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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陈大诗师话里有话!

    ,路承允?这老小子鬼得很,想让我先漏破绽让他挑?

    没门!

    路承允对于“保密工作”却不甚在意,反正他写的时候,身边很多人已经看到了他的是,没有遮掩的必要,而且他对自己的大作向来满意,也不怕被挑毛病。

    当即爽快地让弟子们展开诗卷,将自己的大作显露众人面前。

    诗曰:

    兜罗香结印,合掌向人天。

    不作空花散,应参方外禅!

    幻形休扼腕,摩顶或伸拳。

    栽植菩提树,芬芳證大千!

    一诗既出,满座惊叹!

    大诗师不愧是大诗师!

    路大诗师不愧是大诗师中的大诗师!

    一首五言律诗,规章有度,内容详实,妙用佛教典故却不显刻意,自然圆融,让人读之有如沐浴佛光之下!

    不得不承认,同样是人,路大诗师在诗道有确有独到技巧,难怪有这么多门生弟子,难怪多少人登门请求指导!

    我们如果能写出这等佛家智慧的佳作,真是付出万钱也不惜啊!

    “要学佛家智慧,直接去寺庙里拜大和尚为师,不好咩?”陈成腹诽着,可是也要承认,路承允对于佛法的理解,加上他本身就缜密严谨的创造手法,相得益彰!

    果然是奔着一定要挫败陈成我来的!

    “兜罗”,乃是“兜罗绵”,是兜罗树上柳絮状棉编织而成,佛家惯以兜罗绵之洁白细软比喻云状,源于佛祖涅槃时的情景。

    ,主要阐述佛身常住不灭,涅槃常乐我净的大乘佛法,上面记述佛祖涅槃时说:“即作金棺七宝庄严,即办微妙无价白氎千张,无数细软妙兜罗绵,办无数微妙栴檀沈水,百千万种和香香泥”,“为迦叶故棺自然开,白氎千张及兜罗绵皆即解散,显出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真金紫磨坚固色身”,“迦叶与诸弟子,持其所得妙兜罗绵缠于如来紫磨色身……兜罗缠已……次第相重于兜罗上缠如来身。”

    首先兜罗就与佛祖涅槃时相联系,涅槃预示着修行所达到的最高境界;

    另一方面,都说佛祖的手异常柔软,“谓佛手柔软加以合缦,似此绵也”,所以也是拿此比喻佛的手。

    而佛的手可以用各种手势表达佛教的各种教义,具有印度特点,含义极为丰富。常见的说法印、无畏印、与愿印、降魔印、禅定印5种,又如陈浩民般济公的大招“罗汉翻天印”。

    而路大诗师所写佛手此刻结的是什么印呢?

    “合掌向人天”!

    六道轮回中有人道和天道,亦泛指诸世间、众生。

    大家都知道佛家惯用“合十”作为一种敬礼方式,在我国还最为通行。事实上,印度三哥认为右手为神圣之手,左手为不净之手,故有分别使用两手之习惯;

    但你将两手合而为一,则为人类神圣面与不净面之合一,故藉合掌来表现人类最真实之面目。

    佛祖用他那细棉、白云一样柔软的双手,结出“未敷莲合掌”,双掌虚合于胸前,掌间好似含宇宙苍生!

    只这一句,就把佛祖的慈悲为怀写得分明!

    因为佛祖与受苦受难的苍生不同,他生来就是王子,是王国的不二继承者,所以他才会有那样柔软的双手!

    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

    可是他却甘愿放弃荣华富贵,用最广阔的胸襟去包容一切,虚怀若谷,度化众生!

    佛祖佛法的高深处,路大诗师在颔联用了一对偶句:

    不作空花散,应参方外禅。

    隐现于病眼者视觉中的繁花状虚影,佛教称为“空华”,说:“亦如翳人,见空中华;翳病若除,华於空灭。忽有愚人,於彼空华所灭空地,待华更生;汝观是人,为愚为慧?”以“空华”比喻纷繁的妄想和假相。

    佛祖会被假相蒙蔽吗?

    自然不会。

    无论虚妄的东西多么纷纷扰扰,他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一语道破本来的面目。

    一个微小的动作也能启发众生,醍醐灌顶。

    超然于世俗礼教之外的种种内容,佛祖都已经参透,并传承在他的经典之中。

    “幻形休扼腕,摩顶或伸拳”则是说佛祖在实际“操作”上的成就,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消弭人们愤怒、激动的心理活动,摸摸你的脑袋,又能启发你的榆木脑袋,让你大彻大悟!

    上说:“释迦牟尼佛从法座起,现大神力,以右手摩无量菩萨摩诃萨顶,而作是言:我於无量百千万亿阿僧祇劫,作习是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今以付嘱汝等。”

    也就是佛祖用他的天生神力,按住大菩萨的头顶说:我吃过的米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现在我就来好好教育你们!

    你说你“感动不感动?”

    自然是“不敢动不敢动”!

    就好像在流沙河的沙和尚,作恶多端,连吃了九个取经人,还把他们的骷髅头做成手办,挂在脖子上。

    可是后来的沙师弟呢?人人都公认的老好人,任劳任怨,有时候,一整章里沙僧都没有一句台词,读者们甚至都担心他是不是走丢了。

    这样存在感极低的沙僧像极了职场里失意的中年人。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看看原文就知道了:“感蒙观世音菩萨劝化,与我们‘摩顶’受戒,改换法名,皈依佛果。”

    看到了没,菩萨也“现大神力,以右手摩沙悟净顶”,然后沙悟净就“不敢动不敢动”了!

    要说牵强的话,问问沙和尚脖子上那九个骷髅头,可都是得道高僧!

    被选中的取经人!

    “鹅毛飘不起”的流沙河,九个取经人的头颅,是在这河上唯一沉不下去的东西!所以,沙和尚把它们留了下来。

    他们难道就没有跟沙和尚讲过道理?

    你能伸手去摸沙和尚的秃头,那他自然也听你讲道理。

    但是做不到嘛,对不起,我还是想把你做成手办!

    而佛祖,无疑比菩萨又要高明一层;

    他不仅能摸沙悟净的秃头,也能摸观音菩萨的头。

    总之,想摸谁就摸谁,而且被摸的对象不但不会觉得被冒犯,反而还要“摩顶喜堪狂”!

    到结语“栽植菩提树,芬芳證大千”就更好理解了。

    千年之前,佛祖释迦牟尼还是迦毗罗卫王国的王子乔答摩·悉达多时,为摆脱生老病死轮回之苦,解救受苦受难的众生,毅然放弃继承王位和舒适的王族生活,出家修行,寻求人生的真谛。经过多年的修炼,终于有一次在菩提树下静坐了7天7夜,战胜了各种邪恶诱惑,在天将拂晓,启明星升起的时候,大彻大悟,终成佛陀。所以,后来佛教一直都视菩提树为圣树。

    可以说,就跟“十字架”来到哪里,哪里就是基督的天下一样,载种菩提树的地方就有佛家的智慧!

    然后套用上最后菩提老祖转世的话就是:“相传五百年前,这就是水帘洞,齐天大圣住的地方。自从他打死牛魔王,救回唐僧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妖怪了!”

    有佛法普渡的地方,人人安居乐业,安享太平盛世,岂不美哉?

    读完路承允大诗师这首五律诗之后,人人都仿佛喝了一碗浓厚的“佛法心灵鸡汤”——

    不要说鸡汤也是荤哈,那些条条框框纯粹是梁武帝老人家无事生非捣鼓出来的好吧!人家佛祖自己同样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看着周围一群观众深以为然、不断附和、踌躇满志的样子,陈成心想: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土之后,千年不衰,在岭南就更为盛行,的确有其独到的地方!

    经过国人本土化之后的佛法,也的确在很多方面很符合国人的为人处世。

    路承允这首诗,让陈成不得不想到摇滚歌手许巍依靠佛法从抑郁症中走出来后,变得包容、温暖,写的一首很能表达如弘一法师在内的本土化高僧的佛法思想:

    如幻大千,惊鸿一瞥。

    一曲终了,悲欣交集。

    ……

    一念净心,花开遍世界。

    每临绝境,峰回路又转。

    但凭净信,自在出乾坤,

    恰似如梦初醒,归途在眼前!

    行尽天涯,静默山水间。

    倾听晚风,拂柳笛声残。

    踏破芒鞋,烟雨任平生——

    慧行坚勇,究畅恒无极!

    此等境界,佛祖先做到了,然后由他的弟子们不断传续,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变得通达、超脱!

    只不过……

    佛法高则高矣,推行佛法对于消弭一个社会的矛盾有好处是不假。

    可是不是人人都要做虔诚的佛教徒,致力于成为得道高僧,陈成就持保留看法了!

    君不见,南北朝以来,过度佞佛导致的社会危机,因为僧人是不事生产的,寺院又是吞并土地的大头,人人学佛的确是清平社会,可是也会引发连锁反应,一旦有野心家借佛起事,如公元515年冀州沙门法庆聚众造反,非常难搞。

    路承允大诗师和许巍都写到“大千”,可是这个词原本出自晋道恒的,他的这篇文章认为东汉初年,佛教刚刚传入,象迦叶摩腾、竺法兰等外来僧人,生活简朴,国人有出家为僧,最初也多是依靠乞食维持生活。两晋时代,僧徒的生活情况有所变化。

    到了南朝、北朝,那就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如此才有三武一宗灭佛!

    前有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灭佛,后有唐武宗、周世宗灭佛,三武一宗都不是纯粹地讨厌僧人。

    而是再让佛寺无止尽地发展下去,国家就要空心化了。

    君不见“南朝四百八十寺”,那些钱都用来巩固国防的话,小陈我何至于丧失“皇族”之尊?

    如今,只能“多少楼台烟雨中”了!

    当今天子李隆基基于同样的手法,在即位之初对佛寺、僧众的进行压制,只是他的手段比较灵活,不至于像三武一宗那样激烈,而且通过现在这种朝廷拨款修缮各种开元寺的行为,僧众们甚至还挺拥护。

    只能说,玄宗能缔造开元天宝盛世,政治智慧还是杠杠的。

    小陈我的诗,与路承允大诗师的作品,从立场上就会有所区别。

    形式上嘛,只怕区别就会更大!

    甚至还会夹杂一点陈某的私货!

    路大诗师珠玉在前,在已经获得众人认可的前提下,陈成的大作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但仍然“犹抱琵琶半遮面”。

    诗曰:

    一难入危石,乱松青到门。

    隔花僧影淡,穿竹鸟声喧。

    殿古藏云气,帘高入涨痕。

    偶来寻断碣,零落字无存。

    众人看着这首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诗好不好嘛……

    应该是好的。

    因为有得诗,不需要看内容,光是从形式上就能给人美的享受,那自然可以称得上是一首好诗。

    可是陈成的这首“好诗”,却透露着莫名的怪异。

    即便是维权群众就事论事,也觉得……

    老哥你这首诗是不是写离题了啊!

    诗题是“佛”,自然要像路大诗师一样,称赞佛法的伟大,可是你这首怎么看,都像是一首写景诗啊!

    只不过,“景点”可能是放在一座寺庙而已!

    别人不让你写景,你就硬要往这上面凑嘛?

    路承允的关注度则和众人不同,他的目光锁定在“零落字无存”上面。

    字无存?

    话里有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