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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刺君王

    刘瑾这厢只得僵手僵脚的舞了起来,他即无那武功的根基,又没有舞蹈的功底,一个人拿着剑在那殿中瞎比划,一面比一面还冲着朱厚照咧嘴儿强笑,一个不留情还自家踩着袍角,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了!

    朱厚照看着不由的捧腹大笑,两位侯爷也是瞧得大笑起来,朱厚照见状便在上头提了酒壶招手,

    “刘瑾过来,朕赐你一壶酒吃!”

    刘瑾忙过去,双手上摊想接了那酒壶,却那知朱厚照不要他动手,示意他将嘴凑上来,刘瑾只得抬头张口,任皇帝浇了他一脸,那二人见了更是哈哈大笑,

    “再舞!”

    朱厚照一壶酒倒完,又让刘瑾舞剑,却是又舞了半晌,累得这老太监是气喘吁吁,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直喘粗气儿!

    “陛下……陛下……奴婢……奴婢不行了!”

    三人听了狂知,建昌侯酒意上涌指着刘瑾哈哈大笑道,

    “你这死太监,本来就不行!”

    刘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眼神儿一闪压了下去,

    “哼!且让你得意,待会儿有得你受!”

    那寿宁侯此时也是有几分醉意了,上来一把抓起地上的宝剑,笑着对朱厚照道,

    “陛下,让臣来!”

    说着便舞了起来,这位寿宁侯倒是比刘瑾更会舞剑,这动作虽称不上优美,但总算有模有样,还能瞧得出是在干嘛,比起刘瑾那“疯魔剑法”却是要强多了!

    朱厚照见了鼓掌大笑,亲自又端了壶酒过来,

    “舅舅舞的好,朕赐你一壶好酒!”

    说罢摇摇晃晃过来,将那壶嘴儿往寿宁侯的面前一送,寿宁侯也是哈哈大笑着,摇晃着脑袋伸着嘴去接酒,眼看着那香气四溢的上好竹叶青自壶嘴儿变做一条细线 尽数入了口中 寿宁侯哈哈大笑,

    “果然好酒!”

    朱厚照也是哈哈大笑 伸手去揽自家舅舅的肩头 一旁的建昌侯眼看着二人勾肩搭背凑到了一处,突然听得朱厚照惊呼一声

    “舅舅你……你做甚么?”

    说话间二人陡然分开,朱厚照手中的酒壶咣啷一声落到了地面之上 捂着小腹处退后几步 低头看了看小腹处那处正在往外飙血的伤口,忙伸手捂住,只那血又从手指缝里涌了出来,立时打湿了龙袍 血红之色在那明黄的龙袍之上分外的显眼 众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傻了,朱厚照双目圆瞪,用还在滴血的手指向寿宁侯,

    “你……你……”

    寿宁侯也是呆在当场,手上还提着那滴血的长剑

    “我……我……陛……陛下……”

    他提着剑上前两步,吓得朱厚照捂着伤口又退后几步 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你……你要做甚么?寿宁侯你这是要弑君吗?”

    那张鹤龄这时节才似回过神来 忙咣当一声把剑给扔了,身子抖如筛糠砰一声跪到地上嚷道

    “陛下 臣……臣冤枉啊!”

    朱厚照脸色惨白 大声嚷嚷起来了,

    “来人啊!来人啊!宫中侍卫何在,寿宁侯……要刺杀朕啊!”

    外头早就准备好的卫武听得里头声音,立时一脚踹开半掩的宫门冲了进来,进来一见这情景,

    “陛下……”

    转头对身后跟来的一众宫中侍卫嚷道,

    “快!将胆敢刺杀陛下的寿宁侯和建昌侯……拿下!”

    宫中侍卫领命一声,立时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一把便将还在呆愣当中的寿宁侯与建昌侯按倒在地上,却是早得了卫武的吩咐,将二人反绑了双手,嘴里塞上了东西,令其不能发声,卫武一面叫着传太医一面下令道,

    “将此二獠关入天牢之中,待陛下发落!”

    “是!”

    众人这厢押了二人便退了出去,那头太医院的一位院使与两位院判全数被召了进来,朱厚照装作虚弱的模样,被众人合力抬回了龙床之上,三人忙要上前察看,朱厚照却是捂着伤口嚷道,

    “朕喘不过气儿来了,你们……你们都给朕退出去!”

    刘瑾几人还想上前,被朱厚照一瞪眼,

    “卫武留下还有……”

    说着指了指那尹院使,

    “你……你的医术最高,你留下……其余人等给朕滚出去!”

    众人不敢怠慢急忙退了出去,留那尹院使待要去揭了陛下的龙袍时,朱厚照却是腾地从龙床上蹦了起来,

    “陛下!”

    这一下把老头儿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卫武在一旁扶着,差点儿便要一屁股墩儿坐到地上了,

    “陛下……陛下……这是……”

    朱厚照哈哈一笑,撩了龙袍下摆,露出绑在小腹处的一个猪脬,里头还有鲜红的血水往外流,朱厚照伸手解了绑在腰间的绳子,冲卫武得意道,

    “如何……朕这演技如何?”

    卫武冲他一挑大拇指,

    “陛下这动作表情极是到位,放到戏台上必也是个名角儿!”

    一旁的尹院使见这情形,呆滞半晌才道,

    “陛下……原来未曾受伤!”

    朱厚照闻言忙是脸色一沉,

    “胡说……朕分明就是被寿宁侯一剑刺伤了小腹……”

    “陛下……这……这……这个……”

    那尹院使便是再迟钝,也已是明白了自家陛下的意思,

    “这……这个……陛下……陛下每次询诊,太医院与内监都有诊案备份,微臣虽说是院使也不敢擅自篡改,这个……这个……微臣……”

    朱厚照听了眉头一竖正在发作,一旁的卫武却是笑呵呵道,

    “尹院使这有何为难的,只要院使出去说明陛下的伤势只是皮肉伤,且陛下只信任院使一人,旁人皆不肯近身,这事儿便是天知地知我们三人知了,尹院使便不必惧怕了!”

    “这……”

    那尹院使还待犹豫,朱厚照适时一瞪眼,

    “你倒是行不行?若是不行,便自家闭上嘴儿出宫去,朕再寻一个听话的就是!”

    那尹院使无奈只得点头道,

    “微臣遵旨!”

    三人这厢串通一番,总归做戏做全套,外伤应用的药自然全数用了,又使白布将朱厚照的小腹处紧紧的裹了几层,又提笔开了补血清毒的方子,这才传了刘瑾进来吩咐道,

    “快快!给朕宣了几位阁老进宫!”

    陛下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消息其实已是在宫里传开了,阁老们就在职房里办差呢,听得外头小太监来召,急急忙忙往这处赶,见得朱厚照脸色苍白的半躺在床上,见着三人对他们含泪道,

    “三位先生,学生这一回好悬再不能见着三位先生了,朕这是要随着父皇去了呀!”

    三位阁老闻言都是老脸变色,刘健最是脾气火爆,立时上奏道,

    “陛下,这寿宁侯如此胆大包天,欺君罔上,竟然于宫廷之中行刺君王,如此滔天大罪,实应当诛九族!”

    那谢迁与李东阳闻言却是忙清咳一声,上前一步问立在了一旁的尹院使道,

    “如今陛下的伤可是无碍?”

    尹院使应道,

    “乃是皮肉伤,并未伤及内脏,不过失血过多,还要静养上一月!”

    别说这伤是假的,便是真的皮肉伤又如何能静养上一月,这却是想躲几日懒的皇帝陛下,特意叮嘱尹院使扯的谎。

    三位阁老虽说老成谋国,但终究不通医道,闻言只当虽说伤不致命,但总归伤在小腹处,想来必也是十分重的了!

    谢迁忙道,

    “陛下,预备如何处置寿宁侯与建昌侯?”

    朱厚照白着一张脸对三人悲然道,

    “按说这谋刺君王乃是诛九辈的大罪,可……可那毕竟是朕的……朕的舅舅呀!”

    说着流下泪来,

    “朕……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舅舅竟会对朕下毒手……”

    哭了几声才对三人道,

    “三位先生,不如……不如留了他们一命,圈禁到老如何?”

    那三人早对寿宁侯与建昌侯恨之入骨,恨他们败坏朝纲,乱法违律,祸害百姓,今日好不易抓着把柄如何肯轻饶,刘健当下冷声应道,

    “陛下!您乃是万乘之尊,您的龙体非是关系着一家一户,乃是系着大庆的江山社稷,万万千千的百姓黎民,此事已不是甚么外甥舅舅的事儿了,而是君臣父子,伦理纲常,自盘古天开,秦皇一统以来,胆敢弑杀君父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而这寿宁侯与建昌侯世受皇恩,荣宠无双,却是不思如何回报君父,竟敢以刀剑相向,此乃是十恶不赦之大罪,陛下万万不可心软啊!”

    “这……”

    朱厚照面色难色,喃喃道,

    “朕……朕也知晓……但……但母后……朕……朕觉着两位舅舅说不得只是吃多了酒,一时发了酒性罢了,不如罚俸令他们闭门思过如何?”

    “那怎么行!”

    三位阁老闻言齐齐声应道,说罢又互视了一眼,他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三位阁老。

    前头先帝在时,朝臣屡屡上折子弹劾两位国舅,就是因着张皇后在先帝面前哭闹阻拦,才令得先帝心软屡屡回护,三位阁老心中甚厌之,今儿出了这档子事,陛下又好似露出心软的迹象,而如今的张太后远在天寿山,只要趁着这机会,将谋逆大罪给坐实了,最好立时就判一个斩立决,待到张太后回宫,她便是哭死,那两个混账东西的脑袋也接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