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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扇子

    小田氏、陈小琼与晴雯叙了礼后,便姐妹相称起来,二女又捡了些吴贵的琐事,说给晴雯听,一时屋内喜乐融融。

    三人说说笑笑间,早没了初见的生疏,感情越发亲厚起来。

    未几,小田氏与陈小琼一左一右,牵着晴雯,来到屏风外的长榻边。

    小田氏上前打开了榻上的包裹,笑道,“来的时候,恰好你哥哥不在家,咱们便替他做主,也给你准备了礼。”

    晴雯忙道,“本就是我多事要烦两位姐姐教授针线呢,给两位姐姐添了这么大麻烦,我哪里好再收你们礼。”

    小田氏牵起晴雯的小手,笑道,“傻丫头,都是一家人了,还说那些见外话作什么。”

    晴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旁边陈小琼也道,“就当是咱们给你的初见礼吧。”

    晴雯也道,“既是见面礼,那我也得给两位姐姐回些才好。”

    小田氏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更喜她痴憨可爱(吴俊辉表示存疑),便呵呵笑道,“哪里有小的,非要给做长的送见面礼的,不合规矩。好了,好了,别过意不去了,快来看看咱们给你带的东西吧。”

    虽听这位兰娘姐姐这么说,晴雯还是留了心,暗暗道,等两位姐姐回去的时候,还是要回些东西的好。正寻思间,耳边又听小田氏道:

    “你在贾家,想来也不缺银钱,外面那些低等的胭脂水粉啦,咱们也不好送。唉——,还是来的太匆忙了,都来不及问过你的喜好,只准备些了女儿家用的物什,希望妹妹别嫌弃。”

    知道自己也有礼,心下早暗暗欢喜,哪会嫌弃呢,高兴都来不及。晴雯忙笑道,“断不会,只要是两位好姐姐的东西,我只有喜欢的,又怎敢嫌弃呢。”

    田、陈二人听了,均喜笑颜开,小田氏上前打开包,“你田姐姐手笨,以前在家中,只会读书写字,针线上并不擅长,只得写了些字画扇子,备了些麝香串珠、玉石手镯这等俗物。”

    “呀!,姐姐还识得字啊!”晴雯吃惊道,忙上前攀了小田氏胳膊,嘻嘻笑道,“我赎身回家后,姐姐可不可以教我认些字呢?我想着学来,以后也好帮着哥哥些。”

    小田氏笑道,“怎么不可以呢,当然可以了。你哥哥要是听了你这话,必然开心。”

    陈小琼却叹道,“还是让你哥哥再使些力,好早日赎你回去。”

    小田氏见晴雯听了后,只盯着脚尖,便问她,“可还有什么难为的?”

    晴雯才小声道,“也想早点出府,可也舍不得老太太,也舍不得这院里姐妹。”

    陈小琼听了,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小田氏过来悄悄拉了她一把,忙住了口。

    小田氏一把环过晴雯,安慰她道,“这些惹人发愁的事,便交给你哥哥处理吧,你那哥哥,可是有个七窍玲珑的心呢,说不得就能想出个万全法儿来。”

    嗯呐——,晴雯听了,重重点了下头。

    “好了,还是来看礼物吧,除了你兰姐姐我的,还有你小琼姐姐的,娇娘姐姐的,还有你哥哥干娘的。”小田氏笑呵呵地,一一展开给晴雯看,“我也比不得你这小琼姐姐,那是一手的好绣。这些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便是她几日来一针一线绣的,你可得好好谢谢这姐姐。”

    见了这一片片莲青、葱绿,大红色的贴身饰物,愣是让晴雯面红过耳,羞赧不已,忙拿帕子遮了脸,惹得田、陈二女忍俊不禁。

    等消停了会儿,晴雯才敛裾福了一礼,郑重谢过两位姐姐。可怜她上无亲娘,下无姐妹,有些事可无人教她,这两位姐姐的细致关怀之心,晴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见晴雯眼圈有些发红,陈小琼忙道,“快来看看你哥哥的礼物吧,你哥哥不在家,咱们可是把你哥哥藏的好物都拿来了。田嫂子与娇娘便自作主张,从你哥哥书房里,拿出好些画儿来,你这个年龄,肯定喜欢。”

    小田氏也笑道,“咱们听你哥哥说过,贾府的姑娘、丫头们,非常喜欢那些‘卡通’人,便从书房收拢了些,一发带了来,留着给你自己赏玩也好,送人情也好。”

    晴雯刚才触动情怀,险些落些泪来,听了二女的话,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破涕而笑道,“那不便宜云姑娘她们了吗?她们就巴巴念着这个呢。哥哥房里可还有我喜爱的东西吗?”

    陈小琼忙道,“有呢,你看这盒倭扇。”说着便翻出一匣扇子来,足足十二把,“这是你娇娘姐姐,特意吩咐添上来的,还嘱咐说——只管让你撕着玩。嘻嘻……”陈小琼不由莞尔轻笑了起来。

    “啊?”晴雯听了,杏眼圆睁,奇道,“好好的,为什么要撕了呢?”

    说着近前来,从陈小琼手里接过了扇匣,见无一不是上品,晴雯心下更是奇怪,道,“哎呀!这都是好物呢。我在老太太房里,见过这种桧木的,送人都显得排场呢。我这哥哥?怎么如此不知珍惜东西呢?”

    小田氏微笑道,“你娇娘姐姐说:当日你哥哥亲口说的,这匣扇子独独留给你撕着玩呢。或许是她听错了,这只是你哥哥说的顽笑话罢了。既然你哥哥单独为你留着,想来必有用意,你便收着吧。”

    晴雯笑道,“我哪里用得着这般珍品,姐姐回去的时候,还是带回去吧。哥哥就是不用,也可以留着回礼送人。”

    陈小琼笑道,“都拿来了,你自己留着做人情也行,你哥哥现在不缺这些玩意了。”

    晴雯听了,便轻轻打开了扇子,甫一展开,便闻到阵阵檀香。又见这些扇子的扇面上,画着:或松竹云鹤,或山水斜阳,或樱花蝶舞,个个精巧新奇、雅致非凡。晴雯霎时便爱上了,听了陈小琼的话,歪着小脑袋点了点头,欢喜道,“我便留着吧。”

    小田氏与陈小琼见晴雯果然欢喜扇子,心下叹道,还是自家哥哥了解妹妹,也得亏娇娘让带了来,不想晴雯还真喜欢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