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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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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靖被她扼得眼前金星直冒,定神看去时,只见她长发

    披肩,脸如白纸,正是黑风双煞中的铁尸梅超风,这一下吓

    得魂飞魄散,左手出力挣扎,但她五爪已经入r,哪里还挣

    扎得脱?脑海中一片混乱:“怎么是她?她救了我性命?决不

    能够!但她确是梅超风!”

    梅超风坐在地下,右手扼在郭靖颈中,左手抓住了他的

    手腕,十余年来遍找不见的杀夫仇人忽然自行送上门来,“是

    贼汉子地下有灵,将杀了他的仇人引到我手中吗?”一霎时心

    中喜不自胜,却又悲不自胜,一生往事,斗然间纷至沓来,一

    幕幕在心头闪过:

    “我本来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整天戏耍,父母当作心

    肝宝贝的爱怜,那时我名字叫作梅若华。不幸父母相继去世,

    我受着恶人的欺侮折磨。师父黄药师救我到了桃花岛,教我

    学艺。给我改名叫梅超风,他门下弟子,个个名字中都有个

    ‘风’字。在桃树之下,一个粗眉大眼的年轻人站在我面前,

    摘了一个鲜红的大桃子给我吃。那是师兄陈玄风。在师父门

    下,他排行第二,我是第三。我们一起习练武功,他时常教

    我,待我很好,有时也骂我不用功,但我知道是为了我好。慢

    慢的大家年纪长大了,我心中有了他,他心中有了我。一个

    春天的晚上,桃花正开得红艳艳地,在桃树底下,他忽然紧

    紧抱住了我。”

    一阵红潮涌上梅超风的脸,郭靖听得她喘气加剧,又轻

    轻叹了口气,叹息声却很温柔。

    梅超风回忆到陈玄风和自己偷偷结了夫妻,怎样惧怕师

    父责罚,离岛逃走,丈夫告诉她盗到了半部《九y真经》。以

    后是在深山的苦练,可是只练了半年,丈夫便说经上所写的

    话他再也看不懂了,就是想破了头,也难以明白。

    “丈夫当年这样说:‘贼婆娘,《九y真经》只盗到了下半

    部,上半部经中扎根基、练内功的秘诀丝毫不知。经上武功

    属于道家,跟师父所教的完全不同。咱们再也练不下去了,你

    说怎么办?’我说:‘那有甚么法子?’他说:‘再去桃花岛。’

    我怎敢再去?我们两人本领再大十倍,也敌不过师父的两根

    指头。我那贼汉子也是怕得很的,可是眼看着经上各种奇妙

    的功夫不能练,死了也不能甘心。他决意去盗经,说道:‘要

    就咱夫妇天下无敌,要就你这贼婆娘做寡妇。’我可不做寡妇!

    要死也死在一起,我们两人甩出了性命再去。

    “我们打听到师父为了我们逃走而大发脾气,把众徒弟都

    挑断了脚筋赶走啦,岛上就只他夫妇二人和几个僮仆。我二

    人心惊胆战的上了桃花岛。就在那时候,师父的大对头正好

    找上门来。他二人说的就是《九y真经》的事,争吵了一会

    就动上了手。这人是全真教的,说话傻里傻气的,可是武功

    可也真高,高到了我从来想不到的地步。但师父还是比他胜

    了一筹。这场比武只瞧得我们魂飞魄散。我悄悄说:‘贼汉子,

    咱们不成,快逃走罢!’可是他不肯。我们看着师父把那个对

    头擒住,要他立下毒誓,不得自行离岛逃走。

    “我想起师母待我的恩情,想在窗外瞧瞧她,哪知看到的

    只是一座灵堂,原来师母过世了。我心里很难过,师父师母

    向来待我很好,师母死了,师父一人寂寞孤零,我实在对不

    起他,那时候我忍不住哭了,忽然之间,看见灵堂旁边有个

    一岁大的小女孩儿,坐在椅子上向着我直笑,这女孩儿真像

    师母,定是她的女儿,难道她是难产死的吗?

    “我正在这样想,师父发觉了我们,从灵堂旁飞步出来。

    啊,我吓得手酸脚软,动弹不得。我听得那女孩儿笑着在叫:

    ‘爸爸,抱!’她笑得像一朵花,张开了双手,扑向师父。这

    女孩儿救了我们的性命。师父怕她跌下来,伸手抱住了她。贼

    汉子拉着我飞奔,抢到了船里,海水溅进船舱,我的心还在

    突突的急跳,好像要从口里冲出来。

    “我那贼汉子看了师父这一场大战,从此死了心。他说:

    ‘不但师父的本事咱们没学到一成,就是那个全真教的高手,

    咱俩又哪里及得上?’我说:‘你懊悔了吗?若是跟着师父,总

    有一天能学到他的本事。’他说:‘你不懊悔,我也不懊悔。’

    于是他用自己想出来的法子练功,教我跟着也这么练。他说

    这法子一定不对,然而也能练成厉害武功。

    “我夫妇俩神功初成,横行江湖,得了‘黑风双煞’的诨

    名。那飞天神龙柯辟邪是贼汉子杀的,还是我杀的?可记不

    清楚了,反正谁杀的都是一样。有一天,我们在一座破庙里

    练‘摧心掌’,突然四面八方的给数十名好手围住了。领头的

    是师弟陆乘风。他恼恨为了我们而给师父打断双腿,大举约

    人,想擒我们去献给师父。这小子定是想重入师门。哼,要

    擒住‘黑风双煞’,可也没那么容易。我们杀了七八名敌人,

    突围逃走,可是我也受伤不轻。过不了几个月,忽然发觉全

    真教的道士也在暗中追踪我们。斗是斗他们不过的,我们结

    下的冤家实在太多,于是离开了中原,走得远远的,直到了

    蒙古的大草原。

    “我那贼汉子成天担心他那部真经给人盗去。他不许我

    看。我也不知他藏在甚么地方。‘好罢,贼汉子,我不看就是。’

    ‘贼婆娘,我是为了你好,你看了一定要练,可是不会道家内

    功,一定练坏身体。’‘是啦!你还啰唆些甚么?’于是我们继

    续练‘九y白骨爪’和‘摧心掌’,他说这两项是外门神功,

    不会内功也不要紧。

    “忽然间,那天夜里在荒山之上,江南七怪围住了我。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又是疼痛,又是麻痒,我运气抵

    御毒药,爬在地下,难受得几乎要晕了过去。我没死,可是

    眼睛瞎了,丈夫死了。那是报应,这柯瞎子,我们曾杀死了

    他的兄长,弄瞎了他的眼睛。”

    梅超风想到这件痛事,双手自然而然的一紧,牙齿咬得

    格格作响,郭靖左手腕骨如欲断折,暗暗叫苦:“这次一定活

    不成啦,不知她要用甚么狠毒法子来杀我?”便道:“喂,我

    是不想活啦,我求你一件事,请你答允罢。”梅超风冷然道:

    “你还有事求我?”郭靖道:“是。我身上有好些药,求你行行

    好,拿去交给城外安寓客栈里的王道长。”

    梅超风不答,只是冷冷的瞧着他,郭靖道:“你答应了吗?

    多谢你!”梅超风道:“多谢甚么?我一生从来不做好事!”

    她已记不起这一生中受过多少苦,也记不起杀过多少人,

    但荒山之夜的情景却记得清清楚楚。“眼前突然黑了,瞧不见

    半点星星的光。我那贼汉子说:‘我不成啦!真经的秘要是在

    胸……’这是他最后的话。忽然间大雨倾倒下来,江南七怪

    猛力向我进攻,我背上中了一掌。这人内劲好大,打得我痛

    到了骨头里。我抱起了贼汉子的尸体逃下山去,我看不见,可

    是他们没有追来,真奇怪。啊,雨下得这么大,四下里一定

    漆黑一团,他们看不见我。

    “我在雨里狂奔。贼汉子的身子起初还是热的,后来渐渐

    冷了下来,我的心也在跟着他一分一分的冷。我全身发抖,冷

    得很。‘贼汉子,你真的死了吗?你这么厉害的武功,就这么

    不明不白的死了吗?是谁杀了你的?’我拔出了他肚脐中的匕

    首,鲜血跟着喷出来。那有甚么奇怪?杀了人一定有血,我

    不知杀过多少人。‘算啦,我也该和贼汉子一起死啦!没人叫

    他贼汉子,他在y间可有多冷清!’匕首尖头抵到了舌头底下,

    那是我的练门所在,忽然间,我摸到了匕首柄上有字,细细

    的摸,是‘杨康’两字。

    “嗯,杀死他的人叫做杨康。此仇怎能不报?不先杀了这

    杨康,我怎能死?于是我在贼汉子的胸口掏摸那部真经的秘

    要,但搜遍了全身,也没摸到一点东西。我非找到不可!我

    从他头发开始,不漏过一个地方,忽然之间,摸到他胸膛上

    的皮r有点古怪。”

    她想到这里,喉头不禁发出几下干枯苦涩的笑声。她似

    乎又回到了荒漠之中,大雨淋得她全身早就湿透了,但她身

    子忽然火热起来:

    “我仔细的摸索,原来他胸口用针刺着细字和图形,原来

    这就是《九y真经》的秘要。‘你怕宝经被人盗去,于是刺在

    身上,将原经烧毁了!’是啊,像师父这般大的本事,真经也

    会给咱们偷来,谁又保得定没人来偷咱们的呢?你这主意是

    ‘人在经在,人亡经亡’。我用匕首把你胸口的皮r割下来,嗯,

    我要把这块皮好好硝制了,别让它腐烂,我永远带在身边,你

    就永远陪着我。

    “那时候我不伤心啦,忽然之间,我听到有人在哈哈大笑,

    不过笑得很可怕,原来是我自己在笑。我用双手在地下挖了

    一个坑,把你埋在里面。你教了我‘九y白骨爪’的功夫,我

    就用这功夫来挖坑埋你。我躲在山d里,只怕给江南七怪找

    到。现今不是他们对手,等我功夫练成之后,哼,每个人头

    顶心抓一把。不会道家内功而练这些功夫要伤身子?伤就伤

    啦,死也不怕,还怕甚么伤不伤的?总之我要练成最厉害的

    武功。冥冥中真是有天意的,倘若贼汉子不把真经刺在皮r

    上,我瞎了眼睛,捧着一部笔墨写的真经又有甚么用?这些

    年来,他跟我风流快活之时,从来不脱上身衣衫,原来是为

    了这个……”

    想到这里,她脸上又火热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甚么

    都完了,贼汉子,你在y世也这般念着我吗?你若是娶了个

    女鬼做老婆,咱们可永远没了没完……

    “过了两天,我肚子很饿,忽然听到大队人马从d旁经过,

    说的是大金国的女真话。我出去向他们讨东西吃。带队的王

    爷见着可怜,就收留了我,带我到中都王府来。后来我才知

    道,原来这位王爷是大金国的六皇子赵王爷。我在后花园给

    他们扫地,晚上偷偷的练功夫,这样的练了几年,谁也没瞧

    出来,只当我是个可怜的瞎眼婆子。

    “那天晚上,唉,那顽皮的小王爷半夜里到后花园找鸟蛋,

    他一声不响。我瞧不见他,他却见到了我练银鞭,于是缠着

    我非教不行。我教了他三招,他一学就会,真是聪明。我教

    得高兴起来,甚么功夫也传了他,九y白骨爪也教,推心掌

    也教,只是要他发了重誓,对谁都不许说,连王爷王妃也不

    能说,只要泄漏一句,我一抓就抓破他天灵盖。小王爷练过

    别的武功,还着实不低。他说:‘师父,我另外还有一个男师

    父,这个人不好,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师父。我在他面

    前,决不显露你教我的功夫。他比你差得远,教的功夫都不

    管用。’哼,小王爷说话就叫人听着高兴。他那个男师父决非

    无能之辈,只不过我既不许他向人说跟我学武功,我也就不

    去查问他旁的师父。

    “又过几年,小王爷说,王爷又要去蒙古。我求王爷带我

    同去,好祭一祭我丈夫的坟。小王爷给我说了,王爷当然答

    应。王爷宠爱他得很,甚么事都依从他。

    “唉,贼汉子埋骨的所在当然找不到啦,他胸口肚子上的

    肌肤,日日夜夜都贴着我的肌肤,又何必去祭他的坟?我是

    要找江南七怪报仇。运气真是不好,全真教的七子居然都在

    蒙古,我眼睛瞧不见,怎能敌他们七人?那丹阳子马钰的内

    功实在了不起,他说话一点不使力,声音却送得这么远。

    “去蒙古总算没白走,那马钰被我劈头一问,胡里胡涂的

    传了我一句内功真诀,回到王府之后,我打了地d再练苦功。

    唉,这内功没人指点真是不成。两天之前,我强修猛练,凭

    着一股刚劲急冲,突然间一股气到了丹田之后再也回不上来,

    下半身就此动弹不得了。我不许小王爷来找我,他又怎知我

    练功走了火?要不是这姓郭的小子闯进来,我准要饿死在这

    地d里了。哼,那是贼汉子的鬼魂勾他来的,叫他来救我,叫

    我杀了他给贼汉子报仇。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嘿

    嘿,哼,哈哈!”

    梅超风大声狂笑,身子乱颤,右手突然使劲,在郭靖头

    颈中扼了下去。郭靖到了生死关头,反手顶住她的手腕,用

    力向外撑持。他得了马钰玄门正宗的真传,数年修习,内力

    已是不弱。梅超风猛扼不入,右手反被他撑了开去,吃了一

    惊:“这小子功夫不坏啊!”连击三抓,都被郭靖以掌力化开。

    梅超风长啸一声,举掌往他顶门拍下,这是她“摧心掌”中

    的绝招。郭靖功力毕竟和她相差太远,左手又被她牢牢抓住,

    这一招如何化解得开?只得奋起平生之力,举起右手便挡。

    梅超风与他举手相交,只感臂上一震,心念一动,立时

    收势,寻思:“我修习内功无人指点,以致走火入魔,落得半

    身不遂。刚才我听他说跟马钰学过全真派内功,便想到要

    他说内功的秘诀,怎么后来只是要杀他为贼汉子报仇,竟把

    这件大事抛在脑后?幸好这小子还没死。”当下回手又叉住郭

    靖头颈,说道:“你杀我丈夫,那是不用指望活命的了。不过

    你如听我话,我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了;要是倔强,我要折磨

    得你受尽苦楚,先将你一根根手指都咬了下来,慢慢的一根

    根嚼来吃了。”她行功走火,下身瘫痪后已然饿了几日,真的

    便想吃郭靖手指,倒也不是空言恫吓。

    郭靖打个寒战,瞧着她张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敢言

    语。

    梅超风问道:“马钰教你打坐,姿式怎样?”郭靖心中明

    白:“原来她想我传她内功。她日后必去害我六位师父。我死

    就死罢,怎能让这恶妇再增功力,害我师父?”当下闭目不答。

    梅超风左手使劲,郭靖腕上奇痛彻骨,但他早横了心,说道:

    “你想得内功真传,乘早死了这条心。”

    梅超风见他倔强不屈,只得放松了手,柔声道:“我答应

    你,拿药去交给王处一,救他性命。”郭靖心中一凛:“啊,这

    是大事。好在她下半身不会动弹,我六位师父也不会怕她。”

    于是道:“好,你立一个重誓,我就把马道长传我的法门对你

    说。”

    梅超风大喜,说道:“姓郭的……姓郭的臭小子说了全真

    教内功法门,我梅超风如不将药物送交王处一,教我全身动

    弹不得,永远受苦。”

    这两句话刚说完,忽然左前方十余丈处有人喝骂:“臭小

    子快钻出来受死!”郭靖听声音正是三头蛟侯通海。另一人道:

    “这小丫头必定就在左近,放心,她逃不了。”两人一面说一

    面走远。

    郭靖大惊:“原来蓉儿尚未离去,又给他们发现了踪迹。”

    心念一动,对梅超风道:“你还须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任你怎

    样折磨,我都不说秘诀。”梅超风怒道:“还有甚么事?我不

    答应。”郭靖道:“我有个好朋友,是个小姑娘。王府中的一

    群高手正在追她,你必须救她脱险。”

    梅超风哼了一声,道:“我怎知她在哪里?别啰唆了,快

    说内功秘诀!”随即手臂加劲。郭靖喉头被扼,气闷异常,却

    丝毫不屈,说道:“救不救……在你,说……不说……在我

    “梅超风无可奈何,说道:“好罢,便依了你,想不到梅超风

    任性一世,今日受你臭小子摆布。那小姑娘是你的小情人吗?

    你倒也真多情多义。咱们话说在前头,我只答允救你的小情

    人脱险,却是没答允饶你性命。”

    郭靖听她答应了,心头一喜,提高声音叫道:“蓉儿,到

    这里来!蓉儿……”刚叫得两声,忽喇一声,黄蓉从他身旁

    玫瑰花丛中钻了出来,说道:“我早就在这儿啦!”郭靖大喜

    道:“蓉儿,快来。她答应救你,别人决不能难为你。”

    黄蓉在花丛中听郭靖与梅超风对答已有好一阵子,听他

    不顾自己性命,却念念不忘于她的安危,心中感激,两滴热

    泪从脸颊上滚了下来,向梅超风喝道:“梅若华,快放手!”

    “梅若华”是梅超风投师之前的本名,江湖上无人知晓,

    这三字已有数十年没听人叫过,斗然间被人呼了出来,这一

    惊直是非同小可,颤声问道:“你是谁?”

    黄蓉朗声道:“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我姓

    黄。”

    梅超风更加吃惊,只说:“你……你……你……”黄蓉叫

    道:“你怎样?东海桃花岛的弹指峰、清音d、绿竹林、试剑

    亭,你还记得吗?”这些地方都是梅超风学艺时的旧游之地,

    此时听来,恍若隔世,颤声问道:“桃花岛的黄……黄师傅,

    是……是……是你甚么人?”

    黄蓉道:“好啊!你倒还没忘记我爹爹,他老人家也还没

    忘记你。他亲自瞧你来啦!”

    梅超风一听之下,只想立时转身飞奔而逃,可是脚下哪

    动得分毫?只吓得魂飞天外,牙齿相击,格格作声,不知如

    何是好。黄蓉叫道:“快放开他。”

    梅超风忽然想起:“师父立誓不离桃花岛,怎能到这里来?

    只因如此,我和贼汉子盗了他的《九y真经》,他才只有干生

    气,不能出岛追赶。我可莫被人混骗了。”

    黄蓉见她迟疑,左足一点,跃起丈余,在半空连转两个

    圈子,凌空挥掌,向梅超风当头击到,正是“落英神剑掌”中

    的一招“江城飞花”,叫道:“这一招我爹爹教过你的,你还

    没忘记罢?”梅超风听到她空中转身的风声,哪里还有半点疑

    心,举手轻轻格开,叫道:“师妹,有话好说,师父呢?”黄

    蓉落下身子,顺手一扯,已把郭靖拉了过来。

    原来黄蓉便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独生爱女。她母亲于

    生她之时适逢一事,心力交瘁,以致难产而死。黄药师又已

    将所有弟子逐出岛去,岛上就是他父女二人相依为命。黄药

    师有“东邪”之号,行事怪僻,常说世上礼法规矩都是狗p,

    对女儿又爱逾性命,自然从不稍加管束,以致把这个女儿惯

    得骄纵异常。她人虽聪明,学武却不肯专心,父亲所精的甚

    么y阳五行、算经术数,她竟是样样要学,加以年龄尚幼,是

    以尽管父亲是一代宗主,武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她却只不

    过是初窥桃花岛武学的门径而已。

    这天她在岛上游玩,来到父亲囚禁敌人的山d门口,寂

    寞之中,和那人说起话来。谈了半天,但觉那人言语有趣之

    极,以后时时去找他说话解闷,不久便给黄药师知道了,狠

    狠责备了一顿。黄蓉从没给父亲这般严厉的责骂过,心中气

    苦,刁蛮脾气发作,竟乘了小船逃出桃花岛,自怜无人爱惜,

    便刻意扮成个贫苦少年,四处浪荡,心中其实是在跟父亲斗

    气:“你既不爱我,我便做个天下最可怜的小叫化罢了!”

    不料在张家口无意间遇到郭靖,初时她在酒楼胡乱花钱,

    原是将心中对父亲的怨气出在郭靖头上。哪知他浑不在意,言

    谈投机,一见如故,竟然便解衣赠马,关切备至。她正凄苦

    寂寞,蒙他如此坦诚相待,自是心中感激,两人结为知交。

    黄蓉曾听父亲详细说起陈玄风、梅超风的往事,因此知

    道梅超风的闺名,至于“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

    箫”两句,是她桃花岛试剑亭中的一副对联,其中包含着黄

    药师的两门得意武功,凡桃花岛弟子是没有人不知的。她自

    知武功远不是梅超风的敌手,是以谎称父亲到来。梅超风果

    然在一吓之下放了郭靖。

    梅超风心想:“师父竟然到此,不知他要如何处死我?”想

    起黄药师生性之酷、手段之辣,不禁脸如土色,全身簌簌而

    抖,似乎见到黄药师脸色严峻,已站在身前,不由得全身酸

    软,似已武功全失,伏在地下,颤声道:“弟子罪该万死,只

    求师父可怜弟子双目已盲,半身残废,从宽赐死。弟子对不

    起您老人家,当真是猪狗不如。”想到黄药师以往对待自己的

    恩义,突然间一番惧怕之心变作了满腔惭愧之意,说道:“不,

    师父不必从宽处死,你罚我越严越好。”

    郭靖每次和她相遇,总是见她犹如凶神恶煞一般,纵然

    大敌当前,在悬崖之上落入重围,仍是行若无事,然而一听

    黄蓉提起她爹爹,竟然吓成这个样子,心中大感奇怪。

    黄蓉暗暗好笑,一拉郭靖的手,向墙外指了指。两人正

    想跃墙逃出,突然身后一声清啸,一人长笑而来,手摇折扇,

    笑道:“女孩儿,我可不再上你的当啦。”

    黄蓉见是欧阳克,知他武功了得,既给他见到了,那可

    难以脱身,当即转头对梅超风道:“梅师姊,爹爹最肯听我的

    话,待会我替你求情。你先立几件功劳,爹爹必能饶你。”梅

    超风道:“立甚么功?”黄蓉道:“有坏人要欺侮我,我假装敌

    不过,你便给我打发了。爹爹一会就来,见到你帮我,必定

    喜欢。”梅超风听小师妹肯为她向爹爹求情,登时精神大振。

    说话之间,欧阳克也已带了四名姬妾来到眼前。

    黄蓉拉了郭靖躲向梅超风身后,只待她与欧阳克动上了

    手,便即乘机溜走。

    欧阳克见梅超风坐在地下,披头散发,全身黑黝黝的一

    团,哪把她放在心上,折扇轻挥,径行上前来拿黄蓉,突然

    间劲风袭胸,忽见地下那婆子伸手抓来,这一抓劲势之凌厉

    实是生平未遇,大骇之下,忙伸扇往她腕骨击去,同时急跃

    闪避,只听得嗤,喀喇,啊啊啊啊数声连响。欧阳克衣襟撕

    下了一大片,扇子折为两截,四名姬妾倒在地下。他一眼看

    去,四女尽数毙命,每人天灵盖上中了一抓,头顶鲜血和脑

    浆从五个指孔中涌出。敌人出手之快速狠毒,真是罕见罕闻。

    欧阳克惊怒交集,眼见这婆子坐着不动,似乎半身不遂,

    怯意登减,当即展开家传的“神驼雪山掌”,身形飘忽,出掌

    进攻。梅超风十指尖利,每一抓出,都挟着嗤嗤劲风,欧阳

    克怎敢欺近身去?

    黄蓉拉了郭靖正待要走,忽听身后哇哇狂吼,侯通海双

    拳打来。黄蓉身子略偏,侯通海眼见即可打到她肩头,正自

    大喜,总算脑筋还不算钝得到家,猛地想起她身穿软猬甲利

    器,大叫一声,双拳急缩,拍拍两响,刚好打在自己额头的

    三个r瘤之上,只痛得哇哇大叫,哪里还有余裕变招去拉她

    头发?

    片刻之间,沙通天、梁子翁、彭连虎诸人先后赶到。

    梁子翁见欧阳克连遇险招,一件长袍被对手撕得稀烂,已

    知这女子便是地d中扮鬼的婆娘,怒叫一声,上前夹攻。沙

    通天等见梅超风出手狠辣,都感骇然,守在近旁,俟机而动。

    均想:“甚么地方忽然钻出来这个武功高强的婆娘?”彭连虎

    看得数招,失声道:“是黑风双煞!”

    黄蓉仗着身子灵便,东一躲,西一闪,侯通海哪里抓得

    到她头发?黄蓉见他手指不住抓向她头顶,一转念间已明白

    了他用意,矮身往玫瑰丛后一躲,反过手臂,将蛾眉钢刺从

    脑后c入了头髻,探头出来,叫道:“我在这里!”侯通海大

    喜,一把往她头顶抓去,叫道:“这可抓住了你这臭小……啊

    哟,啊哟!师哥,臭小子头上也生刺……刺猬!”手掌心被蛾

    眉钢刺对穿而过,只痛得双脚大跳。黄蓉笑道:“你头上三只

    角,斗不过我头上一只角,咱们再来!”侯通海叫道:“不来

    了,不再来!”沙通天斥道:“别嚷嚷的!”忙赶过去相助。

    这时梅超风在两名高手夹击之下渐感支持不住,忽地回

    臂抓住郭靖背心,叫道:“抱着我腿。”郭靖不明其意,但想

    现下她和我们共抗强敌,且依她之言便了,当即俯身抱住她

    两腿。

    梅超风左手挡开欧阳克攻来的一掌,右手向梁子翁发出

    一抓,向郭靖道:“抱起我追那姓梁的!”郭靖恍然大悟:“原

    来她身子不能移动,要我帮手。”于是抱起梅超风放在肩头,

    依着她口中指示,前趋后避,迎击敌人。他轻身功夫本就不

    弱,梅超风身子又不甚重,放在肩头,浑不减他趋退闪跃之

    灵。梅超风凌空下击,立占上风。

    梅超风念念不忘内功秘诀,一面迎敌,一面问道:“修练

    内功时姿式怎样?”郭靖道:“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梅超风

    道:“甚么是五心向天?”郭靖道:“双手掌心、双足掌心、头

    顶心,是为五心。”梅超风大喜,精神为之大振,刷的一声,

    梁子翁肩头已着,登时鲜血迸现,急忙跃开。

    郭靖上前追赶,忽见鬼门龙王沙通天踏步上前,帮同师

    弟擒拿黄蓉,心里一惊,忙掮着梅超风飞步过去,叫道:“先

    打发了这两个!”

    梅超风左臂伸出,往侯通海身后抓去。侯通海身子急缩,

    让开一尺。岂知梅超风的手臂竟能在瞬息之间暴伸暴缩,直

    如通臂猿猴一般,侯通海缩得虽快,她手臂跟着前伸,已抓

    住他后心提起,右手手指疾往他天灵盖c下。侯通海全身麻

    软,动弹不得,大叫:“救命,救命,我投降了!”

    第十一回 长春服输

    沙通天见师弟危殆,跃起急格,挡开了梅超风这一抓,两

    人手腕相交,都感臂酸心惊。这时左边嗤嗤连声,彭连虎的

    连珠钱镖也已袭到。梅超风顺手把侯通海身子往钱镖上掷去,

    “啊唷”一声大叫,侯通海身上中镖。黄蓉百忙中叫道:“三

    头蛟,恭喜发财,得了这么多铜钱!”沙通天见这一掷势道十

    分劲急,师弟撞到地下,必受重伤,倏地飞身过去,伸掌在

    他腰间向上一托。侯通海犹如纸鹞般飞了起来,待得再行落

    地,那已是自然之势,他一身武功,这般摔一交便毫不相干。

    只不过左手给这般势道甩了起来,挥拳打出,手臂长短恰到

    好处,又是重重的打在三个r瘤之上。

    梅超风掷人、沙通天救师弟,都只是眨眼间之事,侯通

    海r瘤上刚刚中拳,彭连虎的钱镖又已陆续向梅超风打到,同

    时欧阳克、梁子翁、沙通天从前、后、右三路攻来。

    梅超风听音辨形,手指连弹,只听得铮铮铮铮一阵响过,

    数十枚钱镖分向欧阳、梁、沙、彭四人s去。她同时问道:

    “甚么叫做攒簇五行?”郭靖道:“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

    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梅超风道:“啊哟,我先前可

    都想错了。甚么叫做和合四象?”郭靖道:“藏眼神。凝耳韵、

    调鼻息、缄舌气。”梅超风喜道:“原来如此。那甚么叫五气

    朝元?”郭靖道:“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

    吟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是为五

    气朝元。”

    “和合四象”、“五气朝元”这些道家修练的关键性行功,

    在《九y真经》中一再提及,然而经中却未阐明行功的法门,

    梅超风苦思十余年而不解的秘奥,一旦得郭靖指点而恍然大

    悟,教她如何不喜?当下又问:“何为三花聚顶?”她练功走

    火,关键正在此处,是以问了这句话后,凝神倾听。郭靖道:

    “精化为气、气化为神……”

    梅超风留神了他的话,出手稍缓。前后敌人都是名家高

    手,她全神应战,时候稍长都要落败,何况心有二用?郭靖

    刚只说得两句,梅超风左肩右胁同时中了欧阳克和沙通天的

    一掌,她虽有一身横练功夫,也感剧痛难当。

    黄蓉本拟让梅超风挡住各人,自己和郭靖就可溜走,哪

    知郭靖却被她牢牢缠住,变作了她上阵交锋的一匹战马,再

    也脱身不得,心里又着急,又生气。梅超风再拆数招,已全

    然落于下风,情急大叫:“喂,你哪里惹了这许多厉害对头来?

    师父呢?”这时心情甚是矛盾,既盼师父立时赶到,亲眼见她

    救护师妹,随即出手打发了这四个厉害的对头,但想到师父

    的为人处事,又不禁毛骨悚然,但愿永远不再遇到他。

    黄蓉道:“他马上就来。这几个人怎是你的对手?你就是

    坐在地下,他们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只盼梅超风受了这奉

    承,要强好胜,果真放了郭靖。哪知梅超风左支右绌,早已

    有苦难言,每一刹那间都能命丧敌手,如何还能自傲托大?何

    况她心中尚有不少内功的疑难要问,说甚么也不肯放开郭靖。

    再斗片刻,梁子翁长声猛喝,跃在半空。梅超风觉到左

    右同时有人袭到,双臂横挥出去,猛觉头上一紧,一把长发

    已被梁子翁拉住。黄蓉眼见势危,发掌往梁子翁背心打去。梁

    子翁右手回撩,勾她手腕,左手却仍拉住长发不放。梅超风

    挥掌猛劈。梁子翁只觉劲风扑面,只得松手放开她头发,侧

    身避开。

    彭连虎和她拆招良久,早知她是黑风双煞中的梅超风,后

    来见黄蓉出手助她,骂道:“小丫头,你说不是黑风双煞门下,

    撒的瞒天大谎。”黄蓉笑道:“她是我师父?教她再学一百年,

    也未必能够。”彭连虎见她武功家数明明与梅超风相近,可是

    非但当面不认,而且言语之中对梅超风全无敬意,不知是甚

    么缘故,不禁大感诧异。

    沙通天叫道:“s人先s马!”右腿横扫,猛往郭靖踢去。

    梅超风大惊,心想:“这小子武艺低微,不能自保,只要给他

    们伤了,我行动不得,立时会被他们送终。”一声低啸,伸手

    往沙通天脚上抓去,这一来身子俯低,欧阳克乘势直上,一

    掌打中她背心。梅超风哼了一声,右手一抖,蓦地里白光闪

    动,一条长鞭挥舞开来,登时将四人远远开。

    彭连虎心想:“不先毙了这瞎眼婆子,要是她丈夫铜尸赶

    到,麻烦可大了!”原来陈玄风死在荒山之事,中原武林中多

    不知闻。“黑风双煞”威名远震,出手毒辣,无所不至,纵是

    彭连虎这等凶悍之徒,向来也是对之着实忌惮。

    梅超风的毒龙银鞭本是厉害之极,四丈之内,当者立毙,

    但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欧阳克均非易与,岂肯就此罢

    手?跃开后各自察看鞭法。突然之间,彭连虎几声唿哨,着

    地滚进。梅超风舞鞭挡住了三人,已顾不到地下,耳听郭靖

    失声惊叫,心想大势去矣,左臂疾伸,向地下拍击。

    黄蓉见郭靖遇险,想要c手相助,但梅超风已将长鞭舞

    成一个银圈,却哪里进得了鞭圈?然见她单手抵挡彭连虎,实

    在招架不住,形势极为危急,只得高声大叫:“大家住手,我

    有话说。”彭连虎等哪里理睬?

    她正待提高嗓子再叫,忽听得围墙顶上一人叫道:“大家

    住手,我有话说。”黄蓉回头看时,只见围墙上高高矮矮的站

    着六个人,黑暗之中却看不清楚面目。彭连虎等知道来了旁

    人,但不知是友是敌,此时恶斗方酣,谁都住不了手。

    墙头两人跃下地来,一人挥动软鞭,一人举起扁担,齐

    向欧阳克打去。那使软鞭的矮胖子叫道:“采花贼,你再往哪

    里逃?”

    郭靖听得语声,心中大喜,叫道:“师父,快救弟子!”

    这六人正是江南六怪。他们在塞北道上与郭靖分手,跟

    踪白驼山的八名女子,当夜发觉欧阳克率领姬妾去掳劫良家

    女子。江南六怪自是不能坐视,当即与他动起手来。欧阳克

    武功虽高,但六怪十余年在大漠苦练,功夫已大非昔比。六

    个围攻他一人,欧阳克吃了柯镇恶一杖,又被朱聪以分筋错

    骨手扭断了左手的小指,只得抛下已掳到手的少女,落荒而

    逃,助他为恶的姬妾却被南希仁与全金发分别打死了一人。六

    怪送了那少女回家,再来追寻欧阳克。哪知他好生滑溜,绕

    道而行,竟是找他不着。六怪知道单打独斗,功夫都不及他,

    不敢分散围捕,好在那些骑白驼的女子装束奇特,行迹极易

    打听,六人一路追踪,来到了赵王府。

    黑夜中欧阳克的白衣甚是抢眼,韩宝驹与南希仁一见之

    下,立即上前动手,忽听到郭靖叫声,六人都是又惊又喜,朱

    聪等凝神再看,见圈子中舞动长鞭的赫然竟是铁尸梅超风,她

    坐在郭靖肩头,看来郭靖已落入她掌握之中。这一下自是大

    惊失色,韩小莹当即挺剑上前,全金发滚进鞭圈,一齐来救

    郭靖。

    彭连虎等忽见来了六人,已感奇怪,而这六人或斗欧阳、

    或攻铁尸,是友是敌,更是分不清楚。彭连虎住手不斗,仍

    以地堂拳法滚出鞭圈,喝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这一

    下吆喝声若洪钟,各人耳中都是震得嗡嗡作响。梁子翁与沙

    通天首先退开。

    柯镇恶听了他这喝声,知道此人了得,当下叫道:“三弟、

    七妹,别忙动手!”韩宝驹等听得大哥叫唤,均各退后。

    梅超风也收了银鞭,呼呼喘气。黄蓉走上前去,说道:

    “你这次立的功劳不小,爹爹必定喜欢。”双手向郭靖大打手

    势,叫他将梅超风身子掷开。

    郭靖会意,知道黄蓉逗她说话是分她之心,叫道:“三花

    聚顶是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好好记下了。”梅超

    风潜心思索,问道:“如何化法?”忽觉身子腾空而起。却是

    郭靖乘她凝思内功诀窍之际,双手使力,将她抛出数丈,同

    时提气拔身,向后跃开。他身未落地,只见明晃晃、亮晶晶,

    一条生满倒钩的毒龙银鞭已飞到眼前。韩宝驹叫声:“不好!”

    软鞭倒卷上去,双鞭相交,只觉虎口剧震,手中软鞭已被毒

    龙鞭强夺了去。

    梅超风身子将要落地,伸手一撑,轻轻坐下。她听了柯

    镇恶那声呼喝,再与韩小莹等一过招,知是江南七怪到了,心

    中又恨又怕,暗想:“我到处找他们不到,今日却自行送上门

    来,若是换了另日,那正是谢天谢地,求之不得,但眼下强

    敌环攻,我本已支持不住,再加上这七个魔头,今日是有死

    无生了。”牙齿一咬,打定了主意:“梁老怪等和我并无仇怨,

    今日决意与七怪同归于尽,拚得一个是一个。”手握毒龙鞭,

    倾听七怪动静,寻思:“七怪只来了六怪,另一个不知埋伏在

    哪里?”她可不知笑弥陀早已被她丈夫害死。

    江南六怪与沙通天等都忌惮她银鞭厉害,个个站得远远

    地,不敢近她身子四五丈之内,一时寂静无声。

    朱聪低声问郭靖道:“他们干吗动手?你怎么帮起这妖妇

    来啦?”郭靖道:“他们要杀我,是她救了我的。”朱聪等大惑

    不解。

    彭连虎叫道:“来者留下万儿,夜闯王府,有何贵干?”柯

    镇恶冷冷的道:“在下姓柯,我们兄弟七人,江湖上人称江南

    七怪。”彭连虎道:“啊,江南七侠,久仰,久仰。”

    沙通天怪声叫道:“好哇,七怪找上门来啦。我老沙正要

    领教,瞧瞧七怪到底有什么本事。”他听得七怪的名字,立即

    触起四徒受辱之恨,身形一晃,抢上前来。他见柯镇恶眼瞎,

    韩小莹是个女子、全金发身材瘦削、韩宝驹既矮且胖、朱聪

    却又文绉绉的不似武林人物,只有南希仁气概轩昂,他不屑

    与余人动手,呼的一掌,径向南希仁头顶劈下。南希仁把扁

    担往地下一c,出掌接过,数招一交,便见不敌。韩小莹挺

    着长剑,全金发举起秤杆,上前相助。

    彭连虎大喝一声,飞身而起,来夺全金发手中的秤杆。全

    金发秤杆上的招数变化多端,见彭连虎夹手来夺兵刃,当下

    秤杆后缩,两端秤锤秤钩同时飞出,饶是彭连虎见多识广,这

    般怪兵刃倒也没有见过,使了招“怪蟒翻身”避开对方左右

    打到的兵刃,喝道:“这是甚么东西?市侩用的调调儿也当得

    兵器!”全金发道:“我这杆秤,正是要称你这口不到三斤重

    的瘦猪!”彭连虎大怒,猱身直上,双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