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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少年们完成了一天的训练课业,又出了晚功,陆陆续续回了房舍,一个个跟被打败了似的往床上一趴,横躺竖歪的各自揉着自己酸疼的腰背和四肢,开始了满屋子的抱怨。
“哎哟,累死了,我的腿疼死了。”
“我的腰也疼死了!”
“只是一个晚功就让我们练了三时辰,看来剑顶阁出了名的严苛,可真不是瞎传的!”
“是啊,还有,那个二师兄是什么魔鬼啊,连续好几个时辰一刻也不让休息也就罢了,还时时冷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就是!弄的我出奇的紧张,生怕万一出个什么小错,也被他二话不说,直接赶下山去。”
“喂…嘘…”
边七嘴八舌的宽抱怨,被一位少年嘘声打断,他指了指坐在床上垂着脑袋的江琊,示意大家别说了。
大家的抱怨声突然停了,小江琊懵懵然的抬头,发现大家正看着自己,且目光里充满了同情,她便又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入学的第一天就被赶下山的,她大抵是历史以来的第一个人吧,真的是太丢脸了。
那个好看的师兄,哦不,那个冷冷的师兄也太不近人情了,而且,被赶下山,之后要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江琊的眼泪则又更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落了起来。
见状,瘫在床上的林允则立即坐了起来,继而探过头去安慰:
“哎哟哟,小江琊,别哭呀,没事没事,反正你还小,大不了长大一点再来嘛!”
如此,江清则也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
“好了,离开也好,不然我还怕你这里待下去,会被踢成瘸子呢!”
兄长安慰人的话一向是说的与众不同,江琊自是知晓,可却是哭的更凶了:
“可是哥哥,我不想回家。”
如此,其他的少年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起她来。
“哎呀,别难过了小江琊,回家就回家嘛,反正江湖纷扰,也并不一定适合你。”
“是啊,而且听说剑顶阁学艺可是出了名的苦,回家也好嘛,少受些苦。”
“就是就是,而且剑顶阁每年都会招新,实在不甘心,就明年再来嘛。”
江琊垂着脑袋坐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大家的安慰,不时的便抬头看看大家,然后再默默的低下了头。
林允坐在自己的床上,转着疼的发酸的脖子,道:
“小江琊,我看你哥说的也对,现在退出也好,不然你看,这才第一天,我们一个个就跟脱了层皮似的,那个二师兄够狠,日后还指不定会怎么虐我们呢。”
“是啊,看今日二师兄的做派,俨然一副冷漠无情的狠角色,日后训练,还真是不敢想。”
“嗯,我看八成是比大师兄更为严苛,而且听说二师兄脾气不怎么好,今日对小江琊算是客气的了。”
“是啊,我方才也跟带我练功的师兄打听过,这个二师兄虽然武功高强,但性子却是又冷又凶,平日里也是独来独往,大家都不怎么敢招惹他!连大师兄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对对对,今日我还听师兄们说呢,那位二师兄或许心情还不错,今日小江琊冲撞他那句若是放在平时,他大概早把人扔下山了。”
“啊,这么狠的嘛,那他平日待其他师兄弟都如此吗,阁主都不管的吗?”
“那不知,反正听说阁主待他一向特殊,十分宽容,哦不,甚至是纵容,你们知道吗,所有弟子辈的只他有自己独立的住处,且独占一座山头,哦对,就在咱们主峰背面那座偏峰上!”
“啊?这么厉害…”
“啧啧……”
…
也不知道大家是真的听说这位师兄就是这样凶和特殊,还是为了安慰她故意这样说,江琊默默地听着,还是满心惆怅。
若是下了山,天大地大,她该去哪里呀?
而见她十分低落,江清则又拍了下她的脑袋,道:
“好了,不就是离开吗,多大点事儿,也至于你在这哭哭啼啼的?明日收拾一下,咱们下山,另寻他处便是。”
“啊?”
没等江琊反应过来,林允闻言,先惊讶了起来:
“不是吧江清,你也一起离开啊?”
江清则点点头,不可置否:
“当然,我与弟弟一同来的,要走当然是一起走了。”
不然,她一个小丫头,下了山能去何处,江清自然是不指望她会老老实实回家去的,他这个妹妹他最了解,有时候脑筋不好使,还很倔,而他当然不可能放任她自己乱跑的。
只见听了这话,江琊抬头看着他,楞楞地道:
“可是哥哥,你不是自小便一直很希望能入剑顶阁学艺的吗,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走了不就错过了。”
林允也道:
“是啊,江清,以你的条件,未来入门鉴定阁应当没什么悬念,这么一走不就可惜了吗?”
江清则道:“无妨,天下剑派多的是,此处留不得,换个地方也是一样。”
听了这话,小江琊又默默地的垂下了眼帘。
话是这么说,可这哪能一样呢?
江清自小便钟情于练剑,做梦都想做个剑客。
而自她也最常听江清念叨,这剑顶阁是武林中剑术最顶级的门派,只有在这里才能天下最精妙的剑法,他自小,也是以将来入门剑顶阁为目标。
而且为了将来能顺利通过考核,成为正式入门弟子,江清很早就开始每日练习跑步,倒立等,增强体能和力量。
就连这次说服父母同意他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岱山学艺,都不知花费了多少力气。
眼看着终于要梦想成真了,却突然要离开,这,可不是他口中随便换了个地方这么轻松的事。
江琊自是不能答应。
然而,她也知道,不管自己是如何的不同意,她都是说服不了江清的。
如此,小江琊痛定思痛,便就自己默默的做了个在自我看来,十分勇敢的决定。
…
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小江琊一个人悄悄的起了床。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地,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的行囊,到江清的床前,替熟睡的他掖了掖被角,然后便背了包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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