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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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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黄宾轻轻地摇了摇头,面色y沉地说:“哄抢后勤仓库属于逆谋重罪,不管用任何理由作为前提都说不过去。你们是在太心急了,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就擅自行动,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是表面上随便说说就能解决那么简单。”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难道,我们的人就这样白死了?”

    一名身材矮壮的中校紧攥双拳,愤愤不平地连声怒吼。

    神情烦躁的黄宾从沙发上站起,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停在壁橱前面,抬头凝望着窗外一片灰黄的茫茫荒野,眉头逐渐锁紧,一字一句地说:“向新京与集团军总部分别发文,汇报此次冲突的原因和全过程。更高级别的权力纠葛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层次,但是不管怎么样,必须首先掌握住足够的话语权。调动三个主力团和师部直属卫队,包围步兵二团。”

    说到这里,黄宾转过身,声音突然变得深沉和森冷:“记住,我下达的命令是包围,而不是让你们进攻或者s杀。我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擅自更改或者违逆命令的事件。不管有什么理由,如果有谁仍旧不服从号令,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后勤仓库内部的对峙仍在持续。

    与半小时前相比,来自其它各团的哄抢人员数量已经大为减少。倒不是说他们愿意主动放下武器,或者被强迫着转身离开,而是被数量远远超过己方,在隶属于步兵二团的士兵们枪口指对威胁下,不得不按照对方的命令,高举双手,抱头,拘押在一间占地面积庞大的空置仓库里。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降,包围圈核心,仍然有十余名军官相互簇拥,背靠,枪口朝外,神情紧张而满含悲愤地注视着慢慢围拢过来,数量越来越多的对手。

    上校的尸体已经不再动弹,脖颈断口位置喷涌的鲜血正在逐渐凝固,伤口边缘的皮肤表面已经略显干燥、催化,从内部翻出,颜色微黄的皮下脂肪也开始发白。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这具躯体已经彻底丧失了生命迹象,再过几个钟头,大面积死亡的细胞将变冷、固化,肌r和表皮不再柔软,而是如同表面涂抹着厚厚粘土的砖胚一样僵硬。

    几乎所有哄抢者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愤怒。然而,这种曾经炽火冲天,刺激着大脑瞬间陷入疯狂状态,准备着以生命做为代价,朝着仓库守卫者狠命s击拼死反抗的狂热意志,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渐渐推移,慢慢变得冷却、弱化。

    没有人开枪,最为狂暴激动的中尉被同伴控制住以后,仓库内外躁动不已的空气,也随之变得近乎窒息般的凝固。军衔顺序往下,两名少校很自然的成为被哄抢官兵当中的决策者。可是,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手下准备以死反抗的士兵们保持克制。

    为首的上校已经死了。

    显然,对面那个与教科书上英雄长着相同面孔的家伙,远比传闻中更加冷血、残忍。他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后果,也从不考虑什么活人生存权利之类的问题,单纯只以谋逆、反之类的字词作为判断标准。

    被杀的上校,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种人比废墟深处的变异兽要可怕得多。

    他的行事标准简单而执拗,丝毫没有通融软化的可能。加上现场局势已经变化,所有优势都站在闻讯赶来的步兵二团一边,反抗、争斗、厮杀所有一切均变得毫无意义,更谈不上什么报仇之类的狠话。

    两名少校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林翔会毫不犹豫命令架在四周制高点上的重型武器开火,当场s杀被围在圈中的每一个人。政监委员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拥有生杀大权,与其在冲动与狂热刺激下白白送死,不如冷静下来,暂时投降,耐心等待。

    师部和自己所在的团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了那个时候,所有问题都可以扔给级别更高的上层官员去考虑。自己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持理智。

    后勤主管的办公室,已经变成了林翔的个人休息室。

    屋子很宽敞,家具很简单,只有两把合金折叠椅,外加一张显然是用边角料拼凑制成的木桌。墙壁的横栏上整齐摆着十余支突击步枪,二十来个半新不旧的军制板条箱在屋角高高码起,透过表面上敞开的箱口,可以看见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子弹。除了这些,屋子周边的墙壁根角,还能不时看到散碎的米渣、糠麸,干瘪麦粒之类的东西。也正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房间里的空气一直处于非常古怪的混合状态略微有些植物种子的霉变,机油的浓重,以及强烈刺鼻的火药气味。

    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间已经腾空,却也曾经充当过各种物资摆放场所的仓库。

    夹在指间的烟头,飘散出混乱缭绕的袅袅白烟,冲淡了刺激着鼻腔粘膜发痒的浊气,安装在墙壁高处的换气扇缓缓旋转着,坐在椅子上的林翔却并没有感到丝毫舒畅与清新,只有不断转动的桨叶轮流扫过圆形窗口,在地面上投s出的大片金黄色阳光表面,留下一道道晃动的浓密y影。

    斜靠着椅背,默默注视着地面企图永远遮挡太阳的黑影。

    死亡上校那张充满惊愕与茫然的脸,已经能够变成头颅爆裂之前,永远残留在林翔内心深处足以成为永恒记忆的图画。

    他不想杀人,却必须杀人。

    长长一声轻叹,林翔紧闭的嘴角,慢慢浮出的一丝神秘而惨然的微笑。

    他终于明白,即便是在红色共和军,自己也不可能远远躲避开废土世界的生存法则。老老实实做一个好人,注定只是充满漂亮梦幻色彩的美好泡沫,死亡与争斗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无所不在的恶魔。即便仅仅只是想要在不引起旁人注意的情况下,顺理成章见到齐越这种小小的企图,同样需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想到这里,林翔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忽然想起旧时代京城居于权力核心的中南海。普通人永远不可能走进那里,就如同自己现在一样,如果真正想要接近或者引起内中大人物的注意,总有无数阻碍与禁制,甚至可能会以“冲击国家机关”之类的罪名,被当场格杀。

    人上人,永远不可能等同于普通人。

    虽然,同样都是父母养育。

    虽然,同样都是与卵子的组合。

    虽然,同样都会生老病死,在新陈代谢与时间面前衰老、死亡。

    民,永远是民。

    官,永远是官。

    想要真正引起高官注意,就必须做出一些惊世骇俗,非比寻常的大事。

    为步兵二团申请到从未有过的足额物资补充,大张旗鼓在军官当中进行审讯,再加上刚刚死在自己枪下的上校够了,差不多已经够了。如果齐越不是被人c纵的行尸走r,如果他真的有资格被政治监察委员会当做重点监控对象,那么他肯定会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有所察觉。接下来所做的事,就是应该默默坐在这里等待几个钟头,或者几天的区别。

    核微粒产生的辐s,能够对波谱范围内的所有物质形成干扰。这种即便是在真空当中也可以进行的非接触式传导,具有r眼无法观察到的杀伤力及破坏性。从波谱范围通过的声讯信号同样不可避免,为了做到在短时间内流通信息,唯一的对抗方法,就是在辐s程度偏于弱化的区域大量建立信号中继站。以“接收”“转发”,再“接收”“转发”的形式周而复始。

    这样做,保密性显然大为降低,信息传递时间也成倍增加。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比原始时代单纯依靠人、畜脚力进行流通迅速得多。

    无论科技先进或者落后,人类,终究必须首先服从于环境。

    三十四师作战部队大规模出动的同时,两封内容完全相同的电报,也分别朝着东、西方向,在电波与虚空之中飞快穿行,从电码形式被译成行距工整的文字,摆放在各自需要递送的最高决策者面前。

    数以万计的武装士兵,簇拥着一辆辆涂有灰黄色沙漠迷彩的装甲车和坦克,从四面八方将后勤补给基地死死围住。从围攻者变成被围者者,很多人根本无法适应这种身份上的变化。他们茫然地观望四周,脸上流露出惊恐慌乱的神色,紧握在手中的武器不知道应该指朝哪一个方向,只能在充满无比失落与畏惧的思维支配下,如同木偶一般机械地服从熟识军官的命令。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驻守后勤基地内部的防卫圈越来越小,配合无法用血r之躯阻挡的重型战车,多达数万人的武装部队,只用了不到半个钟头就已经突破步兵二团脆弱的防线。没有发生预料中可能遭遇的激烈战斗,士兵与军官当中很多人都彼此熟悉。当军衔更高的中校、上校逐一出现,甚至师长、参谋长这种将军级别的人物出现在视距之内的时候,顽抗、迷惑、不知所措一切混乱与阻力,均如同沸水融雪般顷刻之间消失。

    二十余名隶属于步兵二团的政监委员,连同五十多名对委员会宣誓效忠的官兵,利用简单的工具和材料,在后勤主管办公室外围构筑起一条不甚坚固的防线。谁也没有预料到局势竟然会在短时间内被彻底扭转,双方都坚决认定自己才是真正站在正义立场上的那个人。谁也没有开火,只是默默守侯在目光与s程都能够触及的范围内,默默冷视。

    四辆重型战车分别出现在几个路口尽头,不断近的它们,将一个个缠绕着铁丝网的木制三角拒架推倒,用沉重厚实的金属履带彻底碾碎。近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尾随其后,刺耳的引擎轰鸣,以及从地面传来的震动,像重锤一样狠狠击打着每一个防卫者的心脏,撕裂着他们内心深处那一点点脆弱的承受底线。

    仓库办公室外围所有通道两侧已经架起了各种武器,无数黑沉沉的枪口都瞄准房门与窗户。所有一切布置好以后,三十四师师长黄宾,在副官与七、八个军官的护卫下,从人群深处缓缓走出,神情冷漠地在通道中央站了几分钟,朝着虚掩的办公室大门慢慢走来。

    来者近在咫尺,无需瞄准,一梭子弹足以使所有人横死当场。然而,负责环形工事防御,也是和林翔一样,属于步兵二团的一名政监少校,却死死握紧上满子弹的“特六改”手枪,瞄准越走越近的黄宾,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紧紧咬住牙关,却没有扣动扳机。

    他的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虽然收缴了哄抢人员的武装与车辆,却因为上校被杀一事,激怒了三十四师其余各团。单纯以委员会名义进行威胁或者怀柔,根本无法解决困局。负隅顽抗死守立场,也没有任何可以指望的援兵。至于在这种时候公然开枪s杀一名少将级别的师长更是在自己脑门上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死”字。

    想到这里,政监少校双眼眼角猛然跳了跳,脸上肌r更是一阵不由自主地颤抖政监委员有权力对任何人进行政治审查,然而,将级军官的生杀大权,却必须得到委员会方面的首肯。何况,这里是西部军区。

    时间,不可能因为激烈的思想斗争而暂停。跟随在黄宾旁边的几名贴身侍卫一拥而上,将包括政监少校在内的多名守卫者迅速解除武装,连斥带骂吧所有被俘者围在后墙屋角。冷冷地瞟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黑衣少校,师长黄宾轻哼一声,也不说话,朝着十余米外的办公室大步走去。

    就在他的脚尖刚刚从少校身边迈过的时候,依托仓库墙壁修建的一个环形沙垒中央忽然站起四条全副武装的人影。紧接着,伴随着清脆刺耳拉动枪栓的撞击,也传来一个低沉且略带几分畏惧、紧张的声音。

    “站住谁再敢向前一步,我,我要开枪了”

    那是一个女人。

    不,不仅是她,最后一座沙垒的守卫者,全部都是女性。

    第三百九十节 挟持

    在步兵二团的军官花名册上,许娜、杨佳、刘颖、陈梦红四人均为文职,隶属于团政治部秘书室,也是除了通讯班、宣传处、卫生队之外,唯一的女性工作单位。

    身材瘦弱的刘颖c纵着重机枪。遍体漆黑,外观沉重且火力凶猛的十二点七毫米枪口,与她娇弱瘦小的身影形成了鲜明对比。旁边负责供弹的杨佳,在四个女孩当中个头最矮,由于长时间营养不良,尽管年龄已经超过二十,看上去大约只相当于旧时代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位置略微靠后的陈梦红则扛着一门单兵无后座力炮,透过炮尾钢架上的横隔,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枚枚摆放整齐,威力惊人的小口径榴弹。

    许娜平端着一支5g43突击步枪,对准从对面走来的黄宾及一众军官。厚厚的防弹衣彻底掩盖了凹凸有致的身形,即便是丰满膨胀的胸部,也被两块半凸形状的陶瓷装甲片严密遮挡。如果不是顺着肩膀两边顺序滑落的黑色长发,恐怕很难看出这个脸上满是凶狠暴戾的沙垒守卫者,竟然是个女人。

    “最后再说一遍,所有人全部后退,不准过来”

    充满威吓意味的怒吼,因为音调过于高亢而显得嘶哑,听起来就如同落入猎人陷阱的母兽在咆哮,却丝毫没有损及随时可能疯狂噬人的凶残气势,而且清晰无误地透露出凛冽杀机。

    “你们这些死不掉的jian货”

    一名上尉朝上撸了撸衣袖,狞笑着向前跨了一大步,示威性地抬高手臂,鼓起一团团高隆膨胀的肌r,散发出令人畏惧的二级进化气息。他攥紧拳头用力擂了擂自己铜黑色的扎实胸口,恶狠狠地连声咆哮:“臭子来啊开枪啊朝这儿打,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

    “嗒嗒嗒嗒”

    没有任何预兆,猛然响起沉闷的枪声。一蓬蓬子弹从枪口飞掠出来,重机枪口出长长的火焰,不断飞跳的弹壳与火光间隙当中,刘颖苍白无比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一丝因为狂热与亢奋产生的异样晕红。她死死咬住牙齿,头发从皮筋扎带中散开,胡乱披在肩膀两边。屈辱、愤怒、因为报复产生的快感、恐惧和刺激纠缠下催生的狂暴所有这些复杂而非正常的成份,簇拥流露在她的面孔和眼眸深处,使整个人看上去越发趋于妄想型精神病症状边缘,却还隐隐保留有一点点所剩不多的理智。

    子弹,在上尉脚下划出一条整齐的横线。没入泥土的弹头,只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可怕孔d。空气中散发着呛鼻的硝烟味道,负责供弹的杨佳迅速换上一条新的弹链,刘颖左边嘴角朝下一拧,露出状若饿狼般的狰狞,枪座一摆,滚烫的枪口重新对准僵在原地的一干军官,同时伸出鲜红的舌,挑衅般地舔着嘴唇。

    师长黄宾脸上饱经风霜的皱纹陷的更加拗深,他的眼角轻微颤动着,眯起双眼扫飞快视着站在沙垒中的四个女人。

    作为身经百战,从无数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名将军,对于“危险”这两个字,他比一般人有着更加敏锐的察觉能力。

    她们都不怕死。而且,早已抱定必死决心。黄宾不知道有没有人和自己一样注意到四个女孩腰部以下的部位,已经用绑带牢牢捆住多达十余枚防步兵手雷。如果手中的枪炮无法对步步近的围攻者造成威胁,扯动拉环同归于尽,以一己之身带走数十、上百名对手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即便是最狠厉无畏的军人,也很头疼悍不畏死的对手。何况,站在沙垒背后的,还是四个属于文职编制的女军官。

    麻烦归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办法解决困局。

    她们虽然不怕死,却终究只是没有变异能力的普通人。高等级进化人以超频速度攻击,火炮顶点轰炸,狙击手远程点s,火焰器小范围区域覆盖对付的方法很多。可是不知为什么,黄宾忽然有些犹豫,更有一种只能憋闷在心底无法说出的愤怒。

    人类的潜意识当中,都存在着对于生存的本能渴求。战败军人请求投降并不奇怪,实力对比悬殊之下的乞怜求活也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在多达数万名士兵的重重包围中,驻守后勤仓库的所有步兵二团官兵已被全部缴械捕虏,到了临近最后一扇门前,却出现了四个悍不畏死的顽抗者。而且全部都是女人。

    深深的羞耻与狂怒,仿佛地底喷发出来的火山岩浆一样,瞬间充斥黄宾全身。

    男人和女人,区别仅仅只在于生殖器身体内外的位置不同,面对生死关头的选择与反差,竟然如此强烈、巨大。

    黄宾忽然有些嫉妒呆在办公室里一直没有露面的林翔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使这四个女人死心塌地的追随?身为一师之长,黄宾当然明白,自己麾下同样也有能够在危机时刻扑上来,用身体给自己挡子弹的士兵和军官。可是,如果将献身者的性别换成女人自己,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用力吸了口气,他攥紧双拳,又缓缓松开,用充满威严而沉闷的声音说:“放下武器吧我保证给予你们最优厚的待遇,甚至可以不再追究责任。”

    没有人回答,四个女孩手中的枪械被握得更紧。

    黄宾脸色一沉,凶厉狠辣的目光,飞快扫过许娜肩膀上的少尉徽章,再次提高音调,其中已经带有难以遏制的暴怒成份:“少尉,我命令你放下武器。现在立刻马上”

    许娜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进攻者,没有说话,侧过头,将右眼凑近突击步枪上的瞄准镜孔。

    看到这种情形,黄宾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他慢慢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声音颇为平淡与无奈的命令:“动手吧杀了她们。”

    话音未落,沙垒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金属零件缺少油料润滑,刺耳无比的“吱嘎”摩擦声一直虚掩,只有手指那般粗细缝隙的房门,从里面被拉开,身穿黑色制服的林翔,慢慢走了出来。

    “真是出乎意料到了最后,宁愿以死守护防线的,居然是几个女人”

    自言自语,似乎是在叹息,又好像是在讥讽。

    没有人对此作出回应这本来就算不上是什么问题,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点什么,才可以对林翔犀利讽刺的语言进行还击。

    林翔之所以呆在后勤基地一直没有离开,不是为了等死。步兵三十四师的确属于红色共和军中的精锐部队,围绕在师长黄宾周围的军官,其中也不乏寄生士级别的异能高手。然而,其中等级最强者,也不过刚刚达到四星标准。如果林翔要离开,根本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可是,正如他自己刚才所说的那样,事情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最后留在身边宁愿以死保卫自己的防御者,竟然会是四个女人。

    对于秘书室的这几个女孩,林翔从未产生过性方面的欲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从“前世”到现在,真正发生过r体关系的女人,仅仅只有艾琳娜和应嘉的复制体。倒不是说他在这方面无法坚硬挺拔,只是对于那些因为地位和利益驱使,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林翔一直有种无法言语的厌恶与恶憎。他知道自己不是圣人,也不应该因为此类原因对其他人进行责备。可是,先天主观思维上的固定概念,实在很难因为环境变化产生改变。

    尽管现实环境是废土,骨子里,他仍然是个仍然保留旧时代文明思维观念的“古人”。

    审讯,压制了步兵二团当中包括孙刚在内的一批中、下级军官。表面看来似乎是为了帮助秘书室这几个饱受欺凌的女孩出头,实际上却是利用她们作为缘由,以连带、加罪等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林翔并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高尚或者肮脏,充其量不过是相互利用。借助别人拿到自己想要的,同时也给予她们改变目前处境的机会。说一千道一万,这不过就是一场交易。只不过四个女孩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从送出物资申请表开始,整个步兵二团所有人,其实都是自己y谋整体的一部分。可是从实际方面来看,每一个士兵、军官,乃至军属,都是得到大量好处的受益者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不必再为食物的问题担忧。新京方面发来的物资足够吃到下一次耕种季节来临。无论品质和种类,都比添加了糠麸与红薯叶子的窝头好得多,用防水薄膜大块包装的火炼油脂,也使寡绿色的野菜汤里多了一些看上去非常诱人的浓亮油珠。

    跟随自己一同前来的两个营,已经全部被俘。他们一枪未发,主动交出了手中的武器。

    管理后勤仓库的官员与隶属于自己管辖的政监委员,他们的表现要略微好上那么一点点。可是,在占据绝对优势的对手面前,同样选择了投降。与前者相比,虽然时间上延后了近半个多钟头,实际意义却没有丝毫改变。俘虏,终究不是战死者。

    到了最后,敢于握紧武器站在自己身前的只有这几个女人。

    忠诚,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得到最深刻、透彻的检验。

    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沙垒最前端,林翔转过身,看看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充满疑惑与紧张的女人们,带着一丝明显有着感动成份的微笑,认真而诚挚地点了点头。

    “谢谢”

    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富有磁性。

    “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现在,放下武器。你们,都是我的人。”

    既是安慰,也是对那些林立在身后的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女孩们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显然,对于最后一句“你们,都是我的人”,话中意思她们和林翔,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解。

    许娜神情复杂地看着林翔,手里仍然死死紧握突击步枪,几缕发丝被风吹得从唇间横掠而过。

    她始终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这种场合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在很多时候,废土与旧时代,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有钱,有权,女人一样还是男人的附庸。唯一不同的花花绿绿的钞票,已经被一块块面包取代。摆在女人面前让她主动脱下衣服的筹码,不是看钞票面额几千上万,而是看那块面包够不够大,能不能让人吃饱。

    许娜并不排斥林翔。只需要一句话,她可以在任何时候满足这个男人的任何要求。毕竟他给了自己太多的好处。诚然,这一切在旧时代人类眼中毫不为奇。可是,在荒凉得近乎绝望的现实当中,能够有尊严的活着,就是最大的恩惠。

    “够了”

    站在师长黄宾旁边的副官显然已经被林翔等人的态度所激怒,即便是多年的城府,也令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无比暴怒的情绪。他从腰间拔出手枪,瞄准背朝自己的林翔后脑,用力板开保险,咬牙切齿地吼道:“所有人给我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背靠墙,排成横队”

    林翔慢慢转过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威胁政监委员的人身安全,属于反重罪。”

    “混蛋这种卑劣肮脏的把戏对我没用”

    副官先是狂吼一声,脸上扭曲的表情随之缓缓变得平静下来。他深深地看了林翔一眼,y柔地笑道:“未经审判就擅自处死上校级别正团职战斗人员,一样也是重罪。而且,罪名不仅仅是反那么简单。你是谋逆,是卖国”

    林翔还是安静地站着,脸上挂着无人能够猜透其中意义的微笑。副官口中声色俱厉的威胁,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丝毫作用。

    被数十名卫队簇拥在中间的黄宾,冷言旁观着这一幕。事情发展与他想象中的场景多少有些出入,却也还在能够掌握、控制的范围。摇了摇头,目光来回扫视了几遍站在面前的林翔等人,用不带任何感情因素的冷淡口吻说:“把他们带回师部严加讯问。留下一个营清点仓库里储备的物资数量。从现在开始,步兵二团所有涉案人员,都必须接受师情报处的调查。”

    没有人对这番的话作出反应,无论林翔抑或是四个女孩,却对此充耳不闻她们仍然紧紧握住各自的武器,林翔虽然在微笑,目光却无比冰冷。渐渐的,黄宾内心深处忽然产生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微微扭动起来。这并非皮肤搔痒或者肌r器官某一部位的病变所导致,而是现场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使他忍不住想要以尽可能小的幅度活动身体,使之不变得僵硬、凝固。

    “我们,哪儿也不去。”

    林翔的回答中带着笑音,可是在黄宾听来,却y森冰冷,还带有浓重的湿气。

    “既然拒绝服从命令,那就如你所愿。”

    他用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五个人,沉寂了一会儿,举起右手,很随意地朝空中挥了挥。见状,围聚在四周的士兵纷纷端平枪口,架在战车顶部的重机枪也重新摆正,将数量完全不成正比的对手纳入瞄准。

    当实际身份提升到一定程度,掌握足够强大权力的时候,看待事物的目光,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黄宾同样惧怕来自政治监察委员会的报复,但他毕竟是一名正规师级作战单位的少将指挥官。军人处理纠纷的方法本来就很简单杀人,虽然会给自己多少带来麻烦。死人,却永远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麻烦。

    然而,就在即将转过身的一刹那,黄宾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一把寒光四s的格斗刀,已经牢牢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深深抵进柔软的皮r,甚至可以触及被按压在刀锋下方缓缓流动的血管。

    谁也没有看清楚林翔的动作,他的行动速度,早已超过r眼能够捕捉的正常范围。可是作为必不可少的反应,无数乌黑冰冷的枪口,也随着大脑意识从混乱到清醒的转变过程,无一例外全部对准他所在位置。

    第三百九一节 血镇

    “你,你的异能究竟是什么级别?七级进化?还是八级?”

    黄宾的身体一阵僵硬,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尽管脑子里瞬间产生出无数迫切需要找到答案的问号,他却本能首先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这并不重要。”

    林翔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让所有人放下枪。就像你先前所说的那样现在,立刻,马上”

    站在周围的军官丝毫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他们死死盯着林翔,目光中显露出毫不掩饰的仇恨和震惊。暂且不论对手实力如何,单是这种可怕的速度,就已经超过他们对于“异能”这两个字的认识范围。尤其令他们无法理解的是林翔身上,竟然没有散发出一丝进化人应有的异能气息。

    距离最近的副官抬高枪口,瞄准他的头部,用近乎疯狂的声音咆哮:“立刻把将军放开,否则我”

    “嘭”

    一拳,无声无息却又疾若闪电般重重砸中他的右边脸颊,仿佛一枚脱膛而出的重磅炮弹,带着无比迅猛的巨力,将整张面孔轰得彻底扭曲。副官只觉得从自己头颅内部传来骨头碎裂的脆响,随即,整个颌骨关节彻底断开,下颌从侧面被分裂成无数小块。巨大的痛觉牵引下,嘴唇不由自主分张开来,十数颗脱落的牙齿夹杂着粘稠唾y与鲜血,猛然喷洒在空中。这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撞击产生出惯性,拖拽着身体连连踉跄了几步,直至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否则我就杀了你”

    林翔停顿了几秒,慢慢收回挥出的左拳,用冷漠无感情的语调,慢慢补全副官刚才未能说完的话。当然,话语当中的主动者与被动者身份,已经被彻底调换。

    望着在血泊中挣扎扭曲,双手死死捂住下颌伤口痛苦哀嚎的副官,黄宾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皱起眉,朝着刀刃压迫方向偏了偏脖子,让出勉强能够呼吸的空间,厉声吼道:“挟持上官,妄伤同僚,未经过允许擅自调派部队每一项罪名都等同于谋逆与叛国,即便是政治监察委员会也保不住你”

    林翔笑了笑,没有理会。握在手中的刀,依然牢牢抵住对方咽喉。

    这种轻松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使黄宾立刻怔住,脸色慢慢的变得难看起来。他脸上的肌r一阵抽搐,说话音调也由高降低:“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无法解决这件事情。最明智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僵持了近十秒钟,林翔口中再次轻语出低沉缓慢的悦耳之音:“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命令部队撤退。”

    他那双如同黑玉般清澈而诱惑的眼睛微眯着,透出的一丝极为锋利冰寒的冷光。

    黄宾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忽然发现这个英俊得令人嫉妒,甚至带有几分奶油味道的年轻小子,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也绝对不是教科书上所说那种愣头愣脑,只需要几句鼓动性语言就会热血沸腾,抱着炸药包主动献身的英雄。更像是存活了千百年之久,人生阅历丰富,人情世故所有一切均能掌控的过来人。虽然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究竟何在,但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何况,从整个事件的发展形势来看,似乎都在按照一定轨迹缓慢有序地进行着。

    新京,不可能单纯因为一张申请表就下拨大量物资。西部军区所有部队每个月都在提出申请,却偏偏只有他一个人获得允许。这本身就值得玩味。

    哄抢物资,可以归类于下属军官的擅自妄为,却也能够与自己这个师长牵涉于其中。如果委员会真的想要对付自己,那么之前的一切动作也就有了合理解释。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年轻人的目标,似乎并不针对自己。

    那么,他搞出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好像并不急于解决问题,更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一小时,一天,一个星期顺序推移,这起突发事件也会层层上报,新京与集团军总部,都会对此作出反应。

    也许,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这根本就是共和军高层的一次暗中交手,自己根本不能参与,也无权过问。巨大的权力纠葛,将把每一个擅自涉身其中的人,彻底绞杀、粉碎。

    想到这里,黄宾猛然惊醒,浑身上下渗出一层湿漉漉的冷汗。

    他开始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或者按照林翔刚刚所说的去做,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几分不甘愿的犹豫和退缩,黄宾慢慢偏过头,对守候在旁边一干虎视眈眈的军官说道:“命令所有人解除戒备状态,释放俘虏。”

    闻言,一名少校不禁又惊又怒:“将军,这”

    “立即执行”

    黄宾瞪圆双眼厉声大喝,只有足够大的声音,才能让他坚定内心不太肯定的猜测。同时加重语气吼道:“违者,军法从事”

    围站在四周的士兵,渐渐散开。

    林翔慢慢收回架在黄宾脖子上的格斗刀,c回鞘中,平静而认真地说:“很高兴你能这么做。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尽管面无表情,从黄宾眼睛里,却明显能够看出蕴含着被强压住的怒火。他迅速退回军官与卫兵结成的厚重防护背后,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林翔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他转过身,轻轻搓了搓手上沾染的灰尘,用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不管白昼或者夜晚,红盔镇上仿佛永远都充斥着血腥与潮湿的气息。

    与大战爆发前的旧时代相比,这里的一切已经全部改变。当然,变化并不仅仅只是针对地形与环境而言。虽然地处亚洲,区域位置也在龙腾帝国北面,红盔镇上的建筑却仍旧保存着西欧风格。尤其是小镇中央那幢哥特式尖顶塔楼,以及镶嵌在其窗户表面色调沉闷的彩色玻璃,高高矗立在尖塔顶端的白色十字架,都散发出一股令人很不舒服且无比畏惧的宗教气息。

    这里的空气,随时都弥漫着淡淡血腥和杀戮的味道。塔楼,确切地说,那其实是一间教堂。安装在楼顶的巨型机械钟,仍然使用十二个漂亮的花体古罗马数字作为标识。每当整点种声响起,整个世界似乎都深陷于冥冥之中,被蒙上一层灰暗y沉的薄雾。谁也无法看穿,也不可能将之驱赶。只能默默困守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候命运裁决,无力改变。

    宽敞的布道台背后,高高竖立着一座青铜铸成的圣像。身穿白袍被奉为真神的可怜男子,像旧时代那样被牢牢钉挂在十字架顶端。他的双眼之中再也看不到对末世苍生的怜悯,而是充满无法掩饰的愤怒与憎恨。双唇紧闭,饱满外凸的咬肌却显示他正在狠狠磨牙。虽然形状没有显露丝毫,却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残与狰狞。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站在台前,穿着一身手工剪裁精美的白色长袍。衣领与袖口缝有漂亮的金色花纹,方正刻板的脸上,浓密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缕淡淡阳光从圣像背后的窗口斜s下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混身上下都散发出柔和温润的光线,仿佛自天堂降下,带有无形翅膀的神。

    教堂大厅里挤满了数百名信徒。他们身后摆放着整齐的黑色长椅,却没有人敢于落座,而是双手握拳交叠在胸前,随着摆在大厅深处的管风琴节奏,虔诚无比地低声吟唱。站在队伍最前端的十余名男女,脸上满是热切与期盼的神情。几分钟后,吟唱结束,大厅里瞬间陷入幽深死寂。两名身强力壮的男性侍者从侧面房间里走出,各自端着一个装满了清水的瓦罐,走近人群,伸手蘸水,弹指,将冰冷的水滴洒在无比激动的信徒脸上。

    “愿圣水洗去你们身上的罪孽。阿门”

    站在布道台背后的神父神情肃然,虔诚无比地祷告。与此同时,另外两名上身赤l的男侍从木台后走出,他们头上戴着只露出眼d与鼻孔部位的罩帽,胸前与头顶用鲜红涂料勾画出醒目的十字架,散发出相当于四级改造人的强化气息。一个身穿麻布罪裙的女囚被他们牢牢抓住胳膊,连拖带拽带到台前,用力按住后颈,同时抬高手臂,将整个人由上至下拧成一个巨大无比的“v”字。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很年青,按照废土世界的实际发育速度,大概只有十五岁左右。卷曲的淡金色长发从耳畔滑落下来,皮肤很白,也很光滑。看上去应该刚刚接受过清洗。一双漂亮的碧蓝色眼睛里,燃烧着无比恐惧与愤怒的火焰。她就像一头被捆绑住的发狂母豹,一边粗重地喘息着,一边用力摇晃,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口中传出混杂有呻吟与低吼的哀求与咆哮。

    “放开我,你们这帮肮脏的骗子”

    “求求你们,救救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有怜悯,有痛惜,也有不太确定的犹豫,更多的,则是贪婪、饥饿、刺激与赤ll的欲望。

    “格拉列娃。康丝坦丁。伊万诺维奇。你被控犯有渎神罪,有证据表明企图以黑巫术与撒旦进行交流。按照c45区宗教裁判所的终审判决,将对你施以分食刑律,彻底净化存在于世间的罪恶。”

    身穿白袍的神父慢慢走了过来,脸上流露出带有怜悯成份的慈祥,微笑着颤了一点圣水,轻轻贴在女子额头。

    “不你们这帮混蛋,我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没有,没有亵渎神灵”

    女子拼命挣扎,身体像蛇一样左右扭曲、摇晃,企图从男侍铁钳般的双手禁锢中挣脱。但她终究只是一个没有进化的普通人,过度扭动的结果,只是使得宽敞的罪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