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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背道而驰

    “太祖谋臣渊深,武德盖世,又修名节。天下之士,皆闻风投效!岂不闻孟子言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畔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诸葛泰紧接着又背了一段陈太祖的经典语录,方才了事。“区区邹楚,何以比于太祖哉?”

    江河道:“既然如此,师叔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这洛阳有我,必然安然无恙。”

    诸葛泰显然不信,道:“别说大话!你可别把邹楚的十万大军想得太简单了。不过眼下也只有靠你的了!只要朝廷能够为你准备,一应军需,都会为你尽力提供的!”

    “多谢师叔!”江河感激道。如今内有唐范,外有邹楚,倒是让本来不甚亲密的师徒三人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师父今叫我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让我看看大行皇帝的吧!”江河问道,他早就猜出来,师父叫自己来见皇帝是另有目的的。

    “是,如今皇帝已然大行,总不能一直这样放下去。且不说朝廷里诸位大臣起疑,就连你的一些师叔、师兄们也该起疑了。”

    “况且皇帝之位,又怎能这样空着?今天把你叫来,是想问问你对这皇帝人选的看法。”公孙冶仅仅盯着江河,眼里透出一阵令江河颇为忌惮的寒光。

    “嘶……”这道凌冽的目光如一阵寒芒扎在江河心头。他发现自己去见庐山王了?

    “我以为,大行皇帝乃是先帝义子,既然大行皇帝无嗣,则应取大行皇帝帝之近亲承继大统。在京的三位皇子,以及先帝的几位叔父,甚至是大行皇帝的弟弟,也就是梁王的其他子嗣都可承继大统。”

    “陈室立国四百年,皇族繁衍不知何数。可天下之大,也只有上述之人继承大统最是合理。”

    “嗯。你倒是有了些不同的看法!在京的三位皇子暂且不论。先帝的叔父嘛……你说的应当是河间王了!”公孙冶道:“先帝的叔父当中,也只有河间王有一些声望。”

    “朝中支持河间王的人,也不在少数。你今天见到的廷尉卢欣,以及他背后的范阳卢氏,就是支持河间王的中坚力量。当初讨逆时候,邹楚也和我等商量了过要不要立他为帝。”

    公孙冶话及至此,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认为江河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话了。当初之所以不立河间王,就是因为他早就拥有自己的势力。

    虽然迎立河间王为帝,的确是给自己寻求一个强有力的外援。但也要面临着不小的风险。若是立他为帝,这胜利的结果说不定就要被他篡取!

    江河当然知道,公孙冶一定不会选择立河间王为帝。至于梁王的其他子嗣……

    “至于梁王的其他子嗣,如今远在梁国,正是邹楚的控制之下。又如何可行?”

    江河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之所以连说两个几乎不可能的人,为的就是听取一下公孙冶的想法。“那师父的意思是?”

    公孙冶没有开口,瞅了瞅诸葛泰。之见诸葛泰道:“皇子陈渐,素有文才。年方八岁已可属文赋诗。孝文皇帝在世时,便多亲昵之。尝于人前云:‘肖吾。’”

    原来是要推举陈渐来做皇帝吗?江河点了点头,的确,陈渐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人选。而且看公孙冶的样子是已经同诸葛泰商量好了!

    既然如此江河点头道:“师父已经决定好了,徒儿也必将支持师父!”

    “好!”诸葛泰道:“我就说你一定会支持他的!那我等今晚便拟出遗旨,着陈渐继承大统!”

    而后,公孙冶与诸葛泰又详细地谋划了遗旨的细节。这些事物,江河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掺和。

    见他们两人一直在讨论,江河便打算告退回府了。临行前,公孙冶命令江河回去之后写一份防御邹楚的折子。江河心里苦大仇深,却没表现在脸上。

    毕竟有些东西不方便告诉二人,而今天两人的决定更让江河很是烦躁。

    出了门,见萧持还在坚守岗位、把守宫门。暗道这也是个忠实可用之才,换了别人估计早就随便派个副将顶替岗位,自己饮酒作乐去了。

    与萧持道别之后,江河一个人出了皇宫。这皇宫可实在是太大了,江河足足走了两、三刻钟才走出了皇城。

    可惜皇城不是别的地方,可以任江河驰骋。不然江河早就骑上绛云,不需要片刻功夫,就到家了。出了皇城,才见到仍守在朝门外的一众杂役、马夫。

    “老爷,您可出来了。小的在门外一直候着呢。”一个面容猥琐的仆役跟了上来。

    “起轿回府。”江河不理这个仆役,直接下令道。今还要去见见唐范,最好能打入唐家,不说让唐范相信,也得让唐范半信半疑地接受自己。

    “老爷,方才有位大人来这儿找您,带来一封信。”那仆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上的蜡完好无损。

    江河收下这封信,心里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命令先行回府。在马车之上,江河拿出了那信封。

    只见信封上面写着:“兖州刺史亲启。”

    公文?看着不像啊,兖州发来的公文也该是杨善会发来的,他可不会这么用词。

    拆开密封信封用的蜜蜡,江河刚一打开信封便知是谁给自己发来的。

    原来江河甫一打开信封,便闻道其中的松香味道。

    “陈渊,他找自己干嘛?”

    打开了信件,江河一看,原来只是普通的邀请信罢了。是邀请自己今酉时,前去参加酒宴的邀请。这庐山王在洛阳也是颇有名气,许多文人墨客,迁客人都与他有两分关系。

    估计这是一场,来者众多的文会了!

    今酉时……

    如今连午时都不到,还早着呢!

    江河回到府中好好收拾了一下,吃了顿便饭,便带领一队卫士,和无数礼品前去唐府,拜见唐范去了。

    唐家是洛阳城内有名的豪族,住得离江河家中也近,不出两刻钟,江河便来到唐府。之见唐府上下装点俱是透露悲伤。门框、屋檐上处处张贴白幔,连门房也披麻戴孝,引着江河进入。

    江河还有些差异。“不用禀报吗?”

    “老爷说了,若是江公子前来,直接带去找他就是。”

    江河入了唐府,才知唐家的气派。这一入唐府,处处是池园亭台,楼阁琼宇!更有无数名贵花草、假山。连廊遍布,就连人住的屋子有得也直皇宫小。

    虽然被这装点给装饰得肃穆,却更能体现唐府的奢华。

    门房引着江河一众来到唐府深处,这是一处江河见过最大的庭院。足可容纳数百人!而这庭院前乃是一处广间,斗拱之上镶金贴银,被正午的光一照,简直光彩夺目。

    “江公子,老爷还在用膳,请您在广间稍侯片刻。”说罢,那门房恭敬地退下了。

    江河道是自己来的不巧。让卫士们守在庭院里,自己进了广间。广间之内,点着熏香,还备着茶水,又有琴棋书画列布其间。江河品茗移步,正欣赏壁上所悬之画,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世侄可算来找我了!”唐范中气十足地道。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世叔啊!小侄见过世叔。”江河放下茶杯行了一礼。

    “世侄不必多礼。今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嘿嘿。世叔,你昨还让我多来你这里走动,小侄哪敢不听哟。这不,今有了功夫,到您这里来看看您和叔母。”

    “亏你有心!”唐范欣慰地看着江河,瞟了一眼,看见了江河带来的卫士,便问道:“怎么?随还要带着这么多卫士护吗?”

    “哈哈哈。”江河笑道:“这可不是小侄愿意啊!这一路来京,不知遇到了多少次刺杀,若不是随带着他们,恐怕世叔已经见不到小侄啦!”

    “竟有此事!他们竟然敢刺杀朝廷命官?这要是在洛阳,谁人胆敢如此?”旋即又道:“这样也好!若是密儿肯随带着护卫,也不至于……也不至于让那贼凶,给害了命!”

    “唉,我儿真是命苦哇……”

    “世叔不必悲伤,不是还有小侄吗?小侄给您带了些礼物,还请世叔收下。”

    唐范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叹了口气。“你是晚辈,来我这里,该我送你东西的啊!可惜如今朝廷也不发俸禄,唐家人口有多。实在是没什么了。”

    “世叔不必担心,这朝廷很快就有钱了!”

    “说得什么糊涂话。朝廷的事哪能这么容易。”看罢江河递过来的礼单,唐范隐藏笑容。将江河带去内室。

    江河见自己的金钱攻势如此有效,心里也是无比开心,想着这个唐范也没有那么吓人嘛。于是跟着唐范,入了内室。

    “我听他们说,今天你在朝廷上表现不错?”两人刚进入内室,唐范开门见山道。

    “世叔说的是?”江河装傻充愣地问道。

    “就是你今天,为朝廷贬斥了不少贪官污吏那事儿!我在家中也有耳闻!做得真不错!”唐范道。他表自然,连江河差点都信了。

    “他们这些贪官污吏,朝廷都如此艰难了,他们还不思报效朝廷!若是我今在朝,也要当众支持与你!”唐范气势极强。

    “世叔说得是,说的是啊……”江河应和道,不知道这唐范究竟是什么打算,江河决定探一探他的口风。

    “不知我密兄的丧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完?如今朝廷没有世叔,大家都觉得少了一位国家梁柱!”

    “你别看我现在看起来精神不错,其实最近两天我是彻夜未眠啊……”

    “世叔可要保重好体!”

    “诶,不是我不想保重体,是………嗨,不说也罢!”唐范道,他的意思显然是在勾引江河继续询问下去。

    听闻此语,江河也是奇怪,便问道:“不知世叔是何原因,才不愿上朝?”

    “唉,哪里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唐范道:“你且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听!”

    江河虽然怀疑其中有诈,但也不怕这唐范突然暴起伤人。于是探过头去,把耳朵贴在唐范嘴前。

    只听唐范轻轻说道:“有,人,想,要,杀,我!”

    “什么?绝不可能!”江河大呼道。“哪有人敢杀您呢?我且我这一路看来,这唐府面积及其广大,就算是有凶也无处藏!若是行踪泄露更是无法逃离唐府。”

    “那又有什么用?密儿不就死在家中吗?府上的家兵一点用处也没有!”

    “世叔,那您怀疑是谁?”

    “这……实在不该告诉你啊!”唐范道:“我怕伤了你们师徒的和气!”

    “你……你是说,是我师傅杀了密兄!”江河装作惊讶道!

    唐范不语,深深点了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除了他之外,似乎没人可以做到!”

    “这……”江河装作自己不相信,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好!你就这样想吧!越这样想越好!

    “我不信!师父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孩儿!我也不信!起初我也以为他公孙冶不过和我是政见不同罢了!可……唉!我的密儿啊!”唐范留下两行清泪。“如今密儿走了,我能倚靠的,也只有你了!”

    唐范抱着江河,道:“你师父他做得确实是不对,可你不能对他有半分不好啊!他是你的师父!”

    江河故作世界观崩塌模样,用双手捂头道:“不对!不对!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又抓起唐范问道:“世叔!世叔!你在骗我!对不对?我师父又怎会雇凶杀人?还杀得是我密兄呢?”

    “世侄!我也不想骗你,可是,每当我想对你隐瞒的时候,我的内心便遭受到煎熬。我……我是不该告诉你,就该让我一个人忍受这样的痛苦!”

    “世叔!我……其实我也有件事瞒着你呢!”江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其实……其实……其实小皇帝,小皇帝……他已经死了!”

    “什么!你这是什么话!”唐范怒斥道:“世侄!这件事你还好没对外说!不然别人该说你心里没有君父了!”

    “唉!世叔,我说的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