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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他喜欢我

    第127章他喜欢我

    梁时变了脸:“吴闵嘉!”

    他的怒意又牵动了被踹的地方,凉气一吸,气势就弱了。

    吴闵嘉从鼻子里挤出不屑来:“三妹妹不去席上吗?二妹妹刚才还四处找你,秀仪也想拉你去跟长玄讨一幅字呢。”

    温桃蹊看看他,看看梁时,面露为难之色。

    吴闵嘉看出她的担忧,人往梁时身边儿一站,手臂一抬,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就落在了梁时左肩上:“梁公子不愿意在席上吃酒,咱们走走?”

    温桃蹊无声的笑,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拉了林蘅,几乎贴着墙壁,小跑着走远了。

    梁时一把挥开肩膀上那只讨人厌的手:“吴公子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吴闵嘉收回了手来,两只手交叠着,拍了拍,眼底的嫌恶不加掩饰。

    他反问了一嗓子,才继续问:“梁公子倒是个不多管闲事的,五天前我手上的那笔生意,眼看着要成了,梁公子何必要横插一脚?而且——”

    他背着手在身后:“你堵着姑娘的路,恐怕不是君子行为吧?”

    梁时嗤出声,看着他的举动,心内越发恼火:“我还以为吴公子真是什么君子英雄,救小姑娘于水深火热,却不想是为了私仇。我看三姑娘那样感激,要是知道你不过为了泄私愤,不知道怎么想,哦?”

    “我是为私仇,也是为给三妹妹和林姑娘解围,这并不冲突。”吴闵嘉似乎很懒得同他多说,有意无意的往温桃蹊离去的方向扫了一眼,“梁公子还是自重为好,今天这样的事,来日再有,我看不见便算了,若给我瞧见了——”

    他转了转手腕子:“见一次,我打你一次。”

    梁时恨得牙根儿痒,可他的确打不过吴闵嘉。

    吴家的孩子们从小骑射俱佳,就连姑娘们也都是会骑马,能射箭的,或许不精,却一定会。

    吴闵嘉虽然行二,但上头他大哥要帮着他爹打理家里的产业,日渐荒了,他反而成了最出色的那一个。

    歙州城中的姑娘们恐怕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吴家二公子是温润如玉,良人可托。

    梁时不愿与他同路,更不肯走在他身后,恨恨的转了道儿,朝别处拐去了。

    他才走不久,陆景明的身形从拐角墙根儿闪出来,若有所思。

    明礼干吞口水干着急:“主子方才怎么不替三姑娘解围呢?我瞧三姑娘和林姑娘刚才叫吓坏了……”

    “她才不会叫吓坏了。”

    陆景明打断他的话。

    他其实跟吴闵嘉到的时候也差不多,前后脚吧,他是因为在席上找寻了半天没找到她的身影,也不知怎么的,连手里的酒都不香了。

    温长青是海量,又有他弟弟们替他挡酒,况且人家大婚之喜,他没那个恶趣味,非要把人给灌醉了。

    后来他看梁时鬼鬼祟祟的从席上退出去,心里总觉得古怪,才跟了出来。

    至于吴闵嘉嘛……

    “吴二是怎么回事?他张口闭口三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他跟温家还有这么好的交情?”

    明礼心说您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啊。

    可他主子脸色很难看,就是那种胸中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也撒不出来,卡在那儿,难受的很,所以表现在脸上,就成了格外难看的颜色。

    明礼缩了缩脖子:“我听吴二公子还提起吴家四姑娘,也许四姑娘跟三姑娘是闺阁密友吧。”

    陆景明啧声叹了一回。

    他看着不大像。

    吴闵嘉他打过交道,是个黑到了骨子里的主儿,偏偏生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看着客客气气的,其实一肚子的鬼点子。

    梁时的确是在前些天截了他一笔生意,闹的挺不愉快的,但吴闵嘉会明着找梁时麻烦?

    他今天还光明正大承认是为了泄私愤,才踹了梁时那一脚。

    这分明不是吴闵嘉会干的事儿。

    陆景明头疼,脸色就更难看:“回头去打听打听,吴二跟这小姑娘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交情。”

    小的……时候?

    明礼面露苦色:“主子,那……多小的时候啊?”

    陆景明一眼横过去,冷冰冰的,什么都没说,信步走了。

    明礼叫那个眼神吓得不轻,再不敢问,小跑着跟了上去。

    却说吴闵嘉原就是为了追上温桃蹊,是以他便走的极快,两个小姑娘虽然也怕梁时再追上来似的小跑着回席间,但小胳膊小腿儿的,林蘅又一向走路带不起一阵风的人,哪里比得过吴闵嘉那一双大长腿,不多会儿就叫他从后头追了上来。

    他扬声叫三妹妹,温桃蹊听出他的声音,这才放慢了脚步。

    林蘅随着她停下来,回头望去,吴闵嘉恨不能一步冲过来似的,等在她们面前站定了,面上还有些焦急颜色。

    她诧异,去看温桃蹊。

    温桃蹊腼腆的笑着:“刚才真是多谢吴二哥哥了。”

    她始终不抬眼看,又往后退了三两步,方才对梁时是什么态度,对吴闵嘉其实亦然。

    吴闵嘉心中怅然:“无妨,我原是丢了东西出来找,正好遇上,本来也不知道是你,走近了才看见是你……和林姑娘,只当是哪个混账吃多了酒,吓着了你和林姑娘,这才失态了。”

    他巴巴的追上来,就是为了……解释?

    林蘅更觉得惊讶。

    温桃蹊却仍旧不抬头:“那不算失态,是梁表哥太失礼了,林蘅姐姐也说呢,有什么话,回了席上,我哥哥们都在,再说也不迟,他偏偏不听。”

    吴闵嘉面色微微一沉,可也只是一瞬,旋即恢复如常,只是人越发守礼的退两步:“是,他是失礼了,三妹妹快回去吧,我就在后面慢慢的跟着,你放心,我看你们回了席上,别的一个字也不会跟人提起。”

    他是一片好心,甬道虽然不长,离摆席面的小院儿也不多远,但有了梁时那一出,难保不会有第二个不长眼的冲撞上来,这是周全她们。

    温桃蹊感念他的好意,蹲身同他做了礼:“那多谢吴二哥哥了。”

    林蘅见状,自然也就跟着她做礼,细声细语的:“多谢……吴二哥哥。”

    她听得出来,桃蹊似乎并不像显得与吴闵嘉过分亲厚,是以她只好跟着桃蹊叫上一声二哥哥,可实际上,她根本都没见过吴闵嘉这个人!

    两个姑娘手拉着手的往前走,期间林蘅几次想回头看,却都被温桃蹊给制止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戳了戳温桃蹊:“你跟吴二公子是旧时相识?他长得真好看,风神俊秀,世间无双。而且他刚才打人的时候凶巴巴的,跟你一说话就恁的温柔,真是柔声细语,怕吓着你似的……”

    “你还说!”温桃蹊也不敢动作太大,她知道,吴闵嘉就跟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她和吴闵嘉,那何止是旧时相识啊。

    前世吴闵嘉就喜欢她,她又不是不知道,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他,乃至于后来她爱慕林月泉,吴闵嘉还没少针对林业去。

    而他越是针对,她就越是讨厌他,日子久了,她算是把吴闵嘉的心也彻底给伤透了。

    后来她从林月的口中听闻,吴闵嘉其实从来都不是个温柔内敛的人,相反的,他心机重,又相当的腹黑,反正手段夺得离谱,变着法子的,总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且这个人还记仇,格外的记仇。

    她那时候后怕,也不敢跟林月泉挑明了她和吴闵嘉之间的关系,但好像……

    当初温家出事的时候,吴闵嘉可没来踩上一脚。

    原来他的记仇,也分人的。

    她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吴闵嘉——重生之后,她见过吴秀仪很多次,家里的宴也从不会少了吴家的请帖,但吴闵嘉不会闹到她面前来,她更不会主动去找他,一来二去的,今天竟然成了重生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林蘅看她出神发呆,欸的小声儿提醒她:“问你话呢?”

    温桃蹊撇嘴:“你怎么有这么多话问。”

    林蘅自己喜欢温长洵,温长洵对她也有意,她虽然是闺阁女孩儿,可男女情爱之事,她如今也算是明白了。

    吴家那位二公子方才的做派,再看看桃蹊眼下的羞怯和扭捏,她再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她就活脱是个傻子。

    不过看桃蹊这样的反应……

    林蘅嘶的倒吸口气:“你不喜欢他?”

    温桃蹊一双杏眼瞪圆了:“你方才还说我胡说,还说要拧我的嘴,你自己怎么胡说八道?”

    那看来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撇撇嘴:“要不知道的,真要以为你温三姑娘眼高于顶,将来也不知什么样的郎君,才能入了你的眼。”

    温桃蹊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前世她选中了林月泉,那个白手起家,没什么家底家世的林月泉,为的是那张脸。

    这一世……

    她不太信男人,大抵都是靠不住的。

    她敛眸:“这种事情,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入不入我的眼,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蘅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意外极了:“你可以点儿不像……”

    先前桃蹊玩笑她和温长洵,连请了赵夫人牵红线保媒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她哪里像是会盲婚哑嫁的姑娘?

    温家上上下下这样宠爱她,将来她若有了意中人,难道温家还会逼着她嫁给她不喜欢的吗?

    家世好,又有钱,温家又不图孩子们入朝做大官儿,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在手里握着呢,姑娘们挑夫家,怎么着也不会上赶着,更不大会有什么利益瓜葛,只要姑娘们自己幸福高兴就是了。

    林蘅忙收了话音:“我瞧着吴家二公子,很喜欢你的样子,可他也很守礼,一点儿不逾越的。倒是你……”她略顿了顿,想起来桃蹊先前的话,“你分明是拿梁公子提点他,这样伤人家的心?好歹他才帮咱们解了围。”

    温桃蹊抬眼过去:“我不是提点他,而是事实如此。梁时于我是外男,他也没有不同的。梁时有话该到席上,当着我哥哥们也在,才能与我说,他一样如此。姐姐,吴二哥哥是个好人,对我也一向都很好……”

    她一面说着,挠了挠头,嗨呀一声:“反正你也看得出来,我实话跟你说,他今年才十七,也就比我大了三四岁,小的时候常来常往,大家一处玩闹长起来的。以前小,不懂事,吴二哥哥是个最好脾气的,我也喜欢跟着他玩儿,我哥哥们比我大的要多些,有时候拿了雀儿啊珠啊哄了我,他们要出去厮混胡闹,就只有吴二哥哥很愿意带着我们这些小丫头片子玩儿。”

    林蘅嘀咕了两句:“怕是愿意带着你,捎带上别人的吧?”

    温桃蹊拧她:“叫你胡说。”

    她啐了一口,才又说:“后来慢慢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玩闹了,不过吴二哥哥是在我们家的私塾念的书,我四哥哥是在吴家的私塾上学的。那会儿我们姊妹几个也去听,私下里倒也见过,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跟我说……”

    温桃蹊红了脸,两世为人,她也说不出口来,实在是太羞人。

    林蘅却一眼就明白了:“他十四岁,那你不也就才十岁吗?”

    她嗯了声:“我那时候也懵懵懂懂的,谁知道这个啊,傻乎乎的,他说他很喜欢我,我还觉得挺开心,好像我跟大姐姐二姐姐是不同的,往后吴二哥哥更能带着我到处玩儿,我一高兴,就跟我阿娘说了……”

    告诉了赵夫人,那还了得。

    温家长房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才十岁啊,就叫人给惦记上了。

    吴闵嘉能在温家的私塾读书,两家交情就不会浅,可问题是再怎么少年懵懂,他私下里跟十岁的桃蹊说这些,那就是蒙骗小姑娘!

    林蘅听了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赵夫人。

    或许外人听来,会觉得稚子戏言,玩笑两句就过去,可赵夫人是桃蹊的亲娘,怎么可能当玩笑就算了。

    她吞了口口水:“赵夫人不会再叫你到学堂去听课了吧?”

    温桃蹊重重点头:“后来私下里见他都少了许多,长大一些我才知道,阿娘交代了我大哥和二哥,我慢慢大了,不能跟外男随便胡闹,传出去不好听,小时候的玩伴也不行,要有私下寻我的,叫我哥哥们都替我拦出去的。”

    那就是防着吴闵嘉,但不能点明了说而已。

    林蘅长叹一声:“我们桃蹊是小美人儿,从小就是金疙瘩,人见人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