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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公堂

    袁敏坐在采光极好,四周通风的专车——囚车里。

    同样的地点,她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思绪回到十二年前。

    绍兴十一年,正是两军酣战之时,临安突然传来班师诏。但此时父亲已经做好准备围攻开封,到时收复京都指日可待。他为此准备了近十年,怎甘心就此罢手?他上书争辩,却在同一天收到十二道班师回朝的金牌。如此荒唐的旨意令父亲愤惋心痛,如若他班师回朝岂不就是放弃收复的那些州郡。父亲拒不回朝,终等来了囚车押送。

    囚车到达临安的时候,万人空巷的场景让她记忆深刻。

    因百姓的压力,又有几个有骨气的文官相护,皇帝不得不放了她父亲,只罢免了父亲的官职,留守临安。父亲此时已经做好了解甲归田的打算,可就在这时候,父亲再次被关入大牢。一纸诉状状告她父亲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以职谋利,目无君主等等一切莫须有的罪名。

    父亲绝食相抗,拒不认罪,最终还是在大理寺被杀害!大哥也被问斩。

    冥冥之中老天似乎在给她开玩笑,让她也经历了一次被冤入狱的场景。

    “这个钦差大臣是探花郎秦郎君!”也不知人群里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她被这声音吸引,才知这些人根本不是看她这个囚犯,而是看年纪轻轻的钦差大人。

    秦相长孙秦埙,皇帝钦点的探花。

    芝兰玉树探花郎,非秦郎君莫属!

    临安城中流传着这句话,早就四处传遍了。

    人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秦郎!秦郎!”

    渐渐的,有女子在人群里呼喊的声音。

    甚至还有人摘下自己的簪子,绣帕,往那马车里头扔。

    她的囚车渐行渐远,那辆马车却停下了。

    “把这些东西还给人家!承蒙各位厚爱,下官是陛下亲封官员,此次前来是为姜老公爷而来,实在不能收各位的东西。如若有人知道姜老公爷的事情,可以到公堂上告知一二,多谢!”那温文尔雅的声音又迷倒了一大片大小娘子。

    “啪!”惊堂木敲响。

    “堂下何人?”

    “周敏萝。”她跪在堂下,回答的漫不经心。

    “姜老公爷可是你杀害的?”

    “不是。”

    “事发前,姜老公爷找你所为何事?”

    “聊天哪!”

    “聊什么?”

    “闲话家常喽。”

    “你做了哪些事,又说了些什么内容,事无巨细说来。”

    “我又不是过目不忘,让我一字不漏的说我可记不得。”

    “就捡重要的说。”

    “老公爷说,好好的呆在姜家,别生分,以后都是一家人。”

    “没有了吗?”

    “说来说去,就是这些意思。”

    “老公爷有没有吃什么东西?喝什么东西?”

    “没有吧。”

    “你说谎!”突然一道声音打断她,在旁听审的姜彦文忍不住反驳,“你进去之后,我祖父要了茶。”

    袁敏睁着圆眼睛反问,“怎么了?老公爷要喝茶这与我有关系吗?我又没有下毒害他!”

    “不是你还有谁?”

    “这要问你们家的小厮啊!如果老公爷是中毒,你们家沏茶的,端茶的小厮岂不是嫌疑更大?再说我确实没看到他喝茶,至于我走了他有没有喝就未可知了。”

    “休要胡言!我祖父身边的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亲信,与我祖父关系亲厚,何来伤害我祖父的理由?再说他们端了茶后就退出去了,彼时书房里只剩你和我祖父,我祖父最后被焚烧致死,除了离的最近的你还有谁能够做到?”姜彦文气急败坏的反驳。

    “啪!”惊堂木再次敲响。

    姜彦文闭上嘴,坐在一旁。

    “姜老公爷与你说完话之后你去了哪里?”

    袁敏没有原主的记忆,再说下去感觉就是挖坑给自己埋了。想到她先前在牢里被提审过,该说的肯定都说了呀,她说的多了岂不是错的更多?

    “大人,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那天的事我不会再重复一遍。”

    “啪!”惊堂木又响起来。

    “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公堂!岂容你一个犯妇如此张狂!”

    “来人,大刑伺候!”

    “大人又想严刑逼供了是吗?”袁敏满脸不服。

    那知府夹着令牌的手一顿,还是扔了出去!

    “给本官打!”

    “就算打死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人!”她的目光变得坚定,“我已经在牢里死过一次,还怕被你们再杀一次不成?”

    “住手!”秦埙抬手制止。

    “你刚刚说在牢里死过一次,这是怎么回事!何时的事?”

    “就是昨日,他们借着提审杀我,好让我做个替死鬼,为姜老公爷之死销案。”

    “啪!”惊堂木突兀的打断她的声音。

    “胡言乱语!”知府怒道。

    “秦大人身为钦差难道不应该审审这牢房里的狱卒吗?我没有害老公爷,他们却是实实在在要杀我!”

    “秦大人,这犯妇说话前后不一,这些话实在不能让人相信。”知府朝着秦埙解释。

    “本官看了你的口供,你说和姜老公爷谈话期间有人听壁脚,便追了过去,因此还受了重伤。”秦埙自有主见,不会轻易被人带跑偏。

    袁敏一想,可不就是重伤,内力散乱,便点头应,“正是。”

    “你在牢中受了刑,又身受重伤,这般境遇之下又是怎样从牢中逃脱的?”

    袁敏心思一转,是呢,追她的那俩衙差武功不弱,她顶多扛得住一个,但她却成功逃走了,这样想事情更加奇异了。她逃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人家要杀她,她不逃就是大傻子,可这些事串起来一看,怎么想都不简单。

    “大人,那您还是要审一审这个衙门了,他们是不是故意放走我?这我就不知道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想把这个罪在我身上给钉死了?好让我从此摆脱不了杀人的罪名。”

    “放肆犯妇!休要胡言!”知府有些急了,他不仅急,心里也有些慌,但他不能慌啊!这事儿怎么能赖他呢?他一直在秉公办案。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杀你,然后把罪名安在你头上?”

    “姜家对我有恩,我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没有任何理由杀害老公爷,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还我清白!查清姜老公爷之死,让此事真相大白,公之于众!”她恭敬一拜。

    姜彦文看她这副做派,哼了一声,眼神冷漠,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