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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跪在他的床前,祈求上苍让他醒过来,还她一个完完整整的马天浩。

    病房的门推开了,刘烨走了进来。

    他看着在马天浩身边哭泣的苏西,不由眼眶也红了。

    他站在床边,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苏西那么深爱着马天浩,他们就多呆一会儿吧。

    过了一会儿,刘烨看看手表,走到苏西身边,轻声说,“苏西,苏西……”

    苏西抬起泪痕纵横的脸,看着刘烨。

    刘烨轻声说:“苏西,我父亲联系到国外的一家医院,现在必须将天浩转到那家医院去。”

    “真的?”苏西睁大泪眼,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

    “是的,我们已经与对方的医院联系好了,只等天浩一过去便进行救护治疗。”刘烨说着,却没有看苏西。

    “那好,”苏西说着,急切地问,“那天浩能经得起颠簸吗?”她的目光落在天浩的脸上,眼里有担忧。

    “父亲特意包机,直达国际航班,待会儿我们就要将天浩护送到法国去。”刘烨回答苏西。

    苏西点点头,眼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对刘烨说:“那我,我去换一身衣服。”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血污的衣服,既然要陪伴马天浩出国去救护,她得赶紧将衣服换下来,免得满身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苏西——”刘烨欲言欲止。

    “怎么了?”苏西抬眼看他。

    “我,那,”刘烨不知从何说起,但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我父亲再三要求你不要跟在天浩身边。可能我的父亲,父亲不能接受天浩为了一个女人弄成今天这样,所以,所以……”

    苏西紧紧抓住床沿,半晌没有说话。是她连累了天浩,确实是她害得他成这副模样。

    “天浩出国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谁也没有多少胜算,我父亲希望天浩身边有他可以信任的人,”刘烨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马天浩,难过地说,“苏西,请原谅,我的父亲很固执,而且对你有误会……”

    泪水无声从苏西的脸上滑下,她回头看了看马天浩,内心在交战着,终于下了决心,她对刘烨说,“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需要我做什么,我,我都愿意……”

    说着,她蹲在马天浩床前,拉过他的手,轻轻印上一个吻。

    她的眼泪不停奔流着,心里在默默说:“天浩,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看着马天浩被停在医院外面的车接走,过一会儿他将由刘正树和刘烨护送到国外去治疗。

    苏西睁大眼睛,透过泪雾要将他那张熟悉的脸庞牢牢记在心里。因为她知道,有可能今天一别,将是相见无期。

    尽管不舍,尽管从心里传来的痛楚如针扎般,让她的心开始渗血,但她知道,没有什么比他能平安活着的事情更重要。

    “再见,天浩,再见……”苏西在心里默默说着,满脸是泪。

    车门被关上,载着马天浩、刘正树和刘烨,以及马天晴的车驶离了苏西的视线。

    苏西看着车远去,再也支撑不住内心的伤心与忧虑,她身子晃了晃,朝地面倒了下去,倒了下去……

    她恍惚中听着艾米莉的叫喊声,失去了知觉……

    ……

    难以愈合的暗殇

    高烧。

    连续的高烧。

    苏西昏迷中感觉到自己好似置身于熊熊燃烧炼炉中,烈火将她重重包围,火苗舔舐着她的全身,烧得她身心痛楚……她辗转痛苦低吟,喉咙却干涸得叫不出声来……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见马天浩微笑地看着她,她惊喜地朝他伸过手去,但突然他如水汽般蒸发了,苏西大惊,哭着喊着“天浩,天浩,不要走……”她肝胆欲裂。

    “苏西,西儿……”耳旁一直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苏西终于从昏迷状态的噩梦中醒来,她无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陈茵茵那双哭红而担忧的眼睛。

    “妈……妈……”苏西想发出声音,但嗓子却涩疼地说不出话。

    陈茵茵正拿着湿棉签往苏西干裂的嘴唇上蘸着,看见苏西醒来,憔悴的脸上展开了一个欣喜的笑容,但看着苏西虚弱无力的样子,不由心疼得又掉下泪来。

    她想要对苏西露出笑容,但只能勉强地动了动嘴角,一股心伤涌上胸口,她撇开脸,不想让苏西看见自己脸上的泪。

    苏西看着陈茵茵,眼泪不住地从眼角流下,她沙哑地对陈茵茵说:“妈,天,天浩他走了……”话未说完,她已哽咽得说不下去,只是像个孩子一样蜷在被子里呜咽着。

    陈茵茵点点头,她抱住苏西安慰着:“妈妈知道,你舍不得天浩,不过别怕,天浩会没事的,他会好起来的……”

    苏西趴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放声痛哭……

    哭了半晌,苏西发觉母亲也在哭泣,她抬起头,用手抹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妈妈,爸爸他……”因为怕母亲伤心,从日本回来后,苏西一直没有勇气告诉母亲关于父亲的一切。

    可是陈茵茵却点头说,“我,我已经知道了,你马易轩叔叔已经告诉我……”说着泪如泉涌。

    当陈茵茵接到艾米莉的电话,匆匆乘飞机过来赶到医院时,已是苏西住院的第二天了。

    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了一个瘦削男人的背影。

    她的心一窒,有种错觉,好象坐在苏西病床前的是苏丹青。

    她颤抖着唇,就要喊出“丹青”这个名字时,那个男人回过头来。

    不是苏丹青,是马易轩。

    他看见了陈茵茵,先是迟疑了下,接着便激动地站了起来,“茵茵!”他一下子便叫出了她的名字。

    当年离开时,都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如今一晃眼,人到中年。

    马易轩看着陈茵茵,心里有无限感触。这么些年陈茵茵带着孩子过得估计是很艰难,他想起远在日本的苏丹青,不由一阵辛酸。

    若是当年不是太意气用事,今日一家三口该是如何的幸福。

    一抹失望掠过陈茵茵美丽的脸,但她还是朝着马易轩露出了一个笑容。

    但顾不上和马易轩寒暄,陈茵茵匆匆和他点头打招呼,急忙走到病床前看着自己的孩子。苏西就是她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当陈茵茵听到马天浩为保护苏西出了事,苏西又为了马天浩病倒的消息时,既心痛又悲伤,她心急如焚,心里埋怨老天怎么不开眼,让这两个孩子受这么大的罪。

    直到看过苏西后,知道苏西是忧心过度而昏倒,需要调养休息便可痊愈,她方才放下一颗悬吊着的心。

    她抚摩着苏西的脸,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马天浩生死未卜,苏西这孩子该不知有多焦心,现在只希望马天浩能顺利度过一关,早日回到苏西身边。

    陈茵茵替苏西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凝视着苏西,半晌她才回过头来,强抑内心激动对马易轩说:“易轩你,还好吗?”

    看见马易轩她犹如看见了苏丹青,她知道这个师弟一向和苏丹青感情甚好,也许在他的口中就能得到丹青的下落。

    但她不敢开口问,算自己自欺欺人也好,她怕一张口,问到的答案不是内心所希望的,那她宁可不问。

    马易轩点点头,道:“还好。”

    然后是一阵沉默。谁也没有提起那个人。

    犹豫半天,终于陈茵茵还是问起了在她心中魂牵梦绕的人,她问着马易轩,用的是轻柔的口吻,但颤抖的音调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不安与害怕。

    “丹青,是,是和你在一起吗?”

    马易轩诧异地看了陈茵茵一眼,低声说:“苏西还没有告诉你吗?”

    陈茵茵心中一颤,“没有,怎么了?丹青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马易轩看着陈茵茵,半晌没有说话。

    但最后他还是说起了关于苏丹青的一切。

    当陈茵茵得知苏丹青离开是因为相信刘正树荒谬的谎言时,她明亮的眼眸刹时失去了光彩。

    她用力抓住床边,双眼呆滞,半晌才说:“他怎么,怎么就这么傻呢?”

    她踉跄着坐在座位上,掩住了脸,“他,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说着,一阵悲从中来,让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脸上只有惨淡的苦笑。别人不了解她无所谓,可是自己的爱人对自己的不信任让她犹如万箭穿心。

    也许是刘正树的手段太高明,但是假如当年苏丹青能坚持相信她犹如她相信他,也不会有后来二十年的劳燕分飞与相思之苦,他们也曾那么相爱过,却为何他对自己缺乏信心?

    一时间太多的爱与恨在她心头翻涌,让她情绪混乱。

    马易轩看着陈茵茵,想上前安慰她却又不敢。

    陈茵茵低着头平复自己的心绪,她抬起头,忍着泪水又问马易轩:“那他一直在日本吗?”

    她以为苏丹青到现在还在误解她,可是随后马易轩告诉她的事情却让她如坠万丈冰窖,当她听到苏丹青因为车祸毁容孤苦无依的惨状时,她两眼发黑,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

    马易轩急忙上前扶住她,“茵茵,你,你没事吧?”

    陈茵茵颤抖着嘴,胸口犹如压着一块沉重大石,她挣扎着,半晌,才叫了一声“丹青”用手掩着嘴痛哭出声。等了他整整二十年,不知道为他流过多少泪水,她也怪过怨过,对他的爱与期盼慢慢变成一种忧伤与恨爱,她恨他,尤其是梦回时,她恨他将她狠心抛下,让她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承受着痛苦无依与折磨。

    但现在知道他也受了这么苦,遭了那么多的罪,她的心却犹如针刺般的疼。他是她最爱的男人啊,哪怕他不信任的逃脱那么让她受伤害。陈茵茵用手掩面,泪水不停地涌出,她为他心痛。

    蓦地她张开手抓住马易轩的手臂,问他:“那丹青现在在哪?”

    马易轩神色黯然,说:“苏西前些刚去见过他,他和他妻子在日本开了一家小拉面店,日子算是平静。”

    “妻,妻子?”陈茵茵木然地倒退了几步,他,他有别人了?!

    一时间世界在她的眼中失去了颜色,天旋地转。

    沉默了半晌,“不——”她喊出了这一句,语句里充满了无尽的忧伤、心碎与绝望。

    她藏了二十年侥幸的希望,就此破灭。

    苏西看着母亲强忍着悲痛在默默啜泣时,她哭着对母亲说:“妈妈,你就痛通快快哭出来吧,哭出声来就好些了……”

    陈茵茵含着泪水看着苏西,一把抱住苏西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随着妈妈这么命苦呢?是我们前世欠了谁的吗?”

    “妈妈——”苏西扑在母亲的怀里,情伤难以愈合的母女抱头痛哭。

    苏西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十来天,终于盼来了刘烨的电话。

    刘烨在电话里告诉她,天浩总算病情稳定了。

    闻言苏西暂且放下了半颗心。

    随后她担心地问,“那天浩脑后的伤……”

    刘烨在电话掩饰不住忧虑与疲惫,他说:“苏西,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苏西感到呼吸困难,她颤抖着问:“你,你想说,说什么?……”

    “天浩,天浩好象不太记得人了……”刘烨困难地说。

    “什么?”电话筒在苏西手中慢慢滑落,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紧紧握住话筒,想努力将心头的悲伤和惶恐压回去。

    她怕自己可怕的预感成为现实。

    “苏西?苏西?”刘烨急切的声音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那天浩现在,现在是什么状态?”苏西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问。

    “他,昏迷了很久总算醒来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苏西都要急疯了。

    “但是他只记得小时侯的事情了,记得父亲、我、还有马易轩、马天晴,可成年后的记忆他都不记得了……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当过厨师了……”

    “刘烨,你,你是说,他把他的现在忘了,那,也忘,忘了我吗?”苏西颤抖地问。

    电话里一阵死寂,很久,才传来刘烨的声音,“是的,苏西。”

    电话筒从苏西手中掉下,她无力地滑坐在床边,她嘴里喃喃道:“天浩,天浩,不要,请不要忘了我,不要忘记我……就算你恨我,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边说,她边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骗了她!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护送他的那些人说他会好好的,只要她不跟着去。

    她答应了,她一心只要他能活下去。

    可是苦苦的期待,却等来这个结果。他是活下来了,却活在小时侯的记忆中。

    即使明知是上天的捉弄,但她却开始恨自己。

    他一度用死来换取她的生,而她却不能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假如他有意识,该如何怪她?!

    他一心保护她,但她却将他抛在迷路的途中。

    “天浩,请你等着我,等着我……”

    法国戴高乐机场。

    洒满阳光的建筑物散发着巴黎的热情与浪漫气息。

    在这里你可以嗅到巴黎的味道,而它也静静地为这座浪漫城市的气质做着注脚。

    巴黎很美,不仅因为有卢浮宫、凯旋门、香榭丽舍大道,还有那些经过无数岁月洗礼,并承载法兰西文化积淀的建筑物。

    但行走在这座城市里的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女孩却无心看风景,她美丽秀丽的脸上是忧郁与焦虑的神情。

    尽管会流利的英语,但她发觉法国人不爱讲英语,靠着手势和有限的几句法语,她终于找到巴黎bichat医院。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心爱的人,她的脸上有一丝兴奋与喜悦。

    分开没有多久,却仿佛是一个世纪,尤其是经过了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

    她,是苏西,她来找她心爱的男人马天浩。

    苏西还算顺利在医院里询问到了马天浩的病房,毕竟在这里华裔病人还是少数的。

    她正要让和蔼的胖胖的法国籍玛丽护士带她到病房,却看见一个高大的中国男子迎面走来。

    苏西乍见到他,惊喜地喊了他一声,“刘烨。”

    刘烨站住,诧异地看向她,有点不敢置信,“你怎么来了?苏西?”他只是在电话里告诉她天浩所在这家医院的名字,没想到苏西竟然找到法国来。

    他看着她一路风尘仆仆,心里万般滋味。他是该为天浩高兴有个真心爱他的女人,还是该为苏西感伤她的一腔痴情将无法得到回应?!

    苏西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她问刘烨,“天浩在哪?我想见他。”

    虽然所有人都不赞同她来法国,但她还是来了,她无法一直被动地等待,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都要见到他!不然她一辈子都会遗憾,她不愿重蹈父母的覆辙,她要努力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

    来自长辈的阻力她不在乎,来自情敌的压力她不在意,她,只要见到他,是她欠他的,她愿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补偿他,好好去爱他。

    马天浩已经转出icu重症监护室病房,转到高级单人病房。苏西随着刘烨走到马天浩病房前,刘烨示意苏西进去。

    苏西看着刘烨,她站在病房的门前,却全身发软,失去了推开门的勇气。

    门开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当爱情失去记忆(1)

    门开了,苏西站在门口,看着在病床上的马天浩。

    他静静地躺着,睁着眼睛在看着天花板。

    他床边的座椅上,坐着的是马天晴。

    苏西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呼唤了他一声,“天浩……”

    马天浩没有反应,但是马天晴却回过身来,她看见苏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上下打量着苏西,说:“你怎么来了?”

    苏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马天浩。

    他的头依然被厚厚的绷带缠着,一张脸瘦削而苍白,那天他流了那么多的血,苏西心痛地伸出手去,想握住马天浩的手,但他的手一缩,惊疑地看着苏西,随后他的眼神越过她,对马天晴嗫嚅着说:“天,天晴……”

    马天晴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说,“天浩,我在这里……你好好睡一会儿,我不离开……”马天浩握着马天晴的手,安下心来,他闭上眼睛睡着了,英俊的脸上有着孩子般的依赖。

    苏西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马天浩,心里的酸涩一直蔓延到了她的眼睛里,眼前的一切渐渐都模糊了起来。

    她忍着眼泪看着马天晴熟练地将床摇到适当的角度,让马天浩能舒服地躺着;接着给马天浩按摩着酸麻的腿部……马天晴和马天浩的亲近,让苏西感到自己完全是个不搭界的陌生人,泪眼朦胧中,她痴痴看着马天浩,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行泪水悄然从苏西的眼中掉落下来。原来他真的忘了她……

    刘烨上前来,在苏西身后低声说:“苏西,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他看着她苍白悲伤欲泣的脸,心中不忍。

    苏西没有说话,她强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呜咽,转身快步走出病房,刚出门泪水便滂沱而下。

    “天浩,不要这么对我,不要这么对我……”她的天浩,已经不认识她了,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她的存在了,苏西感到了前所未有如世界末日般的寒冷和绝望。

    “天浩,天浩……”她倚着门哭泣,心中百转千回。她低声呼唤着马天浩的名字,心有种被捏碎的感觉,痛得她无法呼吸……

    “苏西……”刘烨站在苏西的身后,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他看着苏西瘦削的肩膀因啜泣而颤抖,她的背影在长长的走廊里显得那么无依孤单,他叹息着,心中涌起一种怜惜与疼痛的感觉。

    刘烨走上前,从背后拥住苏西。

    他为她心疼,而她为“他”心伤。

    苏西看着熟睡中的马天浩,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摩着他那张熟悉的脸。

    尽管来巴黎几天了,但这么近距离接触到马天浩还是头一次,因为马天晴实在扛不住回去休息了,苏西才得以接近马天浩。

    苏西本想一直守在马天浩的身边,但是马天浩一见到她就向后缩。他很惧怕陌生人。

    由于头部受到猛烈撞击而严重损伤,他患上了局部性失忆症,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小时候的阶段,他只记得身边的刘烨和马天晴,只有他们俩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甚至对刘正树,他的眼里只有惧怕和憎恨。

    他经常做噩梦,口里叫着“妈妈”而痛苦挣扎,每当看到他这副样子,苏西就泪眼婆娑,她的天浩,小时侯到底吃过什么样的苦啊。

    她想握着他的手安慰他,但他从睡梦中惊醒,会把手抽开,然后寻找着马天晴,直到马天晴出现,他才会安心。

    苏西看着视她为陌生人的马天浩,心痛如绞。

    是她伤透了他的心吗?他最深层的记忆里竟然没有她,她睁大眼睛看着熟睡中的马天浩,泪水纷落而下,滴在他的脸上……

    脸上温热的泪水让马天浩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困惑地看着苏西,说:“你,是谁?”

    “我是苏西,苏西,天浩,你不记得我了吗?”苏西对着马天浩笑着,泪水却疯狂地落下。

    “苏,苏西?”马天浩脸上有努力在回忆的神情,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浩,再想想,再想想好吗?”苏西握紧马天浩的手,满含希冀地望着他。

    马天浩看着苏西的脸,迟疑半天,他伸出手去,却在靠近她的脸颊处停住了,他使劲地想着,但头部的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呼痛出声,苏西连忙替他轻抚着额头,缓解他的疼痛。

    而他怔怔看着苏西,叫了一声“天晴……”

    苏西手顿住了,她哀伤地看着他,抱着他喊了一声“天浩……”忍不住失声痛哭。

    马天浩被她抱住,俊秀的脸上有着懵懂与慌乱,他对她说:“你,你为什么要哭啊,你是谁?”

    苏西将脸埋在他的怀抱中,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膛,她曾经那么熟悉的宽阔的胸膛,容纳过多少她的悲伤哀愁,她以为她可以一辈子赖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再不惧外面的风风雨雨。可如今,却不再属于她,她流着泪,只是低声喃喃呼唤着他的名字,心痛得无法呼吸。

    ……

    刘烨心疼地看着苏西,说:“苏西,你还是先回去吧,在这里你会垮掉的。”才几天,她本就瘦弱苍白的脸更加憔悴了,她犹如风中的落叶,快速地枯萎飘零。

    刘烨叹口气,对苏西说:“医生说过了,因为砸下来的重物正好损伤到天浩的脑神经,他脑部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坏,所以天浩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话未说完,他都不忍心看苏西了,她的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但她对刘烨说:“不管他能不能记得我,我都要陪着他。”

    刘烨没有说话,只是对苏西轻轻说了句,“可是他现在只认得马天晴……”

    这句话深深扎痛了苏西的心,她低下头去,将脸埋进手掌,无助而彷徨。

    刘烨站着,看着蹲在他脚边的苏西,说:“回去吧,苏西,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假如你和天浩还有缘,总有一天他还会回到你身边的。但假如是命运的安排,就不要再去强求,人,总要学会放手……”

    “不,不要,我不要放手,不要……”苏西摇着头,沙哑地喊着,她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心仿佛已经被扯成了碎片,再也无法粘合。

    苏西独自一人,徘徊在bichat医院病房区的门口。

    穿过白昼的喧嚣,浓重的黑夜如潮般涌来。

    一天仿若一个世纪地慢慢爬过,停留在了夜晚。

    身后有个人走近,苏西转过身去,看到的竟然是刘正树。

    刘正树盯着苏西说:“你居然也来了?”

    苏西恍惚地看着他,说:“我为什么不能来?”

    刘正树又问,“你来做什么?还想再来伤害天浩吗?”

    苏西定了下神,转过身去,不想再和他说话。

    这个刚愎自用且不择手段的男人,他的心里只有狭隘与黑暗,他的所作所为让她鄙视他,她不想和他说话。

    但刘正树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盯着她,说:“你赶紧走,不要再在天浩身边停留,听到没有?”

    苏西站住脚步,她转头对他说:“走还是留,是我的选择。也许真的需要我离开的时候我会离开的,但绝不会是因为你的意愿而使我这么做。”

    刘正树冷哼一声,道:“你凭什么留在他身边?”

    “凭什么?”苏西惨淡一笑,“凭我爱他就够了。”

    “爱?你懂得什么是爱吗?”刘正树嘲讽道。

    “那你呢,你懂得吗?”苏西反问了他一句。

    “当然,爱一个人就是得到她。”刘正树理所当然地说。

    “所以你就不择手段去得到吗?”苏西问着他。

    刘正树的脸上有着难堪,但随后又被一种茫然所取代,他反问道:“不然怎么去爱?”

    苏西摇摇头,忽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很可悲,这个男人以为爱情就是占有,于是拼命去掠夺,不择手段。尽管他费尽心机,也不一定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感情。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

    但刘正树又叫住了她,踌躇许久,问道:“你,你的父母都还好吗?”

    苏西嘲讽地一笑,“还好,他们都快被你的爱给折磨死了。”

    刘正树一怔,苏西看了他一眼,最后问了他一句:“经过这么多事,这么多年了,你快乐吗?”

    刘正树看着苏西,久久没有说话。他快乐吗,这么些年过去了?

    虽然他很想显示一下他的富足与权威说明自己很快乐,但内心深处的寂寥与失落却无情无卖了他,原来,他一直没有快乐过。

    阳光很好。

    苏西看着马天晴推着马天浩出来晒太阳。

    蹲在草地上的马天晴正在给马天浩盖毛毯。

    马天晴仰着头对马天浩说,“天浩哥哥,你要快好起来,然后我们就回去,好吗?”

    马天浩看着马天晴,点头微笑。

    马天晴低声对他说:“那天浩哥哥,你不许忘记我们拉过勾,许过的诺言噢。”

    马天浩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随后展开一个笑容,他说:“好。”

    苏西远远看着他们,没有上前。

    阳光很和煦,她的心,却是凉的。

    她用手抱着胳膊,蜷在树荫里,她怕太阳会照痛酸涩的眼睛,让她止不住会流出泪来。

    ……

    病房外。

    马天晴看着苏西,对她说,“你找我出来干什么?有话快说,天浩等会就醒了,没看见我他会害怕的。”

    苏西定定看着她,说:“你很在乎他,爱他吗?”

    马天晴直视她的眼睛,说:“是。”

    苏西咬住下唇,点点头说,“那你会永远照顾他,不管他是什么模样吗?”

    马天晴看了苏西一眼,对她的问题有点不以为然,道:“那还用得着说吗?”

    苏西却神情凝重道,“你要发誓。”

    马天晴道:“为什么我要发誓?”

    苏西说:“因为这样我才能放心。”

    “你放心?”马天晴正要嗤笑出声,却突然顿住了声,“你,你——”

    苏西点点头,抑制住心里无穷无尽的伤痛,她对马天晴说:“你必须发誓,我才能将他交给你。”

    马天晴看着苏西,小声说:“你要离开?”

    苏西点点头。她对马天晴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一辈子都不要食言。”

    马天晴看着苏西,眼神很是复杂。半晌她点点头,说:“我会的。”

    苏西沉默半天,说:“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天浩,哪怕我知道再也见不到你了,生命里再不可能有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了,但难过与痛苦让我一个人承受,只要你开心就好。

    ……

    苏西拿着一个红萝卜问马天浩,“这个是什么?”

    马天浩说,“红萝卜。”

    苏西笑着说,“说得对,奖赏一个礼物给你。”说着她拿出一把小雕刻刀,“我亲手做个礼物给你。”

    这些天马天浩和苏西渐渐熟悉起来,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他还是没能记起苏西是谁。

    他看着苏西在他面前,用小刻刀在红萝卜上飞刀雕刻起来。很快,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朵有层层花瓣的花,鲜艳真。

    她把花放在他的手上,说:“送给你。”然后蹲在他面前,说:“你喜欢吗?”

    马天浩看着手中的花,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他慢慢地说:“喜欢。”

    苏西又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马天浩看着苏西仰起的小脸,端详半天,笑了,他说,“喜欢。”

    苏西也笑了,但眼中却有泪流下。

    她问他:“假如我不在你身边,你,你会想我吗?会记得我吗?”

    马天浩想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说,“我,我不知道。”

    苏西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哽咽着说:“没关系,你想不起来没有关系,我想你就好了,我会记得你一辈子……”

    她将他拿着花的手握紧,对他展开一个悲伤的笑脸,说:“如果你想我,就把对我的想念就像刻这朵花一样刻出来,好吗?”

    马天浩茫然地看着她,脸上是困惑的表情。

    苏西控制不住自己,她趴在他的膝盖上,将头埋进他的腿上,哭了。

    ……

    深黑色的夜空繁星点点,每颗星星却都像流泪的眼睛。

    她寻找过她的爱情,但她和他爱情失忆了。

    茫茫人海中,一个不小心,她将他弄丢了。

    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有一个终点。

    当爱情失忆时,也许应该忘记彼此几时相识,忘记彼此缘何恋爱,忘记彼此种种不快,忘记彼此曾经迷失,只记得自己曾经如此深爱。

    夜里二点,苏西搭乘返程的航班回国。

    ……

    当爱情失去记忆(2)

    ★爱情让我得了一种叫做“心痛”的病,类似于心脏病,已由后天转为先天性,再无根治的可能。

    ★若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就把你的背影,加点盐,腌起来风干,等老的时候下酒。然后再恶狠狠的,记住那些我所心疼的。亲爱的,别觉得我残忍,因为这样才能记住你一辈子。

    ……

    灯火辉煌。

    恢弘华丽的比赛现场,色彩斑斓的各种食材,踌躇满志的各路精英,让广阔的比赛场地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最优秀的厨师、最权威的评委、最风格迥异的流派;最好的菜品、最讲究的器具、最传奇的宴席,会聚成了一场烹饪界的经典大战——“金厨帽”烹饪大赛。由于华奥广告公司的专案策划,成为第一次以卫星全球直播向世界展现中国饮食文化和烹饪技能的顶级比赛。

    苏西站在比赛的场边,环顾四周,目光和评委席上的马易轩接触,两人颔首微笑。

    苏西将头发盘起,一身黑色的裙装,黑色的长靴,显得她那张脸透明的白。举手投足之间透出干练和利索,她似乎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她清减的面容与黯淡的眼神却透露出她的疲惫与哀伤。

    这是一次面向全球华人的美食盛会,15路绝顶高厨逐鹿中原,刀光火影角逐厨坛真英雄。若是天浩没有受伤,那到场的高厨中肯定也有他俊逸的身影,但是他却在遥远的巴黎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任她如何努力也不能让他记起自己,更别谈再次爱上她了。

    距离第一次在烹饪赛上相遇并没有太久,而她和他的相爱却恍然如隔世。

    苏西黯然地想着,泪盈满眶。

    苏西看见山奇给她投来一个安慰的微笑,她强打起精神朝他笑着要他加油。山奇充满信心地点点头,艾米莉对他说,若能在大赛上取胜,她就和他结婚登记去。虽然看过也经过一番生死的洗礼,他对名利已经看得很开,但是为了艾米莉,他只愿自己能发挥出色,抱得美人归。

    他的视线和坐在台下的艾米莉接触,彼此的眼里都浮现出情到深处的爱意。

    山奇默默地在心里说:“艾米莉,等着我,不许你再当落跑新娘。”

    艾米莉看着山奇,心里暗笑:“山奇,谁稀罕你的战果如何,其实严格说起来,你达不到我心目中完美男人的标准,但,我还是决定为你这棵大树放弃一片森林,给你下死命令是因为不想我男人输得很难看。”

    她朝山奇飞了个吻,露出可以倾倒众生的妩媚笑容。山奇远远看见,却笑着摇摇头,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很是闷s。可是,自己何尝不闷s?

    天生一对。

    王红颜和伍峰翩然前来,她远远地和苏西打着招呼,和伍峰手拉手坐在观众席上,苏西看着幸福的一对人儿,朝他们微笑,看样子他们好事近了吧,也好,幸福的人越多越好,看着自己的知己闺蜜们都能找到好归宿,这样自己也放心了。

    米兰本想也前来,但被丁山拦住了,他怕现场人多有个闪失,坚决不让大着肚子的米兰来凑热闹。看见米兰嘟着小嘴,丁山抱住她,将手放在米兰的肚子上抚摸着说:“宝贝,你看,你妈妈生气了,该打她p股了,因为你还在她的肚子里,她是不应该生气的,为了惩罚一下你妈妈,你再踢她肚子一下……”

    米兰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老不教点好的给宝贝?这是什么胎教?”

    正说着,肚子颤动了一下,他们的宝贝真的踢了自己的母亲一下,米兰和丁山都一愣,丁山兴奋且新奇地哈哈大笑,英俊冷峻的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冰山”的踪迹?

    他仍是强悍却温柔地抱紧了米兰,戏觑地悄声在她耳边说,“我还想对你做些我很想做的事,已经憋了很久了,不过看样子只好忍着,免得你又说我胎教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低叫出声,米兰羞红着脸,狠狠掐了他一把。

    丁山吸着气说,“瞧你,又想歪了,我只是想向你再求次婚而已。”

    这次烹饪比赛前五场为复赛,15名选手每场的积分进行排名,积分最高的前三名获得进入总决赛的资格。总决赛分三个比赛项目,分别是运用刀功进行花拼的基本功、饮食和文化知识、根据命题进行热菜烹制的c作能力。高手如林,只有一位选手能获得金厨帽大奖,竞争可谓是残酷激烈。

    大赛还邀请了国内烹饪界德高望重的烹饪大师、烹饪名师、世界厨师联合会的负责人和著名美食评论家共同组成评判团,按照国际烹饪比赛的比赛规则和惯例,设置评分标准,对整个比赛进行严格的评判。

    万众瞩目下,烹饪协会会长李秉成对各位来宾的支持表示感谢,当他说到这是他退休之前参加的最后一次烹饪大赛,想起过去几十年来,“金厨帽”烹饪大赛走过的风风雨雨,不由感慨得几欲泪下,他赶紧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宣布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大家都对这位可敬的在厨艺界默默奉献一辈子的厨艺专家抱以热烈的掌声。李秉成对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以示对大家的感谢。赢得大家更持久的掌声。

    接着李秉成举高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对着话筒说:“此次‘金厨帽’烹饪大赛能有这样的规模和盛况,和我们的首席赞助商金麋鹿集团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提起金麋鹿集团,大家都耳熟能详。金麋鹿集团一直是‘金厨帽’烹饪大赛的支持者和赞助商,是国内最大的食品集团,主导产品销量均居世界第一,在国际上也很有影响力,其业务范围广泛,产品遍布全球。为了更好地支持厨艺界的蓬勃发展,金麋鹿集团还投资兴建了大型的“食品工业园”。

    李秉成微笑着对台下发出了邀请,“现在就请金麋鹿集团总裁上台为我们讲几句话……”

    台下一片静默,大家伸长脖子张望,寻找这位传奇人物。

    金麋鹿集团的老掌柜已经退休,现在的集团由第二代接棒,不仅将父辈的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而且大胆革新,让老企业焕发出勃勃生机。据说他是年轻有为,不过这个二世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喜欢在报刊电视上露面,所以很少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很是神秘。现在有机会看到这个神秘人物,大家当然要翘首以待了。

    见台下没有动静,李秉成又热情诚恳地邀请了一遍。

    王红颜见身边的伍峰站了起来,便悄悄拉了他的衣襟说:“你站起来干吗,现在是请嘉宾上台。要上洗手间等会儿再去。”她说着想要他坐下,免得被人误会他是那个总裁,但转念一想,大家也不会将视线投到普通观众席上,嘉宾不都坐在前面的贵宾席吗?

    她想想觉得自己有点j婆,便松开拉着伍峰衣服的手,带点歉意地说:“那你快去快回。”

    伍峰点点头,微笑着对她说:“那我去了,你等在这里,别走开,待会儿我还回来。”

    王红颜斜弋他一眼,说:“快点回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伍峰站起来,走上前去,但却不是走向出口的方向,而是径直上了台中央。他上了台对李秉成微笑,李秉成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伍峰对着话筒开始讲起话来,他浑厚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全场响起,平凡的脸上是一个男人的自信与内敛。

    王红颜坐在座位上动不了,台上的这个男人是谁?他是伍峰吗?他不是汽车美容工人吗,怎么竟然在台上说话,而且言语流利半点都不发憷,还赢得大家阵阵热烈的掌声?!她看见苏西向她投来惊异的微笑,而坐在她前面的艾米莉转过头来朝她挤眉弄眼,用口型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