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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图修-第2部分

    自然会告诉你。”

    5第005章

    再次出发时,浮在司徒胜面前的不再是红色丝绸,而是一把重剑。此重剑锋利不足,笨重有余,唯有包裹着它的淡淡红色光芒显示着重剑的不凡。司徒胜又一次取出血凝丸吞下一颗,这是他最后一次吃如此珍贵的药,他必须把剩下的血凝丸都留给南耀门。从容地迈步站在剑身上,那一刹,剑身陡然变宽变长,为了躲避剑身,岳林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

    有了乘红绸的经验,岳林抱着小白,抬起右脚准备上去。

    “慢着,先把你的兔子放进背包里。”司徒胜的话打断了岳林的动作。

    司徒胜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岳林把小白放进背包,它肥肥的头从背包的侧面探出来,看着外面的情况。在司徒胜的注视下,岳林抬腿站在司徒胜的身后。

    司徒胜抬起右手,极快地结了一个手印,喝道:“起!”

    只见重剑剧烈一晃,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空中。站在重剑之上的岳林左右摇摆,不得不伸出双手抓住司徒胜的胳膊,借以稳住自己的身体。还好小白被装进背包中了,岳林拍拍胸口,否则按他刚才的动作,小白绝对会从高空中掉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想必这就是司徒前辈让他把小白放进背包的原因,但他为何不直接告诉他这次的重剑速度不比红绸,非常之快呢?司徒胜不说,岳林自然无法知道答案。试着习惯重剑的速度,岳林渐渐松开了抓着司徒胜胳膊的手。

    重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司徒胜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背对着岳林,他再次吞下了一些药丸,继续加快速度。已经习惯重剑不停地加速前行,岳林沉下心稳住身体,拍拍腰间的背包安慰着里面瑟瑟发抖的小白。

    或许是重剑的飞行速度太快,也可能是南耀山距离他们之前逗留的地方本就不远,还未到酉时,司徒胜就御剑而下,停在一座高山前。

    “下来。”司徒胜摇晃着站在地面,说道。

    岳林走下来,一抬头,便看到一座巨大的白色石门依山而建,气势恢宏,仰着头勉强看到石门的顶部。石门两边各有一尊近两米半高的石雕巨兽,每尊巨兽旁各站着四位手握长枪的男子,他们都穿着红色长袍,长发束在头顶。他们身后是十几米宽的山道,向山顶无尽延伸着,让人有种山道越深越窄的感觉。

    “噗通!”

    司徒胜重重地跪在地上,抬头望着蜿蜒山道。

    “司徒前辈,你……”岳林不知所措道。

    “岳林,以后你要暂时用一个新身份了……”司徒胜喃喃道。

    什么新身份,岳林疑惑道:“司徒前辈?”

    司徒胜的眼神有些飘忽,说道:“什么都别问,一会你就知道了。”

    在司徒胜跪下的时候,不远处拿着长枪的八个人登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问道:“你是什么?又为何跪在此处?”

    司徒胜不卑不吭道:“请你通报掌门一声,不肖徒司徒胜回来请罪了。”

    “这……”守门的二人虽已进入天门近十年,但掌门收过多少个徒弟他们根本不知道。突然有个人跪在这里说是掌门的徒弟,还要他们通报,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司徒胜拿出一个火红色的令牌,上面除了“天门”三个大字外,还有司徒胜三个小字。

    这令牌正是现掌门青风尊者交给自己弟子的信物。

    “我这就去通报。”一人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青色圆盘,他站上去当即向山道飞去。

    “司徒前辈,你要一直跪着吗?”司徒胜的嘴唇已经开始发青,岳林焦急地在他身边踱着步子,几欲把他拉起来,奈何自己的力气太小。不管岳林怎么使劲,司徒胜纹丝不动,目光更是一寸不离前面的山道。

    不久之后,一位与司徒胜同样御重剑而行的中年人从空中飞下。他穿着广袖长袍,浓眉大眼,看相貌要比司徒胜年长一些。

    “哼,你还好意思回来吗!”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司徒胜和岳林二人,颇为气愤,却在司徒胜抬头看他时惊得差点从空中摔下,怒气全无,“师弟,你……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他直接从空中跳下,落在司徒胜面前,双手抓住司徒胜的胳膊,稍微使了点力气“还不快起来!”

    司徒胜挣脱他的双手,平视前方。

    “在我来之前,他就一直跪在这里吗?”那人怒气冲冲地看着守在石门口的一干人等。

    “禀告三师伯,是的。”一人低头小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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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他是掌门的弟子,你的师叔?”被称为三师伯的正是司徒胜的三师兄王铮。

    “是看到令牌后才知道的。”那人继续回道。

    “知道他身份还不早点把他扶起来!”刚看到司徒胜就发现多年未见的师弟虚弱如将死之人,跪在门口却没有人上去扶,教他如何不生气?

    站在王铮和司徒胜身边的两位弟子立即跪下说道:“弟子有罪,望三师伯责罚!”

    “三师兄,咳咳,这事不能怨他们。”司徒胜虚弱道。

    他这一咳竟然咳出了血,岳林急忙拿出手帕擦拭着司徒胜沾了血迹的手,王铮更是不由分说地直接使力把司徒胜从地上拉起,皱眉道:“立刻跟我回去,师父他老人家正在等着你。”

    “我不能去见师父。”司徒胜说道。

    王铮心痛道:“不是说回来请罪吗?只要你现在去见师父,向他认错,他一定会救你的。虽然当初把你逐出师门的是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把你当成天门的人,他最看重的徒弟。”

    “如果连血凝丸都救不了我,又有什么能救回我的命?”司徒胜伸手擦掉嘴角流出的鲜血。

    王铮不忍道:“竟然连血凝丸都……”

    “就是十余粒血凝丸,现在也只能延长我几个时辰的寿命。”司徒胜摸出药瓶,递给王铮,“与其用它给我续命,还不如把它留给最需要的人。师父不是一直在派人寻找血凝丸么?这么多,够了吧?”

    王铮拒绝接住药瓶,摇头道:“吃药,然后跟我去见师父。”

    他已经吃了三颗,不能再浪费血凝丸了。

    “呵,我现在怎么有脸去见师父?我之所以让他们通报掌门,就是因为我知道师父不会来……”司徒胜苦笑道,“在他想来,我这个弟子就算被逐出天门,也应该成为一代强者,不该落到如此田地,这么狼狈地回来。”

    王铮苦涩道:“在修炼之道上,你已经胜过了我和其他师兄弟。”

    “那就该风风光光地回来!咳咳……”突然拉高声音说话让司徒胜又开始咳血了,在王铮和岳林的搀扶下,司徒胜弯着腰,勉强站立着,“三师兄,我这次回来除了向师父认错,把血凝丸交给你们外,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们。”

    “有什么事等上山再说。”王铮说道。

    “让我现在说,我恐怕撑不到上山了。”司徒胜抓住岳林的手,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帮我照顾他。”

    “他是?”王铮问道。

    司徒胜苍白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点血色,说道:“岳林是我儿子。”

    司徒前辈是他爹?

    这一定是假的!

    “司徒前辈,这不是真的吧?你怎么会是我爹?”岳林不相信司徒胜的话。

    王铮说道:“师弟,就算他不是你儿子,天门也会好好照顾他,你没必要在这时候说谎。”

    “咳咳……”司徒胜苦笑道,“我一个将死之人有必要骗你们吗?”

    王铮温和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岳林,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

    司徒胜感谢道:“谢谢你了,三师兄。”

    “司徒前辈,你真的是我爹?!”虽然没亲眼见过父亲的坟墓,可是岳林自小就被告知他爹早已不在世上。如今司徒前辈口口声声说他是自己的父亲,岳林的心里很快乱成一团。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告诉你这件事,对不起,岳林。”司徒胜虚弱地抬起手摸着岳林的头,他的唇凑到岳林耳边,小声说道,“千万要,千万要远离司徒家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司徒胜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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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林,快点把血凝丸拿出来给你爹吃!”王铮喊道。

    不知血凝丸的瓶子什么时候到了岳林的手中,他连忙拔出瓶塞,倒出药丸往司徒胜嘴里塞。手指触到司徒胜鼻尖时,愣住了,“他……已经断气了。”

    他还没接受司徒前辈是他爹,司徒前辈就死了。

    “前辈,司徒前辈他真的是我爹吗?”岳林有些惊慌失措。

    王铮垂头抱起司徒胜,说道:“你们的眉眼很像。”

    他的眉眼和司徒前辈的很像?

    岳林蓦地想起司徒前辈之前说的一句话——“你的眉眼很像你爹,连皱眉的神情都是一样的。”

    此时再看看司徒胜的面容,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岳林的眼中落下。

    6第006章

    “岳林,擦干眼泪,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王铮低头看着岳林,而岳林的目光全在他怀中的司徒胜身上。

    岳林抹了把眼泪,可是只要他看着司徒胜的脸,泪水就会不由得积满眼眶。他只能紧抿着嘴,把泪水憋回去。

    “师弟死前把你托付给天门,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可愿意留在这里?”王铮放慢语速道,“修真者的世界十分残酷,再强大的人,都会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强大如他娘、司徒前辈,都已经死了,王铮所说的道理岳林已经体会。但他也明白,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够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才有能力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岳林坚定道:“我想留在天门。”

    “要留在这里,你可得继续使用岳林这个名字。”王铮如此说道。

    “得继续使用?”岳林诧异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名字。”

    王铮看了眼被他抱着的人,说道:“你爹姓司徒。”

    在和司徒前辈对话之后,岳林的确怀疑自己是司徒胜的儿子,可如今这个事实由王铮说出来,岳林却不那么确定了。

    或许,他不是司徒胜的儿子。

    但不管他是不是司徒前辈的儿子,岳林都不愿意改掉自己的名字,“这名字是我娘给我起的,我不会改。”

    “不改便好,师弟他没有教过你什么功法吧?”

    岳林点点头。

    王铮顿了顿说道:“那一会我就对他们说你是师弟这几天刚收的徒弟。”

    “为何要说我是他徒弟?”岳林问道。

    王铮坦白道:“这么说会免去不少麻烦。”

    “哦。”

    改了会给谁添麻烦?

    岳林没有开口询问,在王铮的授意下站上他的重剑,而司徒胜的重剑,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收走了。

    任凭这山上的风光再好,岳林此时也无心欣赏。他一只手摸着袋子安慰里面的小白,眼睛直勾勾望着司徒胜的脸,直到他被王铮放到大殿上的毯子上,直到穿着红袍的男男女女聚集到司徒胜的周围,将他们两个彻底隔开,岳林终于回过神来。这时传到他耳中的,全是哭声。

    他们或站着或坐着,甚至还有一两个趴在司徒胜的身上,每个人脸上都无一例外地淌着泪水。就连一直绷着脸的王铮,也背过身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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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什么哭!”一声怒喝响彻大殿,一直坐在大殿中央的白发老人拍桌而起,“为这个不孝徒有什么好哭的?在他离开天门的时候,就注定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师父,他可是你曾经最喜爱的徒弟啊,你怎能这般无情?”哭得最惨的女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白发老人。

    “我没有他那种徒弟!”白发老人狠道。

    “那徒孙呢?”王铮冷静道,“这个徒孙你是不是也不愿认?”

    一时间,众人齐齐望向静静站在一旁的岳林。

    过了一会,白发老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众多高手围着,已经无可失去的岳林心中一片平静,“岳林。”

    “他都给你教了什么?”白发老人继续问道。

    “我是他刚收的徒弟,他还没来得及教我东西。”岳林答道。

    白发老人沉默了。

    “师父,如果师弟真的教了他什么,我们要顾虑他教的是否是天门的功法,反而会有所忌讳。而如今师弟什么都没教,我们收留他,不过等同于新收一个弟子罢了。”王铮说道,“我觉得他根骨不错,若是其他师兄妹同意,我愿意收他为弟子。”

    “根骨不错?我看他不是根骨不错,而是根骨极佳吧?”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人坐着轮椅进来了。他一袭白衣,处在尽是红衣的人堆中非常显眼。

    “碧泠霄,我绝对不会同意他拜入你门下。”王铮冷着脸说道。

    “呵,好苗子就只能入你们门下,偏偏不能当我的徒弟?”碧泠霄驱动轮椅极速移动到岳林身前,抓住他的手腕。

    冰冷白皙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肌肤,看起来碧泠霄抓得很紧,但岳林知道他根本没使出多少力气。

    “你想干什么?”大殿之上,最紧张的人便属王铮一人。

    “哼,我只是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你瞎紧张什么。”碧泠霄瞥了王铮一眼,松开岳林的手腕。

    他说好苗子都在别人门下。

    低头看着碧泠霄的眼睫,岳林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能教给我什么?”

    碧泠霄冷笑道:“这个么,等你拜我为师后才能知道。”

    岳林的沉默让王铮着急了,“岳林,你就算不入天门也不能拜入他门下。”

    “为何不能拜?”碧泠霄比岳林先开口。

    “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岳林铺你那些徒弟的后尘。”王铮终究没说实话。

    “三师弟,凌霄要收就让他收吧。”天门掌门的大弟子此刻发话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执着于一个徒弟,我们师兄弟间没必要因这等小事伤了和气。”

    “大师兄,你这是要断了岳林的前程吗?”王铮生气道。

    “师父愿意让司徒师兄的弟子拜入天门已是网开一面,你再说下去,小心师父把姓岳的小子赶了出去。”碧泠霄说道,“司徒胜已经死了,此时殿上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说真的,岳林体内没有图腾力并无法说明他与司徒胜的关系,若是来这里之前司徒胜亲手废了他的功力,只为让他拜入天门当卧底,又该如何?”

    “就算司徒师弟被逐出天门,我王铮信他的为人。”王铮的声音铿锵有力。

    “哦,是吗?可惜你王铮敌不过天门众人的悠悠之口啊。”碧泠霄不屑道。

    “师父,我希望您能为岳林做主。”王铮跪下说道。

    王前辈竟为了他下跪求人,他们今天才见第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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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给掌门拒绝他的机会,更是不忍心让王前辈为难,岳林面对着碧泠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虽说名师出高徒,但岳林此时只求在这里有个安生之所,能让他安心修炼。在拜入天门之前就闹出太大的动静,让别人为难,并非他所愿。

    “还真是个懂事的好徒弟,师父,没什么事,我就带着我的新徒弟先走了。”碧泠霄说完掉转轮椅的方向。

    岳林左迈一步靠近司徒胜的尸体,说道:“我想再陪陪他。”

    “既然只是拜入他门下没多久的弟子,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碧泠霄看都没看司徒胜一眼,冷声道,“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徒弟。”

    “司徒师弟临死前交给我一瓶血凝丸,他的原话是‘与其用它给我续命,还不如把它留给最需要的人。’”王铮突然说道。

    “是吗?可惜那个人不是我,要不然从天上掉下来一瓶血凝丸也挺好的。”碧泠霄转动轮椅向门口前行。

    岳林对着王铮和司徒胜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向门口跑去,等到出门有十几米了,才说道:“师父,我还是想再陪陪司徒前辈。”

    这是他在追出来前就做好的决定。

    没等碧泠霄回答,岳林就跑到距离大殿之门很近的假山后面,屏住呼吸等着王铮他们出来。

    碧泠霄停下轮椅,回头望着岳林的背影,右手不自觉地转动左手食指上的玉扳指。

    为何从第一眼看到岳林起,他就觉得岳林特别像那个人?

    那个已经消失了十几年的人。

    所以,他才这么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7第007章

    司徒前辈之前被逐出天门,被掌门视为决不可饶恕的叛徒,如今他的尸体被带回来,不知掌门是否允许王铮前辈他们安置司徒前辈的尸身。刚才看到司徒前辈的时候,天门掌门的神情一点变化也没有,由此可见他真的对司徒前辈没有任何感情了。眼下最坏的猜测,便是天门掌门丝毫不念旧情,命人将司徒前辈的尸体弃之荒野。岳林冒着惹怒师父的危险也要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在那一刻能悄悄跟上去保护司徒前辈的尸体。

    司徒前辈生前岳林不能帮他做什么,只希望在他死后能给予他无限安宁。

    不由得想到他娘死后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岳林只觉胸口闷的难受。

    要怪就只能怪现在的他太过于渺小,只能在别人的牺牲和守护下活命。

    手指用力贴着面前的岩石,岳林发誓,就算穷尽一生他也要成为绝世强者,不用靠任何人的庇佑生活。

    冷静下来后,岳林屏住呼吸,观察着大殿上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你们都回去罢。”天门掌门的声音传出殿外。

    大殿上的人鱼贯而出,只是他们每个人出来的时候都两手空空,并没有带上司徒前辈的尸体,最后,大殿里只有天门掌门和司徒前辈在,王铮等人已经全部离开。

    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掌门他想对司徒前辈的尸体做什么?

    恍如一阵清风吹过,天门掌门穿着一身白袍从岩石旁经过。岳林绕着巨石动了动,躲在了对着大殿的那一面,眼看着天门掌门离开,岳林这才松了口气,一回头,一直放在大殿上的司徒前辈的尸体已经不在。

    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藏尸体?

    难道是其中一人把司徒前辈的尸体放进图腾器,然后带走了?

    倘若真有人那么做,嫌疑最大的绝对是天门掌门。自站在这儿起,他一直没听到掌门吩咐其他人带走司徒前辈的尸体,他没吭声,大殿之上的那些师叔师伯们绝对不敢擅自带走司徒前辈。隐约还记着掌门离去的方向,岳林火急火燎地大步追上,深怕因自己的拖延而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咯吱……”

    木质轮椅挡倏地挡在他的脚下,岳林向前一扑,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受到惊吓的小白从背包里蹿出来,惊魂未定,身体直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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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衣裳!

    岳林曲着胳膊支撑身体,抬头一看,果然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师父。”

    仰着头与他对视着,岳林竟然忘了起身。

    “你追不上的。”碧泠霄的声音清冷如寒冰。

    就算是拜师没一会他们也是师徒,岳林试探道:“你不能帮我?”

    他略微弯腰抓住碧泠霄的胳膊,急切道:“请师父一定要帮我,我不想看到他和我娘一样,连尸体都没留下。”

    “留下尸体又如何?”碧泠霄低头摸着左手上的玉扳指,来回转动,“放在房里每天看着吗?”

    岳林愣愣地盯着碧泠霄的头顶,是啊,留下尸体又能怎样?他亲手为他送葬立碑又能怎样?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已经失去司徒前辈的事实。

    “师父,我现在就跟你回去。”岳林木然道,缓缓松开了抓着碧泠霄胳膊的手。

    附在他胳膊上的温暖骤然消失,碧泠霄随手弄平了袖子,冷哼道:“把司徒胜的尸体交给掌门可比交给其他人更为合适,没什么好为他担心的。”

    “我知道了。”岳林点点头。

    “我们回去。”

    “恩。”

    岳林自觉地绕到碧泠霄的身后,双手抓着轮椅慢慢推着,碧泠霄靠着椅背,把方才放在手里的东西藏入袖中。

    “推稳一点。”他闭上眼睛说道。

    这是打算睡觉了?

    岳林停下脚步,“师父,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碧泠霄摸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红色的液体滴在食指上,两指一搓,一只血红色的蝴蝶出现在半空中,扑着翅膀。

    “跟着蝴蝶走。”

    “嗯。”

    清冷的容颜被阳光镀上淡淡的金色,稍显温柔。小白从背包里嗖的跳出,跃到碧泠霄的腿上蹲着,舒服地眯起眼睛。

    “小白,小白……”岳林一边给小白使眼色,一边用极小的声音喊着。以他师父的脾气,估计被小白吵醒后会直接炖了它吃肉。

    小白动了动耳朵,向碧泠霄的腹部挪动,碧泠霄搭在轮椅两边的手倏地收回,稳稳当当把小白抱着,小白舒舒服服地缩了缩身体,安然入睡。

    糟糕,他竟看着看着就困了。

    岳林揉揉眼睛盯紧飞在前面的血色蝴蝶,一步步稳下脚步……

    ·

    第二天清晨,天气正好。天门天渺峰上一个并不宽敞的房间中,两个披着长发的少年弯腰围在床边,看着睡在床上的少年。

    “师父让这个人睡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少年问道,他长着一双桃花眼,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

    “薛师弟,让他睡在这个房间的不是师父,我昨天亲眼看到是大师兄背着他进来的。”刚才说话的少年是碧泠霄的四弟子薛灵,而这个喊他师弟的人,正是碧泠霄的三弟子林默。

    “大师兄么?他都是按照师父的吩咐办事,我不信他敢背着师父乱来。”薛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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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碧泠霄的狠辣在整个南耀山都极为出名。这些年来,上到天门下至天渺峰,所有违抗他命令的人都受到了非常严厉的处罚。正道中常有人感叹,幸好碧泠霄师承天门,终为正道中人,若是他身处魔道,绝对是比嗜血老祖那些魔头更为恐怖的存在。

    “薛师弟,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妙,我总觉得这少年脸上的巴掌印是师父的。”林默注视着岳林,不安道。

    “你别吓我啊,师兄。”薛灵战战兢兢道,“别看我受过师父的不少处罚,还没被他亲手打过呢。若是这个巴掌印真的师父留下的,我的天,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小心一会师父看到我们和他在一起,气头上来,也甩我们几个巴掌。”

    “不想还罢了,真是越想越可怕。”心急间,林默拉着薛灵的胳膊,连拉带扯地出了房间,啪的关上了门。

    直到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岳林才放心睁开眼睛,“我不是正推着师父跟着血蝴蝶回去吗?怎么会睡在床上,依刚才两个人的话判断,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岳林摸着腰间,背包不在身上,身上的衣服已然不是昨天那件。

    习惯窝在自己身边的小白此刻并不在。

    小白……

    岳林起身环顾四周,背包放在房间中间的桌子上,可是哪儿都不见小白的影子。

    “吱——”

    一个面带笑容的青年推门而入,他手中端着一个精巧的白色印花瓷碗,里面盛着黑色的汤药。

    “小师弟,是林师弟和薛师弟把你吵醒的?”他坐在岳林身边,把瓷碗放在岳林手中,“早知道就叮嘱他们别进来烦你了。”

    林师弟和薛师弟?他身旁这位极可能就是刚才两人所说的大师兄了,岳林一手拿着碗,一手捏着银勺,问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萧潜依旧面带微笑。

    岳林喝了一口药,说道:“他们说,我脸上的巴掌印是师父留下的。”

    “我初见你时,就知道你脸上的伤是师父留下的。”萧潜说道。

    岳林问道:“那……是师父让你把我送到这里的?”

    萧潜温和道:“那重要吗?”

    岳林皱眉道:“对于你们来说应该很重要,如果把我送到这里不是师父的命令,他会处罚你。”

    “你别担心。”萧潜安慰岳林,“我觉得师父对你很不错。”

    “哼,对他很不错?”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紧闭的门再次被推开。

    “师父。”萧潜连忙转身,恭敬地喊道。

    房门之外,碧泠霄坐在轮椅上,阳光几乎照在他身体的每一处,“等他喝完药,就把他丢到柴房去。”

    8第008章

    “师父,小师弟刚来天门,你还没把他介绍给我们,这就关到柴房去,不合适吧?”萧潜温和道,“如果你不喜欢我说你对他很不错,一会受罚被关进柴房的应该是我才对。”

    碧泠霄抬起下巴,气势逼人,慢吞吞地说道:“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师兄你不用帮我求情。”岳林不解道,“不就是在柴房睡一晚吗?我以前在林子里玩久了回去太晚,怕回房间吵到娘,经常一个人在柴房睡,那里没什么可怕的。”

    一个人?

    不,他当时不是一个人。岳林每次睡柴房,小白都乖乖地窝在他旁边陪他一宿。

    “师父,你知道小白在哪里吗?就是昨天跟我们在一起的那只白色兔子。”岳林向前迈了一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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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泠霄抬起一条胳膊,宽大的白色袖袍垂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贴着双腿,露出了腿上隆起的白色。

    小白原来在师父的腿上?!

    这是多么让人吃惊的答案啊!

    岳林伸出胳膊想要抱小白,却被碧泠霄的胳膊挡住了,“在你从柴房反省回来之前,小……它会一直在我这里。”

    岳林恋恋不舍地收回胳膊,一直望着那团白色,可小白就似没注意到岳林似的,静静地眯着眼睛趴在碧泠霄的腿上,十分惬意。不会是小白知道那柴房不比自家以前的柴房,不愿意跟着去吧?

    “师父,我在走之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岳林已经放弃让这位兔子朋友和他共患难了。

    “问。”碧泠霄点头。

    岳林一脸认真道:“既然我去柴房是以反省为目的的,那么,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碧泠霄垂下胳膊,修长的手指贴着小白的耳朵,随意道:“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哎?”他可是什么坏事都没有干啊。

    “萧潜,带他去柴房。”碧泠霄转动轮椅,吱呀吱呀地离开了。

    “师兄,师父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目无尊长、以下犯上那两个词我都懂,我真的没干过对师父不好的事情啊。”岳林就算抓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他到底干了什么坏事,惹得师父要把他管柴房,“昨天是你把我背会房间的,你该知道我和师父之间发生了什么罢?”

    “咳咳……”萧潜假咳了一声,说道,“你昨天在推师父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天,原来他那时竟然困得睡着了,岳林以为自己那刻一定能撑住的。

    “那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岳林好奇道,“是你背着我把师父推回来?还是我们一起乘图腾器回来的?”

    萧潜移开目光,避开和岳林直接对视,“我去背你的时候,你们已经在主院落门口,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从那里回来的。”

    “哦。”听萧潜这么说,岳林心中的好奇更甚从前。

    萧潜先带着岳林去厨房给他拿了些干粮,让岳林吃点,剩下的让他饿了时垫肚子。岳林感激地接过干粮咬了几口,安静地跟在萧潜身后。

    “一会你进了柴房,就找一个离门近的地方呆着别动,那地方很可怕是真的,但只要你能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别乱跑,就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萧潜一边走一边叮嘱着,“倘若你在夜晚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千万别寻着声音去瞧,否则你有几条命都不够搭。我说的这些,你可记住了?”

    岳林包好手中的干粮,狠狠点头。

    萧潜放松一笑,看来是对岳林放心了。

    用来让人反省的柴房比岳林想象中的要大一些,更好看一些。天渺峰的柴房从外边看又新又宽敞,根本不像家里的柴房,破破烂烂的。

    萧潜小心地把钥匙插/进锁眼,轻轻转动,门打开后,一股奇特的香味弥漫出来,呛得岳林咳嗽了几声。萧潜倒是习惯了这种味道,半闭半合着木门,留下仅能让一个人过去的缝隙。

    岳林探着身子向里面望了望,竟有些犹豫。

    萧潜安慰道:“快进去罢,只要收起好奇心,里面没什么好怕的。”

    萧潜不一直说就罢了,他这么反复地叮嘱岳林让他收起好奇心,反而让岳林对柴房的秘密愈加好奇了。等遇上事了,岳林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师兄,我进去啦。”

    岳林两脚刚迈进去,就听到门外干净利落地落锁声。

    此情此景,萧潜温柔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小师弟,等时间一到,我就放你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自落锁后,岳林的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怎么都慢不下来。他靠着门蹲在地上,抱着干粮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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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虽然叫柴房,这里面却连一块木材都看不到,地上除了从一面墙上垂下来的铁链,什么东西都没有。在昏暗的光下远远地这么一望,那铁链上的几抹红色也不知是铁锈还是血迹。岳林的手本能的拍打腰间的背包,直到触上粗糙的面料,才记起小白并不在自己身边。

    这里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就没什么好怕的。

    越是这么提醒自己,岳林就越是紧张,很快,他便发现对面有个虚掩着的门,隐约有淡淡的火光从里面透出来。

    “呼……”

    从那里传来像风声又像野兽轻嚎的声音。

    和我无关,和我无关……

    岳林一遍遍提醒自己。

    是啊,那里有什么,正在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被师父罚在这里反省的徒弟而已。

    在这间柴房里,他只要反省就够了,只需要反省。

    自我麻痹后,岳林的胆子渐渐变大,他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块饼,小口小口地吃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白天还好,晚上怎么办呢?

    倘若能在入夜前睡着,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就好极了。

    但那可能吗?

    他才刚睡醒……

    “哗……”

    似乎有一阵风吹来,虚掩着的门就此敞开,露出下面的石头台阶和火把。

    一瞬间,岳林觉得周围的香气愈加浓郁了,但却不如在门口闻到的那么呛人,反而让人沉醉。

    这下面究竟有什么?

    岳林不由得站起来,向台阶下张望着,只能看到窄窄的石板小路向远处延伸着,不知通向何处。

    萧师兄说若是晚上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千万不能寻着声音去瞧,至于白天会发生什么,他并没有告诉岳林。

    就这么望着那条路,岳林就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微风带着香气再次袭来,好似在迎接岳林的到来。

    “叮……”

    岳林胸前的金属片剧烈震颤着,就算岳林紧紧捏着它,也阻止不了它的颤动。

    9第009章

    从记事起,岳林的脖子上就挂着这个金属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是他第一次见金属片如此震颤。依他的直觉判断,金属片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应该是暗道里的“东西”造成的。那么,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总不可能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通道就引得金属片有这种反应。

    好想下去看看……

    岳林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

    明明不管是现状还是萧师兄的话都预示着这下面很危险,他却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看看,甚至激动地连手指都开始颤抖。这种刺激,比当初在深林的探险还让他享受。在娘去世前,他经常带着小白在林子里闯荡,去一些地方探险,那种探索未知区域的感觉让他十分享受。在那里,对图腾一无所知的他一次次从娘所谓的危险中逃离,他玩的酣畅淋漓又极有成就感,渐渐地便不惧怕任何未知和危险。是他娘的死让岳林明白,世上还有让他无能为力的事情,在图腾师和图修者面前,他竟然是那般渺小的存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仅仅是余波就让他不省人事。

    跟着司徒前辈离开熟悉的家,岳林开始学着害怕,对陌生的一切心存敬畏,决不轻视。所以在萧师兄告诉他千万别去犯险的时候,他一遍遍提醒自己柴房很可怕,那个门很可怕,那个通道他绝对不能走。岳林把那些他们所说的危险都假想成可以轻易夺取人性命的,令他无法挣扎的,无法去探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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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岳林无法再控制自己。

    他非常想知道,这个父亲留给他的金属片到底和下面有什么关系。

    岳林不清楚拥有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