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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望着这些用自己鲜血溶成的生物药剂,林翔不禁陷入了沉思。

    冬日的旷野,充满了被寒冷统治下的荒凉和肃杀。

    近乎黑色的y云,彻底驱逐了太阳。无所不在的辐s控制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雨带着酸蚀的气味,水苦涩刺舌,甚至就连蒸发升上天空,又变成雪花飘落到地面的堆积物。也被沾染成肮脏无比的灰色。

    穿着用巨鼠皮缝成的大衣,林翔在冷硬湿滑的地面上,慢慢挪动着前行的脚步。

    这片荒野,距离隐月镇足有两百多公里。按照地表上的标识,从这里往南再走三十多里,有一处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城市。

    核爆摧毁地球生态环境的同时,也毁灭了人类建立的所有聚居点。对于这些曾经象征着文明存在的古老场所,新时代的住民不再用原来的名字称呼它们。取而代之的,是单一而落寞表示废墟。

    从复活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三个多月。除了熟悉全新世界的各种生存法则,林翔一直在思考两个问题。

    第一:自己究竟在哪儿?

    第二:大战结束后的时间。究竟过了多久?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每一个人,没人知道答案。人类应有的记忆似乎因为某种缘故出现了断层,除了继承必要的各种生存知识,以及这个时代通用的全新地名,曾经的一切,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只有进入废墟,才有可能找到遗留下来的线索。

    一条高出地面数米的宽阔道路,从正在上扬的拱起部分断裂开来。几十辆被锈蚀得千创百孔的铁灰色汽车残骸,排列在通向断口的右侧。它们前后拥挤在一起,好像一群牵头衔尾的蚂蚁,被断开的道路永远阻隔在这里。

    这是一条与城市连接的高速公路。沿着残骸尾向的路基延伸,可以清楚地看见笼罩在y霾天幕下的黑色建筑群。

    林翔小心翼翼地沿着公路边缘走着,轻柔灵活的脚步没有带起任何声音,用火灰和鞣酸洗制的巨鼠皮衣,涂上了一层所有危险生物都不喜欢的消毒药剂,虽说远远达不到令它们避而远之的地步,却也不会让它们产生主动想要靠近的冲动。

    粗大的双管霰弹枪斜c在身后,手里提着一把尖锐的长柄匕首,锋利的刃锋上,涂着一层用煤灰和r油混合而成的膏脂。这是旧世界特战部队的惯例,既能有效保护刀刃,又能吸收光线的反s,把自己暴露在对手面前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按照王彪的说法,废墟里生物只有一种变异人。

    林翔很清楚它们有多么危险,这种可怕的生物会利用每一个角落作为隐蔽,在目标神经最为松弛的刹那间,突然发动致命一击。

    匕首,是短兵相接最管用的武器。

    高耸的大楼表面,密布着无数规则的方形窗孔,寒冷的风从中席卷而过,发出刺耳尖厉的呼号,弯曲歪折的电杆有气无力地斜靠在残破的墙壁上,道路两边的行道树只剩下光秃的主干,表面满是黑灰色的烧燎焦痕,散落在地面的玻璃碎片蒙着厚厚的凝灰,它们把锐利的锋口隐藏在虚浮的尘土中间,随时准备在划破所有敢于接近的物体。

    站在空旷街道的中央。林翔只觉得心底有种难以言表的感慨。

    这里没有人,只有一堆堆分散在角落里的灰白骨头。稍微用力一踩,就变成零碎的渣末。

    走近一辆镶嵌着四个圆环标志的扁长轿车残骸,四扇车门已经脱落,前座上的驾驶者只剩下一截与肋骨连接的脊椎,后座椅垫上满是变形的弹簧,两只圆形的人头骷髅相互拥靠在一起,掉落在底盘上的细小指骨紧密地扣合着。显然,他们直到临死前的一刹那,还彼此紧紧拥抱着。

    林翔没有惊动亡者的遗骸,顺着路沿,转进了右边的通道。

    一块长度超过三米的铜制门牌平躺在人行道上,表面漆皮剥落得所剩无几,用手指在不规则凹刻的痕迹中来回摸索,林翔很快辨明了其中文字所代表的意义。

    “平顶山市第七职业中学”。

    巨大的震惊,充斥了他的全部思维。

    林翔记得,核爆来临的瞬间,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中京市南面郊县的军事管制区。那里距离平顶山,何止超过千里。

    狂暴的辐s气流,把自己推送得实在太远了。

    他默默地搜索四周,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明物。

    “平顶山市粮油食品公司”、“中国建设银行平顶山市xx区营业室”、“平顶山物资公司”

    没有完全烧毁的纸片、刻印在建筑表面的残存字痕、车辆残骸两边门上模糊不清的半圆形喷漆字面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脚下这片死寂无人废墟的古老名称。

    在一面倾倒的残墙下,林翔拨开覆盖在表面的厚厚泥石,捡起一只被烧得只剩半边的书包。掀开渗满水印霉斑的人造革包口,露出一摞发黄的书本。风一吹来,脆化的纸页纷纷飘散来开,丰富一群刚刚从茧壳中脱出的食死蝴蝶,在y沉的天幕下迅速飞远。

    一堆瘦小的枯黄尸骸横躺在旁边,弯曲变形的臂骨紧紧压在书包的上面。没有发育完全的头骨从中裂成两半,无法连接在一起的拗黑眼窝中,似乎在诉说着可怕的遭遇和死亡的恐惧。

    林翔很想大声狂吼,把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愤怒全部释放出来。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样做非但无济于事,还会引来徘徊在废墟间饥饿的食死生物。痛苦的挣扎和混乱的大脑思维,使他只能捏紧手里的匕首,站直身体拼命咬紧牙齿,怒目悲望着灰暗朦胧的道路尽头。

    那具尸体,明显还是个孩子。

    整个国家,整个世界,有多少像他一样的遭遇?

    “骷髅骑士团”

    压抑的嗓音,在喉咙里形成刻板机械的沉荷。无法高声咆哮的林翔,只能一字一顿咬出留存在记忆中的对手名字,用最强烈的执念,把简单的五个字狠狠刻印在仇恨的最深处。

    他们毁掉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世界。

    毁掉了我所爱的人。

    毁掉了全部、所有、一切最美好的东西。

    “我我我要杀,要杀光你们”

    一道道暴起的青筋,从林翔的脖颈两侧向上飞快扩张着。就好像拼命吮吸土壤养分的树根,由下自上密集地扎入面部和头顶。透过被撑得几乎破裂的薄薄管壁,可以感受到急速流转的血y。它们在狂暴的情绪支配下疯狂涌动着,滚烫得仿佛能够达到沸腾的顶点。

    “哐啷”

    突然,左侧街道一家商店的门被推开,随着锈蚀的金属把手掉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声音,一个高大佝偻的黑色身影,也随之出现在林翔眼前。

    变异人。

    和旧时代相比,它们的身材还是那样高大干瘦。细长的胳膊和腿部保持着弯曲的姿势,随时准备爆发出强大的反弹。黑色的锋利骨刃斜拖在地上,锋利的刃口依然放s出刺眼的寒光,深陷的双目中,妖异的红色虽然淡化了许多,却同样充满了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林翔脸上,已是一片狰狞。

    他把匕首缓缓放回鞘中,龇着牙,来回握伸手指活动着关节,未等对方有所反应,看似随意的脚步突然加快了速度,闪电一样冲近变异人身旁边,拽起变化成骨刃的手臂狠命反拧,不堪挤压的皮r纷纷破裂开来,从中绽出雪白的骨节和麻花一样的韧带。巨大的痛楚使变异人张大嘴,脸上的表情像人类一样痛苦扭曲着。

    “你们,不该来这个世界。”

    淡淡地吐出这句话,林翔反手扳紧它的脖子,右手五指张开,用力狠c进对方深凹的眼窝,狠狠扯出两团拖拉着血线的黏稠晶状物。

    就在那一瞬间,变异人大张的口中,突然喘息着爆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低沉嗓音。

    “求别,别傻(杀)窝(我)”。

    第五十一节 时间

    强劲的手指,把脆弱的喉骨捏得粉碎。

    望着横躺在地上抽搐的黑色尸体。林翔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恍惚。

    变异人不会说话。病毒似乎剥夺了它们使用声音器官的权利。旧时代死在自己手上的所有变异生物,根本没有说过一个字。

    眼前这个濒死的变异人竟然会说话?这实在令他难以想象。

    林翔很希望这只是自己无妄的猜想和愤怒导致的错觉。潜意识却告诉他这是真的,是发生在自己眼前,被耳朵捕捉到的事实。

    黑色口唇中释放出来的呻吟模糊不清,听起来就好像刀子滑过唱片时发出的扭曲音调,所代表的意义却明显得如同滴落在白纸上的黑色墨迹。

    “别杀我”

    它在求饶。

    求饶?

    突然出现在大脑中的惯性思维,催促着林翔的身体神经质地发抖。他无法控制这种纯粹由激素产生的正常生理反应,只能龇着嘴,死命咬紧牙齿,把身体像石头一样拼命绷直,用近乎僵化的肌r和骨胳,死死压制住短暂神经的抽搐。

    如果连变异生物都能像人类一样思考,这个世界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不应该是这样。一定,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弄错了”

    面色惨白的他喃喃着,脸上古怪的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带着无数种拼命纠缠混乱的思维,摇着头,慢慢离开被变异人尸体占据的人行道。

    林翔下意识地加快了行进速度。一幢幢青灰色的水泥建筑从身边倒退着掠过。灵活的身影道路中央的汽车残骸间飞快穿梭着,充满强大爆发力的腿脚,反蹬地面从倾倒的建筑上方高高跃起,冰冷的风迎面吹来,在耳畔响起尖厉的呼啸声。

    他必须尽快找到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在自己“死”后,这个世界究竟过去了多久?

    林翔发疯似地冲进每一间房屋,野蛮地翻找着所有能够和时间有所关联的物件。沉寂在时间下的狭窄空间扬起浓密纷乱的粉尘,隐藏在其中的小虫子慌忙四散逃开,朽旧的木板在突如其来的暴力摧残下,无力地断折成一块块散乱的碎片,勉强粘挂在墙壁上摇摇欲坠的石灰涂层,也在挤压和碰撞中大片脱落下来,与掉落在地面的各种残渣搀和在一起,形成一堆微凸的黑白粉末。

    走进一间门板歪倒的临街铺面,看了一眼橱窗里只剩下大半个脑袋,却依然高高抬起性感的大腿,在霉斑和焦痕侵蚀下露出迷人微笑的塑胶广告女郎,伸手从落满灰尘的货架上拿起一件被塑料薄膜罩起的毛料大衣,还未拎到面前,腐朽的织物已经像粉尘一样散开,只留下几缕瓤化的纤维挂在衣架上,随着扰动的气流来回飘转。

    隔壁电器商店的卷帘门半掩着,透过从地面折s的光线,可以看到几台摆在玻璃壁柜上屏幕早已印出水渍的电视,十几台整齐排列的冰箱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一群蚂蚁大小,叫不出名字的黑色爬虫在地面来回蠕动。仿佛是在向所有外来者宣称自己对这里的唯一占有权。

    各种物品的条形编码和商标旁边,勉强可以看出生产日期,却找不到任何有关时间流逝的信息。

    林翔烦躁地走上街道,灰暗的天幕y沉沉的压向地面,云层稀薄处透出不规则的朦胧光团,仿佛一块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烂棉被。

    忽然,一个镶嵌在远处水泥建筑表面,直径至少超过两米的残破图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只蓝底红心,边缘被金色穗叶半围包裹的警徽。炽热的火焰把图案周边烧燎成残缺不全的焦黑色,一道巨大的裂缝把中央的盾牌分成两半,钢筋固定的三角架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红色国徽,就在它下面的大理石横梁上,还悬挂着“平顶山市警察局”几个早已无法分辨本来颜色的铜字。

    林翔脸上露出略带意外的期盼,转身朝着道路尽头飞奔过去。

    十几辆警车残骸拥挤在大楼前的空地上,绕过这些没有停留价值的障碍,林翔快步冲进落满垃圾石块的大门,顺着通往地下的楼梯,依序在所有房间里认真地翻找着。

    “访问人员接待室”、“投诉受理科”、“文件打印室”默念着悬挂在各个房门上首的吊牌,慢慢走进了黑暗无光的地下停车场。

    擦着火绒,点起早已准备好的几块浸油木片。“哔哔剥剥”燃烧的火焰,照出一片直径约莫数米远的视线范围。

    相比地面上已经变成金属骷髅的残骸,停放在这里的几十辆汽车还保持着完好的状态。林翔此刻对它们没有半点兴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场西南角那扇隐约可以分辨出形状的灰色小门上。

    拉开虚掩的门栓,是一条通往地下更深层的狭窄楼梯。

    按捺住强烈的心跳,深深地吸了口气,迈出脚步一直朝下,火光照耀下的身影来回摇晃着,给死寂无声的黑暗世界,增添了几份莫名的诡色。

    林翔走得很慢,很轻,仿佛是怕惊扰了楼道里沉默到近乎压抑的气氛。

    他害怕心里的期待,突然被残酷的现实粉碎。

    按照旧时代的经验,警察局和武装的地下最深层,通常都会设有一个武器弹药储藏室。二零一四年总装备部下发的相关文件规定:此类特殊仓库的开启密钥,均由省、市、区三极军事人员进行直辖。紧急情况下,可以越过当地相关部门单独设置的子钥密码,直接用a类密钥进行开启。

    离开成都指挥中心的时候,谢治文将军曾经交给他一张记录着a类密钥的磁卡。里面附载的信息,只有一条多达五十六位的数字。这组被林翔牢牢记在脑中的密码,可以开启共和国领土范围内所有s级权限以下的军事仓库和避难所。

    几分钟后,来回折下的楼梯已经走到了尽头。突如其来的火光在墙壁上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一只盘据在屋角的蜘蛛似乎感觉到潜在的威胁,连忙从布满灰尘的网上飞快溜下,依托凸出墙壁的电线管道y影背后,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这个人类的举动。

    一具枯黄的尸骸,以诡异的角度扑挂在楼道底部的铁灰色钢门上。覆盖在骨堆表面已经瓤化的警服,证明了死者曾经拥有的身份。

    厚重的钢门表面。用显眼色白漆喷涂着一排半圆形的环状字体“武器管理室”。

    没错,就是这里。

    暗自咽了咽喉咙,林翔抬脚跨过门前的死者遗骸,走到门壁右侧的密码锁前。

    这是一种在旧时代通用的电子组合锁。有电能供应的状态下,只需要输入十二位认证数字便可开启。如果断绝电源,锁扣会自动关闭成为原始机械组合模式。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输入五十六位级密钥,或者更高级别的九十八位s级密钥,才能再次打开并且将系统重置。

    掀起覆盖在锁扣表面的防尘罩,林翔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

    谁也不知道这扇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自己急需的武器和物资?

    也许,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拿取一空?

    或者,会躲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怪物?

    这绝对不是臆想产生的妄念,从核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无比漫长的岁月。连凶残嗜杀的变异人都会开口求饶,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手指轻触着冰冷的键盘,按下又弹起的方块数字发出轻微的碰压,默念着记忆深处那段早已背熟的五十六位密钥,每按下一次,林翔的心就会跟随触动的节奏狂乱地跳跃。

    “咔嗒”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瞬间,钢齿紧密咬合关闭的锁扣,猛然弹开一道两厘米左右的缝隙。

    摇曳的火光,驱散了房间里笼罩已久的黑暗,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呈现在他的眼前。

    面积超过两百平米的地下室里,沿着四周墙壁整齐排列着上百个长方形的横置式武器架。铁灰色的钢制立柜上,贴有禁止烟火和突击步枪的平面构造图。几枚九毫米弹壳掉在堆满杂物的地面上,在摇晃不定的火光映照下,折s出暗淡微弱的光芒。

    所有置物格都是空的。木制托架的卡槽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通往外间的铁丝防护网上,被撕裂出一道向外倾斜的缺口。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混乱和争斗。

    林翔的心,猛然往下一沉。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皱缩在了一起。

    尽管如此,他还是拉开所有立柜的门。用火把照亮每一个y暗的角落,耐心细致的搜索着一切可用的东西。

    突然,林翔眼中的瞳孔骤然缩紧c进立柜里的手,明显碰触到金属器械散发出的冰冷质感。他下意识地抓紧隐藏在黑暗中的物件,连拖带拽地将其拉到了火把放s出的亮光面前。

    那是一挺十二点七毫米口径标准装战用狙击步枪。编号g180s,是旧时代共和国军方与巴雷特公司合作开发的产品。

    淡蓝色的半透明塑料薄膜罩在枪身上,最高处的封口被压上了一道密实的封闭线。撕开薄膜,浓烈的枪油气味儿猛然散发出来,呛得林翔一阵咳嗽。

    枪械的状态良好,可以使用。

    所有弹药箱都是空的,不过这对枪械本身没有太大影响。新时代任何城镇都能买到子弹,在这个随时可能遭遇危险的世界,简单的自制弹药作坊,是每一个居民点必备的东西。

    半小时后,搜遍整个房间的林翔终于确定偶然得到g180s,是自己唯一的收获。

    火光逐渐变得微弱,手里残留不多的燃烧物提醒着他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转过身子,即将朝着房门迈出脚步的一刹那,他仿佛被电击一样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充满震惊的眼睛,死死盯着门梁上方的墙壁。

    平整的墙上,挂着一只八角形状的罗西尼石英钟。细长的指针在轮轴的驱赶下,有节奏地向前移动着。钟面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栏里,露出一排以年、月、日为区分的黑色数字。

    二一零九年,十二月六日。

    微张着嘴唇,高高举起快要烧到指尖的木块,被火光照亮的日历,显得尤为清晰。

    武器管理室位于地下,基本上没有遭到核爆的影响。这口石英钟一直在按照标准地球时间运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林翔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和应嘉生死两隔的那个日子。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九十四年。

    高举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最后的火苗掉在地上左右摇晃着,忽明忽暗。光线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小终于,在苟延残喘中耗尽了最后的光热,一缕袅袅上升的白烟,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没。

    林翔木然地站在那里,看不到任何东西,一直睁开的眼睛里,滚落出两滴温热咸涩的泪珠。

    九十四年,将近一个世纪。

    这几乎是人类正常寿命的极限,没人能够抗拒时间流逝带来的缓慢死亡。

    加上毁灭一切的核爆,无论熟悉还是陌生,旧时代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除了我,一个人

    漫天的风,疯狂吞吐着浓密的黑云,密集的沙石从地上被高高卷起,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凶暴地砸向敢于凸露在地面的所有物体。冰冷疾迅的气流从脸上划过,带起刀子切割般的生疼。胆怯的爬虫早已躲藏进深深的地下,趴在肮脏潮湿的dx中,瑟缩着身体,畏惧地倾听着风暴的愤怒。

    面无表情的林翔,从警察局残破的大门台阶上走下,被雪花薄薄覆盖的砖面上,留着清晰沉重的脚印。

    刚刚从这个世界复活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困顿。

    此刻,双眸中只有无穷无尽的仇恨,以及带有残忍杀意的冰冷。

    骷髅骑士团,应该还在这个世界上。它们不可能连同自己一起毁灭。不管释放病毒和发动核攻击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它们都应该死

    太多的人变成了记忆,国家和法制荡然无存,尘世间只剩下残酷到极点的生存法则,死者的身体变成充饥的食物,还有无处不在的辐s,改变了生物的进化方向。

    为了食物,人类正在变成穷凶极恶的怪物。

    为了生存,怪物也在模仿自己的对手,变得更加像人。

    轻轻抚摸着左手指间的发丝戒指,林翔仰面对着风起云涌的y暗天空,默默地发下最残酷的毒誓。

    “杀光骷髅骑士团,所有的人”

    冬日里的爱玛城(ala),显得要比平常冷清得多。

    这座城市不像其它聚居地那样建有厚厚的城墙,用茅草和铁皮简单围成的简陋棚屋,密集地聚合在一起,自发地组成了城市的雏形。它们的数量成千上万,每一个房间都拥有自己的主人。当然,这种事情并非绝对,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干掉任何一间屋子里最强壮的拥有者,你就能顺理成章继承对方遗留下来的所有东西。

    包括女人和孩子。

    这里到处都弥漫着粪便和污水的臭味。夏天,变异蚊蝇在泛着白腻泡沫的脏水里上下飘舞,用细长的口器扎进人类身体,吸取着新鲜甜美的血y。冬天,刺骨的寒风从稀疏的栅栏里穿过,从满是孔d的门壁上灌进屋子,肆意夺取着人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温暖,把数以万计低矮破烂的棚屋,变成寒冷彻骨的大垃圾场。

    这里是真正的贫民窟。几乎每天都有僵直的尸体从城里运出,扔弃在远离公路的荒野上。那些散发着腐烂气息,浑身溃烂,带有大片辐s肿瘤的可怕尸身,只有饿到极点的血骨秃鹫和暴狼,才会对他们产生浓厚的兴趣。

    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是谁给这个地方起了名字,但无论是从哪一个方向路过的人,都会在这座城市里留宿至少一个晚上。

    原因很简单这里有足够漂亮,干净无病的女人。

    这也正和“爱玛”一词意义相通。用那些喜欢在女人身上释放多余精力者的话来说,这里,其实就是一座散发着y靡气息的放荡之城。

    林翔在通往爱玛城的十字路口看了很久,直到积雪快要把整个鞋面完全掩没的时候,才抬起僵硬的脚,慢慢走进被雪花覆盖成一片灰白的城市。

    爱玛城在隐月镇的东北面,是几条旧时代交通主干道的交叉点。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这里拥有大量移居者。除了女人,这里还有着其它城市无法比拟的发达商业系统。

    林翔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卖掉那几支自制的生物药剂。

    报仇和复活,都需要钱。

    第五十二节 大厅

    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冰冷的雪地里瑟瑟发抖。

    那是一个约莫八、九岁大的男孩。沾满油污的宽大粗麻罩衫,把瘦小的身体裹到膝盖以下。左脚穿着一只破旧豁口的黑色布鞋,右脚却套着一只橡胶制成的雨靴。他用双手紧紧抓住单薄的罩衫,双脚在地面来回轻跺着,希望能够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给寒冷的身体增加一点抵御寒冷的热量。

    他拥有亚洲人特有的黄色皮肤。在寒风中落满雪花的黑色头发,以及眼睛里同样颜色的眸子也证明了这一点。

    远远看见林翔,男孩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冻得一片青紫的脸上,露出充满期待抑或是招牌般的微笑:“先生,您应该是第一次来爱玛城吧?请下榻丽晶大酒店,我们会为您提供最热忱满意的服务。”

    黑瘦,是这个时代几乎所有孩子共同的外表特征。常年食物不足造成发育不良,充满辐s的世界,很难找到像隐月镇那样拥有洁净水源的区域,为了养活自己,成年人必须想尽一切方法寻找食物。儿童的需求,自然被抛落到边缘。

    望着眼前这个稚嫩的身影,林翔轻点了点头。如果答应跟这个男孩走,应该可以为他争取到一顿相对丰盛的晚餐作为奖励吧!

    反正,自己也的确要在爱玛城留宿。

    男孩兴奋地走在前面。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

    临 近城市,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几只敞口的汽油桶里,燃烧着熊熊火焰,身穿各种杂色服装的人们,纷纷聚拢在旁边围成一个圈,借助着火焰的炽热,对抗风雪带来的严寒。

    所有人都在看着被男孩带过来的林翔。冷漠、惊讶、贪婪、嫉妒、好奇各种意义不同的目光,交织成无比复杂的网,把一高一矮两个黑色的身影,密实地罩在其中。

    “小耗子,看来你今天运气不错,晚上至少可以弄到两块面包。”从人堆里冒出一个说不清是代表善意或者嫉妒的声音。

    男孩嘴唇向上翘着,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弯月,带着林翔走上通往城区的大路。

    和别的城市不同,爱玛城口没有设置武装卫兵。这里是一座不设防的贸易都市,以此为中心,周围所有城镇的人,都会用各自的特产品进行交换和买卖。谁也不会破坏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不可能独自存活。

    忽然,从路旁小屋里走出两个缩在火堆前取暖的男子,横拦在男孩面前。其中身材高大,长得像暴熊一样的魁梧壮汉伸出胳膊,像小j一样毫不费力地把男孩拖到旁边。另外一个身材干瘦,肩膀上裹着一块网格纹样毛毡的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破锣般沙哑的尖笑:“嘿嘿嘿嘿!小耗子,你的客人得归我了。如果晚上饿得实在受不了。我不介意把盛面包的盘子让给你再舔干净些。”

    他看也不看拼命挣扎的男孩,把身体转向林翔,微躬着腰,用带有几分讨好意味的口吻说道:“请到我的旅馆入住吧!价钱非常便宜,只需要二十块钱一晚。”

    说着,他踮起脚尖,偷眼看着林翔背在身后那枝巨大的g180s。放s出精光的眼睛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他是我的客人,你这个肮脏的病鬼”

    突然,扭住男孩的壮汉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肌r发达的胳膊上,多了一排渗出血水的清晰牙印。挣脱的男孩不顾一切冲到林翔身边,抓紧他的衣襟,拼命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拖去。

    “小子,你在找死”

    痛怒的大汉猛然暴起,捏起拳头咆哮着向男孩的后背狠狠砸去。

    “轰”

    刺耳的声音嘎然而止,望着林翔手中烟雾尚未散尽的霰弹枪口,被密集钢珠在胸前开出巨大创口的壮汉拼命抽动着脸上的肌r,带着几近凝固的狰狞表情,慢慢向后仰倒。

    雷鸣一般的枪声,震慑了附近所有的人。包括一直喋喋不休拉客的干瘦男人。他大张着嘴,露出满是黄垢的脏牙。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的死尸。

    面色冷漠的林翔飞快转过身子,未等对方有所反应,发烫的粗大枪管已经狠狠c进男人的口中。

    “抱歉,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应该死”

    数百粒铁砂轰爆了脆弱的头颅,温热的脑浆溅落在地面上,迅速融化着松散的积雪,渗出一片不规则的浅黑色土面。

    附近的人们仍然在烤火。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意外的他们,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类突发事件。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瘦弱男女,从各自所在的屋子里蜂拥出来,用贪婪和惊喜的目光,死死盯视着雪地里尚未冷硬的两具尸体。

    “带路吧!我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林翔拍了拍男孩正在颤抖的肩膀,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粗糙的玉米麸饼,塞到那双冻得快要僵直的小手掌心。

    男孩怔怔地看着他,黑色眼眸表面,蒙上了一层朦胧的y体。

    飘落的雪花,慢慢覆盖着一大一小两串并列成行的脚印。

    身后,暴虐亢奋的声音越发嘈杂。饿者的轰笑与争吵,怒骂和指责,还有金属锐器劈砍骨头的断裂,利刃切割r块发出的特有音调混合搀杂着,给冰冷的城市带来无比狂热的血腥气息。

    高矮不一的木板垂直c入地面,形成一面不规则的墙。用布条与之栓系在一起旧铁皮,弯折形成半圆形的拐角。散碎的石块从前后两边把摇晃的墙壁夹在中央,风一吹过,蒙在屋顶横梁上的塑料膜和各种破瓦烂布,总会发出仿佛呜咽般的低吼。

    一块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波形挡板,变成了棚屋正面三分之二的墙壁。斑驳锈蚀的表面。用不知名的黑色染料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丽晶大酒店”。

    在这一点上,男孩至少没有撒谎。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还算干净的床,只留下勉强能够转身的狭窄空间。

    五块一天的房价,包括早、晚两顿简单的饭食。

    林翔坐在床上,手指轻轻滑过着灰色的被单,皮肤表面不时传来微小的扎触感。铺垫在下面的干草虽然不算太薄,却也并不柔软。

    一个面带菜色的瘦弱女人站在房门前,神情略带紧张地望着他。为了掩饰内心的期盼和不安,她来回绞动着双手,从粗糙干硬的皮肤上,带起一片片白色的微小鳞藓。

    她是男孩的母亲,也是这间小旅店的店主。

    林翔拉开胸前的衣袋,摸出一张半皱的五元钞票递过。妇人忐忑不安的眼睛里,顿时露出如释重负后欣喜的目光。

    “先生您需要我为您服务吗?我没有辐s病,很便宜,只要两块钱。”

    女人背靠着用竹片和木板拼凑的房门,慢慢向后退移着脚步,用枯瘦的手,略带迟疑地拉下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高凸的锁骨,还有一片明显带有垢灰的寡黄色皮肤。

    摇了摇头,林翔从床上直起身子。背起斜靠在墙边的狙击步枪,从妇人和门板间的缝隙闪过,转身走出了屋子。

    男孩蹲在不远处的巷道里,用小木g拨拉着地面的落雪。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冷漠还是木然。看到林翔走过来,瞳孔里的视线瞬间变成惊讶和暗喜,比较下来,似乎后者所占的成分更多一些。

    “认识去拍卖行的路吗?”林翔摸了摸他脑袋,长时间未洗变硬的头发,扎得掌心生疼。

    男孩重重点了点头,和来时一样,转身走在前面。

    爱玛城中央区域的空地上。矗立着几幢高大的灰色建筑。

    平直的墙壁表面,贴满了洁净的白色瓷砖,与主楼邻接的地面,被水泥铺刷成间距均等的网格,三层以上的楼面,镶嵌着长度超过两米的巨大玻璃,在微弱的阳光下,折s出刺眼的反光。

    这是真正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荒凉的新世界虽然缺乏所有物资,但是和旧时代一样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上百名卫兵在大楼周围游走着,厚厚的毛料大衣隔绝了身体与寒冷的接触,坚硬的高帮橡胶军靴踩在凝起冰渣上,带起一阵轻微的裂响。

    百米开外的地面,一道用土石堆成,约十余公分高的醒目黄线,把整个建筑区域完整地包围在其中。无数半l着身子,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的平民站在低矮的棚屋檐下,用近乎喷火的眼睛,贪婪地瞪视着来回巡逻的卫兵。他们龇着牙,吸溜着冷气,恨不能纂紧拳头冲上去,砸碎着些悠然自得家伙的脑袋,剥下那些看着就令人眼馋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亲自感受一下被柔软衣料紧密包裹的温暖。

    当然,这种事情仅仅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如果有谁真的头脑发热,疯狂无比地越过那条抬脚就能迈过的黄线,立刻就会被从各个方向s来的密集子弹,当场打成满身血d的人形筛子。

    这绝对不是恐吓。几具倒在那条死亡限制附近,早已冷透结成冰块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楼正面,两扇刻有欧式风格花纹的半圆形铜铸大门敞开着,光滑的青灰色细磨瓷砖,从大厅一直铺到门口整整超过十米的范围,从里面传来明亮的灯光,还有瘪缩肠胃难以抵挡的食物香气,诱惑着饥寒交迫的人们再次瞪圆充血的双眼,咬牙切齿地犹豫着。是否要用脆弱的身体去拼死争夺近在咫尺,看似触手可及的幸福?

    这里是索斯比亚拍卖行的一个分部,也是周围所有邻近城市必须依托才能生存的物资交易中心。

    林翔和男孩在黄线边界的检查口前分了手。仔细查验过他递来的百元钞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守侯在三角形拒木后面的武装士兵搬开沉重的障碍,让开一条不太宽敞的通道。

    只有两种人进入拍卖行不用缴纳入场费。

    一种是被拍卖行邀请的客人。

    另外一种,就有索斯比亚公司下发的特殊执照,或者是“医生联合协会”之类大型团体认可证明的持有者。

    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数百名等待交易的拍卖人。五个高出地面一米的“t”字形状拍卖台前,各自竖立着一块数米见方的大型投影屏幕。数千条交易信息在上面滚动播出,如果有人对看中的物品给予对应的售卖价格,该条信息立刻就会由平淡的白色字体转换为醒目的红字。一旦超过规定时间无人继续竞价,信息栏目就会变成金黄色,并且打上一个代表交易结束的黑色“o”形记号。

    数十名身材彪悍,手持武器的士兵,分站在大厅与二楼连接的平台上,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交易者。只要发现异常,他们会毫不留情地瞄准目标扣下扳机。

    走进大厅的林翔,仔细地观察着这座豪华大厦里的一切。

    所有士兵都是强化人。尽管提升的等级不高,基本上以一级为主,由此也可以看出索斯比亚公司强大的实力。

    林翔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此前经历过的护送任务,使他对强化人的能力多少知道那么一些。雇佣进化人或者强化人需要极其高昂的代价,如果这里所有士兵都是索斯比亚培养的下属,按照单支红色强化药剂超过万元的价格,至少需要上百万的钱。

    淡淡地摇了摇头,他紧了紧肩膀上g180s的皮带,转身朝着大厅左侧的验证窗口走去。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林翔察觉出至少有超过五道目光从不同方位投s到自己身上。当他在验证窗口前,从怀里摸出一支自制生物药剂递过去的时候,那些充满警惕的眼睛,也随之减少了一半。

    所有拍卖品都必须经过验证。这是为了证明公司的信誉,也为了保护拍卖者的利益。

    窗口背后,坐着一个身材火爆的年轻女人。裁减得体的制服,完美地显现出她骄人的身线比例。透过斜“v”字形状的领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对半l的茹房。她似乎并不介意围聚在窗口的男人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自己,反而故意扭了扭腰,把可以显露出来的部分衬托得更加庞大。

    “一百零六号,请拿好您的牌子。”带着充满诱惑磁性音调,纤细白嫩的手指从窗口递出一只标有“106”字样的黑色铭牌,还有一道充满勾引意味的妩媚眼神。

    能够进入拍卖行的男人,腰包里大都揣着满满的钞票。用自己的身体和这些野蛮暴力的家伙渡过一个充满激情的夜晚,顺带掏空他们口袋里的每一个子儿,的确是种不错的选择。

    同样都是卖,主动挑选客人和被客人挑选,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收起冰冷的铁牌,林翔信步走到旁边的木制长椅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玉米麸饼,掰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虔诚信徒,只是对这个带有欧裔血统的金发女人没有什么兴趣。

    虽然,她的确很漂亮。

    “嗒——嗒——嗒———”

    半小时后,一个身穿浅灰色铅笔裙,身材呈现标准“s”形状的年轻女郎,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迈着轻盈的猫步从大厅右侧旋转楼梯上摇曳生姿地走下,带着脸上不加掩饰的冷漠和高傲,从满大厅里无数男人饿狼般充满饥渴欲望的目光注视下,笔直地走到林翔面前,挺了挺她那大得有些失去比例的胸脯,用甜蜜得有些发腻的语气谦卑地问道:“请问,您就是一百零六号验证物的持有人吗?”

    视线从做工精美的高根鞋一直向上,滑过黑?