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的只有他。她是那样的渴望他,就像他渴望她一样,可这样的爱却无法说出口,连城嫉妒着风佑的坦诚,因为自己做不到,做不到一边说着爱,一边却保持着清醒到可怕的头脑,这场爱就如同末世最残酷的战争,非要将一切燃烧了才好。

    画舫单薄的纱帘被风佑用掌风挥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芙蓉帐内,几许纠缠,风佑倾身覆上连城如花的檀口,只手扳开她的下颔深深地探索,手移至她脑后解开发束,如丝缎的黑发倾泻而下,让他的手指自由地穿c其中。衣衫滑落,露出连城如白玉般柔嫩的肌肤,隐约透出沁人心脾的幽香。风佑的手从颈项耳后开始下移,啃着□在外的锁骨。另一只手隔着衣服,在连城胸前轻轻揉捏。一股股颤栗的酥麻感麻痹了连城的全身,不自觉的发出咛嘤声,患得患失的快感让她只想与风佑贴地更近一点。当火烧般发烫身躯再也不能满足亲吻之后,风佑的身躯重重地压了下来。那湛蓝的双眸不再清澈,盛满了浓烈如酒般的□。

    他轻咬着连城胸前的饱满,手指安慰着早已膨胀的花核。男性坚硬的欲望磨蹭着娇软湿滑的禁地,一下、两下,阵阵电流从身体核心爆发,流窜到四肢百骸。连城被他撩拨到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欲望……

    雪白长腿勾缠住他精瘦的腰,素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在他缓缓侵入她时,连城仰首吐出一口灼热的喘息。

    “你也想我,对吗?”他的粗哑嗓音在她滚烫的耳根响起。腰肢款摆,他与她起伏共舞,连画舫都开始震动。他的进击由缓慢到急促,由慵懒到鸷猛,一下一下,都撞进她的最深处,像要撞散她本就脆弱的灵魂。连城始终忍着几欲出口的娇啼,却被他的狂猛的进击得尖叫,无助地包容着他恣意的侵占索求。

    “丫头……”强劲的攻势中,他激烈喘息着,却依旧在她耳边温柔地低喃,“抱紧我……”

    抱紧我!

    在他沙哑的祈求声中,连城被极致的欢愉给淹没,整个人在他怀中融化,她无助地抱紧他汗湿的坚硬身体,重重颤抖、密密紧缩。

    抱紧我!

    在火般激情中,他被上了□顶峰,重重的最后几下□后,他倾尽一切,深浓火热的情意,全部给了她。

    幔帐外,雨丝毫不见停的迹象,杂乱的纷飞……

    抱紧我,抱紧我,他与她难以分辨的欠或还,唯有抱得再紧一点,再重一点,不要半点空隙,身体在激情里濒临一次次崩溃的边缘,过去的都化了灰,未来的路却缓缓延伸,可他们都在等,却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等,等到那一天,如何踏着火舌铺就的路,走到风雪的深处,才知道,才知道……

    旧情难续 芙蓉桂香

    南阳

    花园内,范梁沉浸酒香,园角伶人的箫声如泣如诉,让人如同置身一片废墟的凋零中。 微醺的范梁眯起双眼,又想起后宫那棵古老金丝楠木下,被风缓缓吹动的落叶,还有怀沙背后那些诉不尽的故事与沧桑,以及她靠在树旁,萦绕不散的哀愁。

    “侯爷!”

    侍从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范梁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他伸手接过侍从递来的木匣,啪地一声打开,里面端放的赫然是一截早已生锈的箭头。

    “让他进来!”

    重重地合上匣盖,范梁露出些许不耐的怒意,侍从恭敬的退了出去。

    “范大人,不,应该改口称南阳侯,好久不见了!”

    耳边的箫声未断,范梁便听到有陌生的声音传来,冷而清脆,带着似是而非的嘲讽。范梁冷笑一声,并未起身,道:

    “ 东隐侯,不,现在应该称连大人,别来无恙?”

    转过头,看见连惑y霾的笑脸,俊朗依旧,只是气色上蒙了病态的苍白。

    “托您的福,甚好!”

    连惑见范梁没有礼让的意思,自顾坐了下来,淡笑着环顾四周:“多年未见,这里还是老样子。”

    “只可惜物是人非!”

    范梁有些沉闷的接道。摆了摆手让侍从给连惑上茶。连惑低首间看到了他手边的木匣,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王妃身体可好?”

    范梁斜着眼瞥了他一眼,转着手中的酒杯冷笑道:“连惑,你我开门见山!”

    “也好!”连惑笑了笑,坐正了身子,看着躺椅上的范梁。

    “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范梁用一根手指将木匣推到连惑眼前,指尖刻意地点了两点。

    “范梁,想当初你为什么写纸莎密信给我?又为什么甘心推易怀沙上台?如果你没有野心统治南阳,我不信!”

    连惑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对于范梁,在他心里还是个未知数,这个人太深,远比所想的要深得多。

    “哈哈”范梁笑了起来,把玩起手中的酒杯,“连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活的那么明白?我想要什么,连我都不清楚,你如何猜的透我?”

    连惑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范梁笑着打开木匣,取出那截发黑的箭头:“连惑,你就是太在意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落得今天这个境地,你步步为营,却也挡不住天数人算。”

    话说完,那箭头咻地一声从范梁手中弹出,擦着连惑的面颊而过,范梁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座椅上的连惑:

    “没错,左世都是我杀的,万俟清的箭,我亲手喂的毒,杀他很简单,因为我要易怀沙!”

    连惑被他的坦率震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范梁的神情有些疯狂,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原本漆黑的瞳孔透出血腥的红色。

    “纸莎密信会寄给你,是因为你的野心太明显了,连惑,你败就败在太过锋芒,如果你能有风佑一半的内敛,你早就是五陆之王了!”

    范梁的话语充满了不屑,带着深深的蔑视,连惑恼怒至极却在表面不起一丝波澜,依旧笑着说道:

    “哦?难道你费尽心机真的只想要一个女人?”

    “有何不可?”

    范梁反问,连惑哈哈大笑:“可惜她不会原谅你杀了左世都!”

    范梁神情一暗,连惑接着说道:“但万事也抵不过一个‘忘’字!对不对?”

    范梁眼睛一亮,随即笑道:“对于女人你总是有办法的!”

    连惑不理会他的讥嘲,负着手在园中踱了几部,然后开口问道:“易怀沙现在在哪?”

    范梁不答,岔开道:“你的伤看来无碍了!”

    连惑看出他的想法,笑道:“生龙活虎,又可以祸害人间了!”

    范梁跟着笑:“那你什么时候动手?”

    连惑踱了回来,坐下端起茶杯,学他c话道:“墨蛟的兵你借是不借?”

    范梁冷笑:“没看到人,自然不借!”

    “哦,要是他和易怀沙一起出面,你就借了?”

    “会吗?”范梁反问,连惑笑而不答,看着杯中澄清的茶水喃喃:

    “天都十万,鬼军十万,孰赢?”

    范梁抑郁一笑,冷声道:“黄雀!”

    天都

    画舫里幽幽亮起一盏灯,连城拨开自己凌乱的长发,去看那红潮退去后苍白的皮肤,瘦弱的身体更像的是一个病人而不是男人上一分钟的情人,而身边男人古铜色的皮肤上还有汗水,隐隐透着刚毅与生机。连城不敢去想刚刚两人放纵的鱼水之欢,她垂下了眼帘没有再看自己也不敢再看风佑的身体,但是不看彼此身体,在画舫狭窄的空间里,就只能看他的脸他的眼。

    “呼”舱外的风灌了进来,吹熄了烛火,舱内又转为漆黑一片,连城惊慌的想再起身去点,却有一双手伸出来拉住了她。

    “还早!”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这夜里显得性感而慵懒,连城浑身颤了一下,就这样跟着他的手躺了下来,钻进他的怀抱。手臂微微用力把她的身体压下,风佑的声音非常低非常轻,在她耳边呢喃:

    “是桂花……”

    连城一愣,随即想到皇城内那棵一年四季绽开的金月桂,黑将和那加都喜欢,朝阳宫日日都沾染着它淡淡的清香。

    “葭南,芙蓉,荼蘼,金桂……”

    “什么?”连城不解他的话,仰起头想在黑暗中分辨他的脸。

    “每到一个地方,你身上都会落上当地的香气,可是唯有北里的梅香清浅,我几乎不曾闻过……”

    风佑说着将连城的头慢慢拢近胸口,使她倾听自己的心跳,随着他落寞的话语,连城的心也跟着涌动了起来。

    黑暗里他的手指缓慢爬行在连城的脸上,那样的怜惜,先前的狂暴全然消失,话语中充满了憾意,好象知道最终一切都不会属于他。除了心跳,连城还听见他的呼吸时快时慢,而那手指,冰凉的近似寒冷。

    潮湿的舌尖顺着眼睑轻轻滑到连城的耳垂,含住那细小的圆润,身体跟着热起来,他们是如此的亲昵,身体是如此的熟悉,每一个敏感的地带他都拿捏的很准,连城的脸颊起了反应,它变的火烫,却不影响那手指的荒冷哀矜,从这荒冷里眼前染出一片颜色,苍白。

    “为什么?”

    为什么要见我,又为什么要将我囚禁在这不起眼的画舫?在他温柔的掩饰下又在酝酿怎样的y谋?自己是不是仍是一颗棋子,所有的温柔密爱只为了开启另一片野心的天?

    香气顺着他手指的冰凉蔓延开,缠绵而空寂,他的唇慢慢贴近,带着浓浓的□。

    “为什么?”在他嘴唇快要完全吸附住她的唇时,连城挣扎着又问了一句,他的小动作停了下来,犹豫不前。

    “你会知道的。”他忧郁地回答。黑暗里,他不再退避,慢慢伸出手臂,将连城再次拥进他的怀抱。

    “但不是现在……”

    连城不再挣扎,了然一切的沉默下去,身体变得僵硬,但不再抗拒……

    晨曦的钟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风佑翻了个身,手肘处空空一片,没了昨夜的温暖,他惊坐起来,迅速撩开帐幔,却看见连城披着他白色的中衣,跪坐在潮湿的甲板上。她仰望着天空的侧脸,如同这这满江清水般清冽而美丽。

    “钟声……”

    她的手缓缓伸出,向着宫城的方向, 风绝绝,衣飘飘。脸上的神情如画中人一样的可遥而不可及,晨色蒙胧的甲板上,她黑色的发和白色的衣绞缠在一起,在风里飞扬飘散。

    风佑的手紧紧抱住她不堪盈握的腰肢,想把她抱进船舱内,却听她不住的低语:

    “钟声……是谁……”

    她转过脸,去看风佑的眼睛,神情中有压抑的痛苦,浮云消散,太阳渐渐露出了脸,阳光下她看到风佑的眼是浅浅的蓝,像湖水一样美,偶尔几条血丝作证了昨夜疯狂的痕迹。

    “你现在可以说了,是谁?”

    “黑将!”

    他张口缓缓而出,神情漠然,竟不带一丝愧疚。

    “什么罪?”她心痛地看着他,满目是破碎的悲伤。

    “刺杀长老!“

    天都皇城

    “小黑!”

    帝阁的钟声响起,那加倏地从床榻上弹跳起来,他拉过外袍胡乱披上,走到宫门前用力一推。

    宫外的奴仆呼啦啦跪倒一片,那加心中一痛,眼睛瞪了出来。

    “黑将呢?”

    “大王!”

    那加一脚踹开上前的内侍总管,急匆匆向着帝阁奔去,那些跪着的奴仆赶紧起身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素来体弱的他。

    帝阁的钟声是杀戮的征兆,唯有处置十恶不赦之人才会响起,离上一次钟声已经隔了三十多载,那一年,先帝冷艳的皇后自投赤水,留下了无尽风流凄婉的话题。

    那加到达帝阁时,门外已经拥了密集的人群,燕王带着少许亲卫立在帝阁的台阶上,幸灾乐祸地笑,那加血气上涌,猛地拉过他的衣襟咆哮道:“谁允许你带护卫?不懂宫中的规矩吗?”

    燕王厌恶地将他推开,拍了拍衣袖不屑道:“连星长老都会被刺杀,本王可不敢冒这个险!”

    说完双手一背先那加一步进了帝阁,那加的眼睛似要瞪出血来,忿忿的走了进去,推开星长老的寝室,迎面一阵血腥味几欲作呕,那加定了定心神,仔细环顾,但见屋内床脚处一片赫然的血迹。

    “黑将呢?”

    他大声质问,旁边侍卫道:“禀大王,已押至帝阁钟楼!”

    话音刚落,那加如旋风般卷了出去,攀上回旋的楼梯,那加连累都忘了,一口气登上顶楼,就在他喘息之际,忽听有人高喝:

    “你不过是个肮脏的贱种!”

    …

    有盗版书吗?大家不要买啊,我还没写完,都是骗子!

    帝阁血案 钟楼弑臣

    “你不过是个肮脏的贱种!”

    一贯温文的尘长老一改平日和善的面容,他指着跪在钟楼下的黑将声声控诉,似乎对星长老的遇刺极为痛心,那加冲了过去一把抱着满身是血的黑将,急切的问:

    “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

    黑将眼神迷离,似乎意识仍停留在半梦半醒之间,那壮硕的身子不住的摇动,喃喃开口: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

    “我亲眼看见他拿的刀!”

    “咣”一声,一把满是血污的刀刃被扔到那加眼前,尘长老满目沉痛:

    “黑将,你忘了是谁将你养大?又是谁在那场混乱中庇佑你,你都忘了,这些年的冷漠不算,如今你真要铲除帝阁,独揽霸权吗?”

    “我……我没有……”

    那加看着恍惚的黑将心生疑惑,他环顾四周,其他几位长老站的远远的,偌大的钟楼平台唯有尘长老和几名帝阁的护卫,平台尽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燕王带着亲卫赶了过来,正趴在楼梯处不住的喘息。

    “大王,这样的j臣不得不除!”

    尘长老说着跪了下来,双手举过斩龙刀,这是帝阁的权威,凌驾于王权之上,一斩以定天下,包括王族。

    “等等!”

    那加的语调冷了下来,他放开黑将,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向他越来越涌近的燕王护卫。

    “黑将杀了人,除了尘长老,还有谁看见了?”

    “难道你怀疑长老说谎吗?”燕王不怀好意的c进话来。

    “对,我怀疑任何人!”

    那加冰冷的语调让周围的人浑身一震。

    “黑将被人下了药,尘长老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他说着抬起黑将的下巴,将他迷蒙的眼睛展示给众人。

    “尘长老,天都以往从没有这样这样草率地处置过一个平民,可为何如今要这样草率地处置黑将?”那加的脚步一步步向尘长老近,“还有,就算黑将杀了人,好像还轮不到你来主持这场判决,你未经过帝阁商议,未通知本王,私自撞响钟声,这本来就是大罪。”

    尘长老看着一脸y霾的那加,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

    “最重要一点,黑将杀人只有你看见了,我是不是可以猜想,是你嫁祸于他呢?”

    “那加!”

    燕王高喝一声,制止了那加的步伐,他回头咬牙切齿地看着燕王,怒道:“谁允许你直呼本王的名讳?”

    燕王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一个浑身抖索的幼童被带了上来,那是星长老平日里的侍童。

    “就知道你会为他狡辩!黑将杀长老不是一个人看见了,他也看见了!”说完一指侍童,那小孩儿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我……我看见了,他……他当时冲进来和……和长老有冲突,我……我好害怕,就……就……躲到了床下……”

    小小的手指指着钟楼下的黑将,那加身心一晃,气血上涌,但仍旧平静地问:“你看见他举刀了吗?”

    “没……没有,但我听见长老的惨叫声,长老他……他……”

    “他什么……”

    “他叫着他的名字……”

    “那加你死心了吧?”燕王j笑着贴近一脸苍白的那加,“人证物证聚在,你想说什么?”

    “长老呢?”那加淡淡地问。

    “星长老虽然没死但也快了,他现在就剩一口气,真是不幸哪!”

    燕王倾声在那加耳边低语,那加渐渐陷入绝望,眼角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低喃道:“你们怎么做到的?”

    燕王嘿嘿一笑,不理会他的问话,拍了拍手掌,对着尘长老示意道:“还等什么?开始吧!”

    尘长老的面色上渐渐呈上一种怪异的笑,他向旁边的侍卫递过斩龙刀,那加的眼睛渐渐潮湿,看着依旧混沌的黑将,心口剧烈的痛了起来。不是他不救他,到了今天他才看清自己的王位是怎样地形同虚设,没了黑将他原来什么都不是。

    “慢着!”

    空寂的广场上传来尖锐的女声,众人回头去看,但见连城一身狼狈,湿漉漉地立在平台尽头。

    “黑将杀长老确实十恶不赦,但如果长老是个j佞逆臣是不是该另当别论?”

    空气顿时凝固起来,大家都看着连城,无法猜测她的意图。

    “太医院,问香!”

    冷冷地抛出这句话,连城身体一软倒了下来,身后一双手稳稳地接住,墨蛟怜惜地看着在怀中沉睡的她。众人传来抽气的声响,燕王的脸色沉郁地可怕,死死地盯住墨蛟。

    “燕王,你带着护卫进宫,可以视作篡位谋反!”

    连城□着脚站在风里,飞散如瀑布般的长发,手腕上的月魄冰镯发出耀眼的光彩。

    “你恨我吗?”风佑的眼睛像猫眼一样,收缩出宝石般的光亮。这眼光凝视她片刻,时间好象停止了,空间也随之凝结了,当他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她轻轻道出:

    “我不恨你,你们怎么做的都是对的,只是我错了……”

    她凄婉一笑,风佑的手,在她的笑容背后不舍的自腰际滑落,手心里的温度像火,心里,却冰冷。

    “我该走了!”

    她喃喃,远远有渔船过来,在晨曦的水面上留下长长寂寞的水痕。

    “随我走吧!”

    他说,声音在耳际轻轻滑落,带着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颤抖,看着她起身,提起裙摆,眼前的一切如同梦境,她就那样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坠入深深的湖底……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

    口中的湖水远没有心口来的苦涩,连城咳嗽着睁开眼睛,看见他还立在晨雾弥漫的船头。

    “姑娘?”

    耳边渔夫的声音拉不回她的意识,身体已没有了感觉,所有的感官都在他的目光中胶着。

    “送我上岸!”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上岸,去皇城,去帝阁,她的选择里似乎一直都没有他,也许他说的对,她总是最先舍下他,舍下他们的感情,这样决然的转身,让他深信她对他没有爱情,可是就算让他知道又能怎样呢?她的爱,他只能看到冷漠的根本没有爱的一面,所以她不能怪他去猜想另外一面,但是,他懂吗,真正的爱一个人,那只是自己的事,当这爱没有多少可能性的时候,更不知道会让谁痛苦受伤,最好的解决方法是……

    不…要…让…他…知…道……

    不要让你知道,无言对望里只让心花开了又谢,所以他对她不必亏欠,无须抱歉,争权夺利是你们的夙愿,而我只是个女子,我扭转不了你们的野心,也扭转不了这五陆的战争,我只能做着我能做的事,祈祷心念的人平安……

    “她怎么弄成这样?”

    那加看着在床上呓语不止的连城,眉头蹙到了一起。

    “我从街道上看到她时,她就这样了!”墨蛟想起在寒风中跌跌撞撞摸索着的连城,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风尘仆仆的墨蛟不解的看着那加,他不明白为何短短几天,天都竟会有这样大的动静,而且那个人还是一向谨慎的黑将。

    “还不是因为你?!”那加有些恼,埋怨地看向墨蛟,“要不是你让那个妓女进宫还珠,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我?”墨蛟哑口失言。“什么妓女?什么还珠?”

    “你不知道?”那加脸色刷地白了下来,心忧地看着墨蛟。

    一杯清茶,一盘残局。

    墨蛟的手轻轻搭上那加的肩膀,黑将的事还在查,人却被关进黑暗的天牢,那加像个无助的孩子,终日盘坐,那辨不出哀愁的脸上却茫然的让人心都跟着痛。

    “她醒了吗?”

    墨蛟摇头,那加失望地垂下脸。

    “你知道吗?小黑有多喜欢她……”

    墨蛟的手指颤了颤,没有动作,静静地听他说完。

    “她去你府上见你,他一直跟着。其实那个女人对她说的话他都知道,前一天他喝了酒,很多,比平时要多,我能看出她对他的不信任有多么地让他伤心;那是一场y谋,简单的手法,简单的布局,但关心则乱,我知道那时候他的心乱了,因为害怕,他怕失去她,尽管自己不曾拥有,他也怕再也见不到她,两辆马车,一辆燕王府,一辆帝阁,他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今日的灾难是那天鲁莽的带价,但我知道,即使他清醒过来,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那加的脸看着远处的夕阳,脸上有一种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沧桑与落寂。

    “他不会有事的,问香的事已经有头绪了!”

    墨蛟低声,嗓音中却涵盖了什么,那加听出他的挣扎,仰起脸看他:“如果……一切都平静下来,你愿意把她交给他吗?”

    墨蛟出人意料的扯了扯嘴角,墨色的瞳孔变幻,是压抑的痛苦和哀伤:

    “她从来就不是我的,身体也是,心也是,我能拿什么给他……”

    三日后,问香之事落幕,阿四、梁太医斩立决,星长老被定下弑君之罪,剥夺了帝阁第一长老的位置,暂由尘长老接替,对此那加深有不满,无奈大臣和燕王力挺,只得作罢。可惜的是星长老,劳苦功高,到头来却落个晚节不保。

    “他们什么时候放黑将出来?”

    朝阳殿里那加焦虑地踱着步,墨蛟立在一旁,心情也不好。

    “帝阁那边说,虽然星长老有错,但黑将擅闯之罪还是要追究的,燕王那边也是不依不饶。”

    “那打算如何处置?”

    “削兵权!”

    那加双眼一瞪怒视墨蛟。

    “削去黑将一半兵力,由燕王接替!”

    “定了?”那加的声音轻颤,墨蛟垮着脸点了点头。

    “他们是要动手了?”那加露出诡异的笑,有些无奈,有些癫狂。

    “如果微臣当天不赶到帝阁,怕已动手了!”

    墨蛟淡然,那加抬头看他,眼神闪烁,不再说话。

    昔日情仇 迷途往事

    墨蛟越过朝阳殿的花园,到了偏殿,放望眼看去,大厅里昏黄的烛光下,连城正独自一个人与自己弈棋。宛如一个独守芳华的僧尼般的安定。

    觉得有人看她,连城转头,月华清冷下的男子,清瘦的脸庞,在此刻不多的月下,散发淡淡的光辉。

    “来一局如何?”

    她轻轻开口,墨蛟有些窘,走近轻声说:“我不懂!”

    连城淡笑,看着眼前的残局亦道:“我也不懂,他们的局,我不懂……”

    墨蛟低首,案台上是白日里的那盘棋,是多日前黑将和那加胶着的战势。

    “我……”(“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纤指上紧捏的棋子在半空中微微发颤,连城的手探入自己的荷包,摸索出圆润的明珠,墨蛟脸上一惊,神情随即黯了下来。

    “这不是给我的是吗?”

    连城的眼里有一丝失落,一丝了然,明珠在她嫩白的掌心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墨蛟的心口涩涩的,鹿关一败,他日日守着这颗珠子,但心却没有跟着它温润起来,他嗔怒,他放纵,婉娴楼一夜,那个青楼女子向他索要,他随手就给了,想不到它又回到她的手中,当着他的面,将他自以为是的痴恋嘲笑地粉碎。

    “扔了吧,它配不上你!”自嘲地扬起嘴角,墨蛟的笑苦涩而牵强。

    连城潮湿的眸子半闭,低下头将它牢牢握在掌心里:“你不要,我就收下了,当年是我丢失了它,如果再丢一次,怕我自己也没脸再去找了!”

    说着她反手将它放回荷包,墨蛟冲动地抓紧她的手,眼神如墨,浓郁地化不开的黑,遮掩了星光。

    “连城……我还有资格吗……”

    话音未落,前殿一阵s动,墨蛟拉着连城飞奔过去,但见一个副将驾着一身狼狈的黑将立在台阶上。

    “小黑!”

    那加扑了过去,黑将吃痛地咧嘴,却依然上扬着嘴角,神情和那日的迷茫完全不同,带着疲惫和欣慰,他张开干裂的唇缓缓而出:“让你们担心了!”说话间眼神落在连城惊讶的面容上,浮出暖暖的笑意。

    “连城,把伤药拿去给小黑!”

    “连城,这是要御膳房炖的补品,快送去!”

    “连城,听说多吃点水果伤口好的快!”

    “连城,该换药了!”

    “连城……连城……”

    连城气嘟嘟地捧着杯盘,这两天那加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屏退的所有的侍从,一个劲儿的使唤她,恨恨地将杯盘递给洗漱的侍从,连城咬牙切齿的向药房走去。远处的墨蛟将一切收在眼底,但只是默默地看,涩涩的笑。

    推开偏殿的门,一眼就看到正要挣扎下床的黑将,他也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跌坐在床边,痛的龇牙咧嘴,连城气愤地扶着他睡下,严厉地说道:“你不要乱动,伤口都裂开了,要是被那小子知道了,我又要被念了!”

    黑将嘿嘿一下,腼腆地搔了搔头,连城白了他一眼,兀自忙着张罗起药来。

    这几日虽被使唤,但确实和他们们亲近了不少,尤其是黑将,似乎只要那加一看见她在外面溜达,立刻会找些理由让她回去,眼角瞥了一样靠在床头深思的男人,连城微微一笑,除却那身冷硬的铠甲,他也是个会笑会痛的普通人,就像……哥哥一样……

    连城的眼神有些黯,回身看见黑将正目不转睛地看她,被他看得有些窘,便随口问道:“起来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星长老!”

    黑将不避讳地说,连城吃了一惊,道:“他就快死了!”

    “我知道……”黑将苦涩一笑。

    连城隐隐感觉到什么,想起哪日黑将说的话,“和我说说吧!”

    黑将的眼眸一抬,轻轻一叹,胸口倏地一痛,低头看去,那旧日的鞭伤又透出暗红的血迹。

    连城忙丢下手中的事,取了药和纱布,爬上床去看他的伤口,揭开层层的纱布,又露出那一道道狰狞的鞭痕。

    “他们也敢对你用刑!”

    她不满的低吟,黑将轻轻一笑:“进了牢房,谁都一样!”

    “可是你不一样,对吗?”

    仰起头,连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面具依旧,多了冰冷的隔阂,脑中又想起他那晚临走时说的话:“我叫辛,那辛……”

    纤细的手轻轻抚摸那铁面的边缘,黑将盘膝而坐,宽阔的肩膀和手臂架起一个小小的空间,将连城圈在里面,她苍白的手指划过面颊绕到脑后,去探索那面具的绳结。

    “不……”

    粗糙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那掌中的茧刺痛了她的皮肤。

    “看我的眼睛。”连城贴近他的脸,整个人突然的离近,让黑将不得不暗暗抗拒她撩起的不安情绪。那眼眸如蜜,像醇酒般醉人,黑将就这样迷失在她的眸光下,任由她缓缓拉出面具的绳结。

    卧室的暗淡的光变得刺眼,他不自在地低下了头,用手遮住那因缺少日光而变得异常白皙的面颊。

    “你也有对吗?”

    连城的话如同呓语,她缓缓拿下他的手,去看那已泪水盈满的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可是……为什么……”

    黑将用手再次捂住无法适应的眼,却见连城颓然的坐在床边,那蜜色的双瞳盈满了泪,带着迷茫。

    “为什么星长老要弑君?”

    那加捧着茶杯,盘坐一处,长长的发丝散在肩背上,倍显瘦弱。

    “因为小黑!”

    那加长叹,放下杯子,渐渐舒展开身体,又侧躺着蜷缩起来:“小黑他……是先后的儿子!”

    “什么?”

    墨蛟惊讶地张开了嘴,那加懒懒的睁开眼,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他是先后唯一的孩子,却不是父王所生,他遮掩住半边脸其实不是因为相貌丑陋,而是因为……他有一只金色的眼睛……”

    “……”

    “星长老有自己的名字,那臻,他是先王的哥哥,曾经是天都的太子,可是他们兄弟却同时爱上一个女人。”

    “你的母亲?”

    “对!我的母亲是天都的望族,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财富和智慧,她与他们邂逅在春柳烟花的雨季,最终没能逃出嫁入皇城的命运。在我小的时候她总是说,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一次远足,也许她就不会有这样凄楚寂寞的人生,可是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喜少悲多。”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你是想知道她爱上了谁?辜负了谁?其实都不是,她本想如果不得不嫁,那她就嫁一个臣子,她不爱做高高在上的皇后,只甘心做一个养花圈鸟的妇人,为此,那臻甘愿为他放弃王权,却在成婚在即的那夜……”

    “怎么了?”

    “她被先王□了……”黑将脸上浮上淡淡的恨意,连城怜惜地握紧他的手。

    “辛……”她喊着他的名字,使他浑身一颤。

    “故事就这么简单,一个男人坐上王位,一个女人入住深宫,而那臻……”

    “他不恨吗?”

    “有什么好恨的,那是他的事,他的心情,母亲没有爱过他,他没有得到谈不上失去。”

    “那……你的父亲呢?”

    “你可听说过‘俳优之乱’?”

    连城诧然,仔细回想,却不曾有太多的印象。

    “要说她有过快乐,就是爱上我父亲的时候,那个唱戏的伶人,一个和你一样有着金色双瞳的男子!”

    连城的身体骤然冰冷,脑中有很多事纠缠在一起,好似明白了,又好似更加复杂。

    “她怎么能……”

    “她不能,所以我的存在是王室的耻辱,就连这个姓也是,其实,我想我更应该姓连!”

    “轰”一声连城的脑袋炸了开来,难怪他要说她错了,血咒不是永恒不变的,如果是这样,过了而立之年的那辛早该死了,他没死,而且又那样的健康,这说明什么?

    “你是我哥哥!”她叫了起来,那辛苦笑:

    “也许是,也许不是?”

    连城被他搞糊涂了,不解地皱起了眉。

    “连城,我们见过,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你记不记得?”

    连城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然后痛苦的摇头。

    “东隐的酒肆,那个被地痞殴打的孩子,你还记得吗?你让连惑救我,然后我被你们还有那个盲眼的师傅带回了家……”

    “那个伶人死了?”

    “对,在先后被查出有孕后不久就死了!”

    墨蛟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对,他走到那加身边蹲下,忘了什么君臣之礼。

    “怎么死的?”

    “被乱箭s死的!因为他进了地宫。”

    “地宫?就是先王们的陵寝?”

    “对!”

    “不是说要各国的神器吗?”

    “他接近王后其实就是为了进地宫,和她有染后,借着王后生辰要各国带着宝物前来,然后偷去开了地宫的大门!”

    “为什么?他想要什么?”

    “神兵,他偷了神兵!”

    “可是他不是瞎子吗?偷去又有什么用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现在似乎又知道了!”

    “什么?”

    “那神兵一把是‘劈日’,一把是‘覆海’。”

    “不会的,他怎么会死?他要是死了,那师傅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连城激烈地摇着头,完全不相信黑将所说,时间完全对不上,九岁时的她,师傅还真真切切的活在她面前。

    “连城,你的师傅不是他,我的父亲有兄弟,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兄弟……”

    前尘情缘 近日再言

    “如果有一天,南方的天空下起大雪……”

    连城一身白色厚重锦华的绸缎,束住修长而纤细的腰身,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双手,夜色下紧紧相握,无助地看着没有星辰的夜空。

    天都不是南阳,这里的冬天会飞扬起漫天的大雪,她怕在这里逗留,不想等待冬至,她怕这里下起大雪,提醒她往日誓言。

    七年,从相识到现在,他伴她走过整整七年的时光,这七年让她从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到如今恬淡娴雅的少妇,这期间她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连城不敢去想,但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女孩,而他呢?是不是也不再是往日的他呢?还是……他从未改变过……

    他们的相遇似乎没有预知,只有巧合,这一切如今想来,显得那么的残忍,可是,却不能怪风佑,每个人的命运是自己书写,他开始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在那路上,有刀光,有血腥,有权欲,但是托出一切的背景后,本来就没有光明,只有黑暗,流连奔驰在那条路上,迟早会堕入虚空,除非他停下来,但他又不甘心,不甘心被自己驾驭的权欲抛弃,也不甘心被自己那么爱着却没可能真正得到的女人抛弃,而连城呢?和他一样,这两人太像,老人总是说,性格相像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这大概就是他们感情彼此波折的原因。

    前方传来脚步声,墨蛟看着她从幽暗里抬起头,眼里有泪光乍现,但马上又暗下去。

    “怎么在这里?不冷吗?”

    连城摇了摇头,看向身后陈旧的殿宇:“黑将在里面!”

    墨蛟的目光顺着她看去,眼里有什么沉寂了下去,暗夜里两人静默不语,连城突然又想起他那日未说完的话:连城……我还有资格吗……

    幽暗的宫殿,点一盏昏黄的灯光,这个被废置已久的空间内,到处结着厚厚的蛛网,床榻上的人发出微弱的呼吸,黑将缓缓靠近,拿起手中的油灯,小心翼翼地照亮他苍白的脸。

    “那辛……是你……”

    手中的油灯一抖,那火光跳跃了一下,忽而变得微弱,那辛用手拢了拢,将它轻轻放在脚下。

    “是我!”

    形容枯槁的手伸出,那辛握住,触手是如死灰般的冰冷。

    “我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你一眼……”

    “长老……”

    “叫我皇叔!”

    那辛的唇动了动,然后艰难地吐出“皇叔”二字,但极为轻,几乎不曾听见。

    床上的人笑了一声,嗓音沙哑,“现在谁执掌帝阁?”

    “是……尘长老……”

    “那个家伙……”嗓音顿了顿,呼吸有些急促,那辛上前探了探,刚想拿灯,又听他说:“那辛,不是你的错,尘长老与燕王勾结已久,你那日来见我时是不是遇见了他?”

    “是,他请我喝茶!”那辛回想起那日的事,胸中有股热气升腾,使他握紧了双拳。

    “是嘛……喝茶……”

    老人干笑两声突然不再说话,那辛跪坐在床边,安静地等。

    “墨蛟,怀沙没死对不对?”

    夜色下,连城低垂着脸,故意不去看墨蛟的脸,墨蛟没有说话,在她的身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