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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第16部分

    渔船越驶越近却忽然停在了水中央,站在船头的农家扬手将渔网向天空抛去,远远看去却只向少女扬起的 纱巾,轻柔飘逸。

    raymond看着那渔网轻盈地落进水中,心中一动,双手罩成喇叭放在嘴边朝着乔薇的方向大声喊道:“乔薇,乔薇!”

    呼声随着寒风吹进了乔薇的耳朵里,乔薇扭头看向岸边,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过了会儿才失声轻呼道:“raymond?”

    船夫小顾问道:“沈小姐,你朋友哦?”

    他乡遇故知,乔薇诧异又高兴,连连催促道:“是啊,真是我朋友哎,小顾,麻烦你先送我上岸好不好?”

    “没问题啊。”小顾爽快地答应。

    渔船的发动机被打足,突突突得乘风破浪向岸边驶去。

    烟波浩荡的湖面,头顶着湛蓝的天空和金灿灿的太阳。

    开阔的水面上乔薇站在船头,缩着脖子,飞快地向他靠近。

    raymond站在岸边,凝目看着乔薇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心底有些悸动又纾缓的情绪油然而起,那是种短暂却深刻的幸福。

    船一靠岸,乔薇踏着舢板就跳上了岸,新奇地看着raymond,笑得合不拢嘴:“raymond!你怎么会突然出现这里?”

    她的笑容就是那梭迎风破浪的船,在他凝目相望时,早已在他的心湖浩浩荡荡地漾起了一路波纹。

    他是打算退出有她的江湖,远远避开的,可是她的身影在他心里徘徊不去。

    在知道她失踪的消息后,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raymond蹙眉微笑着看着乔薇:“我来东山两天了。”

    乔薇眉飞色舞:“怪不得,我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了,raymond真是巧,你知道嘛,许冉也在苏州。她明天也会过来,呵呵,我请你们吃大餐,raymond,你知道嘛,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raymond抬头望天:“乔薇,我以为你现在就应该请我吃大餐才对。”

    “对对。”乔薇很乐意被敲这样的竹杠:“raymond,我带你去吃船餐好了。”

    站在船头看热闹的小顾热心地招揽生意:“沈小姐,古巷那里的船餐骗人的,价钱老贵,我帮你叫老陆家的船来,他家船菜做得地道,杨梅浸米酒更是一绝。”

    乔薇听了馋得口水直流,急忙答应道:“好的好的,麻烦你了,小顾。”

    老陆家的船外表极普通,进了船舱后,收拾得却还雅静,厚厚的蓝花粗布门帘针脚密实,垂放下来,立刻有种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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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餐都是活宰现烧,老陆家的端上两碟葵花籽花生,泡了两杯绿茶送了过来,笑道:“这些茶叶瓜子花生的,都是自己家炒的,你们放心吃喝。”

    乔薇道了声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便一边嗑起瓜子,一边竭力展示她的地主之谊,招呼raymond道:“raymond,你尝尝,都是本色本味的东西。”

    raymond含笑点头,拿起一枚葵花籽嗑了起来。

    可是等乔薇花栗鼠似的嗑出一小摊瓜子壳,raymond面前仍是战果寥寥。

    乔薇一看他面前惨不忍睹的葵花籽壳,就知道他不内行,戳开桌上的碗碟包装,拿出一个小碟子,动作灵巧地剥起了葵花籽仁,只一会儿就剥出了一小撮,推给raymond道:“喏,给你吃。”

    raymond看着她微微一笑,也不客气,端过碟子里的葵花籽仁便一颗一颗吃了起来。

    乔薇见他这吃相太过斯文,不禁笑着皱眉。

    老陆家的掀起门帘,端酒上菜,看着raymond面前剥好的葵花籽仁,会心地笑着对乔薇道:“我们家那口子也这样,每天早上起来咪二两老酒,别的菜不要,只要我给现剥一碟炒花生仁。”

    乔薇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他不会嗑。”

    老陆家的嗔道:“男人都这样,惯出一个毛病就是一个毛病。”便一样一样端菜上来。

    清水白虾,三丝银鱼羹、老豆腐炖小鱼干、木桶羊肉,太湖清水蟹冬季正是公蟹膏脂最甘甜酥软时,乔薇埋头苦吃,吮指回味;raymond浅酌着嫣红的杨梅米酒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乔薇觉得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便开始搜肠刮肚地将刚收集来的东山上的趣闻轶事一一讲给raymond听,raymond安然地做着好听众,不时附和两声,随时调动乔薇讲解的兴趣。

    一顿饭吃了很久,才渐近尾声。可是两人聊得轻松愉快,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

    老陆家的不时挑帘进来送酒上菜,端茶续水,听乔薇讲起当地的风土人情,看着天时也想多做笔生意,笑着建议道:“要不前面船到前面御码头停下来,沈小姐你们从那里上岸,可以在席家花园和附近逛逛,我们船就在码头烧了晚饭等你们回来吃。”

    中饭刚吃完,便说起晚饭,乔薇一愣。

    老陆家的赶紧申明道:“小顾介绍的,我们都是当自己人的,不会乱搞花样的糊弄你们的。”

    乔薇听她这样说,倒不好意思了。

    raymond笑道:“她是已经吃撑了,担心晚饭没地方吃。”

    老陆家的认真道:“晚上就清爽一点啦,喝喝稀粥,索索螺蛳,炸两只春卷,炒两个小菜就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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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急忙道谢:“那好,陆婶全听你安排了。”

    船到御码头,乔薇和raymond上岸,脚一落地,不约而同地都长吁了口气。

    两人相视而笑,raymond忽然开口柔声问道:“乔薇,下面你做什么打算?”

    “招待你,招待你逛逛啊。”乔薇对着raymond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不由口吃。

    raymond无奈微笑:“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哦。”乔薇并不太想说起这样现实的话题,想了想含糊道:“我想学许冉在内地找发展的机会。”

    “唔。”raymond受到了鼓舞,神清气爽,笑道:“那你现在想带我去哪里逛?”

    乔薇奇怪道:“我们不是在逛吗?”

    raymond咧了嘴笑,就是这样无厘头的对话,也让人觉得欢喜。

    席家花园,raymond自己其实来参观过了,可是看什么风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陪你一起看风景的人。

    一草一木,都是两样的,徜徉在楼台亭阁之间的,是完全不同的恬淡满足的心情。

    只一个席家花园,raymond便和乔薇流连到了黄昏。

    日落西山后,气温便陡然低了许多。

    乔薇和raymond回到船上,喝起陆婶熬的红枣银杏姜丝粥,倒也惬意。

    在温暖的船舱里,一碗粥下去,乔薇鼻子已经冒汗。

    渔船匀速缓缓返回。

    raymond的食欲却是相当地好。

    乔薇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不禁微笑,可是笑着笑着,笑容便凝在了嘴角。

    乔薇抱起自己的棉褛,紧紧抱在怀里,低头郁闷地轻叹了口气。

    raymond抬头:“乔薇,你是不是累了?”

    “哦,不是。”乔薇否认又承认:“我在这边倒是每天八点钟肯定上床了。”

    raymond皱了眉笑: “怪不得我看你长胖了。”

    乔薇拿手轻贴着脸颊,摆出油盐不进的样子:“胖就胖吧。”

    其实胖点更好看,raymond含笑不语,放下碗筷,便扬声催促老陆归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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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很快靠了岸,老陆关了发动机,陆婶也已在床头吆喝:“正宗的太湖船菜啊,你们几位要不要尝尝鲜?”

    前客让后客,乔薇和raymond穿上外套起身出了船舱。

    乔薇问甲板上的老陆:“陆师傅,我们今天一起多少钱啊。”

    “两百六,扣掉西府的伙食钱,再给你打折,算两百吧。”

    乔薇从兜里掏钱给老陆

    甲板上寒风阵阵,乔薇忍不住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打喷嚏,刚一转身,raymond却熟稔地拎起她的棉褛的领子扣好,又伸手将她陷进领口的长发拨出,温柔地说道:“乔薇,风大,扣好衣服。”

    raymond微凉的手指滑过了乔薇的脖颈,乔薇大囧,连忙道:“谢谢,谢谢。”低了头便夺路往前走。

    可是搭到岸边的舢板意外的瓦光锃亮,乔薇抬起头,只见码头上一式两辆的黑色轿车闪着头灯照向湖面,有几个人肃然站立在车前面向着湖面。

    为首的那人虽然看不清面目,可是那修长凛冽的剪影却是再熟悉不过。

    乔薇一吓,便躲到了快步追到她身边的raymond的身后。

    第四十七章

    寒风中,容昶眼角微抽了抽,依旧纹丝不动。

    raymond抬头平静地看着他,也没有开口打招呼的心情。

    乔薇悄悄越过raymond的肩膀看了看岸上的人,不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raymond反手伸到身后去握乔薇的手。

    乔薇却一低头从raymond身后窜出,蹬蹬踏上了舢板。

    死就死吧。

    长长的舢板有弹性地轻轻上下颤动。

    raymond跟在乔薇身后,见她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磨蹭,全没有中午那会儿从船上下来时的麻利劲儿,心里不由暗叹了口气。

    乔薇跨上岸后,顶着容昶的目光走了几步,明智地在他三步开外停住了脚。

    raymond一个错步,身形微微错开,肩膀轻抵住乔薇的后脊心,语气平和地开口便跟容昶打招呼道:“嗨,容昶,你好。”

    容昶冰凉的目光从raymond的脸上滑过,定定地落在了乔薇的脸上。

    乔薇慑于这无声的压力,也勉强咧了咧嘴:“嗨……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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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昶薄抿着唇角,看着乔薇微微一笑,甚是柔和。

    他本来今天心情真是还不错的,从接到许冉的电话那一刻开始。

    至少让他从温哥华到香港的舟车劳顿,一扫而空。

    从香港飞到上海,再从上海驱车到东山,一路上他心情愉悦。

    对乔薇,他一直是有把握的。

    即使是在知道她不翼而飞的那一刻。

    只要她不是出了意外,她终究会被他找到。

    可是没有她的声音和图像的日子有些过于长了,竟然有半个多月,他没料到她居然可以如此稳得住劲儿,安稳地潜伏在一个他搜寻不到她的地方。

    她会不会真出了意外?

    他甚至如此可笑地担心过。

    容昶唇角轻飘着笑意看着站在一处的raymond和乔薇。

    “沈乔薇?有啊,在这住半个多月了,她男朋友今天来找她,去湖上吃船餐去了。”

    好兴致,好情趣。

    容昶缓缓向乔薇伸出了手:“上车吧。”

    他是来接她回去的,这点,不改变。

    “不,不用了。”乔薇本能地往后缩,正抵在raymond的怀里。

    容昶胶着的目光有种穿透性的杀伤力,乔薇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进退维谷,磕磕巴巴地说道:“谢谢啊,我住的地方不远,散步就到了。”

    “沈乔薇。”容昶轻柔地念出乔薇的名字,却没缩回手。

    乔薇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剑拔弩张的寒意。

    任谁都听得出这温柔后面的恫吓。

    众目睽睽之下,raymond并不想让人看笑话,却还是皱眉道:“容昶,为什么你不愿意听听乔薇自己的意见?”

    容昶并不理会raymond,只深看着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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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难耐地动了下肩膀:“容昶,你别这样好么?”

    容昶沉默地看着乔薇,缓缓缩回手紧握成拳,在空中微微一顿。

    四周死一样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容昶才开口问道:“乔薇,你是有话想要对我说清楚?”

    乔薇伸手贴着脖子,拽着里面毛衣的领口,点头道:“是。”

    “走吧。”容昶语气寡淡,率先顺着湖畔往前走。

    乔薇看着他萧杀的背影,暗咽了口唾沫。

    raymond轻拍了拍她的背,乔薇转头看了眼raymond满脸鼓励的模样,鼓足勇气默默地跟在了容昶的后面。

    晚来风急,走在湖畔,乔薇冷得心颤。

    可是容昶却大步走在前面,越走越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乔薇不禁回头看了看码头的方向,两辆车的车灯还亮着,raymond正远远看向她和容昶的方向。

    乔薇轻叹口气,转头。

    容昶已走得更远。

    乔薇无奈小跑着追了上去:“喂,在这里说就好了,没人听见了。”

    容昶的脚步却不因为她的追逐稍作停留。

    乔薇一路小跑跟着他,忍无可忍地跳脚:“停!”

    容昶猛然止步,目光锐利的双眸近在咫尺:“你不是要散步回去?”

    乔薇下意识地转头向身后看去,码头上的汽车应该还亮着灯,远远看去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光圈。

    “可是他们站在那儿干等会很冷的!”

    冷风拂面,有些刺骨,乔薇想着木桩一样站在车前的人,不由肝颤。

    可是等 转过头对上容昶怒火灼灼的双眸,立刻觉得有被吞食的危险,胃也开始抽痛。

    幸好夜色中,容昶西服里面醒目的白色衬衫挽救了 。

    乔薇有些狗腿地补充道:“你……你也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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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昶冷冷地看着 :“不冷。”

    寒风中,衣衫单薄的容昶看起来筋骨铮铮。

    乔薇缩了缩脖子,裹紧了棉褛的毛领。

    “乔薇,你和他私奔?”

    容昶忽然地问话,是种温柔的肯定的语气。

    乔薇忿然扬头:“我没有,根本不是这样的!”

    容昶冷哼一声:“沈乔薇,你最好没有!”

    乔薇很不满意他这种跋扈的态度,冒死亢声道:“可是我要和谁在一起根本不关你的事。”

    “哦?”容昶轻飘飘地反问。

    这分明是种你试试看的威胁。

    乔薇不忿道:“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

    “乔薇,你认为我是凭什么?”

    容昶语声温柔,伸手猛得将乔薇拽进怀里,双臂狠狠一 紧,两人之间终于没有一丝缝隙,一低头便吻向乔薇。

    乔薇一缩脖子低头躲了过去,脑袋死死埋在他怀里,闷声道:“容昶,你别乱来,村里有联防队 。”

    “呵,联防队?”容昶轻笑一声,便含住了乔薇的耳朵,恨恨一咬。

    这一下不是很重,可怖的是他一下比一下咬得重。

    耳根的刺痛让乔薇魂飞魄散,伸手去推容昶,急切地宣讲政策:“真的啊,联防队是专门拿着手电筒抓流氓的。”

    “联防联保?唔……很好。”容昶对这种乡间故老相传的安防制度表示赞赏,可是他并没不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

    乔薇见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急腔道:“这里一男一女在外面,没带结婚证的,都算耍流氓,会被抓起来。”

    容昶一愣,放过了乔薇的耳朵,垂眸深看着乔薇。

    仿佛是为了印证乔薇的话,不远处传来了几个青年男子的乡言乡语和黄腔黄调的嬉闹声。

    据说那专业扫黄的联防队已经被取消了,乔薇不禁紧张地看着容昶。

    容昶并听不懂那些人说的话,见乔薇真得有些害怕的样子,便略松开了手臂,凛然转头看着晃着电筒走向他们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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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伙人看见容昶和乔薇,也都愣了愣,胡乱晃了晃手电,便吹着口哨,嘻嘻哈哈走了过去,也不知谁哼起了黄梅小调:“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回……”顿时几个人唱成了一条声,可是唱着唱着,调子便跑得找不回来了,于是又是一阵哄笑。

    容昶远远看着那伙人的背影,也微微一笑,垂眸看着乔薇笑道:“他们竟然忘记查证?”

    乔薇一愣,正想着怎么自圆其说,却听容昶声音低软的柔声哄道:“乔薇,我从来没说不和你结婚。”

    乔薇顿时满脸充血,猛得推开容昶道:“我也从来没说要和你结婚!”

    容昶不语,只微笑着看着乔薇。

    “呵。”乔薇气急败坏,却也不想越描越黑,一跺脚便快步向农庄的方向走去。

    身后容昶的脚步不远不近地一直跟着她。

    这脚步声折磨着乔薇的神经,让她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

    乔薇脚步匆匆,西府农庄的大门已经跃入眼帘。

    容昶却似心情很好,忽然在她身后扬声道:“乔薇,再给我五年,五年后我们结婚。”

    乔薇猛然从脖子里拽出一个绳链,将吊在链上的粉色钻戒紧紧握在手里,停脚转身向容昶摊开了手心:“还给你!”

    容昶一愣,笑意凝在嘴角,微眯起眼危险地看着乔薇:“什么意思?”

    “其实我告而别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不是吗?可是我的意思对你来说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你单方面宣告的约定,才是不可更改的。容昶,我要的,不是你许诺会给我一纸婚书,树上的两只鸟,不会有结婚证,它们可以比翼双飞,是因为它们有相同的翅膀。一只秃鹰和一只麻雀是不可能比翼双飞的,“你只有我,我只有你”的约定,只是在秃鹰将麻雀吃进肚子里那一刻才是真实的。容昶,我不是麻雀,就算是,我也想有自己的飞翔。和你在一起,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任何事情都是你做的决定。就连我在工作上的努力,也因为你的只言片语,显得那么可笑。我不是要指责你,是我自己到不了你要的高度,我们真得完全不合适,我离开香港,就是想离开你,有自己的生活。这个钻戒还给你,我们之间结束了。”

    这么长时间郁结在心里的块垒终于一吐为快,乔薇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只觉得无比轻松,跃跃欲试地看着容昶。

    容昶从乔薇的眼睛里看出了挑战的情绪,这让他震惊,怀疑,又有种不被理解的愤怒。

    “那么你和谁合适?”容昶冷冷地反问道。

    乔薇想了想,有些茫然地说道:“那是另一件事。”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乔薇和raymond出现在甲板上时,那种轻松自在的样子; 频频回头看向码头的依恋……

    冬夜的风,冷得刺骨。

    容昶双手紧握成拳,沉声道:“乔薇,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如果这个戒指你真得不想再留,扔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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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昶说完转身就走。

    乔薇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火采夺目的粉戒。

    扔了?

    容昶满心怒火地反身就走,身后传来了扑通一声,好似小石子滚落的声音。

    容昶眉头深深一皱,咬紧了牙根,脚下却丝毫未做停留。

    乔薇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渐行渐远,忍不住飞起又是一脚,踢飞了路上的一颗石子。

    他就是,就是吃定她不敢扔掉钻戒。

    乔薇拽紧了钻戒,转身快步跑进了西府农庄。

    她总要还给他的,也总有办法还给他的。

    乔薇一夜设想着各种可能,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忽然想起raymond昨晚怎么样了?

    天一亮,乔薇便起了床,在跑路和不跑路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和许冉联系上。

    可是她刚出了房间,准备到餐厅吃早餐,就在大厅碰上了神色憔悴的林秘书。

    “沈小姐,容先生病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寒风中,铮铮筋骨的身板如在眼前。

    “他病了?”

    乔薇的语气有些不相信的意思。

    林家聪叹气道:“高烧41度半,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他病倒。宾馆值班医生建议送他去医院治疗,可是他不肯,沈小姐,你劝劝他。”

    “我劝他?”乔薇心虚不已:“raymond呢,让他送他去医院啊,你们人多,他不愿意也没办法啊。”

    这真是个馊主意。

    昨晚好容易等回了容昶,他们一行人入住东山宾馆的别墅楼。

    raymond和容昶说要当面谈一些事情,到了宾馆两兄弟关起门来,畅所欲言一番,结果是raymond脸上挂彩,摔门而出,容昶脸色青白,就再也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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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聪默默看着乔薇,略过不提:“raymond没和我们住在一起,一早上没找到他人影。我们人虽然多,可是跟容先生说不上话,沈小姐,多个人劝多点力,你跟我走吧。”

    第四十八章

    东山宾馆依山傍水,容昶入住的是凝碧楼,就在太湖边上。

    车到楼前停下,乔薇才发现这里和她与raymond昨日游玩的席家花园近在咫尺。

    林秘书将乔薇领进了凝碧楼,也是暗松一口气。

    容昶是那种不容易生病的人,病起来就来势汹汹,高烧过了40度,宾馆医务室的医生建议他去医院正规治疗,可惜容昶只当医生是危言耸听:“没那么麻烦,我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有数。”

    对于这种固执的病人,医生也没办法,只开了点常用药,叮嘱林秘书,病人高烧一直不退的话,一定要送医院。

    林家聪跟着容昶有年头了,彼此也有校友之谊,可是容昶是低气压的人,并不好亲近,便也只好拿医生的话劝他。

    可是容昶连药也不肯吃,就满脸不痛快地将他赶了出去,关起房门就睡下了。

    林家聪见他这样,干着急,还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只好隔着门建议道:“我去请沈小姐过来吧,照顾起来也方便。”

    房间里容昶没有任何回应。

    林家聪只当他听见了,也默许了。

    好容易说动了沈乔薇过来,林家聪一路上很干脆地将所有麻烦事情都细细交待给了乔薇。

    乔薇手插在口袋里,手心里紧握着那枚戒指,默默听着。

    到了容昶的房门口,林家聪还在轻声关照乔薇:“床头柜有电子体温计,沈小姐,你先帮容先生测一□温,如果高烧一点没退,你无论如何,要劝他去医院。”

    乔薇见林家聪竟是拔脚要走的意思,惊奇道:“林秘书,你不进去吗?”

    容昶和沈乔薇之间必有官司要打,林家聪本心是要回避的,可是看乔薇有要退堂鼓的意思,连忙道:“进的进的。”

    房门悄然打开。

    内里的房间很大,客厅的巨大水晶灯灯光璀璨,灯下是一大组深松香绿的皮沙发,乌木茶几上摆着的水晶花瓶里有一大束白色的香水百合,客厅和卧室的隔断墙当中挂着一幅元人山水画。

    朝阳的一组落地玻璃窗白纱垂地,淡松香绿色的纯毛地毯踏上去静谧无声,乔薇有些惊疑,这大白天的,这么灯火通明的,实在不象是生病人住的地方。

    乔薇慢吞吞地落在了林秘书的身后,走近客厅和卧室的隔断时,透过隔断墙的雕花木边,可以看到里面放在床尾的掐成一个一个菱形突起的松香绿色皮面条凳。

    乔薇的心莫名扑通扑通地跳得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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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卧室里也是一样得灯火通明,一样得安静得出奇,却并没有她想象的危险。

    白纱轻垂的窗下的沙发茶几上,凌乱地摆满了各色水果,水杯水壶,还有各种包装的药物。

    深松香绿色菱形皮面软包高背大床上,淡金色提花锦缎被褥稍有些凌乱,远远一看,竟瞧不真是不是有人躺着

    乔薇的心跳微微一滞,忘记了防备,快步就走到了床边。

    容昶大被蒙头,只露出半个脑袋,趴在枕头上睡得正沉。

    乔薇站在床边怔怔地低头看着他。

    林秘书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体温计递给乔薇,示意她给容昶量体温。

    这样的事情,乔薇倒是很熟稔,拿过体温计调好,轻轻拉下被角,将体温计轻抵在容昶的后脖颈,轻轻一摁摁扭,“的”一声便搞定。

    “39度5”

    乔薇将体温计拿给林家聪看。

    “退了一些,过半个小时你再给他量一次。有情况叫我。”林家聪悄声关照着乔薇,做了个拜托的手势便溜之大吉。

    乔薇郁闷地轻叹口气,跟在他身后也到了客厅。

    林家聪见她也跟了出来,顿时急了,小声道:“沈小姐,容先生现在病着,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乔薇急忙轻声道:“我知道,我会照顾他的,光线太亮,对病人休息不好。”

    林家聪大松一口气,关上房门就出去了。

    乔薇将客厅的灯关了,拉开窗纱,将窗子也打开一丝缝隙,又转身走到卧室里,啪一下将灯全部关掉,也走到窗边,稍开了一线窗户。

    一切搞定,乔薇脱掉棉褛,坐在沙发上,便坐下来研究起了茶几上的药。

    有退烧的冰贴,乔薇起身将它放进了客厅的冰箱里冷藏。

    其他的都是口服的消炎药和抗病毒的药,乔薇一个一个地看了看说明书,挑了一个叫金盏莲的抗病毒的中成药,找了一个杯子,跑到卫生间里冲洗了一下,冲了一杯金盏莲,三口两口地喝掉。

    能将容昶放倒的病毒,她不能不预防。

    喝完了药,乔薇便跑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退烧的冰贴,悄悄走到了床边。

    容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过身平躺在床上,微蹙着眉头,面色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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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跑到卫生间,热了一条毛巾,轻轻地擦了擦容昶的额头,撕开冰贴,轻轻贴在了他脑门上。

    额头温热的擦拭只是蜻蜓点水,就忽然变成冰凉黏答答的一片,容昶眉头紧紧一皱,忍无可忍地睁开了双眼,伸手就拽掉了冰贴。

    乔薇吓了一跳:“你醒啦?”

    容昶微眯着眼,黝黑的双眸有些憎恶地看了她一会儿,闭上眼道:“你还是给我喝药吧。”

    乔薇不解地问道:“你要喝什么药?”

    容昶却不搭理她,脸上的表情更见烦躁。

    乔薇一呆,旋即明白过来容昶早就醒了,连忙转身走到沙发前又冲了一杯金盏莲。

    容昶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虽然他昏昏沉沉地睡得很熟,可乔薇拿体温计轻触他脖颈那一下,他就惊醒了。

    听见她说话,听见她叹气,听见她离开房间,他都不想动。

    “容昶,你如果真爱乔薇,或者你真得肯定乔薇爱你,你为什么不肯去听听她的意见?你利用她一时的软弱绑架她的感情这有意思嘛?她跟你在一起并不快乐,为什么你不愿意放她一马?”

    raymond的指责引发了他们之间最激烈的一次冲突。

    乔薇和raymond同声同气,几乎是以相同的口径对他进行了指控。

    和乔薇,在她扔掉他送她的那枚戒指时,或者就意味着他们已经结束了。

    那枚粉色的古董戒指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如今却被用来结束了一段对他来说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感情。

    其实和乔薇的开始,与其说是他爱上了她,倒不如说,他觉得她应该是他的人。

    他以为这样的允诺是重于也大于乔薇所说的爱的

    乔薇却以一种干脆决绝,和他最不能容忍的方式告诉他,他错了。

    可是她却说要留下了照顾他

    而他也容忍了她在他房间里像个小老鼠似得窸窸窣窣地忙个不停。

    那是一种让他留恋的温情。

    “给你,这药不苦的。”乔薇将金盏莲端到了容昶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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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的语气听起来丝毫没有异样。

    容昶接过杯子,也尽量平心静气地审视着她。

    半个多月的时间,沈乔薇居然白胖了些。

    容昶举起杯子,吹了吹热气,一饮而尽,闲闲地问道:“乔薇,你在这里住得很开心?”

    乔薇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谨慎地表示了同意:“嗯,还挺开心的。”

    容昶微微一笑:“就因为这里没有我?”

    也许是因为在病中,乔薇只觉得容昶的笑容没有了往日咄咄逼人的味道,倒有些意兴阑珊的意思:“也不是的,总之很不开心的事情,或者我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我就当它不存在,这样会开心些。”

    “你的处世之道?”容昶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忽然伸手紧握住她的手:“那么在你心里我是属于哪一种?让你不开心还是没有办法解决?”

    乔薇一惊却挣不开他的手,顿时明白方才不过是她的错觉。

    “乔薇,你到底想要什么?”容昶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深深的苦恼。

    乔薇低头看着他,也觉得有一种燥意自他滚烫的掌心直抵心间,便微皱着眉头道:“我跟你说过的,我只想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

    容昶冷笑:“将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和你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摒弃在你生活之外?乔薇,你以为你办得到吗?”

    乔薇有些被打击到了信心,却还是坚定地说道:“我可以努力,再说每个人都会有摆脱不了的烦恼的。”

    容昶也有些被打击到了信心,声音喑哑地问道:“乔薇,那你为什么一要摆脱我?”

    乔薇看着他,哑口无言。

    原来他连个烦恼都不如,容昶也觉得头大无比,掌心摩挲着乔薇的掌心叹气道:“乔薇,为什么你不明白只要你不将我看做你的烦恼,你的生活里就不会有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会有难以解决的事情?”

    乔薇几乎被他绕晕,只好老实地承认道:“可是我就是喜欢自寻烦恼,对不起容昶,只有感情的事情我输不起。”

    容昶也难以理解乔薇的逻辑,悄然松开了紧握在掌心的乔薇的手,疲乏地靠在床背上问道:“那么结束掉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你来说不是输,对嘛?乔薇,你是不是真得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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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彻底被他绕晕,爱或不爱都说不出口,只说了声:“你这样干耗着不行的,我去叫林秘书送你去医院。”转身就走,可一只手却被容昶牢牢抓住。

    乔薇转头看着他幽深中带些燥意的黑眸和潮红的脸颊,心中一慌,干笑道:“有病总要治的,你又不是小孩子还怕去医院。”

    容昶点头:“有病是要治,乔薇,你的病我来治。”

    乔薇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我哪有生病?”便被容昶一把拽到床上压在了身下。

    第四十九章

    这就是农妇和蛇的故事。

    沈乔薇气恨不已。

    她会在raymond大快朵颐的时候,看到他吃饭的影子;

    她会在一室灯光璀璨中,看到他独自病倒在床的孤单落寞;

    所以现在是她活该的。

    女人歇斯底里起来是可怕的。

    乔薇紧闭上眼咬着唇,拼力胡乱扑打着容昶。

    容昶重重地将乔薇扑倒在床上,自己也觉得脑仁已经凝固了似得重重撞击了下脑壳,“轰”得一声炸开,疼得他轻吸了口凉气。

    只这一下,他反应便慢了许多,也只能皱眉,硬抗着乔薇的厮打。

    乔薇一通乱拳,忽然发觉她没遇到什么抵抗,睁眼一看,容昶半撑着身体,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紧蹙着眉头,满面潮红,正半盍着眼低头看着她,下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平添了几道抓痕。

    有些错误总是会一犯再犯的。

    乔薇忽然心虚,更担心他会扑通一声倒下,伸手便抵在了容昶的胸膛上,开口道:“你别发疯了,去看医生吧。”

    容昶略缓过些劲儿,瞄了眼当前的情势,微咧了嘴笑笑,身子一歪便从乔薇的身上撤开。

    乔薇一口气还没缓,人却忽然被容昶拿被子兜头蒙上,乔薇吓得在被子里尖叫,猛力挣扎着。

    容昶却毫不手软,拿被子三下两下将乔薇裹了个严实,身子重重地压了上去,大喘了口气,均匀了呼吸,才伸手慢悠悠地找到了被头,扒拉出了乔薇的脑袋。

    乔薇终于重见天日,大口喘着气,厉声指责道:“容昶,你疯了?”

    容昶看着她脸上的惊惶和眼角的泪花,满身满心不痛快中,终于找到了些舒坦的感觉。

    微微一笑,声音有些沙哑地柔声道:“沈乔薇,其实你就是想看我发疯,对不对?”说着便低下头,干涸的双唇有些贪婪地吮吸着乔薇眼角的泪花,滑过她的鼻尖,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来来去去轻轻磨蹭着,咬牙低声叹道:“乔薇,你真是……磨人。”

    容昶灼热的呼吸带着可疑的病毒,随着口中的低语,“呼呼”扑洒在乔薇的鼻前。

    那是种致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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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