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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顺眼

    北海中心,一座石台留存了数千年,横竖千里,名唤“双鱼”。双鱼台落成的具体年份已无从考究,据说是北海初代修士们所造,耗工无数,借助了海底龙宫尚存的磅礴灵韵终得建成,顺势以双鱼台为圆心,拓展并勾勒出囊括整个北海海域的八卦阵图。

    双鱼台东西两侧,各设一个阵眼,暗合八卦图中两条阴阳鱼的鱼眼位置。

    两地自北海修士发迹之初,便开宗立派传承至今,阴阳山在西,两仪宗在东,无论仙山宗门如何更迭,两派始终立在那儿。

    纪潇湘初次领略两仪宗的风光,有些惊异,好奇这个挂着道统美誉的地方,竟朴素得顺眼,境内看不到一座宝岛,如若是其余仙山,那辖内宝岛兴许藏在沿途轨线上,一时见不着倒也正常,但两仪宗常年窝在这里,总不能本末倒置将宝岛置于宗门之上,既然没有宝岛,那门徒从何处筛选?靠缘分吗?

    想起两仪宗如雷贯耳的名号,纪潇湘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但同等地位的阴阳山都老实遵照传统,在领地内布置了十二座宝岛,并称“十二宫”,人才济济,势力庞大。

    反观两仪宗如此独树一帜,是不是架子有点大了?

    倒没人敢做两仪宗日渐式微的揣测,戚灵绝可还没死呢!可贵为两仪宗的执牛耳者,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能见到他,北海兴办的各类盛事更是与他绝缘,直到现在,九成九的本地人士都没见过东炼第二高手的真容。

    托收徒一事的福,大家伙总算记起北海还有这么个人物。

    纪潇湘落地就被拦住,两个衣着简单的中年道人,门神似的,将她视做危及地方的邪物,死活不准入内。纪潇湘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顺三师兄的心,出一回丑,让人这样看轻,不由动了气。

    年轻姑娘总是要强,遇事也不作声,只管当场发作,也问不出缘由,她掷了随身佩剑,直接扑倒在地,屁股墩刚着地,引起哇的一声大哭,嘴里突突着,涕泗横流,间或几声猛咳,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常年守门的两仪宗门徒,兴许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娘们,哪里见识过这等阵仗,吓得不敢吱声,想伸手堵她的嘴,又恐男女授受不亲,叫人看见坏了自己名声。

    两人急得跳脚,左右没有办法,恨不能胆子大些,将她踹进海里去。其中一人终于退让,生怕惊动闭关的前辈们,急忙许了诺。

    “姑娘,我们放你进去,你快快收了神通吧!”

    纪潇湘自己也嚎得累了,得到准令,忙止住哭声,一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神气,这时她才慢悠悠道出太白山来客的身份,气得两个守门人咬牙切齿。这时两人再看她,眼里少了惊奇,多了惊惧,她说她来拜谒宗主,两人也拿不准是否会见她,反正人是放进去了,后面再生波折也不干他们的事。

    随即两人侧身放行,纪潇湘拾起佩剑,拍拍尘土,紧着脸走了。

    她得意过后,方才想起人生地不熟,心底起了苦恼,没等憋成型就霍地消散,原来眼前早已豁然开朗,堂堂两仪宗实在比不得她想象的大,撑进眼帘也只有小小的一角,大半都让滚云的天顶占据。

    纪潇湘两眼落在那座搞不过千丈的平峰上,只觉蹊跷,登岛前的兴奋,到了这忽地缩水大半,她是踏着海面来的,来时未敢俯瞰戚仙人证道之地,怕给太白山引火,这时深感困惑,顿一下,眼睛越过山巅,感觉两仪宗朴素得有点不应该,比师父谦虚自己不会使剑还要古怪。

    久思无解,她只当这是北海天字号门府的大气内敛,暂且放下心思,安心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纪潇湘认准山顶小屋是戚灵绝居所,随即对准方位找路上去,沿途不闻人声,以矮山为中心的整座岛上,静得出奇,跟传闻中的戚灵绝一般阴沉,她能察觉出各式房屋中有人闭关修行,却没人理会缓行在慢坡上的她。

    纪潇湘尽管心底有点发毛,脸上却极无所谓的样子,恨不能身旁有人陪自己谈笑,来彰显自己的无畏。到了半山腰,纪潇湘抽抽鼻子,闻到一点熟悉气味,左右去看,瞥见不远处烟雾升腾,记起是温泉的硫磺味道,她曾使性子求师父给她打一眼,聂柯当时嫌麻烦佯装答应,说明天就弄,可惜明天永远都是明天,怎么也变不了今天。

    她对此深怀不忿,索性搁置下来,等年份久些,可化作翻旧账要挟师父的筹码。想不到这阴寂山脉上竟有汪泉水,纪潇湘心底的苦闷顿时融化成水汽,悄声摸到池边,张望四周,未发现活人身影。第六书吧

    惊喜过后,才想起这儿是别家地盘,收起脱衣入浴的念头,继续警惕四周,忽然注意到丰厚如膏的灵气中,原来藏着个人,相隔不过百步远。纪潇湘兴趣上来,犹如泉中高升的白雾,只上不下。

    踩着水面,一圈圈涟漪散开,离那人愈近,纪潇湘声息愈小,直至与四周飘动的雾气融为一体,泉水的温热自足心流淌至全身,让她不禁有种做贼的战栗和兴奋。

    拨开最后一层雾气,纪潇湘瞥见一副神异景象,一条紫色螭龙睡卧在泉水中,大半身躯沉在水底,脑袋枕在水上,明明一动不动,湖水却随着它的呼吸而震颤,龙息抚在水面上,吹起皱皱的纹路。龙头旁边,一个赤裸裸的青年双腿盘膝,悬浮于空,他每每吸气,周遭的灵气便消释大半,好在温泉灵力惊人,恢复神速,极快地补充上来,让人难以察觉。

    隔着朦胧雾色,纪潇湘盯着青年紧致的肉身,忍不住咽咽口水,她也时常揽镜自照,并非顾影自怜,只是单纯养眼。至于男人的躯体,她看得也不少,同门的勤勉后生们总光着膀子在石栈处爬上爬下,风吹日晒的,难免显得粗糙黝黑,不如前面的青年来得匀称舒心。

    楞了足足五息,纪潇湘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开始脱缰,她虽然未经历过男女情爱,却从眼下的窥伺行径中得来几分享受,不禁暗骂自己无耻,眼睛却挪不开,甚至好奇青年遮挡的部位是什么样子。

    盯着青年胸腹间有致的隆起,纪潇湘右手捏了捏,很想试试摸起来到底是何感受,不知不觉忘了收敛气息,心蓦地紧紧一缩,发现自己露了马脚。但对方似乎比她更快,螭龙猛然睁眼,喷出两团鼻息,顿时周遭白雾消散一空。

    纪潇湘脚腕发力,正要溜之大吉,却亲眼看到青年消失在原地,失去了跑路的最好机会,她慢慢镇定下来,俨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扭头去望出现在她身后的青年。

    “你是何人?敢擅闯……”

    “我是太白山聂柯的关门弟子,奉命来贵教谒见戚仙人,半路撞见这处温泉,惊叹贵教之福泽深厚,忍不住多逗留了会,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没等青年话问完,纪潇湘就怕失掉先发制人的机会,连忙把话头抢了过去,随口编了几口,静等对方发落,同时抬头偷看,无声无息中观览了青年一丝不挂的躯体,尤其是男女有别的那个部位,观察得极为仔细。闷闷地看了会,大胆如她,也感到两颊发烫,不由怪罪这泉水热气太盛,有点袭人。

    青年也不觉害臊,慢条斯理穿戴好衣物,挥了挥手,纪潇湘身后卧伏的螭龙脱水升空,变作蛇般大小,钻进青年长袖中去。纪潇湘让水打了一脸,心底潮起一点恼怒,却处在被人抓了现行的窘迫下,不敢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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