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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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金色的物体被抛至空中,墨蛟一把接住,摊开竟是虎符。

    “你带连城回宫,调援兵来!”

    墨蛟有些犹豫,黑将突然大吼一声:“快啊!这里有我!”

    墨蛟牙关一咬,从怀中也掏出一枚虎符,丢给黑将,夜色中两人目光交汇,传达着男人间的默契与情感。

    “嗬!”马刺一夹,墨蛟带着连城飞奔而去。

    漆黑的夜,马身划破冰冷空气,奔驰在不知名的长路,风声在连城耳边呼啸,速度带起她一头长发凌乱,她跨坐着紧紧贴在墨蛟宽阔的胸前。急速驰骋中她尝到了放纵的快感,将来时的犹豫一扫而尽,它们原来埋藏在心底,和这深夜想阻挡提醒他们的黯淡山石一样,只站在了起点,而她要去的终点,险路上,不须再有它们陪伴。

    就这样了,她想,将面颊深深埋进墨蛟的胸膛,呼吸着他淡淡的体味,双臂渐渐伸展到墨蛟的后背,交叉着将他抱紧。

    “冷吗?”

    头顶传来关切的问候,她嗯了一声,不知为何,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那就再抱紧一点!”

    墨蛟的话中透着愉悦,是因为她,这样的她,才是他大胆肆意的动力,向左,向右,倾覆,跳跃,马身震出和谐的节拍,在暗夜里如同舞蹈,自己在飞,那沉重已久的心终于卸下了负担。

    “嗖”是金属划破气流的声响,连城惊觉的抬起身,墨蛟伸手将她绕在背上的手梛到腰际。

    “有追兵吗?”她问,惊恐地向墨蛟后方探去,却被墨蛟制止住,将她的身子更深的埋进自己的怀里。

    “别怕!”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空气中却又传来“嗖嗖”流箭的声响。

    连城的心漏跳了一拍,心口上移,纠结在喉口,墨蛟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连城警觉道:“怎么了?”

    黑夜中她仰头看去,墨蛟正好低下脸,冲她温柔一笑,他的手在腰间摸索,连城顺着探去,竟是一个酒壶。

    “还有吗?”他问,连城在手中晃了晃,摇头道:“没了!”

    墨蛟一咧嘴,狠狠地夹了下马刺,马儿如箭一般的向前冲去。

    连城将酒壶抱在怀中有些心慌,身后似乎有追逐的马蹄,却分不清是谁的兵。墨蛟的身子越发的冰冷,牵着缰绳的手结了细细冰凉的汗珠。连城知道他惧寒,酒是这个雪夜里唯一能让他清醒的东西,心中有隐隐不好的预感,像是手中不断漏下的沙,连城突然松开酒壶,将他抱得更紧,似乎这样,他的身子就可以随着温暖起来,手不受控制地上扬,却感觉有y体在指尖流淌,连城惊恐地用手指探视,墨蛟的背上已经密密c了三支羽箭。

    “墨蛟!”她惊呼,身旁的男人却固执的将她的双手藏在胸前。

    “墨蛟……”

    她揪紧他的衣衫,眼泪落了下来,湿了手背,结成薄薄的冰花。

    “没事……没事……”他腾出一只手轻拍她的背,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像是说服她,更像是说服自己,墨蛟的眼前开始模糊,那极速掠过的山石与树枝都在眼前错落起来,让他无法辨认前方的道路。

    连城的手被塞进一个冰冷的物体,墨蛟的身体开始垮塌下来,她用肩膀支撑着他,用双手抱紧他的头部。

    “连城……去天都……”

    “墨蛟,你在坚持一下,墨蛟……”

    “去天都……”

    他的唇紧贴着连城的面颊,缓缓地移,缓缓地移,最后错极不妨地倒下,连城没能抓得住他,男人高大的身体硬生生滚落到地面上。

    连城尖叫一声,勒紧马的缰绳,从高大的马身跳下,去搬他的身体。

    “墨蛟,醒醒,醒醒啊……这里不能躺下,快醒醒啊……”

    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墨蛟睁开眼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连城的泪滴在他的眼睑上,他用力眨了眨,将她的手缓慢而艰难地放在唇边,冰冷的唇无限留念地在她手背印下一吻,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墨蛟的神志似乎清明了些,身后的马蹄越来越近,甚至听到追兵的言语,他突然猛地推开她,低喊了一声:“快走!”

    连城的脑中瞬间天崩地裂,同样的话,同样的人,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那一年在冰窟他也是让她先走,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幸福总是在他措手可得时抛下他,总是在她决定要好好爱他时,他却要离开。

    “走……”

    身子被推开很远,连城哭着从雪地里爬起来,风雪里她提起裙子,蹬掉鞋子,在望不到头的长路上跨马奔驰,手心里是他交与她的虎符,平安活下来是他对她最后的请求,连城转过头看向他在雪地里匍匐的身影,干涩的双眼已经分辨不清他的身形,如果真有神明,连城会对着天郑重的请求,请求他们让她的墨蛟活下来。

    夜幕流动,连城独自在风雪里狂奔,她不知道方向,只得任由马儿带她疾驰。其实在她心里,这一刻,向前走,向回退,也没有什么不同,再也退不到她满意的那一天,走不到看不清的终点,风声好似隐约还带来暗夜里士兵的尖叫,他们在不知名的所在厮杀,叱吒在其中的身影,有谁会傲然回望,回望那曾经如画般美丽的故乡?而她的心中却依然有那片天高云淡的珍珠海,所以墨蛟,请你一定要活下来……

    仁德十三年冬,天都受难,东隐、南阳两军齐发,同时从东部、南部以及西南部进军天都,一夜之间,赤水边尸横遍野,连大地都变为铁锈般的暗红。战役中黑将为鬼军所俘,左翼将军生死不明,燕王因巡视军备幸免于难,至此,天都五万精兵,数千墨骑无一生还……

    天都劫难 媚惑佳人

    “鬼军现就驻扎在都城外三十公里,我天都郊地居民民不聊生,城内百姓终日诚惶诚恐,城中将士……”

    “够了!咳,咳……不要说这些没用的p话,城中还有多少余粮?能够维持几日?还有,如果抵死一搏,可以与鬼军相持多久?有多少百姓可以安然逃离?”

    那加靠在龙椅上,脸色乍青乍白,虚弱地连呼吸也显得困难。

    “呃……余粮方面……大概……”

    “不要跟本王说大概!”

    他撑坐起来,怒瞪着那支支吾吾的大臣。

    “仅够一月!”

    那加身子一软瘫坐下来,朝阳殿内鸦雀无声,大臣们都垂着头缄默不言。

    “那要是出兵呢?”

    那加声音极弱,有人悄悄抬起头向王座上探视,见他抚着额头怏怏地靠着。

    “大王,如今我们是三面受袭,鬼王在正东,范梁在正南,而连惑盘踞西南,我天都北部临山,也就是没有退路,如果我们出兵,兵分三路会让兵力衰弱,毫无胜算,甚至会全军覆没,而若是集中兵力,又会让其他两方乘虚而入。”

    “那你的意思呢?”

    “按老臣的意思,只有一个字,等!”

    他的话音一落,殿内一片窃语声,那加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喃喃道:“等?等死吗?”

    “非也,城外三军都想入驻天都,可为何多日来他们谁都没动?不是因为惧怕城内的守城卫士,而是他们本身也互相牵制,我天都可以静观其变,想必不须几日他们自己也会互相争战,为入驻天都扫清障碍!”

    老将军话一说完,朝中立刻有人附和,那加想了想,长叹一口,道:“那就再等等吧!”

    白日里零落的小雪终于在深夜演绎成一场壮观、漫天的飞雪,飞扬了两天两夜。连城站在窗前细细的看雪,雪在天地间从容的飘,在风中翻飞着。从前在南阳,那样渴望过一场雪飘,却没有等到,而现在它却不厌其烦地展现在她的眼前,就如这人生,渴望而不遇,放弃却纠缠。

    “咳……咳……”

    内殿里传来那加痛苦的呻吟,连城转身疾走,迅速拿了放在案头的药。她走到床前轻轻扶起他的身体,那加闻到苦味,眼睛也不愿睁开,急忙偏头去躲。

    “不喝药,怎么会好?”

    “喝了也未必会好!”

    那加抬手将连城递来的药碗推开老远,然后靠在床边有些无助的看向窗外。

    “还在下吗?”

    “还在下!”连城知道他问的是雪,这湿寒的天气使他的身子坏到极致,而最糟糕的是,连黑将也离他而去了。

    “对不起!”她喃喃,那加侧首看她,微微一笑:“那是小黑他自己的选择,你无需介怀,再说……他还没死,不是吗?”

    连城低头绞着手中的裙摆,有些失神地坐在床边,快一个月了,那些城外的兵依然不动,城内的物资就快要耗尽了,就如那加孱弱的身体,到底能撑多久呢?

    “连城……”

    手面突然被一双手覆住,那加冰冷的手紧握住她的,连城抬头见他认真地看她,眼神里透着欲言又止的犹豫。

    “你想说什么?”连城首先开口,她知道那加有事求他,似乎是很难开口,心中隐隐有了预感,当那加眼中的迷茫被一种内疚所替代时,连城知道自己的命运也许又要变了。

    “他们都说鬼王是天狼星,注定要入主天都,可是鬼军残暴,所经之处民不聊生,所以……”

    那加顿了顿,用力握了一下连城的手:“连城,燕王和风佑勾结的事我都知道了,黑将也好,墨蛟也好,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包括星长老的那件事,也是他们策划的,所以天都的守将挡不住鬼军,他们再等,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等我看不了百姓的苦而自动打开城门,可是连城,天都十万百姓不能遭受鬼军的蹂躏,那所剩的五万将士也不能再白白牺牲,所以,请你……”

    连城静静地坐着,像一朵半开的百合,在暗夜中散发着冷艳而凄清的香气,那加深深吸了一口,眼睑低垂,半侧过身,将连城的手抵在额前,艰难地说:

    “请你去求鬼王,只要他能善待十五万的百姓和将士,我那加愿意退位,大开城门……”

    天都郊外

    雪地的营帐一片欢腾,和远处死寂般的天都城形成鲜明的对比,主帅帐内觥筹交错,舞女婀娜的身子伴着嘈杂的丝竹之声,像蛇一般疯狂舞动。

    风佑有些醉了,酡红着脸仰躺在正中软榻上,一只手在身侧妖娆女子的上身游走,另一手还勾着一个酒坛,在空气中微微晃动。

    “侯爷,你说连惑那小子怎么命就那么大?怎么……怎么就死不了呢……”蒙虎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走到风佑身边,见了跪坐在风佑脚下衣衫半敞的女子嘿嘿一笑,伸手就想去抓那对白嫩的茹房,却被女子厌恶地躲开,趴在风佑膝盖上娇嗔。

    风佑冷冷一笑,举起手中的酒又灌了一口,将女子推开至脚边道:“他能把范梁搬出来一定是握着他什么把柄,就他自己来说,那手下剩余的黑旗兵根本成不了气候。”

    “对!”蒙虎腆着脸附和,风佑双眼眯了眯又道:“倒是天都,我看他们能撑多久……”

    话音微弱,帐外突然来报,风佑坐正了身子,见一个士兵闪了进来,风佑抬手做了禁声的手势,帐内的闹酒声顿时平息了下来。

    “什么事?”

    “禀侯爷,天都使者来访!”

    风佑微微扬起嘴角,双眼一瞪,酒意去了一半,侧首得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蒙虎,道:

    “让他进来!”

    帐帘挑动,来者黑色的斗篷还粘着冰冷的风雪,风佑看见使者一身墨黑,将整个身子都隐藏在斗篷内,不觉地眯起了双眼。

    “来着何人?”他低沉而威严的嗓音在整个帅营上方飘过,众人都沉默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神秘的来客,然后一双纤细素白的手伸了出来,将那宽大的斗篷缓缓卸除,露出一张白皙如冰雪般冷艳的脸。

    “是我!”

    嗓音如同她的容颜,清脆却冰冷,不带任何温度,黑色的斗篷整个卸了下来,在脚踝四周堆成一团,露出她修长而妖娆的身姿。

    每一个人都感到了隐隐的吸力,每一只拿着酒杯的手都放下或停止在半空,每一张脸都转向门口,每一双眼睛都发出明亮和暗淡的光芒,每一张嘴都不自觉的张开。

    连城刻意装点过的杏眼淡淡的扫视了四周,这里的人她大都不认识,西泽那一场惨痛的战役后,鬼军基本覆灭,而现在能坐在这里的是风佑这一路争战重新收编的将领吧,在他们与他之间也许有着许许多多的故事,她不曾参与,其实他的一生坎坷她又参与过多少呢?

    一袭暗紫的宫袍,勾勒出她起伏的曲线,这是那加为她赶制的盛装,在天都贵妇中最流行香艳的外袍,让她露出整个香肩和小半截白皙的细腰,腰间垂下大串璀璨的珠链,随着她的眼波流转,那么夸张的衣服,此刻紧紧帖她身上,却显出万种风情,只散发出妖艳媚惑气息。

    风佑呆呆地注视她,美的惊心动魄,似一尾媚丽的人鱼,帅营里的各色人等,都仿佛为她的眼光所嗫,连端酒的侍从都移动不了半步,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五湖四海的美女,可这一个,却有着让人窒息的力量。

    风佑从来没见过如此盛装的连城,记忆里她总是清雅的,偶尔带着慵懒的媚态,却不似今日这般冷艳,她来做什么?想要什么?风佑心里原先有把握的东西又变得不确定,但今夜她带着香气,带着媚惑,出现在他的面前,从门口,一步步,曼妙身影轻盈地摇曳地走到他的面前,像人鱼劈开碧波浮出海面,每一个人都静声止气,音乐哑了,本来半暗的灯光却因为她这样出现而大放光明,洁白领口欲遮还放,更带出领口下玉般颈项诱惑无比,神秘弧线延展着,飞舞着,她只管自己款款而行,长长的睫毛,带动双眸是深不可测的桃花潭水,这一切,仿佛已在她意料,已在她掌握,风佑变得疑惑,但他知道她的目标就是自己……

    “那加让你来,想和我谈什么?”

    风佑放低身子后仰,将修长的双腿高高翘了起来,但还是让连城从他故作的镇静中察觉出了不安和防备。她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

    “和你谈入主天都的条件!”

    “哦?说说!”风佑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她那身该死的暴露服装上移开,去看她的脸。

    “那加愿意让位,但有一点,鬼军必须保证十万百姓以及五万兵俘的安全!”

    风佑听完注视了她良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起来,然后他突然大笑,连带着在坐的众将士都笑了起来,连城被他的笑带出了慌乱,她手足无措的立在堂前,白皙的肌肤因冷风而起了密密的疙瘩。

    “你凭什么和我谈?”风佑止住了笑,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那幽蓝的双瞳变的深沉,透着不屑与嘲弄。

    “要知道,不管那加是否心甘情愿,我一样打进天都,所以我想知道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你的筹码是什么?”

    他带着酒味的气息刻意萦绕在连城耳边,俯下的身子显得暧昧,周围有人吃吃的笑,连城的脸顿时羞红了一片,她费了好大的力镇定下来,缓声说道:

    “给你一个好名声,给你留一座繁华的都城,给你那沾了无数人鲜血的人生记上一个y德!”

    风佑带着笑意一近再近,最后贴上她的额头,瞳孔中反s出露骨的欲望,像一张大网将连城紧紧捆住。

    “还有呢?”他贪得无厌地问着,连城深吸了一口气,将双眸闭了起来,红唇颤抖而出:

    “还有……我……”

    发丝有几缕垂落胸前,余下的散在身后的床榻,连城乌黑柔亮的秀发如黑瀑般,在莹莹烛火下闪耀。风佑修长优雅的手穿梭在她的发间,温柔地梳抚着,似倾尽无限的爱恋,深邃闪亮的眸子凝视着她宛如一泓秋水的美眸,吻,温柔地落下,热切、爱怜。最后停留在渴望已久的唇上,肆意品尝,流连忘返。他吞进她的喘息,贴合着她颤抖的身躯,柔和的女子曲线,撩拨着年轻的躯体。

    这一切都好似真的一样,连城微闭起双眼,感受风佑如蝴蝶般轻轻落下的吻,就如他们回到了多年前的雨夜,忘却了所有一切的背叛与欺骗,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忘情的相爱。

    “怎样?”

    “嗯?”连城微微睁开双眼,见风佑眸中带笑,正看着她,那粗糙的指尖轻轻划过暴露在空气中的蓓蕾,引来她浑身重重的颤抖。

    “我是说,我抱你的感觉与他们相比,哪个更好?”

    那蓝色的双眸带着冰冷的笑意,欺近的脸贴在连城的耳边挑逗地吹着气,手指缓缓用力,连城的心随着胸前的花蕾疼痛着,痛到泪意都涌了上来。

    “嗯?说啊,告诉我!”风佑温柔地去吻去她的眼睑,又想更进一步地去吻平她深锁着的眉头,连城看着他的眼睛,那温柔掩饰下的残忍与嫉妒令他整个面貌都扭曲了起来。

    “是谁?连惑?墨蛟?猊貘?还是那加?”他笑意更深,凌乱的气息喷在连城的耳畔,开始不断的咬吻她的耳珠,然后喃喃着:“抑或是……还有黑将?”

    那沙哑低沉的嗓音令连城痛苦的扭动着身体。恐惧如同纠缠的恶魔,在她的身体和心里埋下了蛊惑的种子。感觉到他粗糙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连城的眼泪开始掉落,可是她不愿发出声。

    “熄灯!”她极力克制可还是掩饰不了嗓音中啜泣声。风佑的动作停了下来,坐正了身体,拿起手边的烛火细细照着她□的身躯,甚至发出“啧啧”的赞叹。

    “请你……熄灯……”

    连城用双手捂着脸,身体侧躺着蜷曲起来,眼泪从指缝中往外涌,一时间被绝望浸染了全身。

    “为什么?我想好好看你的。”

    风佑依旧带笑,眼中却越发的冰冷起来。

    “求你……”

    也许是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那明亮的烛火终于熄灭了,风佑的动作开始狂野起来,他狂热的吻着连城的身体,用手握住她的茹房,用力的揉搓着,连城弓起身体,吐出了哽咽,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是激情的喘息。

    “喜欢吗?他们抱你时,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呻吟?”

    他的动作粗鲁而钝重,每一处抚摸都带着羞辱,腰间的火热顶了上来,连城猛地把双手按在风佑的肩膀上,想狠狠地推开他,却下不了手。他的吻摸索着连城的唇,而她已经不能够回吻他,连城觉得恶心,用力偏过了头,使他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颈上,她恐惧的颤抖,连原始的渴望都没有了,只有乏味,经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的前戏,感觉足有几个世纪,他终于开始了最关键的行动,可她的身体依旧干涩,她听到他浅浅推入时的低咒,连城想尖叫,如同自己被□一般,腿间仿佛有一把利刃在来回的摩擦,痛!

    “我不要……不要!”她终于喊了出来……

    风佑惊诧地用手触摸连城的脸颊,摸到了湿乎乎的一片,他汗如雨下地抽身出来,快速点了灯,连城猛地拉上了被子掩盖了自己身体。风佑惊讶地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城起身望着他,眼睛里是满满的失望和痛苦,终于,她哭喊着:“风佑……难道我们之间错的只有我吗?”

    营帐外的夜空是雪夜里特有的暗红,风佑绕过马槽,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冷风吹的他的身形有些摇晃,原本一身的热汗被这冷风一吹,都结了冰黏在皮肤上,刺痛着。

    他垂头静默许久,突然扬起手一拳砸碎了脚边的水罐,眼前不断地晃动着是连城哭泣的脸,她说:难道我们之间错的只有我吗?

    狠命地向下压着瓦罐的碎片,所有的碎片都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手骨。钻心的疼痛进入了他的r体,可心也在痛,也在流泪……

    风佑浑身都失去了力量,仰躺下去,失去了意识。对,他们都有错,也许可以说一开始就是错,但最大的错还是她!

    她不爱他,连一句爱的话,都吝啬地赐予,他所有的期待,和对她爱的渴望被她狠心的埋葬。女人怎么能这么狠心,风佑真的很想知道,当她安然自得地躺在别人怀中时,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心碎得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只要想到,偶尔还会有抽痛,还会有酸楚,可是她不爱他,再多的苦她也无法体会,无法感受……

    多少个夜里他被这种嫉妒折磨地无法入睡?风佑不敢回头去细数,但能和她相见的日子他还是压抑下来,他想让她感动,想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好,他不想成为失去理智疯狂嫉妒的野兽,可如今她真的回来了,一身盛装,像一朵精致的不可亵渎的玫瑰,而他却介怀了,当她真的要属于他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庸俗和男人特有的强占欲。他恨她,明明拥在怀中却无法忽视那一身锋芒的毒刺,他娇艳的玫瑰永远在最无奈时才会转身看他一眼,而这一次竟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来交换自己,这让他怎么能忍受?

    不知道鼓了多次的勇气,风佑才能再次回到他离开的帅营,从没想过自己会怕什么,敌军的千军万马也在弹指之间过去了,可仍旧无法面对连城那张湿透的脸。无力地跪倒在雪地里,怎么爬也爬不起来,手上的伤口碰到了冰冷的雪,痛得身体直发抖,他低头,看到自己的

    身下一片血水,匀染了白雪,流成一片。

    他还是想见她,风佑苦笑,不管被背弃多少次,自己仍旧爱她,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受苦,那就再试一次吧!他对自己说,再一次,好好爱她,成全她的责任,也成全自己……

    营帐外的雪反s出柔和的光晕,一缕银光穿过帐篷的顶端进入了连城的视线。心在空悬着,甚至是恐惧,施与的光线令她觉得更加的寒冷。连城开始一件又一件地将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仍旧挡不住身体的寒意。营帐外又一次响起脚步声,帐帘一动,进来的是风佑毫无血色的脸。连城将自己缩成一团,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风佑走到床边,没有去点灯,只是站在她面前,和她对视着,没有电流,只有眼神的交战,许久,他突然扬起了笑容,连城不知道他为什么笑,纳闷地看着他。他笑够了,温柔地靠了过来,贴在她的耳边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连城僵硬地挪了一下身体,问道“像……什么?”

    “像只小野猫!”他低沉地说。连城的脸颊一红,尴尬地低下了头,却赫然发现他鲜血淋漓的手,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借着光,惊心地看着他还扎着碎片的皮肤。

    “你怎么……”来不及多问,连城转身就去点灯,昏黄的烛火又亮了起来,连城用指尖轻轻为他清理手指间的伤痕。

    专注中脸庞一热,抬首,风佑的脸近在咫尺,那样温柔的看着自己,他温暖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无限流连着指尖的触感。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他低低地问,连城心口一痛,眼神也跟着暗淡下来,风佑的手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脸颊贴着她冰冷的额头,他微闭起双眼轻轻摇晃,半哄的说着:“对不起啊,丫头……”

    对不起,我不是怪你啊……丫头,我是怕我自己,怕我又在幻想,幻想……也许……你也是爱我的……

    将计就计 情断朝华

    “你的条件我都答应,十日后让那加开城门,我风佑入主天都!”

    那夜之后两人间的战火似乎平息了下来,风佑对连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这种温情让她觉得不真实,记忆里他似乎一直是标准的情人,什么时候都宠着自己,护着自己,可那偶尔展现隐忍与嫉妒又让连城觉得害怕,想起离开北理时他手中的剑,冰冷的话,想起那夜他露骨的嫉恨,连城不由得从心里泛起冰冷的寒意。风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爱能有多深?他对自己的包容又能有多深?连城突然变得迷惑,总以为自己总在一点一滴的了解他,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走近过他。

    这几日他似乎很忙,东隐的余部要整理,南阳的近敌也要肃清,进天都容易,但要真正统一天下却远远不够,想到这儿,连城又矛盾起来,在刚得到哥哥的消息时,她确实高兴了一阵,可知道他伙同范梁后,她雀跃的心又冷了下来,难道说权利的吸引真的那么大吗?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哥哥还是不愿放弃呢?

    还有几日便可进城,连城决定什么也不想,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风佑太深,她已经不敢去探试,在天都百姓安全以前,连城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忍耐。两人和谐的相处要努力维持下去,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不容她有半点闪失,她见识过他的残忍,走错一步,就会步雁北那数千墨骑的后尘。

    这夜等到很晚,风佑也没有回来,连城的眼皮开始下垂。迷迷糊糊中,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他的气息,在鼻尖,双手环上自己的腰,这种感觉让连城觉得好幸福。不可否认的,她还是爱他,不管他做了什么,总在抱住她时,瞬间都淡去了,这让连城觉得无力,觉得悲哀,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连城在风佑怀里蹭了蹭,闷闷的发出声音:“明天还要出去吗?”

    风佑没想到连城居然没睡着,有些惊讶的说道:“是啊,明天往西去查探范梁的军营。”

    “那你小心点。”

    黑暗中,连城从风佑怀中抬起头,嗅着他发间尘土的味道,风佑“恩”了一声,舌尖滑进连城的口中,此时无语,一夜缠绵……

    丑时刚过,外面还是黑黑的一片,风佑就轻轻的起来了,连城也醒了,昨夜有些累,身体酸痛不愿挪动,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耳朵却清晰地听着风佑整装的声音,从内衫到外裤再到外袍铠甲,连城将他的动作在脑海中细细过了一遍,唇边浮起浅浅的笑意,幸福就在着不起眼的点点滴滴。

    “侯爷!”

    帐外想起轻微的声响,连城皱了下眉将被褥又拉高了一点,风佑俯下身轻触了下她的面颊,将她劲边的被褥压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他没有离开多远,帐帘挑动后似乎有人钻了进来。

    “侯爷,兵都调好了,明日绕过范梁从北部……”

    他的话被谁制止住了,风佑摆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用力推了他一把,两人一起出了帅营。黑暗中的连城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刚刚的话听得真切,明日、北部!哥哥在西南,绕过范梁从北部攻打的一定是连惑,也许昨夜风佑骗她,他今日要探查的不是范梁而是连惑。

    此时的连城已了无睡意,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门边,营帐外依旧是飞雪连天,她放下帘子又踱了回来,坐在床边发呆,脑中空空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待到天完全大亮时她又一次试着走出帐篷,此时的雪已经停了,积成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但抬脚时却觉得虚空。连城在整个军营游荡,见了她的士兵都追着她看,平时风佑在时她甚少出来,就算出现,风佑也绝不允许男人们这样肆无忌惮的看她。

    绕过密集的军营,前方雪地里有好多士兵被雪埋了半身,连城好奇地向前走了几步,却被一个士兵挡住了去路。

    “夫人,前方是兵俘,不能靠近!”

    “是天都的兵俘吗?”连城问。

    那士兵脸一沉不再说话,只像塑像一样立在连城面前,连城微微皱了皱眉,眯起眼又看了一眼,那士兵的装束分明是天都的兵锐,此刻他们背束着双手坐成一堆,厚厚的积雪已经埋到了他们的胸前,旁边有个不大的营帐,营帐外也是重兵把手,连城的心跳微微加快,脑海里有两个字在快速的闪过:那辛!

    也许是心虚,连城加快了回帅营的脚步,那个战俘营她不敢再去,怕克制不住自己想救那辛的冲动,两手在身前绞成一处,连城一路小跑绕过一个又一个帐篷,路上的士兵不多,大部去了远处c练,空空的营帐更显寂寥,连城觉得压抑极了,不知道该怎样去发泄。拐弯处突然眼前一黑,一双手蒙住了她的口,将她拖进身边的兵营,连城极力挣扎,用手去抓那人的手。

    “公主!”

    那人压低了嗓音轻声一唤,连城立刻停了下来,多久不曾有人这样叫过她了?隔了这么多年,这一声公主又让她回到东隐那和哥哥相伴的童年。

    “是哥哥让你来的?”

    黑暗中,连城颤抖着问,营帐中只能看清对方忽而亮闪的眼。

    “对!侯爷想知道公主是否安好!”

    手心里被塞进一个物体,连城细细触摸,竟是为连惑亲手结的剑穗,睹物思人,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

    “哥哥他……好不好?”

    “侯爷身体不太好,一直想再见公主一面!”

    连城泣不成声,用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口。虽然有怨,有恨,可真的见了,还是怨不起来,恨不起来,毕竟是骨血相连的血亲啊。

    “如今公主安好,小的可以回去回话了,不知公主可有话带给侯爷?”

    连城脑中一震,今早那将士的话犹在耳边:兵都调好了,明日绕过范梁从北部……

    明日,就是明日,这也就意味着明日的此时哥哥要和风佑兵戎相见,连城的腿一下子软了下来,他们的每一次出征她都提心吊胆,她谁也不想失去,却在命运中注定要选择一方。

    “公主?”

    那士兵扶起瘫坐的连城,手背被她紧紧的抓住,连城的手冷的像冰,她仰起脸,将剑穗又交还于他,道:“你跟他说……”

    帐外的风吹得肃冷,带着铁锈的味道,雪色中,风佑跨身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黑色的铠甲透着冷酷的寒光,一如千年的玄冰。

    “侯爷,就让他这样走了?”蒙虎有些忿忿,死盯着远处那骑兵越来越远的身影,身边的风佑突然嗤笑一声,冷声道:

    “这么快就走了,一定是得到消息了!”

    “那还不追?我们明日不就……”

    风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缓声道:“通知下去,明日战术有变,直接进攻西南,取连惑阵营,不必绕过范梁!”

    “什么?”蒙虎差点脱了下巴,“不绕过范梁?那是连惑的盟军啊!”

    风佑冷笑一声道:“这乱世有什么是靠得住的?”

    看了一眼蒙虎呆愣的脸,风佑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驾马向着帅营而去。

    “出去了?”

    连城走到帅营前,正想进去,谁知帐帘一挑,露出风佑带笑的脸。

    “对……四处走走……”

    抬起头,连城的眼已迎上风佑的眸子,冷澈的风吹着头盔里的那张脸有着令人心动的坚毅与深刻。风佑忽而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连城的面颊,轻声道:“脸好冰啊!”大掌包住了她的冰凉的手,“以后我不在,不要出去了,我怕你被风吹走了。”

    “我还没有那么单薄。”连城笑,他的掌心好暖和啊!握在手中,心好像都要化了。

    连城迷失在他的笑容,沉迷着,溺毙着,如果无法做出选择,就让一切由天意来定吧,她闭起眼睛,靠在风佑的胸口,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野外的寒风,黑暗中,连城还记得自己颤抖的嗓音,她说:你跟他说,我也想他,想见他!

    泪,无声的滑落,第一次违背哥哥的意思,他想要的,想知道的,她不能给,因为风佑同样是她至关重要的人,天不怜她,一定要她做出选择,那她只能将自己藏匿起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抱着她的风佑将她的头用力按向自己的胸膛,蓝色的眼眸蒙上了冷冽的肃杀……

    黑夜中的地平线,火把在风里左右晃动着,营帐外嘈杂一片,连城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温度,她穿好衣服走出营帐,夜幕下,士兵整齐地排列,密匝匝一片。

    风佑一身戎装,英武不凡,在寒风坚毅如刀刻的脸更是多了份成熟与稳重。如同北方黑色广阔的土地般也染了风霜的沧桑,傲立在三军前,他更是多了一份王者风气,雄心勃勃。见连城出来,他骑马走了过去,勒马于前,对峙上是一双清澄的眸子。

    “要走了吗?”

    连城问,神情里有欲言又止的哀伤。风佑点了点头,神情冷漠,少了往日熟悉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即将来临的杀戮,连城安慰自己,不去多心他的改变。远远一骑飞奔而来,蒙虎有些雀跃的下马,高声道:“侯爷,都准备好了。”

    “很好,号令下去,全军向东出发!”

    “是!”

    为什么是东?不是北吗?连城心口一沉,猛地抬头看向马上的风佑,暗夜的火光中他闪亮而深蓝的眸子正牢牢地盯着自己。

    “你想问为什么不是北,对吗?”冷冷的嗓音响起,连城的心像被人剜去了一块,鲜血淋漓的空d着。

    “连城,你让我很失望……”留下一句干涩的话,风佑勒马奔出营地,连城的泪夺目而出,他算计她,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意外发现的探子,将计就计的假情报,他以为她会再一次出卖他,可是她……

    “我没有……”狂风中连城向着他远去的方向大喊,她提起裙摆疯了一样的追赶他的背影。可他早已远去。大军就这样踏上了征程,浩浩荡荡的一片。连城伫立在茫茫雪色中,一直张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北风吹的一片荒芜,什么也没留下,只剩下营地里,在风中张扬着的“风”字旗……

    “蒙虎,你带着一万精锐从东面突袭,剩下的人马随我攻入天都,即刻!”

    “什么?”

    蒙虎猛地一拉缰绳,不可置信地看向风佑。

    “侯爷要去天都?不是说好后日才开城门?”

    风佑冷冷一笑:“昨夜的消息,那加病重,燕王已经控制了朝阳宫,兵权在握,他心里痒痒了!”

    “难道他们要出尔反尔?”

    “密报说燕王府已经开始连夜赶制龙袍,你觉得……他的龙袍会是为我准备的吗?”

    蒙虎看着风佑嘲讽的笑,仍有很多疑惑,他想了想又问:“那您的意思,他们是要反抗了?”

    “反抗?燕王没那么蠢,我和他有约,天都的事结束后,我保留他的封地,所以要说反抗,他还不敢,但我们进城之后难保他不玩花样!”

    蒙虎有些明白了,燕王这个人诡计多端,不可信任,可是风佑一去天都带走大批人马,他这边如何对付连惑呢?

    “可是侯爷,一万兵众对付连惑是不是有点……勉强?”

    风佑冷瞥了他一眼,道:“连惑那不过是些东隐的残兵余将,我将鬼军最精锐的兵力给你,要是再对付不了他,你这个将军也不要当了!”

    蒙虎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解释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对付连惑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们从东面进攻,要是范梁从中作梗,那就……”

    风佑冷哼一声:“昨日我就说过了,要是范梁会帮连惑,你以为我会那样放心的让你从东面下手吗?”他说着看了眼懵了的蒙虎,“战场上的事,拼的不仅是兵力和战术,还有人心!”

    说完他用劲抖了下缰绳,调转过马头,大笑道:“范梁他……早已在我这边……”

    一夹马刺,战马飞奔而去,蒙虎瞠目结舌的立在当场,风佑的能力还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一路跟着他征战到现在,他对他已经不是一句忠心或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