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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抢来的媳妇-第7部分

    曾经引以为傲的相貌,自以为是的精明,都被击溃在黑暗之中,李玉情绪几近崩溃,然后她又改了口供,疯了一样强调没人贩卖大烟,可是已经晚了。

    就像是放羊的孩子一样,没人再相信狼来了。

    每天李玉都会在牢里发一阵疯,疯狂过后,她就会平静下来,然而没人看见,黑暗中,李玉扭曲了一张脸。

    她怨恨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父母,然后就在她无比绝望的时候,李三赖却来看她。

    李三赖和李玉算起来,七拐八拐的有一些亲戚,却是出了五服的远亲,李玉没想到自己出了事之后第一个回来看自己的人是李三赖,但她精力憔悴,实在懒得搭理这个远亲,以前他都能抢她的钱,现在李玉也不指望他会赎她出去,再加上门牙掉了之后,李玉实在不爱说话,索性就不开口,等着看李三赖打的什么注意。

    李三赖不怎么在意李玉的态度,别看他是个无赖,可是他对这位小表妹实在不怎么看得上,连客气话都懒得说,直接道明了此次的目的:“钱呢?”

    “什么钱?”李玉忍着双眼的刺痛,平静的斜睨了一眼李三赖,一点也看不出在牢中的疯癫:“我要是有钱早把自己摘出去了,还会呆在这里?倒是你,你还敢来见我!我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我,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告诉我潘肖前阵子拿到了大烟种子呢,原来是拿我当枪使了!”

    潘肖虽然几次三番的跟李玉说起自己给她花的钱是用命赚的,却也没傻到告诉李玉他的来钱道,李玉之所以知道潘肖的钱是怎么挣来的,自己猜测观察是一个,另外就是通过李三赖知道的了!

    起初李玉好奇潘肖的钱是从哪来的,要死要活的跟着潘肖去了好几趟牌场,最后确定潘肖的牌技差得要命,绝不可能是赢来的,她就暗暗琢磨,潘肖还有什么来钱道,结果几次三番的在拍场遇到了李三赖,最后还是李三赖告诉她,潘肖有大烟种子,并且极有可能已经开始贩卖那玩意儿。

    最开始李玉是不相信的,她不信潘肖能有那个胆子,可后来见潘肖玩牌越玩越大,她就有些相信了,那时候她虽然恨潘让她上不成学,却也惦记着潘肖的钱,没想那么快举报他,结果潘肖给她的钱越来越少,最后几乎没有了,李玉不想再让潘肖白占便宜,这才报了警。

    李玉一直想的很好,她举报了潘肖,以后换个地方换学校,还能清清白白的做人,她没有把身子交给潘肖,以后又能找一个比潘肖什么都好的男人,所以当她举报潘晓的时候,没有半点的舍不得,结果现实却是自己也锒铛入狱,到现在都没个说法!

    李三赖摇摇手指头:“我可没有把你当枪使,是你自己傻把自己装进去了,李玉你也别跟我扭着,真聪明的就把钱交出来,我知道潘肖以前给了你不少,你把钱交给我,我拿出一份把你抽出来,这样多好你说是不是?不然你在里边,那钱它就是废纸,谁知道过几年还能不能用?”

    李玉自然不会去信李三赖的话,李玉这种人那是经常骗别人的,好容易被人利用一次,那也就别指望有下一次,她是不信李三赖会花钱把她摘出去,但她转念一想就说:“你真的会把我从这鬼地方抽出去?”

    李三赖以为自己说动了李玉,兴奋的直搓手:“当然!咱俩咋说都是亲戚,我总不能看着你在里边受苦,你哥我是没钱,我要是有钱我早就把你抽出去了,快,快告诉哥那钱你藏哪了,哥帮你拿出来。”

    李玉眼珠一转,佯装十分感动:“别急,我爹啥样你也清楚,潘肖是给过我钱,可总共也不超过一千块,又都被我爹给抠去花了,现在我手里是没那个钱了,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潘肖一定给了她不少,而她又不会花。”

    李三赖本来听说李玉没钱,还挺失望,耷拉个脑袋:“你少蒙我!潘肖那小子啥鳖犊子样我最清楚,他连他亲爹老子都不管呢,还会给别人钱?”

    李玉就笑,笑的莫名扭曲:“别人他当然是不会给,但是许诺呢?你也说过那可是他当老婆来疼的人,潘肖哪些种子能种多少地你有数,他平日里胡吃海塞花了多少给了我多少算算还能剩下多少?潘肖在里边也是一直不认罪不说钱在哪,可是他信得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所以你说,剩下的那些钱,大头在谁哪呢?”

    李三赖眯了眯眼睛:“许诺!”他又迟疑:“可那女人有钱,给谁也不会给我啊!”

    李玉笑眯眯的建议:“她不给你就抢啊,你又不是没抢过。”

    李三赖又有些迟疑,潘肖可是因为许诺警告过他……

    第21章 不能留

    那边李三赖还在考虑,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监狱,去了李寡妇家里,自从被潘肖抢了钱又打了一顿之后,李三赖自然不能放过李寡妇,只是等他养好了伤来找李寡妇算账的时候,李寡妇早已搬出了寡妇胡同,人去楼空,李三赖扑了个空,那心里别提多怄得慌了,他不想就这么算了,可奈何李寡妇也有几分本事,藏得十分厉害,让他怎么都找不到。

    然而可能也是老天有眼,就那么一天,李三赖陪着他媳妇去医院做人工流产,赶巧的,那一天在同一个地方碰见了李寡妇!

    原来,上一次那事儿弄完,李寡妇又惊又怕的倒忘了做事后保护,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怀了李三赖的孩子!

    李寡妇当然不会生,她这次是来做流产的,但没想到她就这么倒霉,先是被医生告知自己年纪大了,要是做了流产以后可能不会有孩子了,后又碰见了李三赖!

    俩人当时就在妇产科那边撕扯起来,李三赖媳妇的脸都气白了,最后觉得丢不起那个人,抹着泪先走了,李寡妇身体那是好的没话说,就和李三赖打起来也没打掉那个孽种,李三赖跟女人那是有使不完的本事,揪着李寡妇的头发把她带走了。

    后来李寡妇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她飘摇了大半辈子,自她第一任丈夫死了之后就做起了皮肉生意,多少年来攒下了不少钱,如今也够花了,现在既然有了孩子,她就留着!左右,李三赖这人她了解,怎么的也能拿捏的住!

    就这样,俩人又重新狼狈为j起来,也因此李三赖才从李寡妇口中得知了潘肖有大*烟种子的事。

    *

    许诺的二百亩地,旱田水田的收成在大郭屯全队的在1977和1978年的粮食产量的总和!

    大郭屯村民全体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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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了,他们没看见这么多的粮食?!虽说许诺的粮食种在地里的时候,他们隐约的就知道收成会好,可是谁能想到会这么多!?

    粮食全堆在场子,大队出人帮忙看着,村长亲自发言,谁要是敢偷一粒粮食,他们全家都是从犯,一经发现,全都要进笆篱子!

    这事儿可大了,没人再敢打偷粮的心思,可却有人开始打起许诺的心思。

    这么些粮食都卖了,哪得多少钱呐!

    大郭屯的乡亲们像是看到了希望,再瞅许诺那眼神都变样了,全屯子处在一种莫名的振奋中,可许诺的心里却是布满愁云,贪黑起早的干活再加上心思郁结,等地里的粮食都收回来又卖完了,许诺收了钱终于轰轰烈烈的晕倒在了场院,当然再晕倒的那一瞬间,许诺也顾不得别人知道不知道了,就把钱全收进了空间里。

    那时候正赶上农忙,场院里人山人海,更有不少人就是奔着看许诺的收成来的,如今许诺这一晕,不说一个屯子,那大半个屯子是都知道了也不夸张,村长赶紧组织人把许诺往医院送,牛拉着板车载着十来个人,个别的有想讨好许诺的也跟着去了,等到了医院,一群农村人都傻了眼,关键是没人识字,该怎么办手续都不知道,最后还是村长给办的手续,只是等检查结果出来,所有人惊掉了下吧——许诺到底还是怀孕了,而且已有四个月。

    同来的人看许诺那眼神儿更不对劲了,啥样的都有,主要都是同情的,能不同情嘛!刚来点好日子,就摊上了一个孽障!刚刚到手的钱还没了踪影!

    原来给许诺办理住院手术的时候,大伙才想到了钱,结果一翻许诺身上可没钱!这怎么好?许诺在场院卖粮,那是大伙有目共睹的,这时候找不找钱,那只有一个原因了,许诺的钱丢了!

    大伙瞅许诺那眼神,别提多怜悯了。

    当然,只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潘肖的老爹,潘大仁了!

    潘大仁对潘肖心里有愧疚,多年来潘肖在外混日子,见着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是个要脸的,也不好往上贴,如今潘肖进去了,却完全激发了潘大仁那迟来的父爱,他为潘肖幸苦奔走,不管家里刘翠和小儿子怎么哭怎么闹,还是给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给潘肖交罚款钱,就为了潘肖能少判两年。

    但看见儿子被不明不该的关在水牢里,见面时的样子一次比一次憔悴,潘大仁心疼了!现在甚至开始打算卖房子弄钱把儿子抽出来,可惜现在家家户户一样穷,谁卖你的房子啊!这边一筹莫展,刚回村就见许诺晕倒什么的,潘大仁受潘肖的嘱托,让他帮着看紧了许诺,潘大仁也愧疚自己没本事,救不出儿子,也真把这当成一回事办了。

    这回一听许诺晕倒了,赶紧往医院赶,刚来就听见大家伙议论许诺的钱丢了和怀孕的事,当时潘大仁那脸就乐开了花。

    当天,潘大仁就跑去了监狱那头费了好大得劲才见着潘肖。

    潘肖没精打采的,眼睛也闭着,整个人说是走,其实就是被狱*警拖过来的,潘大仁心里因为有了孙子的喜悦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苍老的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时候会见犯*人,还不像以后那样要隔着玻璃,父子俩只是坐在一间屋里,中间就隔着个铁桌子,潘大仁甚至闻到潘肖身上传来的阵阵的*腐烂的味道。

    潘肖的腿烂了,已经烂了很久了被关进水牢之前,公安那边终于是对他没了耐心,一通暴打之后,潘肖的腿血肉模糊,虽然没有断,可裂开了好大一条口子,也没经过什么处理就被送到了水牢这边。

    他实在没什么精神,勉强张开眼,却看不清什么,只觉一阵刺痛,他赶忙又阖上了眼睛,但他却听见他爹说:“肖子啊,你能听见爹说话不?啊?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外头有好日子等你呢!许诺,许诺那丫头怀孕了!是你的孩子!肖子啊你也要做爹了!”

    怀,怀孕了?是谁?

    潘肖其实正在高烧,但他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抓紧了潘大仁的手:“爹……谁,谁怀孕了?”

    他不是没听清,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潘大仁紧紧的抓住潘肖的手,握紧潘肖滚烫的手,看儿子瘦骨嶙峋的样子,一时间老泪纵横:“许诺怀孕了!是许诺!那孩子都四个月了,再有几个月,你就当爹了!肖子啊你一定得挺住!挺住喽!爹那天就让她来见你!你不是一直挺想看她的吗?爹就让她来……”

    潘肖摊在桌子上,像是积攒的那一身力气全都散去了一样,他闭着眼睛,又哭又笑,只会翻来覆去的念叨一句:“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潘大仁看着又忍不住掉了泪,他那不可一世的儿子竟然被活活折磨成了这样!

    潘大仁忍不住劝:“要不你就认了吧!他们不就是想要你认罪?你把那些钱藏哪了,告诉爹,爹拿出来交给他们这事也就算过了,他们拿了钱也不会再为难你,咱到时候调到普通牢房去,你忍耐一下关个几年就出来了……”

    潘肖一怔,松开潘大仁的手:“我没种那东西,更没有什么钱!他们冤枉我就算了,你也不信我?”潘肖还闭着眼睛,他的谎话说的太真,没人会怀疑,其实这不是潘大仁第一次这么劝他了,几乎很多时候,面对黑漆漆的水牢,鼻腔里的腐臭味,老鼠吱吱喳喳的叫声,潘肖都忍不住想要认输,想要认罪,想要把留给许诺的钱供出来,其实他也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但今天,他忽然又有了力气坚持下去。

    他不能认罪,不能供出来钱在许诺那里!

    时间到了,潘肖又被拖回了水牢,水牢里边常年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里面常年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味,潘肖身体状况每日愈下,他也分不清那味道是前一位留下的还是他自己本身的了,但这些,似乎都已经不是那么难以面对了。

    潘肖开始笑,狂放的笑。

    他有儿子了!那他还怕什么?为了他儿子他也得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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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肖吐出一口血沫子:“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扛到底!”他在黑黝黝的水牢内叫嚣,声音牢房内嚣张的回荡。

    狱*警听见喊声,匆匆赶来,废了好大得劲点上灯盏照着,透过铁门的观察口,隐约的看清了水牢锈迹斑斑的墙和潘肖整个人佝偻的轮廓,狱*警拿着警*棍敲打铁门示威:“老实点!再叫,老子把水给你续道头顶淹死你!”

    狱*警狰狞的双眼透过狭窄的观察口,昏暗摇曳不清的灯光中,地下的水泛着绿油油的光,这场景,黑暗的恍若地狱,而潘肖就像是被关在地狱的恶鬼,狱警就是那牛*鬼蛇*神。

    但这一刻,潘肖不怕了,他仰着头靠在锈迹斑斑的水泥墙上,那双一向意气风发,总是布满狠戾的眼睛,终于涌上湿热。

    孩子……他也有孩子了,这回就算是死,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他还怕什么呢?

    *

    “丫头啊,算大爷求你,求你把这个孩子留下!潘肖他蹲了笆篱子,关在那鬼地方,你是没看见啊……”看着许诺默不作声,许是也知道许诺不想听这些,潘大仁抹了一把眼泪:“兴许这孩子就是他唯一的骨肉了,大爷求求你,给他留条根吧!”

    对于潘大仁的哭求,许诺默不作声,在她看来,这个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她和潘肖之间不存在什么情谊,她为什么就要给他生孩子?

    许诺是不喜欢潘肖的,你要问她对潘肖的感觉,也许还得有一些厌恶。

    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许诺喜欢循规蹈矩,但潘肖却喜欢胡作非为,许诺本以为,他们俩再也没什么交集了,可现在,却要因为这个孩子再一次牵连在一起,许诺的不甘心,没人可以理解。

    许诺双眸暗了暗,她握紧了手下洁白的被褥:“大爷,你回吧,你也别来求我了,潘肖……他死不了,但这个孩子我也不打算留。”

    潘大仁一时间,面如死灰。

    第22章 心疼啦

    许诺是真的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所以不论潘大仁怎么求都咬死了口,就是不留!

    潘大仁这一生做过的错事太多了,现在想要补偿却发现自己的无能,而现在面对潘肖有可能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肉,潘大仁怎么能就眼看着许诺打掉?

    他一时间老泪纵横,就给许诺跪下,双手合十了求她:“丫头啊,求你啊,别,真别这样,就算你恨潘肖……”

    “大爷!”许诺下了床想要把潘大仁拉起来,可他就是跪着,怎么也不起来,许诺也来气了!

    个个都这么逼她!

    她索性也跪了下来,正对着潘大仁:“大爷,你这是要逼死我啊?你处处为着潘肖着想,可你想过我没有?我才多大啊?有了这个孩子我以后怎么办?你求我?那我也求你,求潘肖,我求你们放过我吧!”

    说她恨潘肖,那绝对没有,厌恶倒是有一些的,但这个孩子与她是累赘,再舍不得,再害怕,理智上也不能留下!

    潘大仁一时间面如死灰,直拍着大腿流眼泪,最后还是许诺看不下去,她站起来在枕头那里假装摸了摸,然后拿着从空间取出来的五千块钱给潘大仁:“公安那边之所以不松口,为的就是点钱,这是潘肖之前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大爷,这钱够抽潘肖出来的了,你儿子死不了,所以你也别再为难我了!”

    潘大仁傻了眼,没想到潘肖不止留下了钱还留下了这么多!想想自己怎么劝潘肖都不承认自己卖过大∓烟的事,潘大仁心里又难过的不行。

    到底是他年轻时做的孽,乃至于亲生儿子现在都信不过他!

    最后潘大仁拿着这些钱无比落魄的走了,没几天就把高烧的潘肖从监狱里抽了出来。

    *

    潘大仁没有在纠缠,这人许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惆怅,看着刚刚显怀的肚子,有些犹豫又忐忑。

    那天她说的挺决绝,其实心里不是没有犹豫,两辈子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她也难下决定,可是身边的人都怜悯的看着她,这令她十分难以接受,也让她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留下这个孩子,她势必要被所有人怜悯,最最重要的是,她的生活就真的被毁了。

    她本来的打算,今年挣了钱,把饥荒还一还就卖了老房搬走的,许诺紧了紧拳头,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可她也在瞬间做了决定。

    这孩子决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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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许诺就让村长媳妇陪着去了妇产科,做了一系列检查,当她坐在医生对面的位置时,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女医生看完了检查的报告,公事公办:“你这个孩子现在已经到了16周,你是不想要是不是?哪得尽快安排手术了,另外我跟你说,你这个情况呢已经属于小月份生孩子了,是需要引产的。(《 href=〃〃 trget=〃_blnk〃》 平南文学网)”

    村长媳妇一辈子没做过这手术,脸色都是白的:“那是个啥啊?有没有危险啊?”

    女医生推了推眼镜:“做什么手术都是有危险的,这个是没有绝对性的,做这个手术肯定是有一定的危险的,不过你姑娘年纪还小,早点做的话,恢复的也快一些,不需要太担心。”

    显然的,女医生是误会了许诺和村长媳妇的关系,不过村长媳妇也没否认,可惜的看了眼许诺的肚子:“这就好,这就好……没危险就好……”

    手术前要求住院三天,许诺本就在住院,也省了麻烦,住院期间的费用当然都是村长一家给垫付,许诺感激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她的钱都在空间里,这时候大家伙都以为她钱丢了,她再拿出去也实在太惹人眼了。

    晚上没人陪护,实际上没有做手术之前,许诺也不需要别人的陪护,可是也不知怎么了,自从打算做这个手术,许诺就开始夜夜睡不好,总是梦见一个小姑娘对她哭,哭的许诺心都碎了。

    事后醒过来,许诺就止不住的想,一定是它不想死,许诺心里忽然就难受起来,她本就不是个心狠的人,对潘肖那样的人都没什么恨意,又怎么会舍得说打就打掉一个孩子?

    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开始显怀,有隆起,可能是因为愧疚,三天来许诺总是习惯摸肚子,可是越摸就越愧疚,心里就不好受,偏偏村长媳妇生的孩子多了,还劝她:“都四个月了,大娘是想劝你留下来的,咱农村人不怕别人说闲话,再说你这个事咱屯子里还有谁不知道的?总归是多子多福才好,这么大的月份做掉是要有报应的!”

    村长媳妇一辈子生儿育女,总是看不惯人家不要孩子的,在她看来,男孩女孩都是好的,并不赞同许诺打掉孩子,更何况还有危险!

    日子就这么过,三天眨眼之间就到了,许诺被村长媳妇陪着进了手术室,她进手术室之前,村长媳妇就在那边抹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哭也会传染,许诺躺在手术台上,就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边,小姑娘穿着二十一世纪小姑娘才有的漂亮裙子,梳着两个小羊角辫,看着她哭……

    准备手术的医生一看,那里还不明白,虽然语气还是冰冷刻板,却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是真舍不得就留下,免得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

    “啥?!”潘肖打翻了他爹端上来的那碗鸡汤:“许诺要把我儿子打了?!啥时候的事?!”

    “唉……你急个啥嘛!咋蹲了一回笆篱子也改不了你的臭脾气!”

    也不回答潘肖的问题,就又让刘翠把东西收拾了,这可把潘肖给急坏了:“那可是我儿子!我能不急吗!爹你快点地,告诉我她准备啥时候做?”

    潘大仁看了眼潘肖的腿,这腿找了医生看来,说是没伤到筋骨,现在潘肖就发点小烧,也没什么事,潘大仁眼珠一转:“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了吧……”

    潘大仁也挺难过的,虽说他们这一代人经历得多一些,但许诺说要做掉的那个到底是他的亲孙子,还是长孙,潘大仁就算好脸面,不再去求许诺,可怎么能甘心呢?

    所以他打起了潘肖的注意!

    总归……是两个孩子的事,还是两个孩子解决的好。

    “反了她了!”潘肖一拳捶在桌上:“我这就去找她去!”

    潘大仁赶紧拦下他:“你这腿还没好呢就下地不要了啊!”他愁眉苦脸没什么成心的劝道:“你们俩又没个说法,人家就是不给你生那个孩子你也说不出个不字来!总归那孩子在人家肚子里,是去是留人家说的算!”

    这是活活的激潘肖呢!

    潘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了,那条烂了一个大洞的腿一动就钻心的疼,但此刻潘肖那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他就要下地:“咋没说法了?!她许诺是我潘肖的女人满大郭屯谁不知道?!你别拦着我!”

    潘大仁愁眉苦脸的说:“好好好,我不拦着你,可你就这样的你能上哪去啊?等你上了县里,黄花菜都凉了!”说完,他劝道:“这样,我找辆车送你去,但你得记住喽,去了之后好好跟人家姑娘说话,听见没!”

    “好好好。”潘肖咬牙:“我一定跟她好好说话!”

    上了牛车之后,潘大仁还不怎么放心,但嘴里却说:“你这孩子就是一根筋,我说句你不愿意听的,当年我和你妈……你后妈那关系还是全村都知道的呢,可那不明不白的在一块算个啥?!就你弟,那到现在还不被人笑话呢吗?你说为啥啊?还不就是他妈跟我的时候没那张证书!”

    潘肖抱着双臂,挺不屑的:“哼。”了一声,却是没吱声,显然是听了进去。

    *

    许诺在医院见着潘肖挺意外的,尤其是,当她处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上午她做手术的时候,因为情绪太不好,这时候医疗条件差,医生也怕出意外啊,就让许诺先休息,下午做也是一样,许诺当时也觉得自己情绪不对,也就停了医生的,好容易情绪平静下来了,许诺左思右想,咬咬牙——还是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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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舍不得有啥用,舍不得能当饭吃?

    就这样下午的时候,许诺在村长媳妇不赞同的视线中,又走进了手术室,可还没等做呢,潘肖就闯了进来。

    他脸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也不满血丝,一瘸一拐的却偏偏像个煞星,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那都是斯文人,拦不住,人家硬闯,医生也没办法啊!

    就这么的,潘肖才闯进了手术室,当他看见许诺躺在手术床上,气的眼睛又红了一分,上去就拎着医生的领子:“就是你做的手术?!老子的儿子是你杀的?!”

    他看许诺脸色苍白,以为自己来晚了,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只能用脸上的凶狠去掩盖。

    潘肖其实心疼的都想哭了,在牢里,许诺肚子里的孩子几乎成了他坚持的唯一希望,可是现在……竟然就这么没了?!

    许诺见着潘肖也挺吃惊的,她没想到潘肖会来!但就这野蛮劲儿怎么进了回大牢还是改不了呢!他抓着潘肖的手:“哎呀你干什么啊!你放开!”

    潘肖也挺生许诺的气的,他真就想一把甩开了许诺,可是一看她苍白的脸色,终究强忍着没那么做,进了回大牢,要是真一点教训不长,那潘肖就不叫潘肖了,他知道这事儿也赖不着人家医生什么,可这种丧子之痛,他也是不发不痛快!

    最后忍了又忍,差点忍吐血的潘肖一把抱起了许诺,就那么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许诺当然不想让他抱着,可是挣扎没用,潘肖这人就跟野兽似的,在虚弱都有制服猎物的力气。

    外边村长媳妇还埋怨潘大仁:“你把他招来做啥!万一他要是在医院犯浑再给送回牢里去你就哭去吧!”

    说完瞪了一眼潘大仁,刚回身就看见潘肖抱着许诺走,这可把村长媳妇吓坏了,直喊:“唉呀妈呀你那是干什么玩意呢!快把人放下,快把人放下!这孩子还在肚子里呢,可经不起这么你们这么折腾。”

    村长媳妇说者无心,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医生可都说了,在手术台上都有危险呢!这要是被潘肖这个抱着给抻着了啥的,那不更要命了!

    但她不知道,她的这句话,让潘肖的心犹如死灰复燃

    第25章 没有了

    “当然有!”刘巧月挺激动的,似乎生气吴小莉不信她的话:“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你相信她,可我也没骗你啊,我撒着谎有啥用?其实要我说,你哥被你爸妈送走去当兵,那罪魁祸首不也是许诺?!”

    “罪魁祸首?”

    吴小莉并不是个有坏心眼的姑娘,她也听不懂刘巧月的话,刘巧月翻了翻白眼:“你想啊,你哥是为了谁才被送去当兵的?”

    吴小莉脸色黯淡了下来,垂下头挺难过的:“是许诺。”其实她一直为此自责,要不是她把她哥介绍给许诺也不会有之后的事了:“我哥那人就一根筋,这也不赖许诺……”

    刘巧月拉住吴小莉:“怎么不赖她呢?要不是她勾引你哥,你哥能吗!也就你心思单纯,把自己哥哥介绍给许诺!你不知道,她想让我介绍我哥给她认识,结果我不干,她竟然就勾引我哥呢,结果我哥才不吃她那套,当天就不让她给我们家送草了……”

    吴小莉捂着嘴:“可不是你……”想了想吴小莉还是没问,她其实还是不怎么相信刘巧月的话,关键是刘巧月说的和当初许诺说的那可是两个版本,到底是谁撒谎了?

    可要说是许诺勾引她哥,她不信,许诺不是那样的人!

    刘巧月暗骂吴小莉傻,眼见着这招不好使,又说:“她是不是勾引了你哥我不知道,但她绝对有心思勾引我哥,要不我哥咋会认识她啊?你见咱屯子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没在上学的我哥人是谁?要我说许诺绝对是没了男人就不行!我可是听说了她还准备拿钱去抽潘肖那个流氓出狱呢!你说她有没有良心啊?你哥当初被潘肖大瘸了腿,现在又为了她生死不知的,她还有心思救那个流氓!”

    其实许诺拿钱救潘肖这话,那是潘大仁为了给潘肖张面子吹嘘出去的,村里人没几个不知道的,往日里吴小莉也听说过,也正因此,她才离许诺越来越远。

    可刘巧月这话却完全说道了吴小莉的痛处!

    吴小莉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哥为什么去当得兵?!还不是因为许诺,结果呢?绕了一大圈,许诺还是要和潘肖在一起!

    这阵子她也是听说了的,许诺怀孕了,因为孩子可能还是要和潘肖在一起!

    其实吴小莉心里就挺生气的,她觉得许诺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她哥!吴小莉正生气呢,一抬头,就见着刘力侨扶着许诺走进了医院,许诺整个人几乎都靠在刘力侨的怀里,吴小莉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刘巧月的话,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又是嫉妒让吴小莉一时间没了理智,更忘了与许诺以往的情谊,跑上去堵住狭窄的过道,跺着脚骂道:“你不要脸!”

    其实许诺现在基本上处于本昏迷的状态,根本也没听清什么,晕的厉害,肚子也疼,她和李寡妇倒下去的时候正好被李寡妇笨重的身子压在了下面,肚子当时就疼了起来,李寡妇和李三赖见拿到了钱也跑了,刘力侨倒是想抱着许诺回医院,可是无奈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抱不动许诺!

    只好扶着许诺往回走,这一路上许诺就觉得肚子绞着疼,脸色越来越白,脑子也涨的很,直到进了医院,刚觉得松了一口气,耳边就是一阵尖锐的骂声,许诺虽然听不清楚什么,也吓了跳,当时觉得肚子一抽,一股热流就流了出去,她隐约的知道那是什么,吓得抓住刘力侨的胳膊:“帮,帮帮我……”

    刘力侨也挺着急的,他也知道许诺怀孕的事,又想到刚刚许诺被压在地上都起不来了,一时间也着急了:“你干什么呢!你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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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小莉本来是不信刘巧月的话的,刚刚还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不该骂许诺,这会儿却又有些信了。

    一定是许诺勾引了他的!不然他怎么会这样对她说话呢?少女情怀又单纯的吴小莉并没有发现许诺的不对劲,又或者说,她发现了在心里也认为许诺是在装,她心里很难过也很生气,红了眼睛:“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刘力侨眼见着说不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推开了吴小莉:“干什么!救人命啊!你让开!”一把推开了吴小莉,也不管吴小莉怎么哭,半扶半抱往急诊室那边去。

    吴小莉这才发现不对劲,眼泪巴叉的看着刘力侨半托半抱着许诺眨眨眼也追了上去,帮忙把人送到了急诊室,刘巧月刚刚打完了吊瓶追出来一瞧,气的直跺脚。

    她说的那些都白说了!

    *

    许诺那孩子到底是没保住,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开始出血了,进了手术室也没什么用,潘肖一直在手术室外边守着,当知道孩子没保住的时候,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这个孩子对于潘肖来说,其实意义非凡。

    本来啊,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他在监狱里唯一的念想和希望,现在却因为他以前交友不慎给害的没了,潘肖的心呐,那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似的,空唠唠的疼,许是心里实在疼得厉害,潘肖一拳打在墙上,墙没咋地,潘肖的手倒是破了好大一块,刘力侨呲牙。

    他都好像听见了骨头寸了的声音……

    但他还是挺看不惯潘肖这一出的,撇撇嘴忍不住说:“我要是你,就不跟那墙使劲,现在又不是拳头能说话的时候了。”

    刘力侨是个高中生,见识自然多一些,这两年是越来越严了,潘肖这样的……

    潘肖心里难受,他看了一眼刘力侨,看在他救了许诺,又给许诺献血的份儿上,没搭理他,失魂落魄的往病房区走。

    事到如今,说一千道一万,是他对不起许诺,他也不再是哪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了,别人的一两句讥讽,说过了就是耳边风,掉不了一块肉的事儿,他何必在意?

    人也许总是要经历过彻骨的痛苦才能长大,出狱后,潘肖以为有他看着这孩子绝对能生下来,他甚至为了不让那孩子重复他的悲剧,匆匆的跟许诺办了证,就为了给那孩子一个名正言顺,可是现在……

    潘肖握紧了拳头,李三赖那个王八蛋!

    刘力侨摇摇头,看着潘肖的背影撇撇嘴,也转身走了,他还得哄哄巧月,那丫头因为他给许诺献血心疼的厉害,到现在都不理他呢。

    *

    一九七八年是个多灾多难的年份,这一年,许诺有了孩子又没了,这一年,中国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宁远县监*狱部分区域爆发出血热,大部分犯*人不得不转移,多数入院,因此国*家重视,派人下来督查,潘肖却因祸得福,被抽出来的很干净,公*安那边甚至不过问赎*人的钱是哪来的,连起初放了潘肖没销的案*底都给销了。

    当然有幸运的就有不幸运的,李玉因为是哪一批出血热的患者入院而失去了那一茬督查,错过了为自己辩驳的最好机会,最后被公*安当做是替罪羔羊,判*了两年的刑*期,当然罪*名是:诬*告*陷*害*罪。

    当然,这些都跟许诺没什么关系了,她养好了身体,再也不想和潘肖有什么纠缠,她不想看见潘肖,因为只要她一看到潘肖就会想起来,那个没了的孩子。

    那孩子到底是在许诺的肚子里,没了的时候,许诺遭了大罪,身上疼都不那么要紧,最要紧的是还是心里疼得厉害,那些日子许诺在医院里几乎天天都能梦见那孩子,最后还是村长媳妇听了,给那孩子烧了纸才好一些。

    距离那孩子没了也过了两个月了,许诺好容易是缓了过来,就买了一大堆的白菜土豆留着过冬吃用,把菜运回家去是一项力气活,许诺正发愁呢,腿还没好利索的潘肖就来了,还带着他弟,见着许诺卖的那么一大堆菜,拍了一下潘川的后脑勺:“还看!那么没眼力见儿呢!还不快点的帮你嫂子干活!”

    潘川是刘翠的儿子,胖的跟个球似的,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