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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故人

    孔大人被徐老太太逼的没办法,有岑珲在,他也不能当面翻脸,只能摆正自己的态度。

    “本官回去立刻派人去平湖林搜查。”

    岑珲这个人看着年纪轻轻,虽品级不高,却是陛下身边的亲信,他得罪不起,万一他回去跟陛下说几句他失职的话,这可是比考绩不及格都要严重的事情。

    岑珲到嘉兴做什么,虽然没有言明,但孔大人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陛下无子,为稳定朝纲,要从太祖血脉中挑选养子。嘉兴姓云的不在少数,太祖血脉自然不少。

    如今姓云的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若是哪家被选中成为陛下养子,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徐老太太性格刚硬,那些劫匪抢到他们徐家头上,她自然气不过,再加上又亲眼看到孔超不作为,不免义愤填膺,上来就把孔超一顿臭骂。如今见孔超态度软下来,她也冷静下来,不再责难。

    云姝能感觉岑珲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游走。

    突然徐玉芹的惊呼声传到耳边,“哇!快看快看!好俊朗的公子啊!”

    以为她说的是岑珲,云姝本来没在意,眼睫抬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来人一身黑衣,身姿英挺,通身气势不怒自威。

    待她看清面孔时,眼眶忍不住酸涩起来。

    五官轮廓分明,剑眉入鬓,眸如寒星,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不是宗谨又是谁!

    原来她在道观没有看错,他真的来了!

    只是他为什么也到了嘉兴?他为什么没在建康?

    宗大将军的次子宗谨,身为建康守将,怎会到这个临海小城来?

    她那时被骗,误以为九哥同意与她和解,不听他的劝告,跟着岑珲离开建康,以为是去临安,却不想岑珲把她带到船上,准备过江北行。岑珲说是陛下已经拟旨,两国止战,而她必须跟北威国和亲。

    止战?

    他们大元和北威势不两立,怎么可能止战!

    父皇和母后,那些兄弟姐妹,都在鞑子手里,她绝不可能答应止战!

    让她和亲?

    更是可笑!

    这一仗,即便是死,她也绝不屈辱和议?

    而九哥不仅答应和议,竟还准备把她送到敌手!

    往事一幕一幕重现,在如今却恍如隔世。

    云姝再不是以前那个云姝。

    当年父母被掳北上,她就发誓定要把鞑子赶出中原,她定要把他们接回来。

    可如今的云姝,不过是宗室最普通的闺阁姑娘。

    “小心!”

    云姝神思游离,突然被身边的徐玉芹拉了一把。

    一架牛车直直的冲过来。

    周围的百姓乱做一团,而那黄牛发了疯一般,正往云姝方向撞过来。

    “啊!”尖叫声起伏。

    电光石火之间,她的身子一轻,腰身一紧,整个人已经临空,一阵风擦耳而过,那疯牛直直的坠入她身后的荷塘。

    “扑通!”水花四溅,荷塘里水溅到岸上老远。

    “阿谨~”她不由自主唤了一声,也不知道发出声音没有。

    而近身的人早已松了手,刚要退开,却听一声似有似无的“阿谨”,整个人僵住,愣怔了一下。

    宗谨这才注意到身畔的人攒紧了他的腰带,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姑娘还请松手。”他清朗的声音异常淡漠。

    云姝脸上丝毫没有窘迫,这才淡然松手。

    他竟然自始至终都没跟她对眼。

    这个傻子!

    看一眼别的姑娘会死吗?如果跟她对眼,她相信他一定能认出她来。

    多看一眼别的姑娘,说不准那人就是她呢?

    傻瓜,快看看你面前的姑娘吧!

    云姝心里期盼万分,但神色丝毫未变,声音亦是淡淡,开口道谢,“抱歉,多谢公子!”除此之外再没说多余的话。

    云姝其实早就有心里准备,她初初认识宗谨,完全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主,从不多看任何女子一样,明明没有多大的年纪,却严肃谨慎的比他大哥都呆板。

    云姝跟他相识一年他才第一次正眼看过她。

    惊魂未定的徐玉芹看着面前的场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场英雄救美,明明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人,两个人竟然都冷淡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姝娘,你没事吧?”徐玉芹忙上前问,“刚刚我哥哥只来得及拉开我,我没拉住你……”她感到很是抱歉。

    在那样紧急的状况下,徐玉芹能想到她已是不易。

    徐老太太也是一脸紧张的围上来。

    云姝朝她们摇摇头,“我没事。”

    疯牛突然闯过来,这场偶尔未免太意外。

    荷塘外围远远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朝着落水的黄牛指指点点。

    只有宗谨,一把抓住从牛车上跳下来的人,扔到孔超面前。

    “此人交给孔大人,他意图谋害人的性命,大人可要追查仔细了。”

    孔超心里那个苦啊!他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所有的事都凑在一起。

    带岑珲和宗谨到灵山,孔超本来是想讨好一下他们,如今一件接着一件的事,让他喘不过来气。

    尤其是疯牛撞过来,他又在旁边,差点撞到他,敢撞他这个老爷,看他不把这人弄死!

    云姝朝着那人看过去。

    那人跪下,求饶道,“大人,是牛突然发疯,小人不知道啊!”

    “你是道观的人?”云姝发问。

    “小人一介草民,跟道观无关!”

    就这一句,便不打自招了。

    这事果然不是简单的意外。

    云姝道,“我在道观见过你,你是道观的人,把头巾取了,外衣脱了,是不是道士自有分晓。”

    那人哪肯取头巾,连忙喊冤,“大人,小人刚租了牛车准备进城,哪知那黄牛突然发疯,小人控制不住,真是一场意外啊!”

    “让你取头巾,就赶紧把头巾取下来!”孔大人呵斥道,“外衣也给本官脱了!”

    官老爷发话,那人颤颤巍巍取了头上的头巾,发髻锁发,盘在头顶,灰衣道袍,不正是个道士。

    孔超气的磨牙,竟然真是个道士!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小人听从道长吩咐,是准备进城买东西的,大人,你要给小人做主啊!黄牛发疯,小人控制不住的啊!小人不敢害人,小人冤枉啊!”

    即便是个道士,他也没改了俗家话,看来这个道士进观不久。

    “刚才为何撒谎?明明是道观的人,却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