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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齐心应变

    这时已经隐约可见烟雾中有人持着利器棍棒朝着这边杀来。宝亮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抽了船板。

    “快走!”卲员外对张老六大声命令。

    “缆绳啊,缆绳还没有解呢。”张老六急得直跺脚。众人这才注意到近寸粗的缆绳的另一端牢牢地拴在岸上的石墩上。张老六还想要再把船板放到岸上好去解缆绳,一声尖利的的惨叫声惊得他“咣”的把船板掉在了甲板上。

    暴民已经冲到了市场这边,“啊,那是贾,贾班头!”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暴民手起刀落,刚刚才死里逃生的贾班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那汉子抽刀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一道疤痕十分狰狞醒目。暴民的人潮分成几股,流向街市的去抢掠店铺,涌向码头的则来夺取停泊的船只。他们都手持凶器,见人就砍就打。抢过的店铺就点一把火,还有向船上扔火把的,惊得船上的人手忙脚乱。

    各船的船老大和伙计们也早就抽掉了船板,纷纷试图逃离这恐怖的暴乱。西边已经有暴民解开了一根石墩上的缆绳,几个人一起拽着,喊着号子要把船往岸边上拉,船工们则把竹竿顶在大石块砌成的码头上和他们对峙着,同时使用各种刀子斧子尽快把缆绳弄断。

    臻儿立刻就要去后面拿菜刀,宝亮早已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铮亮的短刀,手起刀落,半寸多粗的缆绳登时断了。臻儿吸了一口冷气:“好快的刀!”

    张老六顾不得心疼丢了大半的缆绳,立刻撑船出港。臻儿宝亮都来帮忙。这时周围的大小船只也陆续想法子挣脱了缆绳的束缚,纷纷争相向江心驶去。一条三桅大船晃晃悠悠的离了岸,却因船身太大,难以操控,如一个巨型的醉汉一般向张老六的船舷撞来。那船比他们的大一倍,船身比他们的要高半丈。如果撞到侧面,甚至可有造成船身开裂漏水,别说无法航行,就是逃离码头都危险。

    可是码头地方狭窄,周围挤着大小船只,张老六无处可避。眼见着危险无法避免,却见刚才还风度宛若摘仙的卲员外一把抱起丈余长的船板冲到船舷,双腿微弓,双臂前送,大喝一声顶在了三桅船的船身外侧上。

    三桅船只略顿了一下,仍然继续向他们靠了过来,虽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沉重的船身仍然推着卲员外步步后退至客舱墙壁处。卲员外额上青筋毕露,脸颊充血,早已不是平时风流从容的样子。他左脚顶住船舱壁脚,深吸一口气,再次大吼一声,以腰为轴,把力量向斜前方送去。那高出半丈多,如乌云蔽日一般压迫而来的三桅船开始缓缓地转向。

    臻儿拿起一条撑杆冲了上去。撑杆对于臻儿来说又沉又长,两头一高一低“啪,啪”的打在地上,差点把他带着摔倒。宝亮见了立刻接过来顶到了三桅船上,平日里和善机灵的后生此时竟是尽显彪悍之气。臻儿手上一轻,便跟着站到了宝亮身后,亦是双脚抓地,身子前倾,全身全力都放在了他的后背。阿留见了也跑过来把小手按在臻儿背上拼命的推着。对方船上也有数条撑杆一起使力。

    终于三桅船只是微微的擦到他们的船便舷走了个弧形,悠悠地向江心驶去。张老六经验老道,见机紧紧地跟在其后。有这条巨无霸开路,倒是再无其他船只阻挡,总算顺利地远离了是非之地。

    正当大家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声妇人的惨叫顿时让人心头又是一惊。原来有几条船被暴民夺了去,能洑水的船工纷纷跳水逃生。可怜的是有几个乘客畏水,只是一犹豫之间,已经被暴民或打或杀。最后也不管他们是死是活,统统丢进了水里。

    其中一个妇人已经跑到船舷处欲跳江自尽,却被几个暴民拖住。他们七手八脚把那妇人按在甲板上,便挤挤挨挨的要一起压了上去。这是舱中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暴民,一顿拳打脚踢,赶开众人,把妇人扛在肩上进舱去了。船舱中立时又传出妇人的惨叫,不过几声便再没了动静。

    臻儿眼尖,借着火光,认出其中一人便是下午还跟着贾班头,对着张老六们欺行霸市狐假虎威的青皮。此时已赫然变身为暴民中的一员。

    左近船上都传来阵阵惊呼,哭泣和怒骂。惊恐的船工们在桅杆上猴子一般机敏地爬上爬,一页页白帆在越来越暗下去的天幕下如白鸽张开了翅膀。万幸的是,显然这些暴民之中没有善于操舟之人。那几条船不过是在码头附近转着几个圈子,离不了岸。各种脏话诅咒不觉于耳。

    此时夜幕已经渐渐展开,码头上的火光之中,已经少见人影行动。只有惨叫之声从不远处的县城方向断续传来,更加让人心慌。高大富丽的百香楼已经烧成了夜色中的一个巨型的火把。

    逃到江心的船只上,除了掌舵之人外,大都站在甲板上远远地望着岸上的火光,或跌足叹息,或恐惧哭泣,皆是忧心不已。

    那火光和惨叫把臻儿又带回破寨的那个夜晚。只是今天受难的更多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更加让人心急难过。“不知道卖枣糕的老伯会不会有事。还有那个漂亮的姊姊,小萍兄妹……”阿留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天色愈暗。因水流状况复杂,夜行危险。众位船老大们逃出一段水路之后,纷纷在江对岸降帆下锚。

    梧安号上众人也纷纷忙碌起来。张老六和臻儿只抽空匆匆换下了脏衣服,便忙着给客人烧开水,然后一桶一桶地送到客房。阿留帮着梅娘简单地处理了伤处,挽了头发,净了面,然后帮着梅娘为客人准备夜宵。

    臻儿手上忙着,心里却是乱纷纷的,白天发生的种种不受控制的纷至沓来。无论是乞讨的小兄妹,漂亮的黄衫姊姊……还是披头散发手指流血的梅娘,被砍了头的贾班头……无论是人是事都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走过,以至于拎着水壶走过了客舱门而不自知。

    毕竟聚英寨破的时候,臻儿已经带着小龙躲进了山洞,没有亲眼看见寨子里的烈火和鲜血,也没有亲耳听到惨叫和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