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不是不爱,而是伤害太深,连城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女人,既不能改变也无法适应,她想逃,逃出这个深宫,逃出一切有他气息的地方,她的离忧夜夜在梦中呼喊她,她却不能相见,她始终无法告诉他,她曾有过他的孩子,如果这样,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惩罚,她不能爱他,不能违背自己的情感,在那么多人死去以后,她怎能坦诚地接受他对她的感情?

    明日是重阳,登高采菊,他在皇宫外的养性斋设了“百岁宴”,而她要继续扮演一国之母的角色,多月来,他们已由一对佳偶成为举国上下人尽皆知的最貌合神离的夫妻。当初盛大的册后大典,谁能料到这样无奈的结局?

    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就餐的长案两侧坐满百岁以上的老者。长案两头是风佑和连城,新立的淑妃小鸟依人的靠在风佑身边,虽没有席位,但看得出风佑对她的宠溺。

    “来,让我们举杯敬我们文成武德的贤王!”

    满席的老者皆站了起来,风佑大笑着一饮而尽,淑妃附在他耳边耳语了什么,引来他更大的笑声。连城故意不去看那个场面,她将头压得很低,专心地盯着手中的酒杯,身旁的人说什么,全然没有听见。风佑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和恍惚的神情让他极为恼火,就连他对她变本加厉的刺激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风佑的心凉了半截,酒过三巡,他已然是有些怨恨地看他,老者们敬酒时,她还在神游,风佑的心火腾地串了上来,端着酒杯冷声道:“皇后不予我们一同举杯吗?”

    连城如梦初醒,皱了皱眉头,端起手中的杯子,风佑眯了眯眼,颇为不悦的问道:“皇后似乎不高兴,难道说朕配不上‘文成武德’这四个字吗?”

    连城意识到他的刁难,半垂下脸,恭敬地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有些不舒服,漏了寿星们的谈话!”

    风佑冷哼一声,饮尽杯中酒,旁敲侧击地说道:“老寿星,你可知道朕为何册妃,要选淑、德、良、娴这四个字吗?”

    老者们纷纷摇头,表示不解,风佑长叹一声,惋惜道:“可惜朕空坐拥天下,可身边的女人独独少了这份德性啊!”

    此话一说,众人皆向连城看去,淑妃用长袖捂着嘴偷笑,连城整个人如浸在冰窟一般,凉透了,他怎能?他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她?

    风佑看着她渐渐青白的脸色,心突然往下一沉。

    “陛下,臣妾确实不太舒服,请容臣妾告退!”

    连城摇晃着站起身,风佑摆了摆手,看着她离去时凌乱的步伐,风佑有些后悔了,刚刚的话也许太重了。

    哈哈哈……

    席间突然爆笑出声,淑妃勾着他的手臂硬是要喝交杯酒,风佑木然地接受,可心思完全随着那离场的人而去了。

    斋外是一片秋阳,遍地黄花,漫天归燕。

    连城孤独地行进在甬道上,感到无边无际的悲凉,人们都说失去时才知道珍惜,对于他的爱她一直以来都是排斥的,却也习以为然,所以在他不再爱她、宠她时才会又这样大的痛苦与失落感。她停了下来,按住胸口,对自己说:连城,你活该!干涩的眼眶里滑下一滴眼泪,她抬起脚继续向前走,小径旁是一个正在修剪盆景的园丁,她越过他的身子,漠然地向前,却听到熟悉的低唤:

    “连城……”

    猛地想转过身,手肘却被人用力的握住,那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别回头,就这样听我说!”

    连城向小径一旁走了几步,停在一盆黄菊前,心口激烈地跳动着,压抑地疼痛

    “连城,我本不想干扰你的生活,但最近市井的传言还是让我想见你,想知道你好不好!”

    连城的手扶着花盆边缘激烈地抖着,那辛继续说:“另外有一个人想见你,一个和你有约的人,我想你应该猜的出是谁,你可以选择见或不见!”

    连城顾不上那辛的制止猛地转身,那辛有些意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楚楚而憔悴的脸。

    “墨蛟还活着,对吗?”

    那辛有些意外,有些激动,他低下头又抬起,想了什么,鼓足勇气说:“你想清楚,你现在是……”

    “带我走!让他带我走!”

    秋夜,桐叶铺地,密匝匝落了一层。

    连城的凤栖殿一如既往的冷落,宫女们都睡了,熄灯后,殿外突然有人喧哗的声音,连城推窗去看,竟是风佑醉在桐荫下,卧在花x中,剔亮寒灯,连城从窗子里望他,踯躅半晌,终是出了房门。

    风佑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抱着他的腰,他一半身子倚靠着连城,眼睛斜着看她,一身酒味。连城皱着眉将他平放在床上,谁料他一翻身就是倾江倒海,措手之下,连城找不来东西接,又恐污了那铺在地上的红毯,只得用袖子罩了他的口,他将那一肚子的恨全都吐在了她宽大的衣袖中。伺候他喝了茶,漱了口,连城宽了中衣,只穿了小衣,坐在床边看他,将一根手指缓缓抬起来,摩挲着他的唇。

    岁月是如此厚爱于他,没有留下多少风霜的痕迹,却让时间的洗礼使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高贵与清冷的气息,这种气息在房间里渐渐弥漫,让连城有一霎那甚至忘记了高贵后面那隐藏着的风雪和y暗。

    手指被人猛地捉住,连城下意识的想抽回,却对上风佑醉眼朦胧的眼。

    “连城……”他低唤她的名字,侧过头看她手腕上的月魄冰镯,然后孩子气的笑了起来。

    连城不忍再抽回手,只得任由他握着,他的唇贴了上来,来来回回亲吻着她的小臂。

    “你知道……这个镯子我磨了多久吗……整个……整个年少的时光……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带在……带在你的手上……”

    风佑似乎是完全醉了,他贴近她的脸,笑着喷出浓郁的酒气,从养性斋一路回来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更不知道为何一个帝王会深夜大醉着只身出现在这里。

    “连城,我见过你……我们前生有缘……我……我记得你的眼睛……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风佑话语一顿,俯下身,又欲呕吐,连城赶紧去接,却被他推开,呕吐感生生忍了下去,连城起身想拿茶水,却被他猛地一拽,跌坐在身边。

    “别……别走……听我说完……连城……为了你……地宫门我至今都未打开,你可知道那本神罚录记着我的前世?殇说……说……看了就知道……可是我不敢……我……我……”

    他知道?他知道神罚录的事!他不敢?他怕什么?因为那加因此而死,他是怕自己怨恨他,四件圣物齐备,可地宫的大门依旧紧闭着,这成了他与她的禁忌,谁都怕再回到那日深夜,两两对视的时光。

    “连城……连城……”他醉了,今日的夜,强悍如他也显得如此的脆弱,

    但是这一个所剩不多的深夜时间,没有任何梦再出现,生命太长却脆弱,夜太黑暗却短暂,早上醒来时,风佑已经起身穿衣,连城依旧趴在床沿,怔仲里,看着他还来不及细上的腰带,那是在北里她亲手织绣的平安带,除去悬挂的白玉吊穗,他将它贴身系在里衣里,穿上龙袍系上蟒带,谁也不会发现一个英武果断的帝王也会有善感踌躇的一面,

    “原来你一直带着……”

    连城有些鼻酸,匍匐了一夜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风佑听了她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慢条斯理的整理过程没有发出一言,一切穿戴完毕,他抬脚走到门前,还是转身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一直带着,可是你直到今天也不曾正眼看我一眼……”

    尾音跟着他的身影消失,连城转过头去,眼泪滑在肩头,被最柔软的丝绸吸得不露痕迹……

    从贴身的荷包里掏出那枚金色的钥匙,连城放在手心细细地看,荷包里还有一只铃铛和墨蛟送的珍珠,这一切都是她想珍藏的东西。

    钥匙对着手镯上的锁孔,连城抖着手缓缓c入,咔嗒一声,那个圆从手腕中裂开了,连城抽回钥匙,将它重新放回荷包,恍惚地看着那个金色的断裂部位。

    这个手镯,记忆中有个男人曾用最温柔的动作,最漫不经心的话语,把它轻轻扣上自己手腕。可是如今……

    连城的泪又一次滑了出来,重新扣好断层,手镯悄悄滑落在手心,重新汇成一个圆,无声无息,那玲珑的冰凉,渗入心肺。

    能解开的,总会解开,该离开的,总要离开,坚硬的金属箍不住血r之躯,光凭一句话、一只手,谁能够抓得住飘渺的未来?

    连城将月魄冰镯小心地放在床头,窗外滑过一阵风,连城知道自己该走了,眼光穿过了寒冷和孤寂,却穿不过自己的心意,当初的情焰,它在不够空气却依然倦困地燃烧后,起了烟雾,迷蒙了满天满眼视线,曾经的深爱和伤害希望都能在这转身处化灰化烟。

    接过那辛的手,连城还是恋恋的转身,停留在床头的手镯,依旧流光溢彩,那所有的场景,爱的誓言都在这光彩中一一展现。

    别了!不管是在北里稠密的风雪里,还是南阳潮湿的空气中,他都曾给过她世间最美的美景,

    自己的爱情定格在西泽那个喧闹的街口,那一次自己真正邂逅爱情,那一次身躯在付出了全部的灵魂和爱的拥抱中化为乌有。可所有的良辰美景,一切的坚持执着,最终还是随着时间和命运流过,沦陷中揭示出别样的答案。

    烟火迷殇 荼蘼花开

    起风了,暮色里谁家的纱帘飘起,给这晦暗而贫瘠的小镇添上一抹亮色,那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省下宅门里的布料,一点点拼凑而成的帘幔显得浪漫而心酸。

    推开窗,不知来自何方的风,闪身穿过层层叠叠的山峦,荡低在连城的鬓边,身际略略透起寒意,无论怎么样没有冰雪,这个季节也不是夏天,那一年的夏天,有个少女,着一身浅紫的纱裙,与他在溪边邂逅,还记得彼此眼波深处的欢乐和悸动……

    窗外看不见落下的夕阳,但是红色余辉依然在极目能眺望的距离晕染出温暖和苍凉,不知道谁家的窗口飘出了饭香,连城才惊觉自己饿了,于是走下阁楼,竹楼临水边是相互攀谈的妇人。那辛带着她一路逃离,渡过滔滔的赤水,终于又回到东隐的雾江,熟悉的乡音,熟悉的风景,以及那久违的吊脚楼,都让连城原本空寂的心渐渐充盈起来。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哥哥?”

    出门在外连城与那辛兄妹相称,其实算不上假扮,他们原本就是兄妹,这样倒更为贴切。那辛去掉了铁面,但仍固执的蒙住那只眼睛,虽有些怪异,但面容不若以前冷硬,倒是容易让人接受些。

    妇人随手指了指屋后的竹林,又投入到话题之中,连城小声道了谢,起步往林中走,天空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小竹林被人间的烟火熏得尘烟弥漫,连城不禁咳嗽一声,走到深处,眼前突然一花,未及看清周围环境,借着透过氤氲的银河微辉,恍然看见有个高大身影在夜空下犹豫地转身,望向连城的眼深邃眼神一亮。

    “是你吗……”

    连城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双手交握紧靠近胸口。那身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她,暗夜里有鸟羽划破寂静的声音,连城心口开始疼痛,一点点地加剧,她弯下腰,蹲起身子,

    “为什么?”

    哽咽出声,连城的哭声让那个影子焦躁起来,他蹲下身子环住她的肩,将她搂紧在怀中。

    “我们不是约好的吗?为什么骗我!”

    粉拳用力捶着他的肩,连城宣泄地哭出了声,她压抑的太久太久了,如今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才能放肆出来,她的墨蛟,她心中温润的明珠,她南阳的青海蓝天,辗转了这么多年,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就这样拥抱着他,老去也只要这个男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就欺骗自己说就是他,已经是所有的最初和最后的爱,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东西叫真实,也有东西叫回忆,现在的真实,正好在某一点上,和连城的回忆重合,连城嚎啕的大哭,哭的不仅是真实的相遇,也哭着对回忆的离别,这一次真的要走了,再也不犹豫,再也不回头……

    夜色昏沉,小竹楼里摆上了简单的饭菜,连城三人围着桌子坐着,虽然狭窄但犹显温馨。

    “范梁死了?”

    墨蛟点头,那辛手中的酒杯微微停滞,连城随即问道:“那怀沙呢?”

    墨蛟苦笑了一声:“她终于完成她的使命了!”

    连城盛饭的饭勺停在半空,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件事我还没有说完,即使敲响了皮鼓,找到了出路,还需要一个银鳞蛟来堵住海眼,不然海水会淹没整个南阳,而怀沙就是那个命定的人!”

    连城的心口疼痛着,怀沙……那个坚毅的女子,为了这块被自己族人的血浸染过的,会让自己心碎的土地,竟然……那承诺过的誓言也从未改变过。不忘的约定,舍弃一切也必须守护的约定,要用一生去完成的约定,她终于用她绚烂的生命实现了……

    “那……范梁呢?”

    她小声问着,墨蛟叹息道:“他是真的爱怀沙,带回怀沙的孩子后,怀沙原谅了他,这些年他一直帮着找那个地点,圣地往下挖得很深,深到快见了海水,他想代替怀沙,所以跳了下去,却不知道凡人的r躯是于事无补的……”

    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那辛和连城都沉默着,从别人嘴边听来的故事,虽不像亲身经历地那样惊心动魄,但还是令人感伤。

    “怀沙最后化成了银鳞蛟,亮的耀眼,很……美……”

    墨蛟眼中有了泪光,连城紧紧握住他的手,墨蛟抬头,连城的泪早已先他一步流了出来。

    “孩子呢?”那辛问道,“不是说怀沙还有孩子?”

    墨蛟咽下眼中的泪意,道:“皮鼓敲响时,山崩海裂,先是范梁然后是怀沙,我们都愣了,乱成一团,海水漫过了街道,南阳也是一片混乱,念儿是那时候走失的,等一切平静下来,有人说,看见一个孩子往东走了,说是要找她的豹子,我于是一路寻来东隐,这才遇到了黑将。”

    墨蛟说着看向那辛,他腼腆一笑道:“叫我那辛,我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连城心口一涩,微微低下头,那辛接着说:“我离开天都后,也回来东隐,想看看父亲生活过的地方,却没想到再见到墨蛟……”

    连城缓缓站起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两个男人都看着她,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连城……你有何打算?”

    最后还是那辛先挑开了话题,墨蛟的局促他看在眼里,但连城真正的心思他还是猜不透。

    “为何两年前你们不来找我?”

    连城背过身小声地问。

    “当年你和墨蛟走后,我不放心,派了一些人追赶你们,果真发现被擒的墨蛟,争斗之后他们将他救了出来,直接送去南阳,但由于我也被擒,所以一直都没有联络,墨蛟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那辛的解释并没有让连城转过身来,烛光中,他看了看对面低着头的墨蛟,长叹了一声,起身退到门外。听着那辛远去的脚步声,墨蛟才稍稍抬起头,却看到连城不停耸动的双肩。他站起身,想扶住她的肩膀,两手悬在半空,却始终不敢落下来。

    “墨蛟,你在怕什么?”

    连城转过身,旧衣素颜却丝毫不损伤她的美,两眼哭的红肿,连城轻轻咬住下唇。墨蛟怜惜地捧住她的面颊,幽幽地说道:“我在南阳活下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陷落了,你随他入了宫,我也死了心,其实你大婚那天,我去了天都,混在人群里仰望你,只是你不知道……”

    连城的泪湿了墨蛟的手掌,拥她入怀墨蛟心口也在刺刺地痛:“可是那辛说你并不幸福,为什么?你不是……”

    “我是为了救那辛才嫁给他的!”

    连城的话让墨蛟猛地一怔,将她抱得更紧。

    “墨蛟,我一直以为你死了,那加也是,哥哥也是,你认为我会抱着怎样的心态和他相处,人心就像一面墙,你往上不停的钉钉子,直到将它钉的千疮百孔,等你后悔了,将它们拔出来时,那些深深的烙印却永久的留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的怜惜和爱抚而减少半分……”

    “对不起……我不知道……”

    墨蛟喃喃,低头吻着她鬓边的发丝,连城的泪却止不住,一个劲的流:“墨蛟,要是当初你不去逃避,也许我们都不用经历这么多的波折,是不是?”

    “连城……”

    墨蛟这一次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唇舌纠缠出不曾有过的激情,怀中的连城蛾首低垂;盛满羞涩;恍惚中数年的时光瞬间倒流;冰封中早就熄灭的火焰悄悄绽放;如箭般的激情击得墨蛟一阵心酥;每每午夜梦回朝思暮想的人啊;眼神中盛开的娇媚一如南阳开的最灿烂的葭南花,呻吟似的叹息一声;他与她紧紧相拥……

    紧抱住健硕的腰肢,连城轻轻啃着墨蛟宽厚的肩,他在她的身体里,风佑的气息也弥散在她的身体里,□和心同样撕裂般的疼痛,周遭漆黑,四壁的光亮,全照在她的身上,久未承受云雨的身躯一时间无法适应那强悍的欲望。她痛苦地承受着,喘息着,恍惚中与风佑交欢的场景残忍的跳了出来,同样的撕裂中,他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不停回响在耳边,他问:

    “丫头,后不后悔?后不后悔……”

    连城偏过头,手握成拳塞进口中,满目都是大红锦缎,掐金带丝,龙翔凤绕,床头攒珠花冠,白玉凤簪,风佑的笑忽近忽远,她想伸手抓住他,抓住的却是淑妃白嫩的手,泪湿了半边枕巾,连城捂着口不敢哭出声音,直到墨蛟停了下来,重重的喘息,连城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可以的,原来可以这样平静的去接受另一个人,她的爱情结束了,结束在背叛的秋夜,那曾经最纯粹的爱……

    薄薄的青纱帐,拂过的轻风使它微微飘荡,香炉升起袅袅清烟,淡淡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凤栖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就像她的容颜……

    风佑在窗边的躺椅卧着,耷拉着的手指如同竹结,紧紧的扣着酒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暴起,长长金色的发丝,三两的悬落在榻下。抬头,月光从窗棂里泻下来,柔和、清明、纯静,若千万萤虫飞舞,化成薄雾轻烟。

    迷离中,眼前的绸被软榻上竟有她的身影,红色的喜袍醒目、妖娆,肌肤如脂凝般光华,衣带随意的系在纤腰间,松松垮垮,优美的线条从颈项下来,直到胸前凸起的锁骨处。隐约的再往下看是雪白的r沟……

    风佑觉得下腹燥热起来,那是他们大婚那夜的情景,如今却海市蜃楼般呈现在他的眼前,它想说明什么呢?起身走向床榻,风佑健硕的身躯重重倒了下去,将那个幻影压得支离破碎,手臂在被褥间伸展,满满都是她身体熟悉的香气。

    “丫头……”

    他喃喃,手指触到枕下冰凉的坚硬,起身去看,却是那完好无损的圆,在月下透着淡蓝的光晕。

    “……是真的要离开啊……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风佑的脸重新扎进被褥中,手中的镯子被他紧紧、紧紧地握住,在微冷的空气中不停地颤抖。到底要怎么做呢?宠着她还是冷落她?风佑没想到一时的气急竟然会让她这样的离开,也许……也许他不去纳妃她就不会走,是这样吗?如果是,他会守着她,只要她能回来,哪怕依旧冷漠地对他,他也甘愿。

    “丫头,我说过不放手的,我说过的……”

    连城在夜风中醒来,睁开眼便是墨蛟略带伤痛的眼。

    “怎么了?”她轻声问,伸手去抚他波折的眉。浓浓的眉和柔和的眼,就象激流江河中的磐石,坚韧而宽厚。

    “你哭了……”他小声地说,今晚的月光似乎特别的明亮,连黑夜都掩盖不住彼此的心慌,连城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果然濡湿一片。

    “你梦里一直哭……”

    墨蛟的声音压抑而低沉,夹杂丝丝伤痛和悔恨。连城牵起嘴角对他微笑,倾身将他抱住,□的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墨蛟的冰凉和自己的温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墨蛟,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很久了……”

    连城闭起双眼,一行清泪又滑了下来,墨蛟犹豫着将她抱紧,感受着指尖的热度,身体的兴奋使他有些烦躁起来。

    “连城,你是不是后悔了?”

    声音变得沙哑,墨蛟的手在她光l的背部来回的滑动,连城抽泣着摇头,墨蛟长叹一声,喃喃道:“那跟我走吧,我们回南阳!”

    连城的哭声渐止,半晌没有回话,墨蛟的心又凉了下来,刚想问便听她幽幽地说道:“墨蛟,我还要找一个人,等找到了,我们一起回南阳!”

    墨蛟心中疑惑不解地问:“找谁?”

    连城抬起头,静静地看他,叹息似的说道:“我的孩子……”

    清晨,连城起身时墨蛟还在睡,出了门却看见坐在晨雾中的满目困色的那辛。

    “你一夜没睡?”连城惊叫起来,走到他的身边。那辛笑了笑,起身低着头往屋里走,擦过连城身边时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连城一惊,抬头看他,那辛只是背对着她并没有转身,粗糙的手紧紧拉住她的,热力绵绵的从掌心透出。

    “连城,你选择好了吗?”他转过头,眼睛里满是温厚和悲伤。

    连城被他看的心口酸涩,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一定要幸福!”他笑了起来,用力握了一下连城的手,然后松开,默默向竹屋走去。

    手心的热度消失,连城突然有了失落的感觉,当他握着她的时候,觉得寂静踏实。虽然不爱他,但是这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却是风佑和墨蛟都不曾给过的。

    连城和墨蛟顺着雾江一直往东走,因为那辛的坚持,最后上路的也只有他们,两人一路沉默着行到黄昏,落日西沉,墨蛟将连城拥入怀中,随着颠簸的马身,让自己的唇一下下碰触她细致的脸。连城眯起双目倚进他的怀中,手顺着他宽大的手背慢慢向前延伸,c入指尖与他相握,墨蛟的手也慢慢收紧,手指间的疼痛让连城的心也渐渐清明起来。

    “我们不该往东,你哥哥既然带走了孩子,如今他在西泽,我们该往西才对!”

    沉默了一日,墨蛟最终说出心中的犹豫,连城明白他内心的挣扎,他与连惑之间的仇恨不会因为她而变得淡薄,墨蛟的沉默是在思量,思量见到连惑时自己会变得怎样,思量连惑会不会允许他带走连城,甚至思量,看见那个和风佑一样有着蓝色瞳孔的孩子,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对于墨蛟连城看的太透,他每一个眼神都让她了然,这样一个纯白的男子不适合乱世的纷争,其实他与她之间,唯有他才是更需要呵护的,他太敏感,敏感到脆弱,敏感到退缩,于是在他犹豫间,连城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们顺着梦走,我的梦里,有海,有荼蘼花,离忧站在海边等我,不会错……”

    “然后呢?”墨蛟轻声问,“如果找到以后,我们要不要去一趟西泽?”

    连城的心一直一直往下坠,没有说话,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心像被南方潮湿的雨打过一遍又一遍,疼痛透过表面的坚忍渗得很深很深。

    “墨蛟,我不见他,我……没脸见他……”

    一夜过后,东方已露鱼肚白,朝雾之中,两人置身一处荒山深谷,一道曲折通向地底的裂缝之下,山间溪水渗透汇聚於此,在地底形成一个池子。墨蛟有些雀跃,行走了一夜,都没有遇到适合休憩的地方。扶着连城下马,两人走到池边刚想喝水,忽听一声清脆的嗓音自上而来。

    “不要喝!”

    连城抬头,逆着阳光,看见一个男孩儿立在高高的岩石上,看不清脸,只按身型估摸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却背着一个同他身高一般的竹篓。

    “不要喝!这水有毒!”

    墨蛟一惊,赶紧握住连城的手,男孩儿指着山间冒着黑烟的地方忿忿地说道:“他们北理的贵族在山里开采炼矿,排出的水让这座山的果实和水都不能吃了!”

    连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薄暮之中远处的山峦果然浓烟滚滚,空气中夹着粉尘的颗粒,虽隔得很远却依然闻得到刺鼻的气味。

    “那你们平时生活怎么办呢?水不能饮用,那这大山周围的居民靠什么来生活?”

    连城有些心疼地看他,男孩扬了扬手臂说道:“我们喝的水要翻过这座山,去雾江上游挑回来,阿妈每次跳水要走上整整一天,我挑不动,只能采些果子!”

    说着他从竹篓里拿出两个野果,从上面抛了下来,墨蛟一把接住,又听他道:“这个山的果子都不要吃,你们要是渴了就忍一忍,翻过山就有干净的水了,这果子给你们解渴!”

    话音刚落,只见他在岩石中轻巧的跳跃,片刻就没了人影,连城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长叹,墨蛟背起行囊,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连城突然想到怀沙,便问:

    “念儿可有消息”

    墨蛟摇头,道:“一直没线索,和离忧一块找吧,若是找不到我们先回南阳,我再多叫些族人过来一起找!”

    连城低下头有些怅然道:“我的离忧也该向刚刚那孩子一般大了吧!”

    墨蛟握住她的手轻轻按了按,翻身上马,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翻过山,便接近雾江的入海之处,向东望去,可以想像一眼无边的蔚蓝色海洋。

    又是黄昏时分,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绵绵细雨周密而仔细地覆盖着每一个角落,匆忙中他们躲进山坳,却无意发现猎户弃置的草屋,连城笑着说,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墨蛟的心情随着她的笑声而轻轻飞扬起来。

    夜色渐浓,墨蛟望着窗外发呆,连城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伴着雨声,连城蜷缩在一处,靠在墙边,屋顶缝隙漏下来的水湿了她的衣角。墨蛟轻轻托过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眼角撇见她微皱的眉,如孩子般无助,不禁心中轻轻一抽。握紧她的手,感受刹那间停止下来的安静。连城温暖的手,片刻间化解他内心的冰凉,让他的心无论如何波澜壮阔或是寸断肝肠也可以在刹那之间安定下来。直到现在,墨蛟仿佛仍置身梦中,自己念了一辈子的人如今真的就在身边,幸福是那样不期地降临,来的太快也太过简单,让他的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也许是想多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低头吻了下连城光洁的额头,然后靠在一起,安然的睡去……

    但墨蛟不知道,连城的梦还停在月光弥散的凤栖殿,梦里的他坐在熏烟缭绕之中,神情是那样地落寞,她走近他的身边,想去握他的手,却被他无情的躲过。

    “……你说过的,烙于心……”

    梦里的连城蠕动嘴唇喃喃低语,伸手惘然抚上自己的面颊,竟然又是潮湿一片,他与她之间难道真的是这样深这样痛的距离吗,让他在梦里都不会再转头来疼惜自己。

    连城睁开眼,屋外已是阳光灿烂,身边的墨蛟睡的安详,连城怕他醒来,赶紧抹干眼中的泪水。若有梦,其实连城希望在梦里见到的唯一男人,还是他,在拉开了距离的路途、方向、殊异之间。他现在过得好吗,如果想起她的时候,会不会在唇边轻带一丝叹息,还是真的像她转身那刻心里祈求过的那样,把还未及尘封的往事统统忘却?袖中的泪水越来越多,连城不敢再想,近一个月的安逸生活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放开了?他放手了,也许是倦了,也许是厌了,也许他近年来甚少踏入的凤栖殿还是原先离开的样貌,而他,根本不曾踏足过……

    起身推开房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连城的心渐渐平稳下来,然而屋外的景色却让她不禁低呼——

    晨雾迷茫,恍然间眼前一片亮色,竟然是开了一地的荼蘼,连城的身体忽而变得轻盈,张开手迎了上去,她曾经最爱的荼蘼,曾经最美的少女时光,曾经最纯白的崇拜与爱恋。荼蘼花香让她想起了远在西泽的连惑,他与她之间的爱恨,思念与背叛,逃离与利用都忽而真切起来。

    墨蛟醒来时不见了连城,却听见屋外有异样的声音,他迅速爬起身冲向屋外却被翩翩飞转在漫天的花海里的连城惊呆了,那一刻在墨蛟的心中是多么甜蜜而轻飘,连城像一只蝴蝶,周身都反s出刹那游动的光辉,那羽翼太绚烂,太刺眼,让人的灵魂都欲游离而出了。

    连城转身时看到痴迷的墨蛟,她兴奋的挥了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藏尽眼中的泪水,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想,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从现在起,只要看着眼前的未来。

    昔日凤主 今日宫婢

    “原本以为只有夏末,没想到入了秋,竟然还能看到荼蘼花开!”连城将头依靠在墨蛟的胸前,墨蛟习惯性地揽着她的腰,让她贴的更紧,真的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种温暖柔和之中,墨蛟身上的味道,清淡中有丝丝的咸涩,回味弥久,像午后迎面扑来的海风。

    如果放在以前,连城不会认为自己对待墨蛟是爱,那种感觉是怜惜,是感动,是感激,但现在,连城自己也迷惑了,墨蛟的存在让她的心安定下来,他的爱温润如南阳潮湿的季风,滋润了她干涸的情感。

    他是体贴的,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把她掬在手心。连城渐渐喜欢上他的宠溺,喜欢他看她时的专注的眼神,这让她感觉到自已在他眼里是多么重要。在这个无人的山坳,一间草屋,他与她约定好,要待完荼蘼花期,人生就是有这样的巧合,似乎相同的场景,不同的人,她也曾经和那个人约定过,可最后谁背叛了谁?谁伤害了谁,又有谁还会去认真记得?他们都是一群纵浪逐世的凡夫俗子,在落英缤纷的长河里看潮涨汐落,看风月无边,看美丽和哀愁交错孽生。也许会有流云天光相映,飘花浮草错肩,但更多的时候,是心苦……

    夜色浮动,墨蛟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和纤细的腰肢,这样的温柔让连城一下子变得柔软,就此倚在他的肩上,直到溶化。

    “连城……”墨蛟轻轻呼唤,连城的脑中一片混沌,墨蛟的脸就在眼前放大,数得清的长睫,嗅得到的气息,吻得到的薄唇。 不知道谁先靠向谁,不知道谁的唇先去吮吸; 发海纠结,再也理不清。手在青丝间穿梭缠绕,迫使对方更贴近自己,眉、眼、唇,争相辗转追戏;指在玉颈侧撩拨,步步下移,柔胸、纤腰、蜜腹,令人心旌摇曳的熟悉与神秘。一切在旋转、在燃烧,喘如呜泣,被吸附住的指与魂,被贯穿着的情与欲,他与她就像是两条渴水的鱼,在逐渐燥热的空气中寻找沉溺……

    夜是这样的黑,窗前没有满眼桃花,亦没有淅淅沥沥的雨,连城立在窗前,冷风吹来,寒凉彻骨。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体却同样能给她带来快乐,是爱吗?她抬起头认真去看墨蛟沉睡的脸,从他均匀的呼吸可以感知到他平静的幸福,他的幸福让连城觉得辛酸和安慰。她爱上他了吗?一个人两颗心,她竟然也可以去爱上另一个人,手指交握,暗夜里他们甚至约好了要这样一直一直……到老……

    连城怅然的叹息,转过身,窗外的暗影中,有一个人在漆黑的深夜里慢慢浮现,他走过黑暗,走进窗口的浮光里,赫然与连城对视。下一刻连城就这样看着他,他亦这样看着她,那蓝色的眼睛里是刺痛中的廖落,荒凉中的肃杀。

    “你可还记得你是谁?”风佑的话冷冽而强硬,连城簌簌发抖,脚步跟着不自觉的后退,他来了,带着怨以及深深的仇恨,如今站在这里的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刚刚那落幕的春宵?

    “你……是朕大风国的皇后,昭帝的妻……”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双目变得狰狞而扭曲,隔着破旧的窗棂,连城的目光先是胆怯然后是哀伤,她垂下头,恳求道:

    “放了我吧,这样的伤害,你还想持续多久呢?你的后宫不在乎少一个女子,除却你现在荣耀的身份,我只还记得当初贫贱时你对我的好,所以,佑,让我走吧……”

    屋内的异动惊醒了沉睡的墨蛟,他跳起来一把搂住连城警惕的看着风佑。风佑的目光因连城的话而暗淡,又因墨蛟的动作而冷寒,连城看到他的眼睛里,自己的影子一点点的淡落,一点点脆弱的隐退,然后他说:“是吗?你还记得……”

    他的背后是无尽的夜,那些穿着铠甲的士兵就在夜色中缓缓出现,月光反s出铸铁的光泽,火光照亮了一张张陌生的脸。

    “你可记得我有多爱你?可记得我原谅过你多少次的背叛?可记得我为了你的骨r命都不要?你记得?你记得什么?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你可有想到过我?”风佑的情绪变得激动,他伸手指着墨蛟的脸,狂乱地看着连城泪湿的眼睛。

    “连城……如果可以选择,我也希望从未遇到过你,从未爱过你……”

    那最后的话让连城心碎,她立在窗棂前,眼泪忽而干涸,空d的目光穿过风佑湛蓝的眼,那双美丽的眼曾经有过邪气的笑,有过暖心的温柔,有过嗜血的杀戮,可如今它的神色却无尽凄凉的凋落了,一点泪从左边眼角流了出来,像一颗晶莹的水晶,那光泽震慑住了连城的灵魂,他的泪尘封了他与她的情爱过往,在荼蘼花泛滥的秋夜,连城听到彼此心碎的声音。

    士兵围了上来,暗夜里的火把让草屋燃烧成炙热,墨蛟用力拉着连城的身躯在她耳边大喊,屋外的士兵冷硬的面容像皇宫里雕塑的石像,连城的耳中一切声音都被淹没,熏烟之中唯有那滴泪是清晰的,滑落下来,溅在心湖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心中的痛和灵魂荒芜的寂寥也随着匀染开来。

    “我们冲出去,也许还有希望!”

    墨蛟紧紧抱住她,为她挡住纷纷下落的火球,连城疲惫的瘫软下来,淡然地说道:“他想要我死,就不会让我逃出去!”

    墨蛟愣住了,蹲下身去拉她的身体。

    “墨蛟,连累你了!”

    连城仰起毫无生气的脸愧疚地看着他,墨蛟心中一痛,俯下身将她紧紧抱住。

    “你我之间说什么连累!”

    墨蛟的脸紧紧贴住连城的肌肤,让她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刺目的烟已经让她睁不开眼,但墨蛟冰凉的肌肤却整个将她紧紧裹住。

    “墨蛟,对不起,对不起……“

    连城哭出了声,火光与炽热让她的泪瞬间蒸发,墨蛟低低浅笑将她越抱越紧。

    “连城,爱上你是我这一生最美的遭遇,哪怕心伤多过快乐,我也不曾后悔!”

    连城努力睁开眼望着他,他亦望着,对视的一刹那,火光暗淡成一方模糊的背景,墨蛟的唇轻轻覆上连城,那样浓烈的怜惜与爱意,可连城的眼睛再也睁不开,只能用意识去感触他的温柔。

    “我们蛟族有一个传说,如果抱着爱人死去会化成晨雾中的水汽,这湿润的爱会一直留在所爱的人心里,每每想到,会化成泪水与她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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