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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可不是要造反了吗?那怎么办?”完颜洪烈即命统兵的

    将军布开队伍,以备不测。

    札木合对铁木真道:“哥哥,乃蛮人时时来抢咱们牲口,

    跟咱们为难,今日还放过他们吗?不知大金国两位太子又如

    何吩咐?”

    铁木真眼瞧四下地形,已是成竹在胸,说道:“今日叫大

    金国两位太子瞧一瞧咱兄弟的手段?”提气一声长啸,高举马

    鞭,在空中虚击两鞭。拍拍两下响过,五千名蒙古兵突然

    “嗬,嗬,嗬”的齐声大叫起来。完颜兄弟出其不意,不觉吓

    了一跳。

    只见前面尘头大起,敌军渐渐近,蒙古兵的前哨已退

    回本阵。完颜洪熙道:“六弟,快叫咱们的儿郎冲上去,这些

    蒙古人没用。”完颜洪烈低声道:“让他们打头阵。”完颜洪熙

    登时醒悟,点了点头。蒙古兵齐声大叫,却不移动。完颜洪

    熙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些蒙古兵叫得牛鸣马嘶一般,不知

    干甚么。就算喊得惊天动地,能把敌兵吓退吗?”

    博尔忽领兵在左,对拖雷道:“你跟着我,可别落后了,

    瞧咱们怎生杀敌。”拖雷和郭靖随着众兵,也是放开了小喉咙

    大叫。

    顷刻之间,尘沙中敌兵已冲到跟前数百步远,蒙古兵仍

    然只是呐喊。

    这时完颜洪烈也感诧异,见到乃蛮人来势凌厉,生怕冲

    动阵脚,喝令:“放箭!”金兵几排箭s了出去,但相距尚远,

    箭枝未到敌兵跟前,便已纷纷跌落。完颜洪熙见敌兵面目渐

    渐清楚,个个相貌狰狞,咬牙切齿的催马冲来,只吓得心中

    怦怦乱跳,转头向完颜洪烈道:“不如依从他们,胡乱封他一

    个官职便了。大些便大些,又不用花本钱!”

    铁木真忽然挥动长鞭,又在空中拍拍数响,蒙古兵喊声

    顿息,分成两翼。铁木真和札木合各领一翼,风驰电掣的往

    两侧高地上抢去。两人伏鞍奔跑,大声发施号令。蒙古兵一

    队一队的散开,片刻之间,已将四周高地尽数占住,居高临

    下,羽箭扣在弓上,箭头瞄准了敌人,却不发s。

    乃蛮兵的统帅见形势不利,带领人马往高地上抢来。蒙

    古兵竖起了软墙。那是数层羊毛厚毡所制,用以挡箭。弓箭

    手在毡后发箭s敌,附近高地上的蒙古兵又发箭支援,攻敌

    侧翼。乃蛮兵东西驰突,登时溃乱。

    铁木真在左首高地上观看战局,见敌兵已乱,叫道:“者

    勒米,冲他后队。”

    者勒米手执大刀,领了一个千人队从高地上直冲下来,径

    抄敌兵后路。

    哲别挺着长矛,一马当先。他刚归顺铁木真,决心要斩

    将立功,报答大汗不杀之恩,俯身马背,直冲入敌阵之中。

    两员勇将这么一阵冲击,乃蛮后军登时大乱,前军也是

    军心摇动。统兵的将军正自犹豫不决,札木合和桑昆也领兵

    冲了下来。乃蛮部左右受攻,战不多时,便即溃败,主将拨

    转马头便走,部众跟着纷纷往来路败退下去。

    者勒米勒兵不追,放大队过去,等敌兵退到还剩两千余

    人时,蓦地呼哨冲出,截住路口。乃蛮残兵陷入了重围,无

    路可走,勇悍的奋力抵抗,尽被砍杀,余下的抛弓下马,弃

    枪投降。

    这一役杀死敌兵一千余人,俘获二千余人。蒙古兵只伤

    亡了一百余名。

    铁木真下令剥下乃蛮兵的衣甲,将二千余名降兵连人带

    马分成四份,给完颜兄弟一份,义父王罕一份,义弟札木合

    一份,自己要了一份。凡是战死的蒙古士兵,每家抚恤五匹

    马、五名俘虏作为奴隶。

    完颜洪熙这时才惊魂大定,兴高采烈的不住议论刚才的

    战斗。笑道:“他们要讨官职,六弟,咱们封他一个‘败北逃

    命招讨使’便了。”说着捧腹狂笑。

    完颜洪烈见铁木真和札木合以少胜多,这一仗打得光彩

    之极,不觉暗暗心惊,心想:“现下北方各部自相砍杀,我北

    陲方得平安无事。要是给铁木真和札木合统一了漠南漠北诸

    部,大金国从此不得安稳了。”又见自己部下这一万名金兵始

    终未曾接仗,但当乃蛮人前锋冲到之时,阵势便现散乱,众

    兵将脸上均有惧色,可说兵锋未交,胜负已见,蒙古人如此

    强悍,实是莫大的隐忧。正自寻思,忽然前面尘沙飞扬,又

    有一彪军马驰来。

    第四回 黑风双煞

    完颜洪熙笑道:“好,再打他个痛快。”哪知蒙古兵前哨

    报来:“王罕亲自前来迎接大金国两位太子。”铁木真、札木

    合、桑昆三人忙去迎接。

    沙尘中一彪军马涌到。数百名亲兵拥卫下,王罕驰马近

    前,滚下马背,携着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个义子,到完颜兄弟

    马前跪下行礼。只见他身材肥胖,须发如银,身穿黑貂长袍,

    腰束黄金腰带,神态甚是威严,完颜洪烈忙下马还礼,完颜

    洪熙却只在马上抱一抱拳。

    王罕道:“小人听说乃蛮人要待无礼,只怕惊动了两位王

    子,连忙带兵赶来,幸喜仗着两位殿下的威风,三个孩儿已

    把他们杀退了。”当下亲自开道,恭恭敬敬的将完颜洪熙兄弟

    领到他所居的帐幕之中。只见他帐幕中铺的尽是貂皮、狐皮,

    器用华贵,连亲兵卫士的服饰也胜过了铁木真,他父子自己

    更不用说了。帐幕四周,数里内号角声呜呜不绝,人喧马腾,

    一番热闹气象,完颜兄弟自出长城以来首次得见。

    封爵已毕,当晚王罕大张筵席,宴请完颜兄弟。大群女

    奴在贵客之前献歌献舞,热闹非常。比之铁木真部族中招待

    的粗犷简陋,那是天差地远了。完颜洪熙大为高兴,看中了

    两个女奴,心中只是转念头,如何开口向王罕索讨。

    酒到半酣,完颜洪烈道:“老英雄威名远震,我们在中都

    也久已听闻,那是不消说了。蒙古人年轻一辈中出名的英雄

    好汉,我也想见见。”王罕笑道:“我这两个义儿,就是蒙古

    人中最出名的英雄好汉。”王罕的亲子桑昆在旁听了,很不痛

    快,不住大杯大杯的喝酒。完颜洪烈瞧到他的怒色,说道:

    “令郎更是英雄人物,老英雄怎么不提?”王罕笑道:“老汉死

    了之后,自然是他统领部众。但他怎比得上他的两个义兄?札

    木合足智多谋。铁木真更是刚勇无双,他是赤手空拳,自己

    打出来的天下。蒙古人中的好汉,哪一个不甘愿为他卖命?”

    完颜洪烈道:“难道老英雄的将士,便不及铁木真汗的部下

    吗?”

    铁木真听他言语中隐含挑拨之意,向他望了一眼,心下

    暗自警惕。

    王罕捻须不语,喝了一口酒,慢慢的道:“上次乃蛮人抢

    了我几万头牲口去,全亏铁木真派了他的四杰来帮我,才把

    牲口抢回来。他兵将虽然不多,却个个骁勇。今日这一战,两

    位殿下亲眼见到了。”桑昆脸现怒色,把金杯在木案上重重的

    一碰。铁木真忙道:“我有甚么用?我能有今日,全是靠了义

    父的栽培提拔。”

    完颜洪烈道:“四杰?是哪几位呀?我倒想见见。”王罕

    向铁木真道:“你叫他们进帐来吧。”铁木真轻轻拍了拍掌,帐

    外走进四位大将。

    第一个相貌温雅,脸色白净,是善于用兵的木华黎。第

    二个身材魁梧,目光如鹰,是铁木真的好友博尔术。第三个

    短小精悍,脚步矫捷,便是拖雷的师父博尔忽。第四个却是

    满脸满手的刀疤,面红似血,是当年救过铁木真性命的赤老

    温。这四人是后来蒙古开国的四大功臣,其时铁木真称之为

    四杰。

    完颜洪烈见了,各各奖勉了几句,每人赐了一大杯酒。待

    他们喝了,完颜洪烈又道:“今日战场之上,有一位黑袍将军,

    冲锋陷阵,勇不可当,这是谁啊?”铁木真道:“那是小将新

    收的一名十夫长,人家叫他做哲别。”完颜洪烈道:“也叫他

    进来喝一杯吧。”铁木真传令出去。

    哲别进帐,谢了赐酒,正要举杯,桑昆叫道:“你这小小

    的十夫长,怎敢用我的金杯喝酒?”哲别又惊又怒,停杯不饮,

    望着铁木真的眼色。蒙古人习俗,阻止别人饮酒是极大的侮

    辱。何况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教人如何忍得?

    铁木真寻思:“瞧在义父脸上,我便再让桑昆一次。”当

    下对哲别道:“拿来,我口渴,给我喝了!”从哲别手里接过

    金杯,仰脖子一饮而干。哲别向桑昆怒视一眼,大踏步出帐。

    桑昆喝道:“你回来!”哲别理也不理,昂头走了出去。

    桑昆讨了个没趣,说道:“铁木真义兄虽有四杰,但我只

    要放出一样东西来,就能把四杰一口气吃了。”说罢嘿嘿冷笑。

    他叫铁木真为义兄,是因铁木真拜他父亲王罕为义父之故,他

    和铁木真却并未结为安答。

    完颜洪熙听他这么说,奇道:“那是甚么厉害东西?这倒

    奇了。”桑昆道:“咱们到帐外去瞧吧。”王罕喝道:“好好喝

    酒,你又要胡闹甚么?”完颜洪熙却一心想瞧热闹,道:“喝

    酒喝得闷了,瞧些别的也好。”说着站起身来,走出帐外。众

    人只得跟了出去。

    帐外蒙古众兵将烧了数百个大火堆,正在聚饮,见大汗

    等出来,只听得轰隆一声,西边大群兵将同时站起,整整齐

    齐的肃立不动,正是铁木真的部属。东边王罕的部将士卒跟

    着纷纷站起,或先或后,有的还在低声笑语。完颜洪烈瞧在

    眼里,心道:“王罕兵将虽多,却是远远不及铁木真了!”

    铁木真在火光下见哲别兀自满脸怒色,便叫道:“拿酒

    来!”随从呈上了一大壶酒。铁木真提了酒壶,大声说道:

    “今天咱们把那蛮人杀得大败,大家都辛苦了。”众兵将叫道:

    “是王罕大汗、铁木真汗、札木合汗带领咱们打的。”

    铁木真道:“今天我见有一个人特别勇敢,冲进敌人后军,

    杀进杀出一连三次。s死了数十名敌人,那是谁呀?”众兵叫

    道:“是十夫长哲别!”铁木真道:“甚么十夫长?是百夫长!”

    众人一楞,随即会意,欢呼叫道:“哲别是勇士,可以当百夫

    长。”

    铁木真对者勒米道:“拿我的头盔来!”者勒米双手呈上。

    铁水真伸手拿过,举在空中,叫道:“这是我戴了杀敌的铁盔,

    现今给勇士当酒杯!”揭开酒壶盖,把一壶酒都倒在铁盔里面,

    自己喝了一大口,递给哲别。

    哲别满心感激,一膝半跪,接过来几口喝干了,低声道:

    “镶满天下最贵重宝石的金杯,也不及大汗的铁盔。”铁木真

    微微一笑,接回铁盔,戴在头上。

    蒙古众兵将都知道刚才哲别为喝酒受了桑昆侮辱,都在

    为他不平,便是王罕的部下也均觉桑昆不对,这时见铁木真

    如此相待,都高声欢呼起来。

    完颜洪烈心想:“铁木真这人真乃人杰。这时候他就叫哲

    别死一万次,那人也是心甘情愿。朝中大臣一向总是说,北

    方蛮人尽是些没脑子的番儿,可将人瞧得小了。”

    完颜洪熙心中,却只想着桑昆所说吃掉四杰之事。他在

    随从搬过来的虎皮椅上坐下,问桑昆道:“你有甚么厉害家伙,

    能把四杰一口气吃了?”桑昆微微一笑,低声道:“我请殿下

    瞧一场好戏。甚么四杰威震大漠,多半还不及我的两头畜生。”

    纵声叫道:“铁木真义兄的四杰呢?”木华黎等四人走过来躬

    身行礼。

    桑昆转头对自己的亲信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答应而去。过

    了一会,忽听得一阵猛兽低吼之声,帐后转出两头全身锦毛

    斑斓的金钱大豹来。黑暗中只见豹子的眼睛犹如四盏碧油油

    的小灯,慢慢移近。完颜洪熙吓了一跳,伸手紧握佩刀刀柄,

    待豹子走到火光之旁,这才看清豹颈中套有皮圈,每头豹子

    由两名大汉牵着。大汉手中各执长竿,原来是饲养猎豹的豹

    夫。蒙古人喜养豹子,用于围猎,猎豹不但比猎犬奔跑更为

    迅速,而且凶猛非常,猎物当者立死。不过豹子食量也大,若

    非王公贵酋,常人自然饲养不起。桑昆这两头猎豹虽由豹夫

    牵在手里,仍是张牙舞爪,目露凶光,忽而窜东,忽而扑西,

    全身肌r中似是蕴蓄着无穷精力,只盼发泄出来。完颜洪熙

    心中发毛,周身不自在,眼见这两头豹子的威猛矫捷模样,若

    要挣脱豹夫手中皮带,实是轻易之极。

    桑昆向铁木真道:“义兄,倘若你的四杰真是英雄好汉,

    能空手把我这两头猎豹打死,那我才服了你。”四杰一听,个

    个大怒,均想:“你侮辱了哲别,又来侮辱我们。我们是野猪

    吗?是山狼吗?叫我们跟你的豹子斗。”铁木真也是极不乐意,

    说道:“我爱四杰如同性命,怎能让他们跟豹子相斗?”桑昆

    哈哈大笑,道:“是吗?那么还吹甚么英雄好汉?连我两头豹

    子也不敢斗。”

    四杰中的赤老温性烈如火,跨上一步,向铁木真道:“大

    汗,咱们让人耻笑不要紧,却不能丢了你的脸。我来跟豹子

    斗。”完颜洪熙大喜,从手指上除下一个鲜红的宝石戒指,投

    在地下,道:“只要你打赢豹子,这就是你的。”

    赤老温瞧也不瞧,猱身上前。木华黎一把将他拉住,叫

    道:“咱们威震大漠,是杀敌人杀得多。豹子能指挥军队吗?

    能打埋伏包围敌人吗?”

    铁木真道:“桑昆兄弟,你赢啦。”俯身拾起红宝石戒指,

    放在桑昆的手里。桑昆将戒指套在指上,纵声长笑,举手把

    戒指四周展示。王罕部下的将士都欢呼起来。札木合皱眉不

    语。铁木真却神色自若。四杰愤愤的退了下去。

    完颜洪熙见人豹相斗不成,老大扫兴,向王罕讨了两名

    女奴,回帐而去。

    次日早晨,拖雷与郭靖两人手拉手的出外游玩,信步行

    去,离营渐远,突然一只白兔从两人脚边奔了过去。拖雷取

    出小弓小箭,嗖的一声,正s中在白兔肚上。他年幼力微,虽

    然s中,却不致命,那白兔带箭奔跑,两人大呼大叫,拔足

    追去。

    白兔跑了一阵,终于摔倒,两人齐声欢呼,正要抢上去

    捡拾,忽然旁边树林中奔出七八个孩子来。一个十一二岁左

    右的孩子眼明手快,一把将白兔抓起,拔下小箭往地下一掷,

    瞪眼向拖雷与郭靖望了一眼,抱了兔子转身就走。

    拖雷叫道:“喂,兔子是我s死的,你拿去干吗?”那孩

    子回过身来,笑道:“谁说是你s死的?”拖雷道:“这枝箭不

    是我的吗?”

    那孩子突然眉毛竖起,双睛凸出,喝道:“兔子是我养的,

    我不要你赔已经好啦!”拖雷道:“你说谎,这明明是野兔。”

    那孩子是更加凶了,走过来在拖雷肩头一推,道:“你骂谁?

    我爷爷是王罕,我爹爹是桑昆,你知道吗?兔子就算是你s

    死的,我拿了又怎样?”

    拖雷傲然道:“我爹爹是铁木真。”

    那孩子道:“呸,是铁木真又怎样?你爹爹是胆小鬼,怕

    我爷爷,也怕我爹爹。”这孩子名叫都史,是桑昆的独子。桑

    昆生了一个女儿后,相隔多年才再生这男孩,此外别无所出,

    是以十分宠爱,将他纵得骄横之极。铁木真和王罕、桑昆等

    隔别已久,两人的儿子幼时虽曾会面,这时却已互相不识。

    拖雷听他侮辱自己父亲,恼怒之极,昂然道:“谁说的?

    我爹爹谁也不怕!”都史道:“你妈妈给人家抢去,是我爹爹

    和爷爷去夺转来还给你爹爹的,当我不知道吗?我拿了你这

    只小小兔儿,又有甚么要紧?”王罕当年帮了义子这个忙,桑

    昆妒忌铁木真的威名,时常对人宣扬,连他的幼子也听得多

    了。

    拖雷一来年幼,二来铁木真认为这是奇耻大辱,当然不

    会对儿子说起。这时拖雷一听,气得脸色苍白,怒道:“你说

    谎!我告诉爹爹去。”转身就走。

    都史哈哈大笑,叫道:“你爹爹怕我爹爹,你告诉了又怎

    样?昨晚我爹爹放出两头花豹来,你爹爹的四杰就吓得不敢

    动弹。”

    四杰中的博尔忽是拖雷的师父,拖雷听了更加生气,结

    结巴巴的道:“我师父连老虎也不怕,怕甚么豹子?他只是不

    愿跟野兽打架罢了。”

    都史抢上两步,忽地一记耳光,打在拖雷脸上,喝道:

    “你再倔强?你怕不怕我?”拖雷一楞,小脸胀得通红,想哭

    又不肯哭。

    郭靖在一旁气恼已久,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闷声不响,突

    然冲上前去,挺头往都史小腹急撞。都史出其不意,被他一

    头撞中,仰天跌倒。拖雷拍手笑道:“好呀!”拖了郭靖的手

    转身就逃。都史怒叫:“打死这两个小子!”

    都史的众同伴追将上去,双方拳打足踢,斗了起来。都

    史爬起身来,怒冲冲加入战团。都史一伙年纪既大,人数又

    多,片刻间就把拖雷与郭靖掀倒在地。都史不住向郭靖背上

    用拳猛打,喝道:“投降了就饶你!”郭靖想用力挣扎起来,但

    被他按住了动弹不得。那边拖雷也给两个孩子合力压在地下

    殴击。

    正自僵持不下,忽然沙丘后马铃声响,一小队人乘马过

    来。当先一个矮胖子骑着一匹黄马,望见群孩相斗,笑道:

    “好呀,讲打吗?”纵马走近,见是七八个大孩子欺侮两个小

    孩,两个小的给按在地下,都已给打得鼻青口肿,喝道:“不

    害臊吗?快放手。”

    都史骂道:“走开!别在这里啰唆。你们可知我是谁?我

    要打人,谁都管不着。”他爹爹是雄视北方的君长,他骄蛮已

    惯,向来人人都让他。

    那骑黄马的人骂道:“这小子这样横,快放手!”这时其

    余的人也过来了。一个女子道:“三哥,别管闲事,走吧。”那

    骑黄马的道:“你自己瞧。这般打架,成甚么样子?”

    这几人便是江南七怪。他们自南而北,一路追踪段天德

    直到大漠,此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六年多来,他们在沙漠中、

    草原上到处打听段天德和李萍的行踪,七人都学会了一口蒙

    古话,但段李两人却始终渺无音讯。江南七怪性格坚毅,更

    是十分好胜,既与丘处机打了这场赌,别说只不过找寻一个

    女子,就是再艰难十倍、凶险万分之事,他们也绝不罢手退

    缩。七怪人人是同一般的心思,若是永远寻不着李萍,也须

    寻足一十八年为止,那时再到嘉兴醉仙楼去向丘处机认输。何

    况丘处机也未必就能找到杨铁心的妻子包氏。倘若双方都找

    不到,斗成平手,不妨另出题目,再来比过。

    韩小莹跳下马去,拉起骑在拖雷背上的两个孩子,说道:

    “两个大的打一个小的,那不可以!”拖雷背上一轻,挣扎着

    跳起。都史一呆,郭靖猛一翻身,从他胯下爬了出来。两人

    既得脱身,发足奔逃。都史叫道:“追呀!追呀!”领着众孩

    随后赶去。

    江南七怪望着一群蒙古小孩打架,想起自己幼年时的胡

    闹顽皮,都不禁微笑。柯镇恶道:“赶道吧,别等前面市集散

    了,可问不到人啦!”

    这时都史等又已将拖雷与郭靖追上,四下围住。都史喝

    问:“投不投降?”拖雷满脸怒容,摇头不答。都史道:“再打!”

    众小孩一齐拥上。

    倏地寒光一闪,郭靖手中已握了一柄匕首,叫道:“谁敢

    上来?”

    原来李萍钟爱儿子,把丈夫所遗的那柄匕首给了他,要

    他带在身畔。她想宝物可以辟邪,本意是要保护儿子不受邪

    魔所侵。此刻郭靖受人欺甚急,便拔了出来。

    都史等见他拿了兵器,一时倒也不敢上前动手。

    妙手书生朱聪纵马已行,忽见匕首在阳光下一闪,光芒

    特异,不觉一凛。他一生偷盗官府富户,见识宝物甚多,心

    想:“这光芒大非寻常,倒要瞧瞧是甚么宝贝。”当即勒马回

    头,只见一个小孩手中拿着一柄匕首。那匕首刃身隐隐发出

    蓝光,游走不定,颇是十分珍异的利器,却不知如何会在一

    个孩子手中。再看群孩,除了郭靖之外,个个身穿名贵貂皮

    短衣,而郭靖颈中也套着一个精致的黄金颈圈,显见都是蒙

    古豪酋的子弟了。

    朱聪心想:“这孩子定是偷了父亲的宝刀私下出来玩弄。

    王公酋长之物,取不伤廉。”当下起了据为己有之念,笑吟吟

    的下马,说道:“大家别打了,好好玩儿罢。”一言方毕,已

    闪身挨进众孩人圈,夹手将匕首抢了过来。他使的是空手入

    白刃的上乘武技,别说郭靖是个小小孩子,就算是武艺精熟

    的大人,只要不是武林高手,遇上了这位妙手书生,也别想

    拿得住自己兵刃。

    朱聪匕首一到手,纵身窜出,跃上马背,哈哈大笑,提

    缰纵马,疾驰而去,赶上众人,笑道:“今日运气不坏,无意

    间得了一件宝物。”笑弥陀张阿生笑道:“二哥这偷j摸狗的

    脾气总是不改。”闹市侠隐全金发道:“甚么宝贝,给我瞧瞧。”

    朱聪手一扬,掷了过去。

    只见一道蓝光在空中划过,给太阳光一照,光芒闪烁,似

    乎化成了一道小小彩虹,众人都喝了一声彩。

    匕首飞临面前,全金发只感一阵寒意,伸手抓住剑柄,先

    叫声:“好!”越看越是不住口的啧啧称赏,再看剑柄,见刻

    着“杨康”两字,心中一楞:“这是汉人的名字啊,怎么此剑

    落在蒙古?杨康?杨康?倒不曾听说有哪一位英雄叫做杨康。

    可是若非英雄豪杰,又如何配用这等利器?”叫道:“大哥,你

    知道谁叫杨康吗?”

    柯镇恶道:“杨康?”沉吟半晌,摇头道:“没听说过。”

    “杨康”是丘处机当年给包惜弱腹中胎儿所取的名字,杨

    郭两人交换了匕首,因此刻有“杨康”字样的匕首是在李萍

    手中。江南七怪却不知此事。柯镇恶在七人中年纪最长,阅

    历最富,他既不知,其余六人是更加不知了。

    全金发为人细心,说道:“丘处机追寻的是杨铁心的妻子,

    不知这杨康与那杨铁心有无牵连。”朱聪笑道:“咱们若是找

    到了杨铁心的妻子,日后带到醉仙楼头,总也胜了牛鼻子一

    筹。”七人在大漠中苦苦寻找了六年,丝毫没有头绪,这时忽

    然似乎有了一点线索,虽然渺茫之极,却也不肯放过。韩小

    莹道:“咱们回去问问那小孩。”

    韩宝驹马快,当先冲了回去,只见众小孩又打成了一团,

    拖雷和郭靖又已给掀倒在地。韩宝驹喝斥不开,急了起来,抓

    起几个小孩掷在一旁。

    都史不敢再打,指着拖雷骂道:“两只小狗,有种的明天

    再在这里打过。”

    拖雷道:“好,明天再打。”他心中已有了计较,回去就

    向三哥窝阔台求助。三个兄长中三哥和他最好,力气又大,明

    日一定能来助拳。都史带了众孩走了。

    郭靖满脸都是鼻血,伸手向朱聪道:“还我!”

    朱聪把匕首拿在手里,一抛一抛,笑道:“还你就还你。

    但是你得跟我说,这把短剑是哪里来的?”郭靖用袖子一擦鼻

    中仍在流下来的鲜血,道:“妈妈给我的。”朱聪道:“你爹爹

    叫甚么名字?”郭靖从来没有爹爹,这句话倒将他楞住了,当

    下摇了摇头。

    全金发问道:“你姓杨吗?”郭靖又摇了摇头。七怪见这

    孩子傻头傻脑的,都好生失望。朱聪问道:“杨康是谁?”郭

    靖仍是茫然摇头。

    江南七怪极重信义,言出必践,虽是对一个孩子,也决

    不能说过的话不算,朱聪便把匕首交在郭靖手里。韩小莹拿

    出手帕,给郭靖擦去鼻血,柔声道:“回家去吧,以后别打架

    啦。你人小,打他们不过的。”七人掉转马头,纵马东行。

    郭靖怔怔的望着他们。拖雷道:“郭靖,回去罢。”

    这时七人已走出一段路,但柯镇恶耳音锐敏之极,听到

    “郭靖”两字,全身大震,立即提缰,回马转来,问道:“孩

    子,你姓郭?你是汉人,不是蒙古人?”郭靖点了点头。柯镇

    恶大喜,急问:“你妈妈叫甚么名字?”郭靖道:“妈妈就是妈

    妈。”柯镇恶搔搔头,问道:“你带我去见你妈妈,好吗?”郭

    靖道:“妈妈不在这里。”柯镇恶听他语气之中似乎含有敌意,

    叫道:“七妹,你来问他。”韩小莹跳下马来,温言道:“你爹

    爹呢?”郭靖道:“我爹爹给坏人害死了,等我长大了,去杀

    死坏人报仇。”韩小莹问道:“你爹爹叫甚么名字?”她过于兴

    奋,声音也发颤了。郭靖却摇了摇头,柯镇恶道:“害死你爹

    爹的坏人叫甚么名字?”郭靖咬牙切齿的道:“他……名叫段

    天德!”

    原来李萍身处荒漠绝域之地,知道随时都会遭遇不测,是

    否得能生还中原故土,实是渺茫之极,要是自己突然之间丧

    命,那么儿子连仇人的姓名也永远不知道了,是以早就将段

    天德的名字形貌,一遍又一遍的说给儿子听了。她是个不识

    字的乡下女子,自然只叫丈夫为“啸哥”,听旁人叫他“郭大

    哥”,丈夫叫甚么名字,她反而并不在意。郭靖也只道爹爹便

    是爹爹,从来不知另有名字。

    这“段天德”三字,郭靖说来也不如何响亮,但突然之

    间传入七怪耳中,七个人登时目瞪口呆,便是半空中三个晴

    天霹雳,亦无这般惊心动魄的威势,一刹那间,宛似地动山

    摇,风云变色。过了半晌,韩小莹才欢呼大叫,张阿生以拳

    头猛捶自己胸膛,全金发紧紧搂住了南希仁的脖子,韩宝驹

    却在马背连翻筋斗,柯镇恶捧腹狂笑,朱聪像一个陀螺般急

    转圈子。拖雷与郭靖见了他们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奇怪。

    过了良久,江南七怪才慢慢安静下来,人人却是满脸喜色。张

    阿生跪在地下不住向天膜拜,喃喃的道:“菩萨有灵,多谢老

    天爷保佑!”

    韩小莹对郭靖道:“小兄弟,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话。”

    拖雷心里挂念着去找三哥窝阔台助拳,又见这七人言行

    诡异,说的蒙古话又都怪声怪气,音调全然不准,看来不是

    好人,虽然刚才他们解了自己之围,却不愿在当地多耽,不

    住催郭靖回去。郭靖道:“我要回去啦。”拉了拖雷的手,转

    身就走。

    韩宝驹急了,叫道:“喂,喂,你不能走,让你那小朋友

    先回去罢。”

    两个小孩见他形貌奇丑,害怕起来,当即发足奔跑。韩

    宝驹抢将上去,伸出肥手,疾往郭靖后领抓去。朱聪叫道:

    “三弟,莫莽撞。”在他手上轻轻一架。韩宝驹愕然停手。朱

    聪加快脚步,赶在拖雷与郭靖头里,从地下捡起三枚小石子,

    笑嘻嘻的道:“我变戏法,你们瞧不瞧?”郭靖与拖雷登感好

    奇,停步望着他。

    朱聪摊开右掌,掌心中放了三枚小石子,喝声:“变!”手

    掌成拳,再伸开来时,小石子全已不见。两个小孩奇怪之极。

    朱聪向自己头上帽子一指,喝道:“钻进去!”揭下帽子,三

    颗小石子好端端的正在帽里。郭靖和拖雷哈哈大笑,齐拍手

    掌。

    正在这时,远远雁声长唳,一群鸿雁排成两个人字形,从

    北边飞来。朱聪心念一动,道:“现在咱们来请我大哥变个戏

    法。”从怀中摸出一块汗巾,交给拖雷,向柯镇恶一指,道:

    “你把他眼睛蒙住。”拖雷依言把汗巾缚在柯镇恶眼上,笑道:

    “捉迷藏吗?”朱聪道:“不,他蒙住了眼睛,却能把空中的大

    雁s下来。”说着将一副弓箭放在柯镇恶手里。拖雷道:“那

    怎么能够?我不信。”

    说话之间,雁群已飞到头顶。朱聪挥手将三块石子往上

    抛去,他手劲甚大,石子飞得老高。雁群受惊,领头的大雁

    高声大叫,正要率领雁群转换方向,柯镇恶已辨清楚了位置,

    拉弓发矢,嗖的一声,正中大雁腹肚,连箭带雁,跌了下来。

    拖雷与郭靖齐声欢呼,奔过去拾起大雁,交在柯镇恶手

    里,小心灵中钦佩之极。

    朱聪道:“刚才他们七八个打你们两个,要是你们学会了

    本事,就不怕他们人多了。”拖雷道:“明天我们还要打,我

    去叫哥哥来。”朱聪道:“叫哥哥帮忙?哼,那是没用的孩子。

    我来教你们一些本事,管教明天打赢他们。”拖雷道:“我们

    两个打赢他们八个?”朱聪道:“正是!”拖雷大喜道:“好,那

    你就教我。”

    朱聪见郭靖在一旁似乎不感兴趣,问道:“你不爱学吗?”

    郭靖道:“妈妈说的,不可跟人家打架。学了本事打人,妈妈

    要不高兴的。”

    韩宝驹轻轻骂道:“胆小的孩子!”朱聪又问:“那么刚才

    你们为甚么打架?”郭靖道:“是他们先打我们的。”柯镇恶低

    沉了声音道:“要是你见到了仇人段天德,那怎么办?”郭靖

    小眼中闪出怒光,道:“我杀了他,给爹爹报仇。”柯镇恶道:

    “你爹爹一身好武艺,尚且给他杀了。你不学本事,当然打他

    不过,又怎能报仇?”郭靖怔怔的发呆,无法回答。韩小莹道:

    “所以哪,本事是非学不可的。”

    朱聪向左边荒山一指,说道:“你要学本事报仇,今晚半

    夜里到这山上来找我们。不过,只能你一个人来,除了你这

    个小朋友之外,也不能让旁人知道。你敢不?怕不怕鬼?”

    郭靖仍是呆呆不答。拖雷却道:“你教我本事罢。”

    朱聪忽地拉住他手膀一扯,左脚轻轻一勾,拖雷扑地倒

    了。他爬起身来,怒道:“你怎么打我?”朱聪笑道:“这就是

    本事,你学会了吗?”拖雷很是聪明,当即领悟,照式学了一

    遍,说道:“你再教。”朱聪向他面门虚晃一拳,拖雷向左闪

    避,朱聪右拳早到,正打在他鼻子之上,只是这一拳并不用

    力,触到鼻子后立即收回。拖雷大喜,叫道:“好极啦,你再

    教。”朱聪忽地俯身,肩头在他腰眼里轻轻一撞,拖雷猛地跌

    了出去。全金发飞身去接住,稳稳的将他放在地下。

    拖雷喜道:“叔叔,再教。”朱聪笑道:“你把这三下好好

    学会,大人都不一定打得赢你了。够啦够啦。”转头问郭靖道:

    “你学会了吗?”

    郭靖正自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甚么,茫然摇了摇头。七

    怪见拖雷如此聪明伶俐,相形之下,郭靖更是显得笨拙无比,

    都不禁怅然若失。韩小莹一声长叹,眼圈儿不禁红了。全金

    发道:“我瞧也不必多费心啦。好好将他们母子接到江南,交

    给丘道长。比武之事,咱们认输算了。”朱聪道:“这孩子资

    质太差,不是学武的胚子。”韩宝驹道:“他没一点儿刚烈之

    性,我也瞧不成。”七怪用江南土话纷纷议论。韩小莹向两孩

    子挥挥手道:“你们去罢。”拖雷拉了郭靖,欢欢喜喜的走了。

    江南七怪辛苦六年,在茫茫大漠中奔波数千里,一旦寻

    到了郭靖,本是喜从天降,不料只欢喜得片刻,便见郭靖资

    质显然十分鲁钝,决难学会上乘武功,不由得心灰意懒。这

    番难过,只有比始终寻不到郭靖更甚。韩宝驹提起软鞭,不

    住击打地下沙子出气,只打得尘沙飞扬,兀自不肯停手,只

    有南山樵子南希仁却始终一言不发。

    柯镇恶道:“四弟,你说怎样?”南希仁道:“很好。”朱

    聪道:“甚么很好?”南希仁道:“孩子很好。”韩小莹急道:

    “四哥总是这样,难得开一下金口,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南

    希仁微微一笑,道:“我小时候也很笨。”他向来沉默寡言,每

    一句话都是思虑周详之后再说出口来,是以不言则已,言必

    有中。六怪向来极尊重他的意见,听他这么说,登时犹如见

    到一线光明,已不如先时那么垂头丧气。张阿生道:“对,对!

    我几时又聪明过了?”说着转头向韩小莹瞧去。

    朱聪道:“且瞧他今晚敢不敢一个人上山来。”全金发道:

    “我瞧多半不敢。我先去找到他的住处。”说着跳下马来,遥

    遥跟着拖雷与郭靖,望着他们走进蒙古包里。

    当晚七怪守在荒山之上,将至亥时三刻,眼见斗转星移,

    却哪里有郭靖的影子?

    朱聪叹道:“江南七怪威风一世,到头来却败在这臭道士

    手里!”但见西方天边黑云重重叠叠的堆积,头顶却是一片暗

    蓝色的天空,更无片云。西北风一阵缓,一阵急,明月渐至

    中天,月旁一团黄晕。韩小莹道:“只怕今晚要下大雨。一下

    雨,这孩子更不会来了。”张阿生道:“那么咱们明儿找上门

    去。”柯镇恶道:“资质苯些,也不打紧。但这孩子要是胆小

    怕黑,唉!”说着摇了摇头。

    七人正自气沮,韩宝驹忽然“咦”了一声,向草丛里一

    指道:“那是甚么?”月光之下,只见青草丛中三堆白色的东

    西,模样甚是诡奇。

    全金发走过去看时,只见三堆都是死人的骷髅头骨,却

    叠得整整齐齐。他笑道:“定是那些顽皮孩子搞的,把死人头

    排在这里……啊,甚么?……二哥,快来!”

    各人听他语声突转惊讶,除柯镇恶外,其余五人都忙走

    近。全金发拿起一个骷髅递给朱聪,道:“你瞧!”朱聪就他手

    中看去,只见骷髅的脑门上有五个窟窿,模样就如用手指c

    出来的一般。他伸手往窟窿中一试,五只手指刚好c入五个

    窟窿,大拇指c入的窟窿大些,小指c入的窟窿小些,犹如

    照着手指的模样细心雕刻而成,显然不是孩童的玩意。

    朱聪脸色微变,再俯身拿起两个骷髅,只见两个头骨顶

    上仍是各有刚可容纳五指的d孔,不禁大起疑心:“难道是有

    人用手指c出来的?”但想世上不会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五

    指竟能d穿头骨,是以只是暗自沉吟,口中不说。

    韩小莹叫道:“是吃人的山魈妖怪吗?”韩宝驹道:“是了,

    定是山魈。”全金发沉吟道:“若是山魈,怎会把头骨这般整

    整齐齐的排在这里?”

    柯镇恶听到这句话,跃将过来,问道:“怎么排的?”全

    金发道:“一共三堆,排成品字形,每堆九个骷髅头。”柯镇

    恶惊问:“是不是分为三层?下层五个,中层三个,上层一个?”

    全金发奇道:“是啊!大哥,你怎知道?”柯镇恶不回答他问

    话,急道:“快向东北方、西北方各走一百步。瞧有甚么。”

    六人见他神色严重,甚至近于惶急,大异平素泰然自若

    之态,不敢怠慢,三人一边,各向东北与西北数了脚步走去,

    片刻之间,东北方的韩小莹与西北方的全金发同时大叫起来:

    “这里也有骷髅堆。”

    柯镇恶飞身抢到西北方,低声喝道:“生死关头,千万不

    可大声。”三人愕然不解,柯镇恶早已急步奔到东北方韩小莹

    等身边,同样喝他们禁声。张阿生低声问:“是妖怪呢还是仇

    敌?”柯镇恶道:“我的瞎眼便是拜受他们之赐。”这时西北方

    的全金发等都奔了过来,围在柯镇恶身旁,听他这样说,无

    不惊心。

    他们六人与柯镇恶虽然义结金兰,情同手足,但他极恨

    别人提及他的残疾,是以六兄妹只道他是幼时不幸受伤,从

    来不敢问起,直至此时始知是仇敌所害。柯镇恶武功高强,为

    人又精明沉着,竟然落得如此惨败。那么仇敌必定厉害之极

    了。

    柯镇恶拿起一枚骷髅头骨,仔细抚摸,将右手五指c入

    头骨上d孔,喃喃道:“练成了,练成了,果然练成了。”又

    问:“这里也是三堆骷髅头?”韩小莹道:“不错。”柯镇恶低

    声道:“每堆都是九个?”韩小莹道:“一堆九个,两堆只有八

    个。”柯镇恶道:“快去数数那边的。”韩小莹飞步奔到东北方,

    俯身一看,随即奔回,说道:“那边每堆都是七个。都是死人

    首级,肌r未烂。”柯镇恶低声道:“那么他们马上就会到来。”

    将骷髅头骨交给全金发,道:“小心放回原处,别让他们瞧出

    有过移动的痕迹。”

    全金发放好骷髅,回到柯镇恶身边。六兄弟惘然望着大

    哥,静待他解说。

    只见他抬头向天,脸上肌r不住扭动,森然道:“这是铜

    尸铁尸!”朱聪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