维系起了宿主的生命,你们连其中的因果关系都不了解,就来抢夺,实在是有够蠢的。”洛敏敏终于将视线集中到了斗犬身上,笑容中尽是嘲讽。

    “一旦砍下白宇的右手,不仅他会死,那只灾噩也会被毁灭,两者的生命已经联系成了特殊的组合体。”

    “这种事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斗犬得到的命令是回收那条手臂,而组织的最终目的则是为了获得手臂中那只灾噩的力量,可是,按照洛敏敏的说法,一旦砍下白宇的手臂,宿主和灾噩都会一起死亡,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等等,不对劲,你们死神不也是口口声声说要砍下他的手臂吗?”斗犬抽出了腰间最后两柄长剑,示威般的站到了白宇面前,挡住了洛敏敏前进的路径。

    “不要忘记了,将灾噩封印进白宇手臂内的男人也是一位死神,根据他留下的材料,我们研究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术,就算是和宿主分离,灾噩也能继续活下去。”“厚颜无耻的将那人归为你们的人了吗?”斗犬暗暗啧了一声,情况好像变的不秒起来,自己这一方已经不能随意向白宇出手,可死神们却能肆无忌惮的行动。

    “喂,小鬼,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视野。”斗犬将双手一挥,空中漂浮的长剑顿时如同圆形的花瓣,笼罩在了洛敏敏的头顶,“不要让那个女人抓住,否则你就死定了。”“你……”白宇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曾经死过的事实,还有被砍下手臂就会死亡的现状,一件件都在冲击着他的大脑和心脏。

    “不要罗嗦,小鬼,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就逃走吧,至少,我们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死神得到。”“可恶……”白宇很想做点什么,但最后,他只能无奈的抱起萝莉雅,转身仓皇的逃走而已。

    “小家子气的行为,正因为如此,你们这群异常者才永远是被狩猎的一方。”洛敏敏仰头扫了一眼头顶的剑圈,浑然没有害怕的意思。

    “哼……赤色的徽章,果然是一只值得我出手的猎物。”当斗犬看到那枚徽章的颜色后,就感觉到了全身血液的沸腾。

    无法压抑的杀意。

    “那么,在讨伐了你以后,我再接手手臂,时间有限,只陪你玩五分钟。”“哈~~有趣的发言!”两柄长剑在刹那从空中俯冲而下,来势汹涌的姿态带着撕裂一切的决意。

    “铛”只见巨大的镰刀轻轻的拨开了长剑的突袭,但是,斗犬的嘴角却绽放出了残酷的笑容。

    “咬杀她!我的孩子!”

    十柄长剑从不同的角度,调整向了同一个目的地,接着朝洛敏敏疯狂的飞去,有前有后,有快有慢,洛敏敏终于意识到这些长剑的威胁,“所以你被称为斗犬吗……真是简单粗暴的战斗手段。”黑色的镰刀上凝聚起了异样的光芒,“一一躲开是不可能的,那么就一口气全部轰飞!”将巨大的镰刀轻松转动起来,不像在战斗。

    更像是舞蹈。

    死神的圆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