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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情缘之凤凰传说-第10部分

    百年的光阴不长不短,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究竟为谁而忙?

    天光隐入,银河斗转,我不眠不休地跪在地上,终于迎来第二天的朝阳。两位守林的童子皱着眉头落在我面前,一人道:“侍凤使,你这样何苦,观音菩萨闭关,早已经很少去理得俗事了。”

    我冷冷地抬起头来,一天一夜不休让我面色更加苍白,那青衣童子见我如此眼神,不由有些害怕,退了一步。我看了看他,木无表情地道:“观音菩萨慈悲为怀,解得众生苦,难道就不能解得我的苦?”

    另一位听得我如此说道,怒道:“大胆放肆!紫竹林本为清净之地,怎能拿这等事去打扰菩萨静修?”

    “清净之地?心若净,身就净,心若净,就算身处污秽之地也是心如冰心。何来清净之地与不净之地之说?”我冷冷地反驳。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幽幽地从紫竹林深处传来,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平静祥和,轻轻撒在紫竹林的每一处。整座竹林随着这声佛号仿佛掀起一层紫色的浪,在朝阳的映称下,更加纯美无双。两位青衣童子闻声立刻肃颜而立,我也收起面上的冷然,直直跪在竹林前。

    “清漓,你过来吧。”我闻言立刻直起身,但腿上的麻木传来,我踉跄地站起来,又扑地跌倒在地,尘土的清香顿时溢满我的鼻间。我知道这姿势很狼狈,咬咬银牙,又倔强地站起身来,慢慢往前走去。两个青衣童子也不敢阻拦,眼睁睁地见我只身入了竹林。

    不知道在林间茫然地走了多久,眼前见的都是轻雾气缭绕,灵力四射。我穿行其间,足下的路渐渐明晰起来,我终于走到林中深处的一处空地来。

    莲花座上,观音端坐其上,慈眉善目,向外散着一股股安详的气息。我眼中的热泪蓄满眼眶,扑通一声,复又跪下。未曾出声,便已泪流满面。

    “阿弥陀佛!”观音张开双眼,温和地道:“你起来吧。”

    “不,观音菩萨不能解我的灵障,不能解我之疑惑,清漓便不起身!”我泣道。

    “红玉经常与我说道你。她说你执念太深,看不破生离死别,也看不破人伦情长,强留在天界其实是害了你。”观音叹道。

    我依旧静静地流泪。听得观音菩萨的一言一字。她又叹道:“其实本座也想解你的灵障,但是,你现在已经误入歧途,心难静,意难平。我再贸然解开,你心中所存的戾气会不受控制,到时候,……唉,阿弥陀佛,终究是成也因我,败也因我。要不是我给你那本‘无双诀’你也不会如此。终究是我害了你。早知道这样,想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娘,把你送上天庭。你想知道的,我今天都会一一告诉你。只是从此以后你就专心在天庭修炼,我自会慢慢化去你的戾气,让你功德圆满。”

    “你本是下界宛衣族的一名巫女,你族自古信奉卡拉亚大神。在十八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旱灾,将被族人活烧祭神。你娘为了救你,想无可想,终于一步一磕头,来到一座观音庙向本座求救。本座那年也是因缘机会,来到那庙里。见你母亲救女心切,其哀动天。忍不住就答应了她。本想施法解了旱情,却不想,你族杀生太大,是天要责罚。无法,你娘见天不下雨,无法救你。万念俱灰,纵身跳下万丈悬崖,临前,向本座发下一个毒誓,愿以命换命,情愿生生世世,永不超生,沦落无间地狱,也要保得你生还。”

    观音说完,深深叹了口气,慈悲的眼中满是哀怜。我木木地听着,不发一言。观音又道:“我见你心如止水,无忧无惧,欣然就死,不由大是赞叹。特地向王母娘娘请求,特让你位列仙班,享永生不死,享天界之平安喜乐。只是你尘缘未了,强行断了你的俗缘,终究是有违天道,我便对你施了灵障好让你一心修炼,早日功德圆满。也算是不负你娘的心愿了。”

    “你飞升后,你族惨遭灭族之祸,这也是天意。杀生太大,终究是要遭天谴的。阿弥陀佛,只是可惜了你那一心为了你族人,欣然就死的心意。”

    观音一口气道完,可怕的沉默环绕在四周。我听完,重重地磕了个头,慢慢转身。又一步一步地朝来之路走去。

    观音幽幽的叹息声在我身后响起来,“天意难违,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止,本座强违天意,擅改你的命数,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本座也做错了。错了,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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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我慢慢地走到林外,空空荡荡的紫竹林外清风阵阵,我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激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头里面如万针在扎过一般,生生的痛。我抬眼望去,只有墨月依然站在那里,等我归来。我如同一个破败的木偶,木木地跨上墨月,飞回天汲山。

    寒冷的风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任由风吹打着我的身体,没有再运功抵御寒气,再冷的风也不及我心中的万分之一。

    于是回到天汲山,我病倒了。病得迷迷糊糊,病得不知所以。每次睡去,我都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每次醒来,我都睁着枯洞的双眼,盯着神木缝隙见寂静流转的天光。然后再盼着下次的睡去。

    我以为我就这样下去,然后就会死了吧。可是没过几天,这样的日子就结束了。那日我正靠着神木发呆,寒冷的风从我宽大的衣袖间穿过,带走我身上不多的热气。我已经瘦得可怕,弱不胜衣,估计就是如此吧。

    我默默地数着神木上飘落的叶子,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宫人模样的仙人正驾了彩云往我这赶。

    我淡淡地收回目光,抑制了胸中汹涌的寒热之气,慢慢站起身来。来人是四个宫人模样,前两个人我倒是认得,是常安与常喜。

    那常安堆笑脸上前道:“上头有些事情要请侍凤使去问问,烦请侍凤使跟我等走一趟。”我沉默不语,后面那两个宫人神色紧张,盯着我直看。我心下不耐,冷冷道:“有什么事,两位大人在此处跟我说也一样。”

    常喜打了个哈哈笑言道:“上头的事情我们怎么晓得,就请仙子跟我们去一趟才好。我们都是做下人的。可不要为难我们。”

    我淡淡点了点头。那后面两个宫人似松了口气。我随着二人架起彩云,一路到了天庭处。他四人,常安常喜在前面引路,后面两个宫人在后面跟着。我心中觉得十分怪异,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我见他四人带我去向到一处似乎有些眼熟的地方,我停下道:“你们带我去向何处?这不是通向天畿处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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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那两位宫人阴阳怪气地道:“这位仙子跟我们去一趟就知道了,何必问那么多?”

    我冷冷地转身,道:“两位仙友说得未免错了吧。难道还不能问了么?”

    那两位宫人见我面色不善,变了脸色道:“我等奉了上头的命令,可是秉公办理,这位仙子可不要想什么花招才好。要不然,哼哼,……”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地向腰间掏摸。

    我冷眼瞥向他们的腰间,呵呵,我突然轻轻笑起来。我走到他们面前,见我突然走进,他们脸庞微微变色,我声音低低带着一丝诡异地道:“两位差役,不要藏了,本使已经都看到了。”

    常安常喜见我与两位打扮成宫人的差役说话,忙赶过来,笑道:“仙子,这个是例行问话,仙子不要动怒。”

    我淡淡一甩衣袖,不以为意道:“动怒也无济于事,两位差役大哥不是带了厉害的法宝么。本使可不敢轻举妄动。”

    常安常喜听了讪讪笑着。我跟着他们四人来到天畿处。才刚进去,身后那两个宫人打扮的差役身形一闪,两人同时往我手上套了一条奇怪的绳子。我柳眉一竖,手上绳子就立刻紧了三分,还闪着淡淡奇异的光晕。

    “捆仙绳?”我冷然地问,面色如霜。常安常喜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两个面色不善的宫人。他们两人收了小心翼翼的神色,傲然道:“这是规矩,可怨不得我们。”

    我不发一言,被他们二人领着到了天牢里。幽暗的天牢湿气沉重,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冲我的鼻间,似乎是血的味道,又似乎是铁锈的味道。上次来看望云安,心中焦虑,倒没注意,这次倒是正正好体会到了。

    他们二人铁着脸把我带到一间牢房里。哐铛一声,沉重的锁落了下来。我打量了面前的牢房,若我记得不错,应该就是云安上次住的那间。正思索间,手上那捆仙绳倏忽一道白光闪过,就此不见。我活动下手腕,默默坐了下来。

    为什么来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睡去。头靠在冰冷的墙壁。我闭上了眼,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似乎有队人从我前面经过,一阵铁链交错的响声后,似乎有人被拖了出去。

    我想睁开眼睛,但体内寒热交替,难受得紧。又沉入睡梦中。过了小半个时辰,又有人过来了。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我勉强睁开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见一队人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从外面走来。

    到了我牢门对面,开了锁,又动作粗鲁地抛了进去。我等这队人走了后,慢慢靠向牢门前,凝目望去。才发现那人气息微弱,浑身铁镣缠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是受了很重的伤。

    我正以为他就这样躺着不动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挣扎地动了动,我盯着他,只见他疼得吸了几口气,慢慢的挪到墙边,再一用力,居然坐了起来。一头散乱的头发靠在牢前。烛光幽幽,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脏乱的脸上,我看清他的面庞,吓得心里一个哆嗦,退后几步。

    他是东沂!

    我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散乱的发,血污满面也不能掩掉他俊美无双的容颜,更令他添了嗜血的意味。

    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皱着眉睁开闭着的眼睛,冷冷地看了过来。

    看到我,他一愣,随后嘴角微微上挑,邪魅地问道:“清漓?”

    第五十章

    他的声音有说不出的魅惑,还带着一丝不可察的嘲讽。我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应道:“好久不见,东沂!”他咧了咧嘴,不知道是痛还是在笑,道:“是好久不见了。看来你也过得不怎么样啊,都到这里来了。”

    听得这讽刺的话,我倒不生气,也不想接话头。静静地靠在墙边。他说完却不再说话,也靠着在轻轻喘息。天牢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他那有些虚弱的喘息声,还有我悠长的呼吸声。过了许久,天牢外忽然哗啦一声,似乎有人进来了。

    “姐姐!姐姐!”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娇小的人影带着一阵风,扑了进来。

    是雨汀。只见她惊慌万状地跑了进来。后面有人在呼喝着什么,顿时,如死水一般的天牢充斥着嗡嗡的杂音。雨汀跑到近前,哭着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中感动,却依旧淡淡笑道:“我也不知道,许是误会吧。过不久就能出去了。”

    “呜呜,姐姐,那日我拿着你的信要给云安,可是到了天庭的半路上被人截了去。我担心有什么事情,犹豫了好久,却不敢告诉你。结果,结果你就真的被抓到这里来了。”雨汀哭得泣不成声。

    我心里一沉,是什么人要把信给截下来,可是没有理由啊,这信有什么用呢。我想了又想,忽然想到一处,心里咯噔一声,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我面色灰败,对雨汀道:“妹妹,这不怪你。姐姐没什么事的。你还是快走吧。”

    雨汀见我神色大变,哭得通红的脸上悔恨交加地道:“姐姐,都是我害了你,这回我要把你救出去!”说着跺了跺脚就跑了出去。

    我长叹一声,无力地靠在墙上。雨汀跑出去,带着一阵风,把原本微弱点着的烛火扫得更加零碎。整个天牢里愈加显得幽深恐怖。

    东沂忽然轻轻地笑起来,间或伴着一两声咳嗽,我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笑什么,很好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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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沂慢慢收了笑,道:“想我魔君大公子居然和你关在一处。还真是有缘。有趣,真是有趣得紧。”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有些地方还缓缓地往外冒着血。他不会是要死了吧?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忽然又升起一阵惶恐。不由问道:“你,你没事吧,他们打你了吗?”话落到牢里,幽幽地荡了过去,犹如幽魂一般。

    东沂冷冷地回道:“没什么,如果他们落到我手里,自是比这悲惨百倍。”语气深冷,仿佛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我听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果然是魔道的大魔头,这话说出来,还没成真的事实仿佛发生在我眼前一般。让人忍不住就害怕。

    两人俱是沉默,死一般的寂静又慢慢包围起来。

    却说雨汀离了天畿处,一路奔到广陵的宫中,正要进去,却被一众宫人拦住。

    “你们让开,我要进广陵姐姐!我有急事!”雨汀急急地跺了跺脚,奈何人太娇小,被宫人一拦,便再也前进不了。不由大声嚷嚷:“广陵姐姐,清漓姐姐出了事了,你快去救她!”

    这一嚷嚷,吓得那众宫人面无血色,当下就有人捂着她的嘴巴道:“莳花仙子,你小声点,广陵仙子正在后园弹琴!”

    雨汀一把拽开拉着她的宫人,柳眉一竖怒道:“弹琴?!我就要见她,你们拿我怎么样。这时候还弹什么琴!我就要见她,你们放我进去。”

    那众宫人见拦她不住,就连忙派了个宫人去后园禀告。过一会儿,那宫人急急出来,对着雨汀道:“广陵仙子说,她今天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莳花仙子还是改日再来。”

    雨汀一听,气得面上又青又白,道:“今天我一定要见她。”说着,身形右闪,那众宫人还没扑上去,只见雨汀从怀里掏摸出一个事物,往空中一抛,蓬的一声炸响,白色的烟雾四处弥漫,那众宫人一时不防,都吸进了那白雾,不由咳嗽起来,一个个浑身酸软无力。心里骇道:这等是什么毒药,竟然如此霸道厉害。

    雨汀转头道:“你们放心,这个药半个时辰就解了。”说着一溜小跑往宫里跑去。

    左转右转,在重重的回廊,亭台雨榭间穿行,雨汀跑了许久,才在一处空阔幽静的花园里看到广陵。花园里花香阵阵,暗香浮动。林木葱郁,是个静心养性的好地方。

    广陵面前摆着从不离身的乌木琴,面前焚着一炉香,正呆呆地出神。雨汀看也不看,飞身跃起,几个起落就落到广陵面前,扑上前去,抓着广陵的手道:“广陵姐姐,你快去救救清漓姐姐。快去啊。”

    广陵清丽无双的面上宁静无波,似早知道雨汀会来一般,淡淡地道:“雨汀妹妹,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怎么有法子?”

    雨汀一听,急得汗也出来了,道:“广陵姐姐,王母娘娘那么喜欢你,你只要去说说就可以把清漓姐姐救出来的。”

    广陵神色一变,道:“王母娘娘喜欢我是一回事,救不救得清漓妹妹是另一回事,你不要太天真了。”

    雨汀一听,脑中轰然作响,过了好半晌,一双大眼蓄满了泪水,手颤抖地伸出来指着她,泣道:“广陵姐姐,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广陵玉颜一冷,咬咬牙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救不了清漓妹妹。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雨汀似不信,不甘心问道:“广陵姐姐,是清漓姐姐出事了,是跟你最要好的清漓姐姐出事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绝情?”说完泪水滚滚而下,打湿了面前的衣襟。

    广陵一甩被雨汀抓住的衣袖,冷冷地背过身,道:“我知道是清漓出事了。她,我也没法子去救。”说到最后一句,竟是一字一顿。

    雨汀一听,不由白着脸退后几步.

    第五十一章

    “广陵姐姐,你真的那么铁石心肠么?你试也不试就说不能救,为什么不去试看看。还是你分明就不想救?”雨汀脸上豆大的泪水滚落下来,哭着道:“你是坏人,你为了把牡丹仙子比下来,就把清漓姐姐拉上去,要不是清漓姐姐,你怎么会有今天?这会清漓姐姐出了事,你倒躲了个干干净净,我还真错看了你!”说完,捂着脸呜咽地跑了出去。跑到花园门口,又回过头来大声地道:“你看着吧,我会把清漓姐姐救出来的。不用你帮!”喊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广陵僵立的身子晃了晃,不由扶着琴案上才稳住身形,嘴里喃喃地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么?根本不能救,我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她的天劫会应在这个地方。王母娘娘是什么人物,哪里有机会能让我去救?”

    说完,踉跄几步,挪到琴凳上,清冷的两行泪落了下来,平日淡漠的容颜满是哀泣,自言自语道:“雨汀说得对,我不是好人,我为了自己的私心把不问世事的她拉了来。富贵荣华对她就是催命符,我终于是错了。错了……”说完终于忍不住趴在琴上悲泣出声。

    一阵细不可闻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走来,广陵道是侍奉自己的宫人,心里不愿被人看到自己此时情态,忙擦了泪水,喝道:“还不快快退下,打扰本宫静修该当何罪。”

    那脚步声停了下来,却不离去。广陵心里一阵恼怒,却不免疑惑,刚要转过身,身后便被人拍了一下,这一掌无声无息,不带任何内力,却把广陵吓得三魂六魄都移了位。慌忙间不敢转身,想也不想,就地贴着滚了开去。

    立起身来,眼前又一花,只见一个男人似笑非笑地立在她面前。广陵平素最是冷静,此时也不免慌了神,双脚一错,如落英般翩翩飘开几步。那男人也不追,就是一副笑脸地眯着眼睛看着她。

    “你是谁?”广陵强自镇定地喝问道。从刚才不到两招的功夫,她知道来人武功修为定在她之上。眼角瞄向琴案不由大是后悔,刚才就应该把琴抄在手中,如今少了一件称手的兵器更加对自己不利。想着,手心里也沁出汗来,只是面上功夫好,依然一副冰冷的模样。

    “嘻嘻,在下是什么人,这位神仙姐姐就不必知道了。虽然在下知道自己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有不少名媛贵淑想要接近,但是姐姐一见面就那么直接还是让在下不好意思。”他一本正经说完,好看的桃花眼还冲她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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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陵何时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徒,直欲气晕了过去,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心头滔天的怒火,快速地瞟了几眼周围,心中更是觉得不妙,平日里自己素爱清净,又御下甚严,曾吩咐过宫人不得接近此处,那宫人无事是不敢来打扰的。这回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那男子把广陵的神情看在眼中,轻佻的脸上浮起一层好笑的意味道:“神仙姐姐,你不用看了,我这些日子都在这地方住着,平日少见人来,当然除了神仙姐姐外,基本上是没有人来的。如果你要想干什么,还是吩咐在下一声。在下定……”他正说得兴起,广陵铁青着脸喝道:“够了,你是谁,想要干什么!本仙子不是你这等小人所可以侮辱的。”

    那男子意态悠闲地在琴案前坐下,面上浮起一层笑,道:“这几日听得神仙姐姐弹得一手好琴,果然只是天上才有的神曲啊。”说完,白皙修长的手按上琴面,冷不防一拨,琴音铿锵,一股杀伐之气猛地传出。广陵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十面埋伏》!这男子刚才简单拨的几个琴音是《十面埋伏》,可是这杀气这杀气那么重,自己修为也算高深,被这琴音一扰,心神却大大震动。这男子是谁?好可怕的人!

    “我是谁不重要,这次见神仙姐姐,一是对神仙姐姐的琴艺大是倾慕,”他说了顿了顿,广陵面上满是不屑。他不以为意道:“二是呢,要求神仙姐姐帮一个小忙。”

    广陵变了脸色怒道:“你这等无耻之徒休想威胁我做什么事情!”那男子嬉笑地走上前去,广陵直觉地想要后退。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找不到这个男人的任何破绽,不论他是坐还是看向别处,仿佛他就这样把她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自己一动就全盘皆输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真的觉得慌了。

    那男子轻佻的神色不改,走到离了广陵几步远,就不经意地停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笑道:“神仙姐姐,你听都没听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呢,而且你怎么说我是要威胁你呢。神仙姐姐你那么美丽,在下倾慕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威胁你呢。”话刚说完,广陵终于忍不住怒道:“无耻!”身子一扭,往前拍了一掌,退后五丈远。

    却不想那男子早就等着她被激怒而出招,当下想也不想,贴着她飘了过去,空门大开,竟然迎着广陵的掌风扑上前去,他身形如鬼魅一般,既怪异又恐怖,一伸手,没有任何花招就握住广陵那雷霆一怒拍出的纤纤素手。广陵只觉得手上一紧,浑身顿时麻了半边,惊恐地发现自己脉门被这男子扣住了。

    “你!……”广陵又羞又怒,看着面前笑嘻嘻得意之极的脸,忍不住怒斥道。

    “我?我怎么了。神仙姐姐你好没耐心,这么快就想投怀送抱,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广陵一听,才发现自己竟然跌在他怀里,清澈如水的妙目顿时红了起来,真是气得快哭了。

    想她广陵这样的修为,今日在他面前居然连一成胜算都没有,伤心、愤怒、羞愧……心中百味陈杂,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狠狠地盯着眼前这既讨厌又恐怖的男子。

    那男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这个神仙姐姐可真难缠啊,在这守候多日,今日要不是抓住她心神不属的机会,再用言语刺激她,怎么可能一招就制住她,看来天助我也!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低下头来,靠在广陵美丽小巧的耳边,声音充满无限魅惑地道:“神仙姐姐,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第五十二章

    天牢里光线幽暗不可辩人面目,我要凝目望去才可勉强见到两丈范围内的事物。东沂早就靠在墙壁上沉沉睡去。他真的伤很重了吧。我心里想道,当日第一次见面交手,他那周身肃杀的气势那么强,修为比我高出许多倍。可是如今,他那模样,分明就是已经去了半条命。

    我在牢中拣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靠着墙壁,思绪散漫地想着。想完,又慌忙打消这些念头,我关心他做什么,自己朝不保夕,更何况他是个无恶不赦的大魔头,这样也罪有应得的。可是自己偏偏就是对他恨不起来,从他打伤我到现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他。仿佛我的心里像个破了洞的容器,事情一过,就如流沙过隙一般消散。还有云安,从一开始的钟情到现在的喜欢,仿佛也留不住心里。想来想去,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能在心里乘装很久。只有娘亲的事情才日日夜夜啃嗜着我的心。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不出结果来,干脆就想闭目养神。

    忽然听得有人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在想我是罪有应得?”我吓了一跳,发现是东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靠着墙冷冷地盯着牢房顶。

    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话,想着冷了脸不再看他。

    “你们正道中人,难道不是都这样想的么。只不过你似乎特别点。”他收了语气中深冷的寒意,淡淡地道。

    “我怎么特别了?”我忍不住又问道,许是关太久了,又或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个相同境遇的人怎样都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你不怕吗?”他反问道:“这样被关在天牢里,你不怕吗?上次我见你来这看那穷酸书生,可是怕得紧呢。”他说完顿了顿,又低低冷笑道:“说不定,哪天你也跟我一个模样,被打得浑身是血。”

    我听后一哆嗦,随后又镇静下来,听得他提起云安,不知为什么,我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我冷冷地对他道:“你莫再吓我了,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你还是想想你的前途如何才好。”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他又低低地笑了两声,似乎觉得十分有趣。我心中觉得十分怪异,他这个样子似乎是——很开心?第一次见面交手,我还以为他这样的魔头定是每日说话不超过两句,比天汲山上的冷泉还冰。今日他怎么说了那么多话,莫非是被折磨疯了,可是又不像。我脑中混乱一片,一会想到云安,心中愁肠百结,一会想到雨汀,叹息连连,反正能想的都一齐堆上脑海中。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中只见一双冰冷魅惑的眼睛直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看到灵魂深处去,我被看得恼火,忍不住冷冷地冲他打了一掌,不知道怎么地就来到一处阴寒的地方,四周雾气弥漫,有许多声音在哭喊着,声音说不出的怨恨凄厉,我小心地在迷雾中穿行,耳中忽然听到娘在叫我。我心中欣喜不已,忙追上前去。忽然手被人拉住,转头一看,竟然是东沂。我吃惊得面容失色,问道:“你不是关着么,怎么出来了。你放开我!”我说着挣扎起来。

    “你去哪里?”他冷冷地问,俊美的脸上神情复杂,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盯着我看。

    “我找我娘。你放开我。”他的手冰冷有力,就如同一把铁钳一般。我怎么也挣脱不开,不由叫道。

    “清漓!……”娘亲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愈加心急,我狠狠地掰着他的手腕,怒道:“你这个大魔头,你放开我!!”

    “哼,你要去就去吧,这是千里追魂音,你去了就回不来了。”他被我掰得火起,俊美的面上一板,手上又紧了紧,捏得我手臂一阵麻木。

    “胡说,我在梦中,怎么会去了回不来?你莫要再吓我了。我好歹也是天庭的神仙。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死了。”我胡乱地申辩道。

    “哼,你走火入魔,现在这个身体仙不仙,魔不魔的,很容易离魂。”他说完重重一顿,皱了皱好看的剑眉,又道:“走吧,这个地方不能久留。”说完不等我辩解。把我重重一推,我被推倒在一处冰冷坚硬的地方。

    “哎!”我痛得哀叫一声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在牢中,手臂上一阵酸麻,我轻轻拧起衣袖,不由倒吸了口气,那白玉如雪的手臂上分明印着一圈青紫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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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头望去,只见他靠着墙壁一动不动,连姿势都不曾变化。要不是我手上有这么一圈印子,我定是以为梦一场。

    “你为什么救我。”我定了定神,问道。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却怎么也抓不住头绪。

    “牢中长夜漫漫,你死了我就无趣得紧了。”他淡淡地道,眼睛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心知他胡说,却不知道如何问他。只得强行按下心中的疑惑。心道,果然是一对亲生兄弟,再冷酷,耍起赖来,也有几分他弟弟那吊尔郎当的模样。

    这样过了几日,每天我与他间或说几句话,或者就是靠着墙壁发呆,日子虽然苦闷,但有个人陪着说话,即使说得不多,即使是他这样的一个可怕的魔头,总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发疯好。

    大概三日后,天牢中终于有人来提审我。来人绑上我,我走之前看了看东沂,他也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我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带着着来到一处宽广幽冷的大殿,殿上摆着一方大大桌案,上面坐着一个人,旁边又设了两排同样的桌案,但是小了许多,也坐着几个人。昏暗中,看不清楚座上人的表情,我眯起眼睛,正要看个明白,忽然堂上有人喝道:“侍凤使,见过本天官还不跪下!”

    我慢慢地跪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一阵穿堂风阴阴的吹了过来,我顿是觉得身上冷嗖嗖的。

    “侍凤使,你可知罪。”堂上那人又喝道。

    “不知。”我静静地回答。

    “你看这是何物?”一道白光疾飞到我面前,然后在离我身前一尺停住。我看一看,是我托雨汀带给云安的信。我的脸白了白,这信果然在这地方。因得是匆忙中写的,上面没多余的话,只有一句:“丑时三刻,清宜园榕树下见。”只是这句,便能让人无端生出许多遐想。这回,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侍凤使,你还不肯招认么?”堂上那人开始不耐烦地问道,他手一招,那信便平平的飞回他手中。

    “招认什么?”我问道,苍白的面上渐渐浮起一层凄凄的笑。

    “你与誊书吏二人滛秽天庭,罪大恶极。还想隐瞒吗?”堂上那人冷冷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屑。

    “滛秽天庭?罪大恶极?”我低着头喃喃地重复这句话。脑中嗡嗡作响,堂上那人再说了什么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果然逃不过。我凄凄地想。

    第五十三章

    “来人!侍凤使不招的话,天刑伺候!”许是见我半天不声不响,那堂上之人不由动了真怒,吆喝着要下人拿刑具。我心里冷地一颤,想起东沂被折磨成那副样子,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可是要我招什么呢。

    我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但终究抿了抿,咬紧银牙。

    滛秽天庭!这么大的罪名一扣上去,我还有翻身的余地吗?情之一字,天庭最是忌讳的字,偏偏我的把柄就落到别人的手里。

    这回谁来也救我不得了。几声糁人铁器的声音传来,我终于从冥思中惊醒。抬头一看,不由结结实实地倒吸了口气,这样的刑具一上,我还有活路么?尖尖的齿轮,上面还凝着一点点暗红暗红的血,还有那锋利的刀片……铁锈的气息合着血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惊恐地看着面前复杂的刑具,头不由开始莫名的痛。想逃,可是双手均被捆仙绳锁住,连一丝内力都提不起来。

    堂上之人见我面色惊慌,不由大是得意,道:“侍凤使,还不快快招供!免得受皮肉之苦。就算是大罗金仙犯了事来到这里,一样也身如凡胎,要经受百般的痛苦。你还是不要打什么主意才好。”

    “没有什么好招供的。我与誊书吏并无苟且之事。”我定定地看着堂上那人,淡淡地说。惊慌过后,便是无尽的悲凉。这便是我的下场了吧。费尽心机妄博得王母娘娘一丝眷顾,却不想到自己正是犯了王母最忌讳的天规。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你!”那堂上之人被我冷淡的神态激得火起,只见他手一挥,捏起一个法诀。捆着我的捆仙绳便紧上三分。我浑身的内力被捆仙绳一逼,齐齐冲上灵台。顿时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我呻吟一声,软倒在地上。

    堂上之人桀桀笑道:“你以为你不招供,可就拿你没法子了么。就算不用刑具,你也一样生不如死。”声音阴沉可怖,在宽广的大殿里来回荡着。我手上被缚,脑中又痛得厉害,眼前渐渐迷糊起来。这是地狱阎王殿吧,怎么可能是洞天福地的天庭呢。

    那人见我不讨饶,叫道:“来人,给她上刑!”我被拖着拷上那刑具,冰冷的铁片贴着我,我混沌的意识也惊得清醒过来。惊恐、愤怒、委屈、羞愧……齐齐纠结在我的心头,胸口堵着的一口血气开始横冲直撞,叫嚣地似乎要突破什么。我的眼睛慢慢开始发热,似乎血都往上涌去。刑罚还没开始我便痛不欲生,只是我依然死死咬紧嘴唇,不发一语。

    堂上那人得意地道:“哼,就算你深得王母娘娘喜爱,这会这条罪名也救你不得了,你还是快招认吧。”

    我冷冷一笑,心道:就算王母娘娘喜欢我的萧,我的舞,碰上这样忌讳的事情,只会更加愤怒,哪里还能来理我的死活。

    堂上之人见我冥顽不灵,怒气冲冲地挥了挥手,套住我四肢的机括开始恐怖地响着。我白着脸,闭上眼睛等着即将来临的痛苦。

    忽然有个差役从外面飞跑进来,跑到堂上那人耳边耳语一番。堂上之人忙喝道:“停下。”我心头一松,眼见得那刀片离我只差那么几毫挨上了身。

    “来人,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堂上之人又道。口气中甚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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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立着的差役听道,利索几下,就把我推了下来。我踉跄几步,扑倒在地上。

    “哐铛”一声脆响,一块事物从我身上落了下来。我抬头看去,不由面如死灰。这摔坏的是我额头上的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